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蕙雨 (四川美術學院 404100)
淺談我國當代玻璃藝術的“破”與“立”
施蕙雨 (四川美術學院 404100)
我國玻璃藝術經歷了10來年的摸索已基本成形,藝術創作除了實踐,也需要思考和總結,本文嘗試用破與立的關系分析當代玻璃藝術的發展狀況,打破固有意識中玻璃的印象,在當代藝術活躍的今天嘗試更多的可能性,為創作思想和表現形式上帶來新氣象。
破立; 材料 ;當代; 玻璃藝術
破與立是個哲學問題,而不是是非問題,破——打破,不是拋棄,更不是推翻,不破不立。談“破”是在有前人經驗、成果的基礎上才能談破,玻璃藝術在我國雖然沒有其他工藝藝術發展成熟,但也有傳統,不論是玻璃材料、工藝技術、創作理念都具有本土特色。玻璃,在我國古稱“琉璃”,《魏書》大月氏條載:“世祖時,其國人商販至京師,自云能鑄石為五色琉璃。于是采礦其國山石,于京師鑄之,既成,光澤乃美于西方來者。”早在漢代就生產仿玉的鉛鋇琉璃,隋唐兩宋時期本土玻璃形成獨立的體系,清代玻璃制作最為成熟,不論技術性或藝術性都不亞于國外玻璃制品,其中鼻煙壺、套色雕刻玻璃、纏絲玻璃享譽世界,但相對于陶瓷這類長期占據我國主流的工藝藝術,古代玻璃的發展比較薄弱,長期屬于從屬地位,工藝技術的傳承被朝代更替所割裂,缺少了延續性,也被后人所忽視。
玻璃藝術在中國作為新興藝術它的發展有著更廣闊的挖掘和研究空間,每年都有越來越多的專業藝術院校開設或將要開設玻璃藝術專業,把玻璃作為自己創作材料的藝術家也明顯增多,必然為我國當代玻璃藝術發展注入出更多活力。玻璃生產制作行業也在和專業藝術學院建立積極的合作關系,為玻璃制品提升藝術價值,整體來看玻璃行業體系正在逐步建立起來,未來會有更好的發展潛力。有優勢就會有問題,快速的發展需要理智的分析和清晰明確的方向。我國現代玻璃藝術是在西方玻璃藝術的學習基礎上發展而來,學院派玻璃藝術大多數使用雕塑化傾向的造型表現形式,作品較多采用窯鑄技術,因此趨于形式化、單一化,也缺少本土文化符號的展現。
立——在破的基礎上立,也就是對舊有結構進行消解,立意重構。“立”依靠“破”,破除固有的思維模式和認知經驗,我們在實踐創作之上得到經驗,經驗會指引前路,但也會制約創新。首先要明確我們的藝術創作不是對國外玻璃藝術的復制或簡單的模仿,那樣得到的只是沒有情感和生命的器物。研究國外玻璃藝術形成成熟體系的原因有多種因素,人文和地理環境、人與材料的關系、材料和科學研究的關系等都有很重要的作用。不同的地域形成不同的地域文化和審美情趣,對同一個材料的理解和詮釋自然也不會趨于一致,國外玻璃藝術發展的道路是不可復制的,那么,我們回歸原點——剖析玻璃作為藝術創作的材料本身多層次的特性。傳統大眾意識中玻璃代表了“透明”“體量厚重”“堅硬”“光滑”“易碎”等關鍵詞眼,這些意識一方面體現了人們對玻璃材料的第一印象,另一方面也是人們日常生活經歷積累的反映,這些意識把我們的思維限定在一定的范圍內。20世紀隨著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賦予了玻璃這門材料藝術新的內涵,逐漸形成新的“玻璃世界”,新材料和新工藝的發明為藝術創作帶來了無限的可能,新的玻璃材料被開發出來,如玻璃纖維、玻璃繩、玻璃球、玻璃絨、玻璃片等,甚至還生產出了可以穿著的玻璃服裝,玻璃可以展現出以往任何時代我們都無法想象的形態,工藝上使用熱彎技術得到柔軟和流動的形態、使用燈工技術得到輕巧靈動的形態,使用機器模具鑄造的技術得到各種肌理和皺褶的形態,使用噴砂技術得到細膩的裝飾毛玻璃。
玻璃材料的語言特征經過幾個世紀的發展被全面解讀,英國歷史、人文學家艾倫·麥克法蘭編著的《玻璃的世界》中這樣描述玻璃的性質——“玻璃可以呈現任何顏色,可以接受任何一種外表處理。它能夠承受極端的拋光處理和精雕細鑿,它又潔凈,又耐久,又堅實,還可以幾乎不知不覺從透明過渡到半透明到不透明,從完美的反射過渡到漫反射再到毫無光澤的表面。事實上,沒有它不能呈現的外表特點。”玻璃的一些隱性特征“不透明”“柔軟”“輕薄”“粗糙”等得益于科技的發展和觀念的轉變得到了呈現,材料的多變引發創作形式的多變,而非簡單的只言片語形容而已。美國玻璃藝術家Eric Markow & Thom Norris作為創作上的搭檔將玻璃按照纖維藝術的構成原理共同創作了一種稱為玻璃編織的技術,作品顏色構成絢麗多變,展示形式也不拘一格,將玻璃延伸跨界到其他藝術領域。女性玻璃藝術家Karen Lamonte以古典女性服飾為主題創作了一系列讓人耳目一新的作品,有別于厚重、冰冷、堅硬,而是將玻璃材料創造出絲綢一般的輕盈、優雅、又有親和力的視覺效果。加拿大先鋒派玻璃藝術家Irene Frolic 創作了以女人像為主題的系列玻璃作品,從視覺上看這些作品更像是從自然泥土中挖掘出來,沒有經過人工打磨的原始形態,作品表面保留了大量粗糙的肌理,將這些肌理作為她作品的重要部分,給人傳達出樸實、穩重、內斂的情感。玻璃藝術越來越多和其他材料、其他工藝技術結合,這背后體現的是藝術家們觀念的革新與大膽的創意,在新時代對玻璃這個古老材料的再解讀、再表現。
中國玻璃藝術通過第一個十年初步構建了玻璃藝術框架,已步入下一個十年,玻璃藝術將如何反映出時代精神?尤其在當代藝術語境下怎樣看待玻璃藝術,這是個開放的時代也是個多元的時代,如果說第一個十年較多的是在摸索玻璃藝術的技術工藝和認識材料語言,那么筆者認為,第二個十年更多的將轉向如何破前一個階段積累的問題。一方面玻璃藝術在當代的發展離不開工藝,但我們創作中更應該側重“藝”的比例,過度強調工藝技術容易導致方法本身變成了目的,材料和工藝是作為情感表達的第三者媒介,盡量避免受困于形式化的制作。另一方面發展本國玻璃藝術最終還是應立足本土文化,琉璃工房的玻璃藝術家楊惠姍以佛教與琉璃的關系為主題,創作了一系列極具個人風格的作品,蘊含著我國文化里的婉約、細膩、靈動,無不展示著鮮明的東方審美哲學,楊惠姍的作品更體現著她對創作的執著和熱愛,正是這份難得的熱愛將她的玻璃作品達到了極高的藝術境界。
[1][英]艾倫·麥克法蘭,格里·馬丁著,管可秾譯.《玻璃的世界》商務印書館,2003.
[2]劉剛編著.《外國玻璃藝術》.上海書店出版社,2004.
[3]王敏著.《玻璃器》.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