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巖峰
瀆職犯罪是身份犯的典型,作為瀆職犯罪的實施者和刑事責任的承擔者,瀆職罪主體范圍的認定,是確定瀆職罪的前提和基礎,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以下簡稱為《刑法》)規定瀆職罪主體為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的前提下,全國人大常委會對瀆職罪主體的適用范圍做出了廣義解釋。
在我國司法實踐中,2000年4月29日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九十三條第二款的解釋》中屬于刑法第九十三條第二款“其他依照法律從事公務的人員”的第(七)點“協助人民政府從事的其他行政管理工作 ”的規定和2002年12月28日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九章瀆職罪主體適用問題的解釋》中“在依照法律、法規規定行使國家行政管理職權的組織中從事公務的人員,或者在受國家機關委托代表國家機關行使職權的組織中從事公務的人員,或者雖未列入國家機關人員編制但在國家機關中從事公務的人員,在代表國家機關行使職權時,有瀆職行為,構成犯罪的,依照刑法關于瀆職罪的規定追究刑事責任。”的規定,對《刑法》第九章中瀆職犯罪的主體認定問題予以法定擴大解釋。
濫用職權罪,是1997年刑法新增的一個罪名,1979年刑法中并沒有規定濫用職權罪,在我國的刑事立法進程當中,濫用職權罪在最開始,僅僅是作為一種犯罪的行為手段,被規定在刑法中,直到隨著社會主義法制體系的不斷完善,立法者對于濫用職權罪的認識和研究也在不斷提高,在1997年刑法中,新增了濫用職權罪,但是,刑法條文對于該罪規定得過于簡略,特別是在主體認定方面,刑法規定濫用職權罪的主體是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對于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如何界定這一問題,相關的學者產生了不同的看法。
在學理上以實事求是的原則,以立法、立法解釋和司法解釋等各法律法規、規范作為瀆職罪主體學理研究的藍本和基礎,各法律法規反映在學理上被稱為“公務說”,即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的本質論應是以具備資格為前提,以擁有職責和職權為基礎,以職務名義從事國家管理、公共管理和社會管理等公務為核心的三位一體的學說。同時,在此基礎上,也有不同的學者提出新的觀點,總結起來,大體上還有“財產說”、“單位說”、“新公務說”等。筆者認為,縱觀立法本意和便于司法實踐的角度來考慮,認定濫用職權罪主體,應當從具有相應的主體資格、具有相應的職權、一國家名義從事國家管理職能三個方面進行認定。
首先,濫用職權罪的主體必須具有相應的主體資格。何為主體資格?筆者認為應當從單位與個人本身兩方面加以考慮。
其一是單位方面,在我國現行的行政體制之下,擁有行政管理職能的機關、事業單位等很多,但并非所有的單位都具有行政管理職能,特別是提供服務的社會企業,其往往承擔了一部分的社會職能,但其實質并非代表國家行使國家的管理職能,因此,其中的人員,也不能一概被認定為國家機關工作人員。但是,在司法實踐中也必須認識到,也有越來越多的單位,其本身并不具有代表國家行使管理職能的權力,但是,全國人大常委會對《刑法》第九章中瀆職犯罪的主體中問題予以法定擴大解釋,即:“在依照法律、法規規定行使國家行政管理職權的組織中從事公務的人員,或者在受國家機關委托代表國家機關行使職權的組織中從事公務的人員,或者雖未列入國家機關人員編制但在國家機關中從事公務的人員,在代表國家機關行使職權時,有瀆職行為,構成犯罪的,依照刑法關于瀆職罪的規定追究刑事責任。”這一規定,明確將本身雖不具有行政管理職能,但是受相關的國家機關委托行使職能的單位中的人員,也列入到了濫用職權罪的調整范圍當中,對于這種類型的主體,在司法實踐中,往往需要更加謹慎的去判斷和認定。
其二,在個人方面,筆者認為,不同的工作人員,雖然可能在同一具備國家管理職權的單位工作,但工作性質的不同,也會影響其主體性質的認定。例如同樣在某機關工作,該機關食堂負責清潔的人員與負責辦公的人員其性質在根本上存在著不同。因此,在認定時,我們應該準確把握主體個人的身份性質。筆者認為,一般而言,主題個人應當是具有相應職責與職權的工作人員,因此,在主體認定時,關鍵問題在于辨別其所擁有的職權和肩負的職責。
其次,在主體認定中,主體職責要明確。權利與義務是相對應的,同時,職責、職權與承擔的責任也是相互對應的。在認定濫用職權罪的主體中,主體必須要有明確的職責。該職責可以是通過職務直接加以確定的,也可以是在長時間的工作過程中,由習慣形成的。結合我國的實際國情,在眾多的單位中,工作人員的工作職責,很多情況下并沒有準確完整的規章制度進行明確的規定,其職責大都是在長時期的工作中,習慣形成,特別是在光大的基層單位中,這樣的情況更是屢見不鮮。因此,在確定主體的確定職責時,可以采取多種方式,多種途徑,例如進行群眾的走訪,咨詢相關行業的相關人士等,而不要僅僅依靠單位的規定。
最后,在確定濫用職權罪的主體時,需要確定主體確實是以職務名義行使職權的。在這里為什么要單獨提到以職務名義行使職權呢?這需要筆者認為這一問題需要回歸到濫用職權所保護的客體這一本質問題上。濫用職權罪保護的客體,是國家機關的正常管理秩序。如果濫用職權罪的主體在行為時,其是以個人身份進行或者以其他身份進行,那就談不上與國家機關的職權有何必然聯系,更談不上其行為對國家機關的正常管理秩序造成影響,因此,只有當濫用職權罪的主體以職務名義行使職權時,其行為才能代表國家行使管理職能與職權,其不當的行為才會對國家機關的正常管理秩序造成影響。在這一問題上,還可從兩方面加以考慮,一方面,是主體一般從事的是公務行為,而非其他行為;另一方面,主體從事的公務行為一般在其本身的職責范圍之內。
以上三個方面,較為全面的概括了濫用職權罪主體認定的問題,但還有一個情況同樣需要加以解決。在現實生活中,有很多單位的工作人員實際上沒有取得相應的編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否認定其為濫用職權罪的主體呢?關于這一問題,根據2000年最高院《關于未被公安機關正式錄用的人員、獄醫能否構成失職致使在押人員脫逃罪主體問題的批復》中也顯示是否正式聘用、有正式編制不影響主體資格的認定。在認定主體資格中,還是要根據以上三點,從實質上加以認定。
參考文獻
[1]李希慧、賈濟東:《關于“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的本質論》,載《中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3年第9卷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