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漢中間結構對比研究

○崔艷姬

（延邊大學 外國語學院，吉林 延吉 133002）

一、引言

近年來，中間結構的研究受到廣泛關注。英語典型中間結構如下：

1.Thiscar drivesfast.

該句式以其獨有的特點引起了很多學者的研究興趣。在國外，對于這一句式的關注可以追溯到Sweet（1891）。我國對英語中間結構的研究命名不一而足，對漢語中間結構的研究也采用過主動形式表達被動意義、受事主語句、中動句、中動結構以及中間結構等名稱。本文采用中間結構這一叫法。

二、英語中間結構的特征

英語中間結構需要從句法和語義兩個方面進行界定。該結構在句法上呈現的特點為，主語為謂語動詞的內論元，存在一個隱含的施事，需要副詞或情態動詞等修飾成分。在語義上體現出非事件性、情態性和泛指性。一般體現為兩種形式，即使用副詞的情況和不使用副詞，而使用表示強調、否定、情態或焦點的詞語的情況，具體如下：

使用副詞的情況

2.The floor paintseasily.

不使用副詞的情況

3.The bread DOEScut.

由于篇幅原因，本文只對使用副詞的基本形式進行研究。

（一）語法主語是謂語動詞的內論元

中間結構的特征之一是以主動形式表達被動意義，語法主語非施事，而是謂語動詞的內論元，即客體受事、工具和處所等。

（二）存在一個隱含的施事

在英語中間結構中，施事是隱含存在的。首先，從中間結構同作格動詞的對比中可看出。其次，“中間結構允許出現for介詞短語使施事顯性化”。

4.Bureaucratsbribe easily for Bill.

（三）需要副詞等修飾

英語中間結構需要副詞等修飾，否則它的合理性將遭到質疑。

（四）非事件性

英語中間結構具有非事件性，它描述屬性，不描述事件。很多學者認為中間結構通常應以一般現在時的形式出現，并將其轉換為表示事件的祈使句和正在進行時和過去時進行觀察。如下例所示：

5.?Bribe easily，bureaucrat！

6.?Bureaucratsare bribing easily.

7.? Yesterday，the mayor bribed easily，according to the newspaper.

從上述例句可以看到中間結構不用于單純表達事件的過去時和正在進行時，這是對中間結構非事件性很好的解釋，中間結構只描述實體的內在屬性。

（五）情態性

英語中間結構具有情態性，許多學者對此進行了證明。Fagan（1988，1992）認為這種情態性可以通過被動和情態動詞can體現，如：

8.It cutseasily

9.It can be cut easily.

（六）泛指性

泛指性也是中間結構一個很顯著的語義特征。“Fagan（1992）把中動結構式看成是對實體主語的泛指陳述。”

10.Thisbook readseasily.

—People，in general，read thisbook easily.

—When anyonereadsthisbook，hefeelsit iseasy to read it.

中間結構這種對實體屬性描寫的特性使得中間結構有了泛指性的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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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英語中間結構的幾種漢語表達方式

英語中間結構的研究已相對較成熟。漢語中間結構的探討是基于英語中間結構的研究興起的，對于它的探討主要集中在以下兩種表達方式：

表達方式一：

11.這根樹枝容易折斷。The branch breakseasily.

表達方式二：

12.這輛車開起來很快。The car drivesfast.

蔣穎（2004）等認為表達方式一是中間結構；而從宋國明（1994）開始，絕大多數學者認為表達方式二是中間結構，并在此基礎上進行了分化和拓展性研究。

（一）表達方式一

13.這些書好賣。The bookssell easily.

持該觀點的學者認為“它需要一個難易類的修飾成分；表層主語是客體；存在一個隱含的施事；同時它具有施動性、泛指性”（吳金山2008）以及情態性（蔣穎2004：43）。雖然這一句型基本上可以表達對應的英語中間結構的含義，但我們贊同宋國明（1994）等的觀點，認為例13實際上等同于英語中的難易結構或其變體。從語義的角度看，難易結構最顯著的特征就是強事件性。難易結構的這一特點與中間結構非事件性的特征背道而馳。如“這些書好賣。”要表達的意思是“賣書”這一事件已經發生，而且從整體上說“賣這些書是容易的”。是對事件的描述，故在嚴格意義上不是漢語中間結構。

（二）表達方式二

14.這本書讀起來很容易。The book readseasily.

這種表達方式是漢語界廣為接受和認定的漢語中間結構，可以概括為NP+V起來+AP結構。大多數的學者以該表達方式為漢語中間結構進行研究。目前，對于它的研究可以概括為兩種類型，即拓展性和分化性研究。

拓展性研究以曹宏系列論文為代表，她認為“NP+V起來/V著/V上去+AP”都是漢語的中間結構。對于這一觀點學術界頗有爭議，我們也不贊同這一觀點。

分化性研究認為一部分“NP+V起來+AP”是漢語中間結構。

15.這本書讀起來很容易。

從形式上看，這一表達方式與英語中間結構最為相似。但是，我們認為該表達方式仍非漢語中間結構。例15中，由于“起來”的出現，“讀”這個動作趨向發生，該結構顯現出事件性的趨向。此外，我們認為這樣的句子，并不是很好的漢語句子，不是在日常生活或是書面語中常用的句子。在漢語中，一般采用難易句的形式，即“這本書很容易讀”表達該句的意義。

（三）表達方式三

我們認為如下表達方式，即NP（客體）+V得＋AP是漢語中間結構。

16.這本書賣得好。Thisbook sellswell.

第一，這一表達方式在形式上與英語中間結構對應，以主動形式表達被動意義。語法主語非施事，而是包括受事、工具和處所等在內的客體。

第二，表達方式中存在一個隱含的施事，且需要這個施事的存在。我們可以在表達式中添加出施事。相對于英語中間結構而言，在該表達式中添加施事較容易。

17.這本書張三買得好。

第三，該表達式中形容詞等修飾成分不可或缺，否則句子不合法。

18.?這本書賣得。

第四，該表達式是對事物某些內在屬性的描述，而非描述事件。同英語中間結構一樣，不可以用在表示事件的進行時與祈使句中。

19.?這本書正在賣得好。

20.?賣得好，書！

“這本書賣得好”是指這本書的內在內容等屬性使得它暢銷，它并不注重是否有人在賣這本書，而是說它的內在特征產生的效果。

第五，該表達式具有情態意義。“得”作為助詞可以表示可能、可以、允許。因此，該表達形式的情態意義可以表達為：

21.這本書能賣得好。

第六，該結構具有泛指意義。我們可以說：

22.對于任何人來說，這本書都賣得好。

因此，此種表達方式符合中間結構的句法語義特征。

四、結論

語言間有共性也有差異，英語中間結構在漢語中可以有幾種表達方式。通過與英語中間結構的特征對比，本文認為漢語中NP（客體）+V得+AP結構與英語中間結構對應。

【注釋】

①為區別中動語態和中間結構兩個概念，采用此名稱。

②本文所指的英語中間結構均為使用副詞的情況，即NP+VP+ADVP形式。

[1]Sarah M.B.Fagan.The English Middle[J].Linguistic lnquiry，1988（19）.

[2]Sarah M.B.Fagan.The syntax and semantics of middle constructions：a study with special reference to German[J].Language，1993（69）.

[3]蔣穎.最簡方案下的漢語中間結構初探[D].華南理工大學，2004.

[4]宋國明.句法理論要略[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

[5]吳金山.最簡方案下漢語中間結構的句法生成研究[D].湖南大學，2008.

[6]楊曉軍.英漢語中動結構式認知研究—基于語料庫的對比分析[M].外語教育與研究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