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骨錚錚 報人風范

劉艷華

【摘要】本文以徐鑄成先生的辦報思想為研究對象，簡要介紹了徐鑄成先生的辦報生涯，重點分析徐鑄成先生在《大公報》和《文匯報》期間特別是主持《文匯報》時所體現(xiàn)出來的辦報思想：愛國主義辦報思想、獨立辦報思想、“新聞烹調(diào)學”以及人才培養(yǎng)四個方面。

【關鍵詞】徐鑄成辦報思想新聞烹調(diào)學

《大公報》和《文匯報》在中國近代報刊史乃至中國近代史上都留下了濃墨重彩的畫卷。徐鑄成在國聞通訊社和《大公報》工作十八年，從記者、編輯到擔任地方版總編輯，后來又主持《文匯報》筆政二十一年，先后任總主筆、總編輯和社長，實踐了自己的辦報理念。研究徐鑄成的辦報思想，對于研究其主持和創(chuàng)立的報刊有著重要的意義，也對后人辦報有著借鑒意義。

一、徐鑄成其人

徐鑄成（1907-1991），江蘇宜興人，記者、新聞評論家、新聞學家。

1927年，徐鑄成進國聞通訊社當抄寫員，后因向國聞社首腦胡政之進言獻策，得胡賞識，被聘為國聞社和天津《大公報》記者，從此躋身新聞界。1930年暮春，徐鑄成已正式進入《大公報》，擔任教育新聞版編輯。1936年在上海籌辦《大公報》上海版。1938年，中國第二張民間報《文匯報》創(chuàng)刊，徐鑄成任總主筆，負責編輯部工作。從此，他和《文匯報》結成了牢不可破的關系，先后任總主筆、總編輯和社長，徐鑄成曾說：“《文匯報》這朵新花，我是一個主要灌溉人。”①由于特定的社會和歷史環(huán)境，《文匯報》經(jīng)歷了創(chuàng)刊、停刊、復刊、再停刊、再復刊、改刊、又復刊，在《文匯報》出版發(fā)行的漫長歷程中，徐鑄成灌注了自己的心血。趙超構同志這樣評價：“鑄成同志在舊社會那個魍魎世界中，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以愛國主義和民主主義精神辦《文匯報》，以敢于直言、敢說真話的態(tài)度論時政，這里就閃耀著愛國主義知識分子的正氣和進步報紙的正氣，中國知識分子最講大節(jié)，我以為鑄成同志的令人欽佩的大節(jié)正在這里。”②

二、徐鑄成的辦報思想

1、愛國主義

愛國主義貫穿著徐鑄成辦報生涯的始終，表現(xiàn)之一是以愛國主義為辦報方針。《文匯報》創(chuàng)刊時，徐鑄成有此言論：“我抱定宗旨：洋商報是中國人辦的，以宣傳抗戰(zhàn)、宣傳愛國主義為方針。盡管口氣上還用‘華軍’、‘日軍’字樣，但堅決反對侵略，對漢奸聲討毫不留情，決不如《大美晚報》等‘中立形態(tài)可掬’。”③其大義的民族氣節(jié)和正義精神可見一斑。

其愛國主義辦報風格表現(xiàn)之二是在民族危亡的關頭，絕不屈服，保持不屈不撓的民族氣節(jié)。1941年12月13日，在香港版《大公報》的終刊號上，徐鑄成寫了一篇《暫別讀者》的社評，文章指出：“在此小別之際，我們愿鄭重對讀者諸君寄數(shù)語，我們在任何環(huán)境下，都要嚴肅保持我大中華民族的精神，尤其在明暗不清生死關頭，我們民族的傳統(tǒng)精神，就是不屈不撓。我們盡管身處危境，但丹心長在，正氣永存，在艱難困苦深重危機的環(huán)境下，最能磨練試驗每一個人每一個民族的氣骨，我們過去四年的英勇抗戰(zhàn)中，已充分表現(xiàn)我民族的堅強英勇！”④

其愛國主義辦報風格還表現(xiàn)在堅持不畏強權、不媚時尚的傳統(tǒng)。1945年11月1日，上海版《大公報》發(fā)表了由徐鑄成寫成的社論《重來上海》：“上海版今日首先復刊，我們今后當一本過去不畏強權、不媚時尚的傳統(tǒng)，繼續(xù)為國家服務，為社會服務。對于言論記載當力求翔實，以副國內(nèi)外的熱望。”⑤

2、獨立辦報

堅持獨立辦報是徐鑄成的辦報生涯中特別強調(diào)和實踐的。所謂獨立辦報，即不依附于任何黨派，不接受任何妄圖左右報紙言論的錢財物，即使在經(jīng)濟極端困難甚至不得不停刊的情況下，《文匯報》依然堅持獨立言論。1946年，徐鑄成離開了經(jīng)營十八年的《大公報》，談到原因，他曾說：“我之所以毅然脫離《大公報》，主要因為胡政之接受了二十萬美金官價外匯……”⑥

（1）與克明和敵偽的斗爭。按當時的歷史環(huán)境，華文報紙只要用洋商作招牌，就可抗拒檢查，于是《文匯報》在創(chuàng)刊時選取了克明作為報紙的“洋保鏢”。1939年5月，《文匯報》被董事長克明出賣給汪偽，徐鑄成和編輯部全體人員與克明展開了斗爭，揭露克明陰謀，一致通過《文匯報編輯部全體同仁緊急啟事》，在《新聞報》、《申報》刊出，《文匯報》停刊。

（2）與國民黨的斗爭。國民黨方面企圖將《文匯報》收買與控制，先是陳立夫和陳果夫，以印刷設備為誘餌。接著是孔祥熙，條件是投資20萬元，要派人參加編輯、經(jīng)理兩部。第三個是宋子文，條件是投資千萬元，要求改組董事會……《文匯報》全部予以拒絕，也由此增加了《文匯報》繼續(xù)出版的難度。

《文匯報》在徐鑄成的主持下，雖陷入經(jīng)濟困難，但始終堅持獨立言論，在報紙經(jīng)營最困難的情況下，依然堅持獨立。徐鑄成與嚴寶禮在商定《文匯報》復刊后的編輯方針時曾表示：“我們決定要辦一張絕對獨立的民間報，不僅要恢復過去的光榮，而且要為中國新聞事業(yè)開辟一條新路，在民主建國大路上，盡一點責任。”⑦《文匯報》在上海版復刊時也曾公開宣示：“一、我們是獨立而不是中立的報紙。所謂獨立，就是對問題有一貫的看法，對新聞有一貫的尺度，決不與政治發(fā)生任何關系，也不在黨派中間作偽裝中立的鄉(xiāng)愿……”⑧

3、新聞烹調(diào)學

1982年，徐鑄成應福建省政協(xié)之邀，去福州講授辦報經(jīng)驗，“新聞烹調(diào)學”首次公諸于世，關于“新聞烹調(diào)學”，徐鑄成有這樣一段陳述：“掌過勺的人，大概最能體會廚師的甘苦。我是常常把報紙的主編者比作廚師的。他要把報紙編得生動活潑，豐富多彩；各版都有特點，每一條新聞，每一個標題，都能吸引讀者，非看不可；而整張報紙，又融為一體，保持一個風格。仿佛廚師辦一桌筵席，每一個菜都色、香、味俱全，而整桌菜有主次，甜、咸、酸、辣，適味可口，搭配合度，讓顧客看了就垂涎欲滴。如果端上來的盡是大魚大肉，盡管營養(yǎng)價值極高，胃弱者會望而生畏，即使消化力強的，日久也會‘倒胃口’的。”⑨徐鑄成的“新聞烹調(diào)學”強調(diào)的是編寫新聞的技術性、藝術性問題，主要從記者和報紙編排方面展開。

（1）記者要過三關：文字關、政策關、常識關。所謂文字關，文章要寫得快，正如徐鑄成所講“做到這一步，不僅靠文筆快，腦筋靈，打好腹稿，還要有一套基本功：除對時事了如指掌，有各種豐富的知識外，有關國內(nèi)外的重要數(shù)據(jù)，不論是歷史的，還是當代的，都應牢牢熟記于胸。”⑩所謂政策關，徐鑄成說：“我們報紙的宣傳，主要指評論文章，應該做到像蠶吃桑葉而吐絲那樣，黨的方針是桑葉、原料，經(jīng)過消化以后，吐出來的就是新聞語言，就是美好的絲。但是，我們現(xiàn)在的報紙卻常常做不到這一點。吃的是桑葉，吐出來的還是桑葉，不是真正吃透了中央精神，用新聞語言寫的文章。”⑾所謂常識關，徐鑄成說：“從古到今，從自然科學到應用科學、社會科學，特別是中外歷史、中外地理、法律、社會學、政治經(jīng)濟學都應該比讀者有比較深廣的常識。不應該在常識上出笑話，講行外話，否則就會破壞宣傳的效果。”⑿

（2）編排的三要點：掂分量、立標題、巧編排。所謂掂分量，即新聞敏感，記者遇到新聞事件，要根據(jù)自己的經(jīng)驗，“掂”出它的價值，可“化腐朽為神奇”。關于立標題，徐鑄成多次強調(diào)——“標題是一門藝術”，徐鑄成說，“一個鮮明、準確、生動的題目，會使文章生色，增加它的力量。”⒀所謂巧編排，徐鑄成描述要像“各地名廚師所精心調(diào)制的筵席那樣，大菜小菜，熱炒冷盤，甜菜酸菜，各盡調(diào)味之能事，花色豐富，搭配整齊。這才能色香味俱佳，使人聞到看到，就食指大動，垂涎三尺。”⒁

4、人才培養(yǎng)

《文匯報》培養(yǎng)出了很多優(yōu)秀的記者和編輯，這和徐鑄成的人才培養(yǎng)策略是分不開的。徐鑄成除注重人才培養(yǎng)之外，還強調(diào)人才隊伍的精干。

“我的用人方針，抱用人唯賢態(tài)度，頗能五湖四海。只要是愛國而有一定文化程度又愿意學習的，即使沒有一點新聞基礎也先吸引過來，教其邊做邊學。”⒂《文匯報》記者邵伯南，對工作頗有經(jīng)驗，但因不容于克明，非開除不可，于是閆寶禮和徐鑄成商議，派其到漢口當特派記者，徐鑄成愛惜人才由此可以看出。

徐鑄成除愛惜人才之外，還注重人才隊伍的精干。《文匯報》編輯部成員幾乎都是一身幾任，都能寫能編。初期《文匯報》，內(nèi)外勤加在一起只有20余人，抗戰(zhàn)勝利后，《文匯報》已日出數(shù)大張，編輯部不過60人。⒃

結語

徐鑄成曾提出報人的標準：“歷史是昨天的新聞，新聞是明天的歷史。對人民負責，也應對歷史負責。富貴不淫，威武不屈，不顛倒是非，不嘩眾取寵，這是我國史家的傳統(tǒng)特色。稱為報人，也應該具有這樣的品德和特點。”⒄

徐鑄成無愧于一位真正的報人，鐵骨錚錚，敢做敢為，敢說敢言，堅持獨立言論，對報紙苦心經(jīng)營，堅持進步傾向，給黑暗中的人民送去了鼓舞和希望。其辦報思想值得后人研究，直到今天，其思想仍然值得借鑒，其愛國主義辦報、“新聞烹調(diào)學”等仍具有現(xiàn)實意義。

參考文獻

①文匯報報史研究室編：《從風雨中走來》[M].文匯出版社，1993：17

②⑤⒃李偉：《報人風骨徐鑄成傳》[M].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129、288

③⑥⒂徐鑄成：《徐鑄成回憶錄》[M].三聯(lián)書店，2010：6614167

④徐鑄成：《新聞叢談》[M].三聯(lián)書店，2011：5

⑦文匯報報史研究室編：《文匯報史略》[M].文匯出版社，1988：79

⑧徐鑄成：《徐鑄成新聞評論選》[M].武漢大學出版社，1985：247

⑨徐鑄成：《報海舊聞》[M].三聯(lián)書店，2010：136

⑩⒄徐鑄成：《報人張季鸞先生傳》，[M].三聯(lián)書店，1986：7、6

⑾⑿⒀⒁徐鑄成：《新聞藝術》[M].知識出版社，1985：42、43、82、66

（作者：南京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新聞與傳播專業(yè)碩士）

責編：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