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首席信息官（CIO）到首席數據官（CDO）

魏忠

今年5月初，陪同八位高校信息辦主任考察并學習美國大學的信息化發展，走訪了加州理工大學、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紐約大學、哈佛大學、麻省理工學院和EMC全球總部。原本大家期望看到的巨大的機房、先進的計算機都沒有看到。這與國內如火如荼的信息化設施基礎建設形成鮮明對比，美國高校的信息化轉了一個彎，輕舟已過萬重山。

2015年5月23日，國際教育信息化大會在青島開幕。習近平主席致信祝賀大會開幕，劉延東副總理在開幕式上致辭。在此背景下，全國各高校的信息辦主任、信息中心主任一個個摩拳擦掌，似乎教育信息化的春天來了，首席信息官（CIO）的春天也要來了。人們都說信息化是一把手工程，做了多年家務的信息辦主任們是否多年媳婦熬成婆，在其職位或實際權力上能否上一個層次呢？對此，且慢歡喜，從美國的情況來看，并非如此。

紐約大學的信息化是全球做得比較好的，其信息化支撐了紐約大學的全球數十萬異地教育和遠程教育用戶，其紐約主校區也非常重視信息化和機房建設，基本上可以看到期待中的硬件設施。紐約大學也非常重視信息化的技術和服務輸出，然而這只是考察中的孤例，甚至是不可復制的樣本，其巨大的機房多數也采用外包方式，其數百人的編制內信息化工作人員是否值得我們復制存在疑問。在加州理工大學、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等各私立大學，其首席信息官（CIO）近十年來逐漸由技術人員轉為教育研究和教育管理人員擔任，在學校基本看不到機房和服務器。如今，隨著大數據的盛行，很多大學的重點早已從硬件、軟件專向了數據，首席信息官（CIO）變成了首席數據官 （CDO）。

美國有非常多的大學系統、盟校，如常春藤盟校，最早就是八所學校的籃球聯賽聯盟，這種聯盟文化使美國的大學系統展現出與中國大學完全不同的特點。這也在信息化發展中給了我們很多啟示。美國人務實，各種聯盟和大學系統一定不僅僅是名聲，其中有些是采用共同的技術標準，有些是采用共同的財政體系，有些就是體育比賽，還有一些是互認共同的課程等。這次考察發現，其聯盟中的技術體系和軟件、數據采購有別于中國的各自為政，而是非常集約地通過“云”應用自然過渡到了“大數據”時代。

表現比較典型的是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系統，這個美國最大的大學系統擁有23個校區和41萬在校學生，我們考察的多明內茲山分校地處洛杉磯中心地段。信息系的系主任許教授告訴我們，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這些年得益于“云”技術的發展，其硬件、軟件和數據服務的投資比例已經變成1：20：200。在這個本校區，已經沒有核心的機房，其幾乎全部的應用都在幾千公里之外的鹽湖城。鹽湖城屬于猶他州，地廣人稀、地處高原，全加州系統的軟件和數據幾乎全部托管在第三方平臺上。由于騰出了大量的機房和公共空間，在本地的計算機和網絡人員大幅度地減少，CIO也都變成業務教育人員主導。前幾年本校區投入了100萬美金配置基礎硬件：終端、網絡接入設備和必要的服務器，并集體購買了2000萬美金的各種軟件放在云端供各大學、各學科的45萬名師生使用。而去年在數據投資系統投入了2億美金用來實現個性化服務、遷移、安全及數據應用和運行。由于軟件都上了云端，既節省了費用，又提高了效率，還增加了選項，現在各校區除了特別專業的軟件自己采購，已經很少有放在本地的應用了。

還有一件非常值得關注的事情。各大學的學生系統、卡系統、教務系統、資產系統、研究生系統、在線課程系統等教學管理和教學教務的應用系統都在云端，各大學共同使用，每所大學及其大學的師生都是用戶而已。而在云端的應用自然把各大學的數據按照應用透明地進行區分，使得師生和管理人員并不覺得軟件在云端與在校本部有什么區別。系統應用轉移至云端，各大學的信息中心的側重點也由過去的技術服務轉向了應用服務。由于跨校平臺的數據都在共同統一的云端，校際之間的選課、轉學和結算變得非常容易。例如，在加州社區大學系統由于課程選課較難，很多課程都以網絡形式提供跨校的選課和分數共享。

物理的云端和共同的標準并不能完全解釋為什么不同軟件之間的數據共享能夠實現，美國市場經濟的信仰和誠信制度才是數據共享的關鍵。在美國在線課程體系中，BB、SAKAI、MOODLE占據了主要的地位，雖然有的是公司運營、有的是志愿者開源軟件，但是幾乎每所大學都會聰明地采用幾種不同的選項支持師生參考，避免被廠商綁架。在管理軟件方面，每個聯盟會采用一致的軟件放在云端。例如，有些采用BANNER，有些選用PEOPLE SOFT，這些軟件供應商以第三方的服務形式服務于大學系統而不只是一所大學。

相對大學的高用戶量的整合，美國中小學的規模要小得多，其課程平臺和家校平臺比高校更早使用“云”的形式。在賓州，幾乎所有的學校都使用EDLIN.NET，由于使用了共同的系統，美國的各所大學、房產應用、招生面試官都可以依據法律允許從其中獲得可授權的信息和數據，非常有利于大學申請和房產銷售。

在中國，上海東華大學計算機學院開發了針對本院師生的教育“云”，將課程和實驗室資源推送給每位需要的師生；在上海海洋大學計算機學院搭建了一個海洋科研的實驗混合“云”，利用OPENSTACK將國內外的開放“云”與本地的私有“云”結合在一起；上海海事大學的楊斌教授團隊，針對全國522個本科物流專業所需要的幾百種軟件，開發出一個云教育平臺，全國分屬不同學校的數萬學生，都可以通過賬號申請一個屬于自己的虛擬機，一旦獲得通過，這名學生所需要的軟件、內存、硬盤、課程內容資源都會以虛擬機的形式通過各種終端登錄。這些應用“云”的開發，大大增加了軟件的選項，提高了資源的靈活度及軟件版本和資源的使用效率。

更為精彩的是，目前許多的第三方公司也在為技術的發展做努力。上海庚商計算機公司，為多所大學的實驗室規劃了跨越時空的實驗“云”。虛擬機的使用，不僅將軟件資源、課程資源推送給需要的學生，還將各種實驗的硬件接口和物聯接口全部打包在虛擬云應用中，學生可以通過手機、iPad和筆記本電腦，本地和遠程調用實驗儀器和設備，作為實驗開放系統和排課、大型儀器預約系統等的補充應用。

在EMC總部工廠參觀時，其下屬的一個叫做VCE的公司吸引了我的注意。這家原本為VMVARE、cisco、EMC做集成解決方案的公司，后來被EMC收購，最近業務非常火。原先在各種機構中CIO當政的年代，技術性非常強，一個信息辦的主任，需要統領網絡工程師、主機工程師、軟件工程師、數據庫工程師和維護工程師，建立一個龐大的隊伍，花掉大學非常大的預算，最后校長發現，信息化忘記了要干什么。VCE這家公司不一樣，首先，他們根據客戶的需求，如多少學生、多少應用、多大存儲，將多個廠商的設備拼盤似的組合起來，為客戶提供集成化的硬件產品，如25000個虛擬機、100T存儲、安全措施等；其次，在組裝廠進行軟件和硬件測試，整個機柜發往客戶，也許是發往距離客戶2000公里的鹽湖城數據中心。第三方人員只需要插上網線，遠程的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的教授，就可以帶領他們的幾萬學生上課了。

云，解放了教育，滅了CIO。

CIO之后是CDO，大家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