張劍鋒
摘 要:陶淵明的田園詩對后世影響很大,其藝術手法主要表現在質樸平淡的語言功力、回味無窮的意境之美、色彩鮮明的人物性格、在理想與現實間游走、灑脫超然的詩酒文化等方面,具有獨特的風格和很高的造詣。
關鍵詞:陶淵明;田園詩;詩酒文化
陶淵明的田園詩對后世影響很大,從他以后田園詩不斷發展,形成了一個嶄新的田園山水詩流派,其藝術手法也具有獨特的風格和很高的造詣。
一、質樸平淡的語言功力
陶淵明眼中的田園風光、鄉村生活、處世心境,都是通過樸素的語言,白描的手法,率真自然地抒寫出來,沒有一點雕鑿做做的痕跡。在《讀山海經》中寫到:“孟夏草木長,繞屋樹扶疏。眾鳥欣有托,吾亦受吾廬。既耕亦已種,時還讀我書。”。這首詩完全用的白描手法,語言十分平淡,使人讀來毫不吃力,眼前即看到清閑適志的生活情景。又如“種豆南山下”、“今日天氣佳”、“日幕天無云”等這樣的詩句都明如白話,但其中卻積淀著生活體驗和經過高度的藝術提煉,而這十分精粹的語言則充滿了濃郁的生活氣息。而那個時代的玄言詩人則掩飾自己的內心真情實感,人們也就無意于去看他們的詩作了,所以玄言詩也就流傳極少,都被合理地淘汰了,而陶淵明的田園詩由于深受廣大讀者的喜愛,千百年來傳誦不衰。
二、回味無窮的意境之美
大詩人艾青說:“意境是詩人對于情景的感性,是詩人的心與客觀世界的契合”,的確如此。我們讀陶淵明的詩,首先接觸到的是田園生活的畫面,繼而就不知不覺地走進詩中描寫的意境里。如:《歸園田居》第一首:“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戶庭無塵雜,虛室有余閑。”我們先看到的是榆柳桃李中的幾間草房,村前中的幾縷炊煙,聽見深巷犬吠和樹頭的雞嗚。這一切構成一種意境,寧靜安逸,淳樸自然。這種特點與詩人的創作方法有關,詩人寫田園詩目的并不是客觀地描寫田園生活,而是強調和表現這種生活中的情趣,與當時爾虞我詐的上層社會形成鮮明的對比。因此他在創作時并不是隨意攝取田園生活的影像,而是把那些最能引起自己思想感情共鳴的東西提取到詩中,用優美的字句表現出來。在平凡的素材中蘊含不平凡的思想意境。蘇軾說:“觀陶彭澤詩,初若散緩不收;反復不已,乃識其奇趣”,所謂“奇趣”正是從意境中產生的。陶詩的這一優點比起同時期的詩人的作品來,顯得尤其渾厚和完整。
三、色彩鮮明的人物性格
古代許多詩歌,通篇描寫自然景物,實際上即使看上去好似純粹客觀的景物詩,也反映作者的感情和性格,不過有隱有顯而已。例如:陶淵明的《和郭主簿》其二中的松、菊;《飲酒》其中的松樹;《詠貧土》第一首中的孤世;《歸鳥》和《飲酒》第四首中的飛鳥等自然景物的形象,都是作者那種孤高傲世,不愿同流合污的人格象征。又如《讀山海經》第一首和《歸園田居》第一首,雖然主要是描寫居住環境和自然景物,對自己的思想和行動著墨不多,只點了“既耕亦已種,時還讀我書”或“戶庭無塵雜,虛室有余閑”等幾句,但詩人的音容笑貌已躍然紙上。由于作者在描寫這些自然景物時寄托了自己的理想,我們從詩歌中看到的已不是原來的自然景物而是詩人的品格。
四、在理想與現實間游走
為了使藝術與生活之間取得統一調和,詩人常把自己擱置在現實與理想之間,向順水的船與逆向的風所作的抗爭一樣,使自己的生命在不安于顛簸中前進。陶淵明的想象大都是以現實生活為基礎,所以想象的結果都被人們合情合理的接受了。他的想象可分為兩個階段,由于生活經歷的限制,那時他還只能從傳統中的古代尋求理想社會。他歸隱以后,生活遭受一系列的不幸,種的田不斷受到災害,四十四歲那年,舊居又被大火燒的片草無存,只好住在船上。月白風清,空腹難眠,使他的想象回到了傳說中的古代:《戊申歲六月中遇火》:“仰望東戶時,余糧宿中田,鼓腹無所思,朝起暮歸眠。”。一個人在食、住都很困難的境況之下,自然向往古代傳說中豐衣足食的美好時代。隨著勞動體驗的不斷加深和對農民的了解增加,對封建制度有了足夠的認識,他逐漸形成了一個農民理想模式構成的社會——桃花源,詩人想象中的“桃花源”——《桃花源詩》:“相命肆農耕,日入從所憩。桑竹垂余蔭,菽稷隨時藝。春蠶收長絲,秋熟靡王稅。”。這樣的社會,當然是一種幻想,但這個境界仍然是在現實的基礎上構筑起來的,是人們內心共同向往的理想社會、和諧社會。
五、灑脫超然的詩酒文化
古代許多詩人都喜歡飲酒,形成了獨特的“詩酒文化”,陶淵明亦如此。如《飲酒》詩序中“偶有名酒,無夕不飲”。《讀山海經》:“歡然酌春酒,摘我園中蔬。”他做彭澤縣令時,不光有五斗米的俸祿,還有大量公田可耕。于是他把自己的大部分田地種上秫,用以造酒。可是不及成熟,既去職歸里。他寄酒于詩,以抒胸懷。幾乎每篇都有酒,但并沒有引起讀者的厭煩,困為酒是陶詩中熱情、浪漫的產物。“何以稱我情,濁酒且自陶”。這與一般酒徒是大異其趣,也不是酒入愁腸或舉杯消愁。《飲酒》第七首:“泛此忘憂物,遠我遺世情。一觴雖獨進,杯盡壺自傾。日入群動息,歸鳥趨林嗚。笑傲東軒下,聊復得此生”。《連雨獨飲》:“試酌百情遠,重觴忽忘天。天豈去此哉,任真無所先。云鶴有奇翼,八表須臾遠。”……在陶淵明看來,酒就同方家術士一樣,有著無限的法力,他能使人和現實社會倏忽兩極,一任自己的想法遨游在廣闊的天地。唐詩人白樂天評陶淵明:“歸來五柳下,還以酒養真。”,這正是對陶淵明詩酒文化的客觀評價。
前人稱陶淵明為田園詩人,稱他為“隱逸詩人之宗”,對他的藝術成就也給予了很高的評價,許多大詩人都從不同的角度受到他的影響。沈德潛說:“唐詩祖述者,王維有其清腴,孟浩然有其間遠,儲光羲有其峻潔,皆學陶焉而得其性之所近”。就如李白、杜甫、白居易、蘇軾、陸游、辛棄疾這些大詩人,都對他表示出很高的仰慕。但也有人專門欣賞他的消極面,欣賞他那種隱士風度和安天樂命的精神,千百年來,陶淵明的田園詩影響了無數人的精神世界乃至生活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