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察“甘愿被欺”的背后

萬瑋

在全球各地的中小學，校園欺凌都是一個大問題，許多國家對校園欺凌問題做過調查，結果十分驚人。曾經遭遇過校園欺凌的學生比例，少的國家也在1/4到1/3，多的甚至超過一半。比較嚴重的國家如日本僅在2011年就發生校園欺凌事件7萬余起，超過200名學生因此而自殺。

應該說，校園欺凌在我們周圍也不鮮見，被媒體報道的就時有所聞。隨著互聯網時代的到來，一些學生在欺負同伴時還對過程進行拍攝并上傳至網絡，常常引起軒然大波。

然而本案例中的小湯對小洪的欺負卻很難簡單地定性為校園欺凌或校園暴力，除非教師有確鑿的證據表明小湯對小洪進行了脅迫。小湯是一個什么樣的學生？案例中并未提及。我的第一反應是，至少不能算是一個善良正直的孩子。但是轉念一想，還真不能簡單下結論。

《水滸傳》中有一個著名的故事叫作“楊志賣刀”，講楊志落魄時打算賣祖傳寶刀，遇到潑皮牛二。牛二問這刀好在何處，楊志回答有三條：削鐵如泥、吹毛斷發以及殺人不見血。前兩條都做了驗證，牛二看中了這刀，便要楊志驗證第三條，如不能驗證刀就歸他了。糾纏到最后，楊志怒不可遏，便揮刀殺了牛二。

遙想當年，我讀《水滸傳》之時，是很為楊志這一刀而快意的。楊志雖吃了官司，但畢竟是為民除害，受人敬重與賞識。在賣刀一案中，牛二雖是受害者，楊志也拔了刀，但真要說楊志欺負牛二，只怕大多數人都不同意。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小洪無疑需要同情，然而小洪也實在可恨。去找低年級的學生玩，都能被“欺負”哭，還“樂此不疲”，也真是讓人無語了。理智告訴我們，把小洪和牛二聯系起來是不對的，但一名學生到了其他人要么不理要么欺負他的地步，可見其自身的言行舉止必有不妥之處。

作為教育者，即便是遇到“可惡”的學生，也要懷有大愛，關心他，幫助他。小洪性格有缺陷，其背后是心理的因素，而這一切，的確不是他的錯。他的家庭必須對此承擔全部責任。要真正改變他，家校之間必須有深度的溝通和配合，共同協作，互為支撐，方能有所收效。

教師遇到類似像小洪這樣被“欺負”的情況，可以有三種不同的策略：

第一種：不干預。兩個孩子發生矛盾，一個吃虧了，到老師那里告狀，老師頭腦一熱，把另一個孩子劈頭蓋臉吵一頓，問題解決了沒有？且不說這其中的是非曲直究竟如何，需要細細分析。即便事實清楚，證據確鑿，教師也要謹慎替孩子出頭。對于青少年來說，學會處理人際關系是成長的重要一課，如果動輒找權威介入，事實上是會被同伴瞧不起的。長此以往，他必定會被小伙伴們唾棄。正確的方式應該是幫孩子分析問題，然后讓他自己去解決矛盾。

第二種：適度干預。如果發生矛盾的一方有過激行為，導致有不可預期的結果發生，教師就必須及時介入，約束雙方的行為。就好像拳擊比賽中的裁判一樣，如果拳手抱在一起，就叫停比賽，并將兩者分開。如果欺負人的一方的確存在暴力欺凌行為，且對他人的安全產生威脅，教師就必須采取果斷措施，對欺凌者進行處理，對弱小者進行保護。

第三種：深度干預。當事學生已無法依靠自身力量改變在群體中的地位或走出困境時，教師便需要深度介入。例如，遇到類似小洪這樣缺乏家人關愛的孩子，教師便應當勇敢地充當這個角色。當然，既然決定深度介入，便需要做好自我犧牲的心理準備。因為，這需要投入大量的時間、精力、情感，循序漸進。

深度干預也有不同的途徑。第一種是委以重任，就好像玉皇大帝給孫悟空封了一個“弼馬溫”的稱號并告訴他這個職位很重要一樣，教師也可以將一項工作交由這個孩子完成，并通過各種途徑表明這項工作的重要性。一開始可以分配較為簡單的工作，以培養孩子的責任心，建立他的自信心。第二種是培養特長，如果能夠發掘出孩子的某一項才能，使其受到其他同學發自內心的贊嘆，那么這個孩子在班級里就真正有了地位。以上兩種深度干預都需要時間。如果情勢緊迫，教師還可以采用第三種方法，類似于直接提拔其為“私人助理”，就是沒有理由地親近他、關心他，并一直將他帶在身邊。這樣，在老師的“提攜”下，孩子至少會感受到一些尊重的目光，體會到被尊重的感覺。

對班主任來說，在自身干預之后，還可以考慮其他一些方式，例如將全班分組，讓孩子在小組中發揮作用，通過小組來幫助和保護他；也可以發動所有學科教師，對班級的后進學生或問題學生進行認領，讓一名在學生心目中有威信的教師光明正大地成為該生的“保護傘”；或者請心理教師重點跟蹤與關注，拿出專業的診療方案。

如果我們通過自身的努力，來幫助孩子改變他們一生的命運，那么，我們自然會彰顯出教師職業的光榮和崇高。

（本欄責編 盧麗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