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珍
摘 要: 施瑯是一個偉大人物,年少時,在鄭芝龍手下任左沖鋒,后因與鄭成功不和,而投靠清廷,這順應了當時歷史發展的潮流,在清廷統一臺灣的過程中,施瑯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在收復臺灣后,他不計私仇,善待鄭氏后裔,堅決反對清廷棄臺灣不守,這對臺灣的穩定和經濟的發展,作出了巨大貢獻。
關鍵詞: 施瑯 統一臺灣 棄守臺灣之爭 反對遷界
施瑯(1621-1696),字尊候,號琢公,福建晉江衙口人。施瑯七歲時,上私塾讀書,但因家道中落,十七歲時,靠自己的神力加入鄭芝龍的軍伍,任千夫長。“順治三年(1646年)師定福建,瑯從芝龍降。從征廣東,戡定順德、東莞、三水、新寧諸縣”[1]。就這樣,施瑯隨主將鄭芝龍降清,與五百名隨行者一起被清廷留京,并強制分配到各軍營。
順治五年(1648年)李成棟反清復明,閩系將領隨李成棟反正,不僅沒有像成棟嫡系那樣因反正有功,加官晉爵,反而在遣回福建途中遭到李部將領暗算,企圖加以消滅并收編,而在這一時期,鄭成功又一直設法將施福軍重新納入麾下。然而,施瑯雖然很有才干,但“行事微覺好勝”、“度量褊淺,恃功驕縱”[2],屢忤成功,引起鄭成功的惱怒。鄭成功雖然文武全才、謀略卓遠,但剛愎自用,己意執著,治軍過于嚴酷,不能任人器使,不能容忍下級對上司所提的意見,并認為是施瑯對鄭成功的不尊重,因此,施瑯與鄭成功之間的關系出現了惡化。殺掉親兵曾德導致鄭、施公開決裂,鄭成功見施瑯違令擅自殺死曾德便斷定他反形已露,密令拘捕施瑯、父親施大宣和弟弟施顯。
施瑯被捕后,在一些親信部將和當地居民的掩護和幫助下,用計逃脫,施瑯逃走后,他的弟弟和父親被鄭成功殺死,而他出逃后,鄭成功窮追不舍,又派部下吳豐秘密去刺殺他,使得施瑯無處安身,不能久匿民間,被迫于順治八年7月投清,與鄭成功對抗。
施瑯能夠成功收復臺灣,主要是他高瞻遠矚,認識到臺灣戰略地位的重要性,指出要解決臺灣問題,應用武力解決。施瑯生于福建沿海,早年在沿海作戰的經歷,使他認識到臺灣戰略地位的重要性,在康熙拿不定主意是否統一臺灣,施瑯挺身而出,向康熙皇帝奏疏,“只遣官前往招撫,未見實意歸誠”。
于是在上康熙皇帝《盡陳所見疏》里,對臺灣問題提出“因剿寓撫之法”。主張征臺宜早不宜遲,施瑯認為“折五省邊海地方劃為界外”,這些地方皆“東南膏腴田園,及所產魚鹽,最為財賦之藪,可資中國之潤,不可以西北長城、塞外風土為比”。且五省沿海長期劃為禁界,將“錢糧動費加倍,輸外省有限之餉,年年協濟兵食,何所底止”。最后,將造成“賦稅缺減、民困日蹙”。接著,奏疏提醒康熙皇帝,倘若繼續招撫,將拖延時日,讓鄭經有機會重整旗鼓,組織其眾,“連結外島,聯絡土番,羽翼復張,終為后患”。那時,倘若清軍“水師雖布設周密”,亦“僅能自守”而已。
然而,“剿撫機宜”又怎樣呢?首先,施瑯分析鄭氏的實力,認為“故明時原住澎湖百姓有五、六千人,原住臺灣者有二、三萬,俱系耕漁為生。至順治十八年,鄭成功親帶去水陸偽官兵并眷口,共計三萬有奇,為伍操戈者不滿二萬。船大小不上二百號”,故鄭氏兵力嚴重不足。其次,施瑯分析鄭氏的另一個弱點,兵力嚴重分散。再次,施瑯指出鄭軍中“無家口者十有五六,豈甘作一世鰥獨,寧無故土之思?”而且鄭軍“多系閩地之人,其間縱使有心投誠者,既無陸路可通,又乏舟楫可渡,故不得不相依為命”。最后,施瑯總結指出:“鄭經得馭數萬之眾,非有威德制服,實賴汪洋大海為之禁錮。”在此征臺有利條件下,倘若仍然“差官往招,則操縱之權在乎鄭經一人,恐無率眾歸誠之日”。反之,“若用大師壓境,則去就之機在乎賊眾,鄭經安能自主”?這便是以武力統一的“因剿寓撫之法”。以后,統一臺灣戰爭進程的順利發展,證實了施瑯的戰略眼光是十分正確的。
施瑯以實事求是的辯證思想分析臺灣問題。除了如何看待對方的軍力,如何選用人才外,還體現在關于南風和北風在海戰中的利弊,關于澎湖在臺灣全局中的地位等問題,都能實事求是地辯證地認識和處理。
在乘冬季北風或乘夏季南風東征臺灣的問題上,清廷有不同意見。總督姚啟圣、巡撫吳興祚等堅持乘冬季北風東征臺灣,他們認為東北風迅猛,清軍可占上風、上流之勢。李光地、施瑯等少數人則堅持乘夏季西南季風東征。兩派意見相反,相持不下,為此施瑯把選擇出兵的季節、時間、風等條件作為一件大事,派專人查閱氣候資料并進行了實地海情和風的觀測,基本熟悉和掌握了海峽地區的氣象情況,得出夏季臺灣地區高溫多雨,能見度較好,特別是在偏南風向下,風速和緩順暢,得出了有利于舟師上橫渡海峽的氣象條件和結論。了解和認識到夏季里海峽洋面上臺風發生率雖高,但是并不是天天都刮狂風,只要能夠避開臺風等惡劣天氣的襲擊,就可以挑選出一段良好天氣順利出航進行作戰。最終提出了于夏季農歷6月份出洋,乘南風進兵的主張。
康熙二十二年四、五月,劉國軒探知施瑯欲乘南風征臺,傾集二萬余兵力,二百多艘戰船,嚴守澎湖,孤注一擲。施瑯抓住戰機,選定夏至前后,臺灣海峽有幾日和煦南風的氣候特點,于康熙二十二年六月十四日,自銅山宮前灣開駕,充分利用南風,占據上風、上流。經過一周激戰,“炮火矢石交攻,有如雨點,煙焰蔽天,咫尺莫辨”。施瑯的部將、士兵,戮力爭先。如標署右營游擊藍理,拖腸血戰,總兵朱天貴、游擊趙邦試被炮擊,立死。施瑯的右眼也被锍所傷。到二十二日,全殲鄭軍主力,劉國軒“乘小快船,亦從吼門而逃”。澎湖海戰清軍最終取得勝利。
施瑯以“國爾忘身”的思想境界,妥善處理公私矛盾,使臺灣問題得到圓滿的解決。施瑯攻打臺灣后,依常人之見即是公報私仇,平臺之后,定當屠戮鄭氏。但是,施瑯不修舊怨,正確對待鄭氏后裔和部屬,從未對鄭成功的后代采用過任何報復手段,不殺鄭氏一人,鄭氏人眾都得到妥善安置,穩定臺灣的社會和經濟秩序。
對鄭軍將領以禮相待,士卒給以銀米,負傷者代為醫治,有欲歸見妻小者派小船送到臺灣,有愿歸農的,查明原籍,送回所在府縣。施瑯的優待降卒政策,對安定民心起了良好作用,為臺灣的經濟發展取得了有利條件。
臺灣收復后,清廷對臺灣的棄留問題引起一場爭論。康熙自己認為臺灣“彈丸之地,得之無所加,不得無所損”,對臺灣的重要地位缺乏充分的認識。大多數官員也同樣認為,臺灣土地狹小,人口稀少,財賦無多,又遠隔重洋,如派兵駐守,不僅靡費糧餉,而且鞭長莫及。他們主張“守澎湖,徙臺灣人民而棄其地”。但閩浙總督姚啟圣則反對上述主張,他認為臺灣如果棄而不守,就“勢必仍做賊巢”。康熙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于是派侍郎蘇拜會同福建總督姚啟圣、巡撫金鉉及施瑯等會商臺灣的棄留。施瑯堅決主張留守臺灣,并上了一封《陳臺灣棄留利害疏》,詳述臺灣與東南海防的重要關系,對棄守論的種種錯誤論點一一加以有力的駁斥。他首先指出臺灣與東南沿海諸省的重要關系,然后詳述了臺灣的歷史,用大量歷史事實說明,沒有臺灣,東南沿海就不得安寧。他還說臺灣有豐富的物產和資源,在經濟上有無限發展的前途。他指出,棄而不守實際上是行不通的。第一,“今臺灣人居稠密,戶口繁息,一行徙棄,安土重遷,失業流離,殊費經營”,對人民生計將有嚴重影響。第二,“以有限之船渡無限之民,非閱數年,難以報竣”。第三,“使渡載不盡,則該地之深山窮谷,竄伏潛匿者,從而嘯聚,急則走險,此所謂藉寇兵而齋盜糧”。從清王朝本身利害打算也不是善策。他還反駁了棄臺灣、守澎湖的說法,認為應當二者兼守才能安寧。“棄之必釀成大禍,留之誠永固邊圉”。他著重指出,棄而不守,勢必重落荷蘭人之手。“彼性狡黠,所到之外,善能蠱惑人心,重以夾板船只精壯堅大,從來海外所不敵。若再得此地,必倡合黨伙,竊窺邊場,逼近門庭,乃種禍后來,沿海諸省斷難晏然”,將成為中國百年大患。最后,他再一次強調了臺灣的重要性。“臺灣雖屬外島,實關四省之要害。勿論彼中耕種,尤能少資兵食,固當議留;即為不毛荒壤,必借內地挽轉運輸,亦斷斷乎其不可棄”。
此疏上達康熙后,經過大臣們的商議,認為臺灣應當設兵守衛為宜。康熙二十三年(1684)四月,清廷決定在臺灣設立府縣,成立臺灣府(原承天府),隸福建省臺灣廈門道。下設臺灣鎮臺(總兵)和臺灣府(知府)。分轄臺灣、風山、諸羅三縣。此外,清廷還派兵駐守臺灣、澎湖地區,加強了防御力量,為臺灣的經濟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施瑯一向關心沿海百姓的安寧,一開始就堅決反對“遷界”。他說:“自古帝王致漢,得一土則守一土,安可以既得之封疆而復割棄?”施瑯率兵統治臺灣后,沿海的遷民“才悉復其業”,于是被棄的民田“漸次墾辟”,從福建到廣東,沿海“禾麥”,“一望良疇”。人民無限感激施瑯,都異口同聲地說:“臺灣未平,此皆界外荒區。平后,而荒煙野草復為綠畦黃茂,圮墻垣復為華堂雕桷。微將軍平海,吾等無以安全于永久也。”可見施瑯深得民心。
康熙三十六(1697年),施瑯卒于住所,葬在惠安黃塘虎窟。此時康熙帝御旨追加贈太子少傅,謚襄壯,命官3次諭祭,并于泉州府學前建祠祀之。其是,“兩島八閩皆頃德”,紛紛為之樹碑揚譽。十九都有“靖海侯”坊,陽義輔立康熙制詩句“上將能宣力,南紀盡風流”,同安等地立“績光銅柱”、“澤普南天”、“勛高大樹”、“澤沛甘棠”等牌坊,表彰施瑯的豐功偉績。他的后人把他戎馬生涯中的奏折文章輯成《靖海紀事》一書傳世。施瑯堅持臺灣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在進取臺灣時據理力爭,在臺灣的棄留、在恢復、發展臺灣的經濟、在選用鄭氏遺棄人才和對待鄭氏后裔等多方面,他都能妥善解決,在多民族統一國家建立的過程中建立了豐功偉績。
參考文獻:
[1]趙爾巽,柯劭忞.清史稿·列傳47·施瑯.
[2]康熙起居注(第二冊).中華書局,1984:1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