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仕途近20年中,他一直以激進的手段推進改革。他的施政歷程,交織著他的個性特點,現實的政治體制和中西方文化的影響。
1996年—2005年 宿遷改革
官場中的“惡人” 1996年12月8日,是他人生的一個重要日子:當天,仇和以宿遷市委常委、副市長之銜,兼任沭陽縣委書記。
仇和時年39歲,這是他第一次獲得獨當一面的機會。
仇和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帶來了爭議。上任當晚,他夜巡城區,結果在路邊4次踩到大便。一位老干部拉著仇和的手,指著院子旁堆積如山的垃圾甚至哭起來:“這還像人住的地方嗎?”
全縣5000多名機關干部被仇和勒令充當“清潔工”,兩周之后,環境有了明顯改觀。但議論隨之而來,說他“不抓工,不抓商,只抓四面光”。
但是,仇和的強硬和“鐵腕”的一面慢慢表現出來。他將矛頭開始對準社會治安。
在連續幾次部署嚴打后,仇和卻發現上午開會,下午就有人通風報信,“治安的問題是警匪一家。”在全縣政法系統大會上,仇和這句話遭到公安局長姜正成的當場頂撞:“這是對我們公安局的侮辱,你要收回這句話,挽回影響。”
“當著千多人的面吵啊,”沭陽縣一位干部后來告訴記者,“場面亂作一團,仇和臉色鐵青,說‘那讓事實來證明,我說的對不對’。”
1997年2月20日,姜正成被免去公安局長職務,調縣委政法委工作。新任局長王守明查出沭陽5年來非正常保外就醫、非法取保候審人員達1884人。其后,沭陽一夜之間調動41個派出所長異地輪崗,對嫌犯展開追捕。僅1997年一年,全縣就破獲各類刑事案件4656起。
這一場交鋒,以仇和的勝利作結。
鄉鎮干部曾極為頭痛仇和神出鬼沒的巡查,一位鎮長在縣城的家里,仇和打手機查崗:“你在哪里?”鎮長說,“我在辦公室啊。”“那你馬上用辦公室電話打到我手機上。”這位鎮長一下呆了,仇和說,“我就在你辦公室。”
這種事情多了,干部們后來養成一個習慣,即使在上廁所時也如實匯報:我在撒尿。
事實上,仇和對官員隊伍的震懾,更大的舉動是掀起了一場反腐風暴。他面臨的對手是前任縣委書記黃登仁,此人主政沭陽5年,以賣官著稱,開發局只有6個編制,卻配了7名領導;糧食局正副局長多達16人,被諷喻為“書記處”、“干部局”。
江蘇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俞敬忠曾在沭陽扶貧一年,憤然寫下《沭陽賣官鬻爵盛行》的調研報告。不過并未撼動黃登仁的地位,1996年宿遷建市,黃被調任副市長。
仇和從外縣調入了一名紀委書記,一位檢察長,以糧食局長葉志連案為突破口,在上任5個多月后,掌握了大量證據,隨后與原宿遷市委書記聯袂到省紀委匯報案情。省紀委負責人拍案而起:“馬上開會,立案調查。”
成為經典鏡頭的,是此后審查黃登仁,接連供出41人買官,說一個人,紀委馬上派人去“請”。當天仇和正率官員到各鄉鎮觀摩,縣紀委書記王益和攔下車隊,到中巴車上一一找人。
這一幕震懾了所有官員,以致多年以后,沭陽官員仍在追問王益和,“當時是不是你和仇書記安排好的,演戲給我們看?”
那一年,沭陽縣一共查處黨員干部243人,其中副科級以上35人,副處級以上7人。(注:縣級副科一般為副局長,副處級則為縣領導。)
沭陽縣一位官員認為,這其中也隱含了官場的政治斗爭,不過鐵腕反腐的仇和,無疑一舉贏得了沭陽民心。1997年底,沭陽的一家小裁縫店掛出了這樣一副對聯:“求天求地不如仇和,治臟治亂不如治安。”
“政績工程” 在仇和執政過程中,對他攻擊最多的一個詞是“政績工程”。有意思的是,這些工程都是在一片反對聲中上馬,往往最終又被默默接受。
沭陽全縣在1996年前,只有黑色路面56公里,其中34公里破損,72%的行政村未通砂石路,人稱“汽車跳,沭陽到”。
1996年該縣財政收入1.2億元,其中3000萬元是虛假數字,財政歷年赤字加欠發工資9150萬元,而當年財政開支2.6億元,缺口巨大。
仇和發動的是一場“全民戰爭”,每個財政供養人員扣除工資總額10%,每個農民出8個義務工,組成修路隊,在高峰時,扣款達到20%,甚至離退休人員的工資,也被扣除10%用作交通建設。
“當時全縣干部隊伍簡直像炸了鍋,”沭陽一位官員回憶,“但大家敢怒不敢言,他是縣委書記,又是市委常委,地位特殊,告狀都沒用。”
在這種背景下,3年后的沭陽創造了一個奇跡:黑色路424公里、水泥路156公里、砂石路1680公里,分別是1996年底的9倍、11倍和8.5倍,一躍成為蘇北交通最好的縣,以致江蘇省的一位省領導感慨:按常規方式,50年也辦不了。
另外一項引發爭議的措施是,仇和要求1/3的機關干部離崗招商,副處級干部的任務是500萬元/年,完不成任務的干部,所在部門一把手免職,這種方法同樣被人認為“顯得霸道”。
在所有的“政績工程”中,仇和從上任就開始推行的“小城鎮建設”,引起的爭議最大,受到的攻擊最多。這項工程要求各鄉鎮沿街的房屋改建為貼白磁磚的二層樓房,一樓作商用,二樓作住宅。
“3年內將城鎮化的水平提高到20%,用優惠政策吸引20萬先富農民進小城鎮。”仇和此議甫出,社會輿論嘩然。
仇和當時決策進行大規模建設,更大的一個背景是基于經濟測算:1997年至1999年,全國物價低迷,沭陽城每平方米建筑成本僅400多元,鄉鎮僅為250元。
正是這一點,后來為他贏得了民心:沭陽城的房產價格現在漲到了900元/平方米,鄉鎮則漲到了300多元。
從后來的測算來看,4年時間,沭陽共啟動民間資金50多億元,用于修路、城區改造以及小城鎮建設。這些資金的啟動,大部分是政府力量強制性推動,而可以作為參照的是,宿遷全市一年儲蓄余額也才100億元。
短時間的強投入,使沭陽城鄉面貌發生了巨大變化,這些是仇和的政績,而老百姓投入的資金,則可看作購買了長期利益的“股票”,這是一個雙贏的結局。
同樣費思量的,還有他逼農民栽楊樹,屋前屋后,溝邊渠邊全部種上,不少農民當時反對,甚至用開水去澆,現在楊樹卻成了他們最大的財產,宿遷現在辦起了2300多家木材廠,一個產業已經形成。
對于仇和,村民們的想法很單純,沭陽縣趕步村李亞東就曾這樣告訴記者,“黃登仁也‘收錢’,收了就沒有了,仇和也‘收錢’(指扣工資),但他用這些錢給我們辦了事。”
“一賣到底” 在仇和幾年的執政過程中,若論涉及利益群體最廣的,當屬經濟改革。仇和的改革方向,從一開始的出售國有單位的門面房,到所有國企改制“能賣不股、能股不租,以賣為主”,再到拍賣鄉鎮衛生院、醫院,再到出售學校,可謂“一賣到底”。
他甚至因此而說過一句極端的話:“宿遷515萬人民所居住的8555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要可以變現的資源或資產,都可以進入市場交易。”此話被媒體頻頻引用,至今褒貶不一。
幾個月后,沭陽全縣工業企業除化肥廠外,331家企業全部被勒令改制,仇和在會議上宣布:從今以后,不準縣鄉政府再新辦純國有企業,現有企業的改制原則是能賣不股、能股不租,以賣為主。
縣棉紡廠數百職工因此包圍縣政府,仇和置之不理,甚至全縣所有機關單位的門面房,也全被仇和勒令拍賣,“一個不準留,拿在手里出租,就有腐敗的可能。”
江蘇的一位學者就曾這樣評價,“各地搞改革,也在出售國企,但像仇和這樣,敢把醫院和學校都賣掉的書記,只怕不多見。”
正是這一點,后來引發了廣泛的爭議,按照仇和的思路,從2001年始,宿遷全市337家幼兒園、122家鄉鎮衛生院,相繼變為民營,11家縣以上醫院已有9家完成改制。這一做法在當地掀起軒然大波。
“我感到了巨大的壓力。”仇和告訴前來調查的記者。接踵而來的還有衛生部調查組。
然而在衛生部內部,堅決支持宿遷改革者同樣不乏其人。乃至衛生部領導批示:“宿遷衛生改革有兩種意見,繼續調查。”
“對新聞媒體指出的問題,要堅決糾正,”在2003年9月4日召開的宿遷市社會事業改革與發展工作會議上,仇和首次回應,“但改革的方向沒錯,繼續堅持。”仇和說這話時,底下的一位官員告訴記者,“連我手心都捏著一把汗。”
不過說歸說,宿遷的步伐明顯還是放慢了,原本準備2000年9月開始的高中民營化,后來沒有提及,思路也作出了調整:5所縣區直屬幼兒園,改為公有控股的股份制形式,而高中將以“靠大靠強”的掛靠形式改革。
至于醫改,宿遷市沒有回頭,根據調查顯示,改制后,全市醫院門診費用由原來的人均52.84元降至現在的26.54元,住院費用由原來的人均581.78元降至477.68元。長期以來無法根治的醫療高價“頑疾”,在市場競爭的面前冰消瓦解。
2006年—2007年 江蘇治污
人大代表的印象 盡管2006年1月,仇和即擔任江蘇省副省長,但直到當年4月,才卸任宿遷市委書記。
在就任副省長之后,仇和首先面臨的是環境問題。
在仇和當選副省長的省人大會議上,常州代表團的戎林海等10位代表聯名提交了“關注民生,加強水源保護立法和執法力度,確保生活飲用水源的安全”的議案。
南京代表團的闞延靜等10位代表同時提出“關于加強我省沿江城市水源水的管理建議”的議案。
這兩個議案提出的背景正是2005年11月、12月的松花江水污染事件和廣東北江污染事件。
會議結束之后,當時負責省人大常務工作的副主任王武龍,將戎林海等人的議案列為親自督辦,該議案也成為當年的第0001號議案。
這兩件議案被移交給省政府辦理,并限定在6個月內將辦理情況向省人大常委會作出報告。其后不到3個月,戎林海等人被請到南京,參加由省人大召集的議案督辦會。
戎林海記得,那次仇和親自到會,向代表們介紹全省水資源保護的情況,與代表們一道研究目前飲用水源保護的對策及方法。
盡管仇和是按照講稿發言,但戎林海發現,他還是經過了認真的調研和準備,說話十分實在,態度十分誠懇。此后,江蘇環保領域不斷出現新動向。
時任江蘇省委書記的李源潮曾提出,到2008年底前,江蘇將關閉淘汰2150家小化工企業,而截至2007年10月31日,仇和調任昆明前不到兩個月,全省已關閉化工生產企業1934家。在江蘇,化工是重要產業之一,關閉化工廠一直遭到各方抵制。
2006年12月,在省委書記李源潮的支持下,江蘇舉辦了第一期市縣領導干部環境保護專題研討班,在開班儀式上,仇和說,“環保,現在再也不是光喊領導干部‘高度重視’的層面了,而是要切切實實地定量學習,一招不讓地嚴格執行!”
而2007年5、6月間發生的太湖藍藻危機,則給仇和提供了一次施展拳腳的機遇。
其后,仇和在治理太湖污染方面的舉措不斷推出。他提出,在環保上,要從重微觀達標轉到重總量控制;在市政建設上,工作重點要從保障用水供給轉向保障供水安全;在產業發展上,要由重貨幣化成本轉向更重環境和資源代價。
7月7日下午,在三百多位省、市、縣、鄉四級主要負責同志的見證下,蘇、錫、常、鎮、寧五市的市長與仇和分別簽訂了《“十一五”太湖水污染治理目標責任書》。
仇和的“強” 在擔任宿遷市委書記期間,人們看到更多的是仇和展示出的執行力,在擔任副省長期間,更多的人看到了決策過程中的仇和。
仇和依然對數字如數家珍,有人清楚記得,在談及全省花兩到三年時間關閉小化工廠時,仇和放下講稿,要求蘇州、無錫、常州、鎮江四市提前完成關閉任務,他當場將各市化工企業的總數、計劃關閉的企業數量及其占總數的比重等數據一一背出,并且其間毫無停頓,令聽者面面相覷。
在掌握數據的基礎上,仇和給官員們算過一筆賬。
“江蘇的土地面積占全國1.6%,耕地面積占全國的3.8%,2005年的糧食產量占全國5.86%,棉花產量占全國5.66%,油料產量占全國的7.02%,為什么我們的總產能夠高于我們耕地面積的一倍?是江蘇這個地特別肥嗎?肯定是肥的,但更多地是靠化肥,靠復合肥,靠激素,靠農藥,靠除草劑。否則怎么可能呢?這就表示我們的農業面源污染控制乏力。”
在擔任副省長之后,仇和的各種思考所得必須通過向上提建議的方式,才能轉變為實實在在的決策。在這2年間,仇和似乎不僅提出了很多建議,而且屢被采納,當地政情人士認為,仇和的“說服能力”亦不輸別人。
在節能減排方面,2007年11月,仇和擔任副組長的江蘇省節能減排工作領導小組制訂了《江蘇省節能目標責任評價考核暫行辦法》,明確規定“……對節能目標評價考核結果為未完成等級的市政府,予以通報批評,領導干部不得參加年度評獎等……對未完成等級的企業,對企業負責人績效考核實行‘一票否決’。”
這些舉措盡管是以省委、省政府的名義出臺,但都無一例外帶有“宿遷市委書記仇和”的影子。
仇和的“和” 早在仇和當選江蘇省副省長之初,就有人提出,宿遷市委書記和副省長角色不同,后者更看重處理各方關系的能力。在太湖藍藻危機爆發期間,仇和展示了他“求和”的一面。
2007年6月初的太湖治污現場會上,仇和本來是最高級官員,但出席會議的省水利廳一位官員卻發表不同意見:2007年的太湖水位根本不是50年最低水位,最近5年的太湖水位全部低于2007年,因此不能將水位低作為藍藻爆發的原因,因而也不能指望引江濟太可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這和高層的觀點不和。當時,太湖出現歷史較低水位、氣溫偏高被認為是導致藍藻爆發的重要原因,因而從長江引水入太,提高湖水流動性被寄予很大期望。
這位副廳長擺出的諸多困難并非無中生有。從長江向太湖引水的常州樞紐設計時以向長江排太湖水為主,而現在整個樞紐完全是反方向運行,有很大風險。
此外,按國家防總調度原則,從4月1日到6月15日,太湖水位應控制在3米以下,但由于藍藻爆發之后的調水,從4月1日開始,太湖水位一直超過3米,已突破防總太湖防汛標準。
為保太湖調水,蘇州、常州兩地的長江引水管道都被關閉,太湖向上海供水的閘門也被關到最小,如持續太久,蘇州、常州和上海的用水將受很大影響。
水利并不在仇和分管范圍之內,當時一些與會人員開始竊竊私語,但仇和似乎很能接受水利廳的觀點,在總結發言時,仇和改變了之前的口徑,他說,藍藻爆發的直接原因,“主要是水不流通,不是水位低了”。
仇和的改變還體現在他對下屬的態度上,無論是對省環保廳、建設廳的主官,還是對不在自己分管領域的部門官員,仇和總不忘先強調,“你們才是這方面的專家”,言必稱“請教”。
看到這一點,更多的人相信這樣的說法:“仇和在改革上看似特立獨行,但始終很好地遵守著體制內的游戲規則,‘比如,他對事很嚴肅,對人則極具親和力,跟省里職能部門都保持著充分的溝通。’”
2008年 云南拆城
治滇,先治官 “連昆明天上都沒飛過”的仇和,2010年把“仇旋風”從平原宿遷刮到了高原昆明。
滇池污染恐怕是昆明城市建設史上最尷尬的一筆,至少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開始,滇池已成一湖污水。
2008年元旦,在昆明市環保局調研時,仇和拋出“治污先治人,治人先治官”之言,語驚四座。
宿遷之后,仇和曾任江蘇省分管環境的副省長,經歷過太湖藍藻爆發,后來親任太湖湖長。沿用這一經驗,昆明35條滇池進出河流都有了河長,書記仇和當河長的標示牌就豎立在盤龍江邊,以告世人。
河長也好,湖長也罷,最根本的就是責任倒逼,任何人都難置身事外,市政協副主席汪葉菊記得,仇和第一次到市文聯調研,卻指著不遠處的滇池說,治理滇池不能慢吞吞的,話音甫落,文聯也有了治滇任務。
仇和很急,“在2009年底前,入滇的35條河道河水變清。一年內讓盤龍江水變清。”他規定,所有河長每半月要巡河一次,現場解決河道整治中的問題。直到現在,身兼東大河河長的汪葉菊從未感覺輕松,因為仇和已把生態環境指標作為考核干部政績的硬指標,堅決實行一票制。受此刺激,各河長紛紛想著法子,組織隊伍拆除河兩岸的違建,搬走水域附近畜牧養殖,設法把污水引入市政污水管線。
兩年后,《昆明日報》記者部副主任龔慶萍發現盤龍江水真的變清了。而所謂的投入資金,依舊難敷缺口,很多官員不得不佩服,“仇和書記真不一樣!”
然而,還是有人不認同,滇池衛士、2009年央視感動中國人物張正祥就質疑,“35條河流進滇池的清水,就如礦泉水倒進了大染缸,還是一片黑。”他指責,仇和采取的環湖截污其實是把污水全部轉移到金沙江,流入長江了。
截止到2009年,投入滇池治理的經費已達66.5億元,但水質全年仍是劣五類。
拆字當頭的爭議 仇和在昆明上任后,沒有按前任計劃把行政中心立即搬到呈貢新城,而是扭過頭向336個城中村動起了刀子。
用他的話說,城中村是頑疾,只要“一次大火,這里就是火化場;一次地震,這里就是墳場”,足見其鐵腕決心。
盡管有人質疑城中村改造背后若隱若現土地財政的影子,但拆字還是轉瞬貼滿昆明的大街小巷。
仇和還要求城市開發一定要連片、成面地開發,以免新項目只是城中村的“遮羞布”。這多少成了改造擴大化的催化劑。
人民西路94號大院龍斯猷老人曾氣憤地指責,云南省廣電局生活小區使用不到三十年,就被當做城中村項目要求限期拆遷。2008年8月7日,五華區借棕樹營村改造,竟將昆明貴金屬研究所、昆明醫學院附一院、大觀幼兒園、春城小學等數十個公共單位劃入拆遷改造范圍,被指為拆遷搭車。
一時非議如潮,據了解,2010年云南省兩會期間就曾有省政協委員聯名提案,稱昆明市城中村改造存在擴大化問題,應盡快糾正。
一位當地官員還記得,2009年9月,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來昆明調研兩個月,也發現城中村改造有擴大化苗頭,甚至將打工學校一并改掉,而不管打工子弟。
被勒令拆除的還有居民公寓樓陽臺周圍的防盜籠,不少人認為這是公權力侵犯了私人權益。
為了市容,仇和顧不了那么多。但一紙行政指令仍難抵民眾積年的生活習慣,不得不節節敗退。從要求全區全拆,到臨街必拆,再到公務員、教師、律師等強拆,直到現在主干道兩側40米建筑的防盜籠仍屬于必拆范圍。仇和難得遭遇事實上的挫折,一次會議上,他也難掩無奈,“為什么防盜籠難以改過來,因為沒人代表公共利益說話。”
他自認是代表公共利益的,比如,他相信,城中村的農民是愿意接受改造的,因為補償標準高,拆一次,富一截。
昆明市政府有關人士也坦言,書記的想法是好的,也是大家贊成的,不過有些在具體操辦中被改走了樣,所以他對此也深惡痛絕,多次要求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