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畫、筆順的對外漢字教學對策略論

文/金枚

學術界一般認為:識別、認讀漢字從整體字形開始;但書寫漢字卻要從筆畫、筆順開始。認讀與書寫漢字的認知機制是不同的:整字識別主要是應用于閱讀中的認知機制;漢字書寫需要的是分解識別的認知機制，考察的是在漢字分解組合過程中對細節準確性的監控。漢字認讀不受筆畫數多少的影響，筆畫繁多、字形復雜的字，因字的內涵信息量大而容易認讀;但漢字書寫卻存在筆畫數效應，筆畫數越少、字形越簡單，字越容易書寫。漢字在字形上分為筆畫——部件——整字三個層次的組合序列，筆畫為最基礎的層次。筆畫書寫與筆順同步。因此，從認知機制的角度，筆畫、筆順應為學寫漢字的起點。

“重部件而輕筆畫”的教學理念曾廣為應用于對外漢字教學實踐。但施家煒對初級階段非漢字文化圈學生進行筆畫教學和部件教學的對比實驗，結果兩種教學方法的差異不顯著。尤浩杰 (2003)在統計分析了4-6畫、1-3個部件的366個漢字的基礎上得出結論:“初學者漢字書寫任務中筆畫數效應影響大而部件數效應不顯著”。因此，非漢字文化圈初寫漢字的錯誤率受漢字筆畫數的影響，筆畫數越多，錯誤率越高;受部件數的影響則不太明顯。這些對外漢字教學研究表明:對外漢字教學一開始就采用部件教學，并不是最科學有效的教學方法;而應該以筆畫教學為對外漢字教學的起點。

筆畫寫得不規范在初寫漢字的外國學生中很普遍。安然、單韻鳴研究發現:“筆畫偏誤”是非漢字圈學生書寫漢字的規律性偏誤之一。徐彩華 (2007)研究對漢字的字形進行實時監控這一漢字心理詞典成熟水平的表現:歐美留學生對字形錯誤的監控難度依次為:部件缺失、方向逆反＜筆畫增減＜部件替換;韓印學生的錯誤率模式為:部件缺失、方向逆反＜部件替換＜筆畫增減。可見，外國學生都是容易產生“筆畫增減”的偏誤。孫文訪的對外漢字研究進一步顯示，在增加筆畫、減少筆畫、筆畫形錯三種筆畫層面的錯誤中，“筆畫形錯”占的比例最高，占全部筆畫層面錯誤的一半左右。因此，“筆畫增減”、“筆畫形錯”都是初學漢字的外國學生最容易偏誤的類型。

“筆畫增減”的具體表現諸如:大-太、廠-廣、兒-幾、鳥-烏、了-子、木-本、木-術、百-白、日-白、日-目、李-季、萬-方等，都是由筆畫數目多了一筆或少了一畫的差異而引起?！肮P畫形錯”的具體表現諸如:目-且、已-己、土-士等是由筆畫拉長一點或者縮短一點引起的;把“冬”字下面兩點向左下斜、“岡”與“風”混淆是由改變筆畫的方向引起的;把“窮”與“究”、“千”與“干”、“左”與“右”等是由相似的筆形引起的;刀-力、午-牛、人-八、廾-丌、王-豐、無-元、開-井等由筆畫的不同連接方式而引起;辦-為、玉-主等由同一筆畫處在不同位置而引起。外國學生的這些筆畫偏誤應該引起對外漢語教師的注意。

掌握漢字的筆畫并不難。漢字的基本筆畫就點、橫、豎、撇、捺、提、折、勾八種。王漢衛 (2012)研究出對外漢語教學用字筆畫32種，教學筆畫25種，基礎筆畫19種。抓住19個基礎筆畫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初級階段對外漢字的教學要強化這25種教學筆畫的規范書寫，注重基本筆畫教學與整字書寫融為一體，選擇由這些筆畫組成的常用獨體字和一些高頻的簡單合體字，示范筆畫的多少、方向、位置及形體以培養規范的“字感”。實踐證明，通過簡單的例字在2-3周內教會學生基本筆畫并不是件難事。

與筆畫教學相同步的還有筆順教學。筆順的首要意義在于引導書寫。筆順規范對于全字的結構和布局、對于筆畫與部件的不遺漏或不填加、對于寫字的速度、對于字形的美觀，都有一定程度的影響。漢字筆順包括筆畫走向，折筆筆形的“折筆”及筆畫書寫的先后順序。漢字筆順的規范就具體包括筆向規范、折筆規范、順序規范三項。

盛繼艷的研究結論是:筆向的規范與否對漢字成品正確性的影響最為顯著，折筆其次，順序影響不顯著。徐彩華等人研究發現:漢字認知“分解操作時，容易筆畫方向監控不足?！币缀榇ㄕJ為筆順有隱性的一面，只存在于書寫過程中;從交際的角度看，中文信息以整字的輸入和輸出為主要形式，最后成形的整字才是最重要的。安然、單韻鳴研究認為:筆順規范跟外國學生的整體漢語水平沒有直接的聯系，有的外國學生筆順問題遺留下來，卻沒有影響學生整體漢語水平的提高。對外漢字教學只要不影響漢字“成品”形體的正確，可忽略筆順規范問題。學生書寫的過程不是教師必須關注的重點。老師最關注的筆順偏誤應為筆向和折筆的規范問題。筆向和折筆的不規范能直接導致筆畫或部件變形，造成錯字或不規范字的產生。筆向和折筆問題實際上仍是上文提到的“筆畫形錯”的偏誤問題。

綜上所述，外國學生在筆畫層面中最大的偏誤是“筆畫形錯”，其次是“筆畫增減”，最后才是筆畫書寫的先后順序。對外漢字教學需從關注漢字“成品”的角度區別對待:筆畫書寫的順序不必太關注，而應多關注“筆畫形錯”及“筆畫增減”。

［1］尤浩杰.筆畫數、部件數和拓撲結構類型對非漢字文化圈學習者漢字掌握的影響［J］.世界漢語教學，2003.

［2］徐彩華，劉芳，馮麗萍.留學生漢字形誤識別能力發展的實驗研究［J］.語言教學與研究，2007，(4).

［3］王漢衛，蘇印霞.論對外漢語教學的筆畫 ［J］.世界漢語教學，20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