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漂”沒那么簡單

董曉寒

“迪拜高薪聘中文人才，無需學歷工資過萬”“迪拜打工三年，用小費買了四套房子”，“在迪拜賣小飾品，一年凈賺170萬元”。近日，“北漂”不如“迪漂”的消息引爆網絡，人們印象中“高大上”的迪拜真的是華人圓夢之城嗎？

《中國經貿聚焦》記者聯系了多位在迪拜工作生活的華人，“無良媒體，惡意炒作”，“文章有誤導性，甚至可能是一些不法勞務中介的炒作。”他們如是說。在迪拜工作生活十余年的孫軍善坦言：“我在這兒認識不少華人朋友，大家都在各行各業奮斗，這些報道并不客觀。”

據悉，在21世紀初，暴利銷售和壟斷經營確實成就了一批富豪，但如今創業成本和生活成本齊升，一夜暴富幾無可能。阿聯酋山東商會會長曲巖表示，迪拜只是一個平常的創業選項。

苦行僧生活

“三年前，我來到迪拜。初來乍到，迪拜的‘熱情有點讓我難以接受，當時是10月份，每天都是40多度的高溫。”而立之年的何先生回憶起剛來的時候，“感覺被忽悠了，雖然一路上名車一輛輛地開過，但也不像報紙和電視上形容的那么富得流油。”

何先生向記者介紹：“我第一份工作的地方在龍城（Dragon Mart）——位于迪拜市中心東南面15公里外的一個大型的中國商品市場，那里是阿聯酋中國人最多的地方，做生意的基本都是龍的傳人，賣的產品都是Made in China。”27萬迪拜華人中，有相當一部分聚集在這兒，據悉，迪拜龍城是中國在海外規模最大的綜合商城。

何先生告訴記者，龍城里有大大小小近4000個商鋪，經營各類產品的批發和零售，從機械設備到箱帽鞋襪，應有盡有。“我們常開玩笑說，義烏小商品市場里有的，龍城都有；義烏沒有的，這里也有。”

何先生的公司主營鋁材建材零售和批發，“跑業務的時候就要面對形形色色的外國人，歐洲的室內設計師，印度的建筑公司和裝潢公司，伊朗的經銷商……從聽懂蹩腳的舌頭音特別重的印巴菲（印度人、巴基斯坦人、菲律賓人）口音到簡單的阿拉伯語交流，我花了三年。”

他告訴記者：“由于龍城的商場性質，我們公司的上下班時間也跟龍城保持一致，早上10點到晚上10點，沒有周末，只是周五休息一個上午。迪拜分公司剛成立，人少事多，也比較雜：產品到岸清關，安排托運，卸柜，產品布置，銷售，出貨，送貨……學到的東西也多。”

“其實，在迪拜的生活像苦行僧一樣，枯燥無聊，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何先生無奈地說：“在異域他鄉的沙漠，累了、想家了，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

“不過，我在迪拜也結交了不少朋友。有一次，我剛租的車在加油站電瓶耗盡拋錨了，天也晚了，突然手足無措了，這時候加油站一個小伙子借了線和電瓶打火，也沒要報酬。后來我們成了好朋友，回國的時候我也給他帶了家鄉的特產。”

創業門檻高

在何先生看來，在迪拜工作沒有什么特別的，“如果是來創業的話，那么門檻也不低，首先是高額的房租和獨有的保人制度。”

何先生舉例說：“龍城里多數商鋪都已經被中介或承租人倒了好幾手，最便宜的二手房承租費用每平方米也在500迪拉姆（約合850.85元人民幣）以上，一個10多平方米的小店每年僅房租就要十來萬人民幣。如果是主干道上的，20平方米的商鋪年租金大概五六十萬。另外，外國人來迪拜投資創業，必須找一名當地人做擔保，保人費用每年至少1萬迪拉姆（約合1.7萬元人民幣）。”

“那么問題就來了，中國耗資巨大、收費昂貴建議年輕人先過來打工，然后仔細地尋找機會。“比如2020年世博會，肯定會帶動旅游業，第三產業服務業，賓館酒店的建造，裝修，材料，還有貿易，教育培訓等行業的發展，但目前競爭已經很激烈，新手上路只會更加難做，時至今日迪拜對于淘金者來說已經不是一個神話，只是一個可以選擇的平常創業投資渠道而已。”

“別看小小的龍城，競爭非常激烈。”有媒體稱，從2006年到2014年，在迪拜僅專門銷售拋晶磚的商鋪，已經從1家增長到30多家，激烈競爭最直接的手段就是價格戰，拋晶磚利潤從8年前的3倍左右一路下跌到如今的不到20%。

事實上，價格競爭幾乎波及到各個行業，包括食品、兒童玩具、服裝、建材等等。2012年后，情況變得更加惡化，除了利潤下滑，客戶流失是目前在迪拜從事商貿行業遇到的一個更加棘手的難題。“以前巴基斯坦、伊朗、沙特、阿曼、也門、卡塔爾這些鄰國人都來進貨。現在周邊國家幾乎都建造了類似于龍城的中國城，商品價格都是一樣。”

收入差距大

在一份迪拜華人收入調查中，記者看到月收入3000迪拉姆以下（約合5104.5元人民幣）的比例最大，約30%。3000-5000迪拉姆、5000-10000迪拉姆、10000迪拉姆以上的比例分別為25%、25%和20%。

孫軍善向記者透露：“迪拜華人的工作形式，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大體上講，普通工薪族月收入在5000-15000元人民幣很正常。其中最‘高大上的是受雇于阿聯酋當地政府部門的文員、銷售、翻譯等等，收入過萬，有的甚至達到2萬-3萬元。當然，一些大型國企高等管理者、大型航空公司空乘人員的月收入也過萬，甚至更高。”

“接著是資深導游，因為有提成的關系，他們的收入相對也較高。再就是迪拜世界知名大商場的國際品牌銷售員，提成可觀，月收入同樣可以過萬。如果是普通的上班族，如國企或私人公司雇員，月收入基本在8000-1.5萬元，而像旅游公司操作員、店面銷售員、酒店和超市服務員、倉管、司機等，收入一般在4000-7000元。酒店廚師不好說，如果是當地世界級星級酒店，收入相當高，不過這些酒店里華人廚師很少，如果是普通華人餐廳，收入一般在1萬元左右，幫廚和服務員基本就在5000-7000元。”

孫軍善補充道：“具體還要看公司福利。有的公司免費提供住宿、包餐，有的則自己解決，這其中就差距很大了。”

孫軍善向記者提醒：“新來迪拜的華人要特別注意，我遇到有些同胞簽訂的合同都不合理、不合法，有的甚至被中介忽悠過來，最低的連月收入3000元都拿不到。這往往是被合同中的試用期害了，老板又用簽證押金和當地法律來壓制新人，好多新人合同不到期就自動辭職回國了，1萬-3萬元的出國押金也就泡了湯。”

“迪拜的收入并沒有太明顯的優勢，某些時候還不如國內。”孫軍善如是說，與此同時，迪拜的生活費并不低。他為記者算了一筆賬，“按照一般水平，兩人合租人均房租2000-3000迪拉姆/月，水電煤網絡人均300-500迪拉姆/月，日常餐飲的話，要么買印巴簡單快餐，要么電話預定華人開的廉價外賣，月均大概1500迪拉姆，如果自己做飯，那就可以省下不少。再加上交通費、電話費以及其他費用，每個月3000-5000迪拉姆（約合5104.8-8508元人民幣）的開銷不在話下。”

孫軍善認為，“其實，‘迪漂的生活與其他國際大都市的生活差不多，‘迪漂也是每天上班下班吃飯睡覺，只是城市的定義不同罷了。迪拜的華人也有底層和精英，社會結構如同世界任何一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