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構銜接與翻譯策略

燕守寶

摘 要：本文首先介紹了結構銜接手段的定義和分類，然后分析了不同銜接手段的特點，在英漢翻譯時應注意英漢銜接手段的異同，尋求相應的翻譯策略。

關鍵詞：語言學 結構性銜接手段 翻譯策略

隨著篇章語言學的發展，其理論觀點在翻譯中的應用得到更多的關注。銜接對源語文本的理解和譯語文本的生成非常重要，銜接的研究對翻譯實踐有著重要價值。國內一些學者對英漢翻譯中的詞匯銜接和語法銜接進行了一些研究，然而，對結構性銜接進行的研究不多。本文對結構性銜接在英漢翻譯中的作用和策略進行嘗試研究，并提出相應的翻譯策略。

1.結構銜接手段

在銜接理論提出的初期，韓禮德和哈桑強調非結構性銜接的作用。1985年韓禮德和哈桑對銜接理論進行修正，認識到結構性銜接的重要性，尤其是主位推進理論和平行結構。下面將對主位述位理論、主位推進理論和平行結構進行探討。

1.1主位述位結構

布拉格學派的創始人馬泰休斯提出了主位和述位概念，韓禮德提出了主位是信息的發出點。一個句子可以看成由兩部分構成：主位是信息的發出點（或者句子的主題），而述位是對主位的說明。除去連詞和狀語，主位是句子的基本成分，主位的發展是述位，整個結構按照語序進行，先說的是主位。

韓禮德指出，主位是信息的發出點，一般可以認為，句子的開頭就是主位。主位往往是已知信息，換句話說，已提及或已知的通常放在句子的開頭，也就是主位位置。

主位有兩個主要作用：承接前文和連接下文，保持觀點的一致；引入新的話題，作為語篇展開的出發點。胡壯麟認為主位述位結構連續連接是實現篇章銜接的重要手段。主位推進指的是主位和述位在篇章中的展開。主位推進在源語文本中展開的過程和主位推進在譯語文本中的可能性對譯者極為重要。主位推進受到譯者的關注，因為反映了篇章的主題和展開。

從紛雜的篇章句子結構中，弗里斯和丹尼斯提出了幾個主位推進模式，可以用來解釋篇章是否連貫，提出了四類主位推進：主位線性推進模式，主位同一推進模式，述位同一推進模式和交叉推進模式

主位同一推進模式，這一模式的特點是語篇中只有一個共同的主位，而每句的述位各不相同。如下例：

[1]First，they （viruses） （T1） conceal themselves in legitimate files or programs （R1）； second，they （T2） replicate like bacteria to spread from machine to machine （R2）； third，they （T3） do things to your computer that make you want to tear your hair out （R2）.

這種模式以同樣的成分也就是共同的主位為各個分句的起點，每個分句的述位進一步解釋同一主位。這種模式容易理解，讀者也更容易找到信息。盡管運用這種模式易使篇章單調，但大多數讀者認為這種篇章是連貫的。

[2]Mrs.Cox teaches English in a high school in San Francisco，a big city on the west coast in the United States.She had wanted to become a teacher when she was young.She has taught eight years now and always enjoyed her work...（Li 2001：284）

本段有三句話，每一句話都以“Mrs.Cox”或其代詞“she”作為主位，引入各自的述位。

第二種類型是主位線性推進模式， 這種模式的特點是句子的主位與前一句的述位一致，也就是前一句的述位構成下一句的主位。其表達式為：

T1 →R1

↓

T2 （= R1） →R2

...

Tn （Rn - 1） = Rn

例如：

[3]I hate to sound preachy （T1），but if you come down with a computer virus，it’s probably your own fault （R1）. Dodging most of these electronic infections （T2） isn’t very hard （R2）

[4]The stomach produces gastric juice，which contains dilute hydrochloric acid. The acid kills most of the bacteria in the food.The partly digested food passes next into the duodenum.

[5]What characterizes almost all Hollywood pictures is their inner emptiness. This is compensated for by an outer impressiveness. Such impressiveness usually takes the form of a truly grandiose realism.

在本模式中，一句的主位總結前一句的大部分內容，形成新的信息出發點，并進一步地引入新的述位。這一模式的使用，使讀者對接下來的信息感到好奇，更讓人感覺到語篇的連貫。

第三種類型是分裂主位推進模式， 這一模式的特點是后面各句的主位由第一句的述位派生而來。例如：

[6]NASA （T1） says its new exploration program has three major areas of investigation （R1）. One （T2） is searching for evidence of past life on Mars （R2）； another （T3） is understanding Martian weather in an effort to learn more about the past and future climate of the earth（R3）； and the third （T4） is understanding the minerals and other resources that could support future exploration of Mars by people （R4）.

這種模式的篇章布局明確，可讓讀者抓住信息，更容易找到有用信息。每一步推進，提供的信息就越具體。這類篇章給讀者的印象是語意連貫富有邏輯。再舉一個例子：

[7]Studies serve for delight，for ornament and，for ability.Their chief use for delight is in privateness； for ornament，is in discourse； and for ability，is in the judgment and disposition of business.（Francis Bacon：Of Studies）

第四種為述位同一推進模式，這一模式的特點是全部分句的述位相同，主位不同，述位等同于新信息。其表達式為：

T1 →R1

T2 →R2 （= R1）

...

Tn →Rn （= R1）

例如：

[8]England is a country； France is a country； Turkey is another country； Egypt，Italy and Poland are other countries.

在這種模式下，新信息有共同的特點。盡管有時聽起來似乎冗長乏味，但可以用來強調新信息。

盡管語言學家總結了幾類主位推進模式，在分析語篇連貫時起到積極作用，但在語言實踐和翻譯實踐中，很少有語篇只采取一種模式。因此，在語篇連貫分析時，應靈活采用。

1.2同位結構

顧名思義，同位結構指的是結構的反復。這個概念比平行結構更寬，在從句中使用相同或相當句法結構。同位結構通過平行結構推進篇章，連接同類模式的單詞、短語和從句，有助于篇章的銜接。

不同的句法結構，同位結構中的成分也不同。如英語中介詞短語、形容詞和名詞短語、名詞從句出現較多，因為英語中名詞和介詞詞組豐富。動詞或動詞短語在漢語中出現率更高，名詞或名詞短語、形容詞在漢語同位結構中也較多。因此，同位結構的英漢翻譯不可避免地會改變同位結構中成分的語法形式或功能。如：

[9]Some had beautiful eyes，others a beautiful nose，others a beautiful mouth and figure； few，if any，had all.

（Thomas Hardy，Tess.）

把這句翻譯成漢語時，我們應完全了解同位結構的銜接手段并再現其銜接效果。漢語的四字結構在一定程度上構成同位結構，因此，這句可以翻譯成：

[9a]她們里面，有的美目流盼，有的鼻準端正，有的櫻唇巧笑，有的身材苗條； 但眾美兼備的，固然不能說沒有，卻少得很。 （張谷若，《苔絲》）

2.翻譯策略

譯者必須遵守目標語的語言特點提高譯文的可讀性，因此銜接效果的再現對譯文至關重要，其翻譯的好壞很大程度上決定譯文的質量高低。

2.1調整結構

篇章結構指文章的層次原則，是某一文化中普遍接受的相對穩定的語言使用。由于不同語言的不同思維模式，篇章結構的展開也不同。英語的思維模式是直截了當的，篇章通常圍繞一個主題即主題段的主題句，由一系列的句子直接展開，這是演繹法。漢語思維是螺旋形的，是發散兼歸納的。翻譯篇章時，譯文文本一出現就要符合譯文的標準，否則接受性就會下降。

翻譯時，譯者應重新安排原語的篇章組織符合譯文的篇章規范。

[10]While the present century was in its teens，and on one sun-shiny morning in June，there drove up to the great iron gate of Miss Pinkerton’s academy for young ladies，on Cheswick Mall，a large family coach，with two fat horses in blazing harness driven by a fat coachman in a three-corned hat and wig，at the rate of four miles an hour. A black servant，who reposed on the box beside the fat coach man，uncurled his bandy legs as soon as the equipage drew up opposite Miss Pinkerton’s shining brass plate，and as he pulled the bell，at least as core of young heads were seen peering out of the narrow windows of the stately old brick house. Nay， the acute observer might have recognized the little red nose of good-natured Miss Jemima Pinkerton herself，rising over some geranium-pots in the window of that lady’s own drawing-room.

（Thackeray：Vanity Fair）

[10a]當時我們這世紀剛開始了十幾年。在六月里的一天早上，天氣晴朗，契息克林蔭道上平克頓女子學校的大鐵門前面來了一輛寬敞的私人馬車。拉車的兩匹肥馬套著雪亮的馬具，肥胖的車夫戴了假頭發和三角帽子，趕車子的速度不過一小時四里。胖子車夫的旁邊坐著一個當差的黑人，馬車在女學堂發亮的銅牌子前面停下來，他就伸開一雙羅圈腿，走下來按鈴。這所氣象森嚴的舊房子是磚砌的，窗口很窄，黑人一按鈴，就有二十來個小姑娘從窗戶探出頭來，連那好性子的吉米瑪·平克頓小姐也給引出來了。眼睛尖點的人準能看見她在自己客廳的窗戶前面，她的紅鼻子恰好湊在那一盆盆的牽牛花上面。 （轉引 李運興，2001：176）

源語篇章由三個長句構成，每一個都有復雜的結構。漢語譯文以時間順序展開，由遠及近，由整體到具體。“good-natured Miss Jemima Pinkerton”放到了句尾，翻譯成“連那好性子的吉米瑪·平克頓小姐也給引出來了”，起到過渡作用，是語意連貫。顯然，譯者打破了原文句子順序，根據漢語邏輯模式重新安排。

2.2逆序

英漢差別很大，是在各自的社會環境、歷史傳統和文化模式中形成和發展的，因此思維模式和邏輯關系的表達方式各有不同，這種區別也反映在篇章的組織中。翻譯時，有時有必要顛倒源語的邏輯順序。

[11]The village of Marlotlay amid the northeastern undulations of the beautiful Vale of Blakemore or Blackmorea foresaid，an engirdled and secluded region，for the most part untrodden as yet by tourists or landscape-painter，though within a four hours’ journey from London.

（Thomas Hardy，Tess）

[11a]前面說過的那個美麗的布雷谷或布萊谷，是一處群山環抱、幽靜偏僻的地方，雖然離倫敦不過四個鐘頭的路程，但是它的大部分都不曾有過游歷家和風景畫家的足跡。馬勒村就在它東北部那塊起伏地帶的中央。 （張谷若， 《德伯家的苔絲》）

比較例句[11]和譯文[11a]，可以看出篇章的不同展開方式。原文中“馬勒村”是信息的重點，出現在篇章開頭，篇章由近而遠展開。但漢語先說已知信息然后及遠，最后再回到主題“馬勒村”。對源語篇章的邏輯順序進行了調整符合譯語篇章的邏輯順序。

[12]A thin，tall old man with a grizzled beard，he wore large spectacles.And I had the greatest respect for him，having heard that he was the most upright，honorable and erudite man in our town.

[12a]他是一個高而瘦的老人，須發都花白了，（還）戴著大眼鏡。我對他很恭敬，因為我早聽到，他是本城中極為方正、質樸、博學的人。 （轉引 李運興，2001：156）

例[12]沒有連接詞。翻譯成漢語時，譯者首先應調整邏輯順序，根據漢語篇章重新調整，加了“還”和“因為”來表示邏輯關系。

2.3主題—述題和主語—謂語的轉換

英語是主語突出的語言，漢語是主題突出的語言。根據《朗文語言教學和應用語言學辭典》 “主語突出的語言指這樣一種語言，即主詞和述詞是句子結構中最基本的語法單位，而且句子一般都是主—述機構”。主題突出的語言指句子結構基本單位的語法單位是主題和述題。大部分漢語句子的主語可以看做主題，謂語是對主題的評論。在英漢翻譯中，主謂結構應轉化為主—述機構，為了篇章連貫遵守漢語的句法特點。

[13]Do you see the glass as half full rather than half empty？ Do you keep your eye upon the doughnut，not upon the hollow？ Suddenly these clichés are scientific questions，as researchers scrutinize the power of positive thinking.

[13a]盛有半杯水的杯子，你是否只考慮它有水的一半，而不管那沒水的一半？空心的面包圈，你是否只盯著那圈面包，而不去理會那個空心？ （李運興，2001：204）

兩句英語疑問句有兩個主位，不應該翻譯成 “你是把杯子看做半滿而不是半空嗎？你是把目光盯在面包圈而不是那個空心上嗎？”。如果這么翻譯，就不能實現語篇層次的連貫。因此，把英語文本的主語主位轉化成漢語的主題主位才能實現結構連貫。

再如：例[14]的主謂結構轉化成譯文[14a]的主述結構。

[14]One month before my high school graduation，my father died of heart attack. My feelings ranged from grief to abandonment，fear and overwhelming anger that my dad was missing some of the most important events in my life. I became completely uninterested in my upcoming graduation，the senior class play and the prom. But my mother，in the midst of her own grief，would not hear of my skipping any of those things.

（Marsha Arons，Mystery of the White Gardenia）

[14a]再有一個月我就要高中畢業了。偏在這時父親因心臟病離開人世。我的情緒隨之波動起伏，時而悲哀凄涼，自暴自棄，時而又恐懼萬分，怒氣沖天，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些大事父親是無緣親眼目睹了。對于臨近的畢業盛典，還有畢業班的演出和舞會，我變得一點興趣都沒有了。母親雖然自己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卻執意不許我置身于那些活動之外。

（鄒為誠，1998：43）

原文的主謂結構轉化成譯文的主題+評論結構，譯文通順符合漢語習慣。

英語的主句通常位于從句之前，信息焦點在主句。漢語的從句長位于主句之間，信息焦點在句末。這個語言特點差異在主體推進模式尤為明顯。英漢翻譯時，為了取得結構連貫，主體推進機構必須根據譯文規范調整，提高譯文的接受性。

3.結語

銜接理論對翻譯價值極大，識別銜接有助于讀者理解篇章，銜接手段的使用決定篇章的銜接連貫。對于詞匯和語法銜接在英譯漢中的作用討論較多，本文嘗試對結構銜接的英漢翻譯進行探析，提出相應的翻譯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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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鄒為誠.綜合英語教程[C].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