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遠

10多年前的夏天,我攀上百萬噸鉀肥廠那高大廠房的最高處,放眼望見我國自制的采鹽船,在幾個10平方千米到40平方千米的鹽水湖上吸采著碧綠色的鹵水。我再俯瞰自動化車間里一袋袋鉀肥躺在傳送帶上自動進入一輛輛大型運輸汽車,或輸入一節節火車車廂。此情此景,把我的思緒帶到了公元1976年的仲夏。
那年,二十歲出頭的我身著單薄的衣服,背著一個小小的鋪蓋卷,與互助縣一個腦山鄉的20多個農民工坐了兩天的解放牌大卡車,來到了當時中國地圖上還沒有標明的察爾汗,在青海鉀肥廠籌建處(即如今的青海鹽湖集團)干起了挖掘實驗鹽池的活兒。那時,在我記憶中的察爾汗,除了天上不見飛鳥,人住的地方不見綠的常態景象外,再就是遠在天邊的日夜往天上噴吐的火苗,還有那鐵道兵部隊在鹽湖上鋪筑青藏鐵路鹽湖段的推土機在晝夜間發出的那頑強行進的隆隆吼聲。
在察爾汗,我整整挖了99天的實驗鹽田。在那大干苦干的日子里,我們2()多個人在帳篷里睡的是大通鋪,一個人每天只能分到一臉盆從60多公里外的格爾木用汽車拉來的淡水。年輕力壯的民工們,不論是烈日炎炎還是狂風大作,每天泡在鹵水里要大干八、九個甚至十個小時,人人都想爭著超額完成每天深一米的20平方米的定額任務。記得在一個陰云密布的下午,狂風怒號聲壓倒了鐵道兵推土機發出的隆隆吼聲。正在挖鹽田的我們看到帳篷被大風卷著跑,我們十多個年輕人蹭蹭跳出鹽池,隨著狂風追逐帳篷、臉盆和衣物。在夕陽的金輝中,我們端著飯碗有說有笑地回味著張三、李四和王小二在狂風中那奮不顧身的“蹌態”。
十年后的1986年,我作為環保媒體的記者,在當時的青海民和鎂廠采訪時現場看到一摞摞用青海鉀肥廠的“廢料”——氯化鎂生產出的銀光燦燦的鎂錠時,我不由的暢想到,地球造山運動孕育的察爾汗大鹽湖適逢中國改革開放的新時代,是該獻出它那巨大寶藏的時候了。從1986年到2008年的20多年里,我數十次來到察爾汗采訪鹽湖資源綜合開發利用。每一次,我都興致勃勃地在鹽田,在車間深入采訪,實地了解了察爾汗這個中國最大的鹽湖在50多年間的滄桑巨變。
記得在上個世紀8()年代后期到90年代,我采訪青海鉀肥廠(即今青海鹽湖集團)資源的綜合開發利用現狀和前景了解到,察爾汗這個6800多平方千米的大鹽湖,我在1976年看到的向天上噴吐的火苗,是如今澀北氣田的天然氣。早在20世紀50年代中期,我國的地礦專家就在這塊酷似月球表面的察爾汗勘探探明,那茫茫鹽蓋下的鹵水中,不但富含我國南方土地急需的鉀肥原料氯化鉀,還有當時中國奇缺的戰略資源鋰、鎂、硼、碘、溴等19種金屬和非金屬礦產資源??們α繛?00億噸,其中,僅氯化鉀地表內的儲量就達5.4億噸,占全國已探明儲量的97%:氯化鎂儲量為16.5億噸.氯化鋰儲量800萬噸,氯化鈉儲量426.2億噸,均占全國首位。整個鹽湖潛在的開發價值超過12萬億元。這些勘探成果向世人表明,察爾汗是發展我國鹽化工業的戰略寶地,察爾汗鹽湖的開發和綜合利用具有廣闊的前景。1996年,青海鹽湖人研制成功了反浮選冷結晶技術,1996年實施了40萬噸擴能改造,使鹽湖集團氯化鉀生產能力達到50萬噸,實現了鹽湖集團發展的第一次飛躍。
進入新世紀,青海100萬噸鉀肥項目被列為國家西部大開發的首批十大項目之一,也是十大項目中唯一一個產業化項目。2000年5月開工建設,當年生產鉀肥90余萬噸。2006年金秋的一個夜晚,我有幸在現場目睹了鹽湖集團實現達標的優質氯化鉀達產100萬噸又超產5萬噸的歡慶場面——當一束柬火樹銀花般的禮花在鹽湖上空綻放開時,我和鹽湖人一起勁歌歡舞,并記錄下了青海鉀肥開發50年所取得的這一歷史性的輝煌。
更為可喜的是,在兩代高原鹽湖人實現產出優質鉀肥百萬噸的夢想的前一年,隨著柴達木循環經濟試驗區的建立,察爾汗鹽湖的資源綜合開發利用正式拉開了序幕。2005年9月,以氯化鉀深加工為主線的年產氫氧化鉀6萬噸、碳酸鉀8萬噸、尿素33萬噸、PVC10萬噸、甲醇10萬噸的鹽湖資源綜合開發利用三項工程開工建設。鹽湖資源綜合利用的二期工程于2006年6月開工建設,工程以氯化鈉綜合利用為主線,繼續走鹽湖工業和天然氣工業結合道路,規模為年產氫氧化鉀10萬噸、碳酸鉀20萬噸、尿素33萬噸、PVC10萬噸、氯化銨16萬噸。
如今,地處青藏高原“聚寶盆”柴達木盆地心臟的察爾汗,以她富足的鹽礦資源和兩代高原鹽湖人苦干實干半個多世紀,所創造出的把察爾汗建成了中國第一、世界第二規模的鉀肥生產基地和鹽湖資源綜合開發利用的輝煌業績,載入了柴達木資源開發的史冊。而我也深感欣慰的是,我從一個在這塊資源富集的國土的挖實驗鹽田的農民工到媒體記者,在20多年里目睹了并報道了中國察爾汗的在這一段歷史時期的開發建設成就。
(作者系《青海日報》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