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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巫、佛教與理學:宋元時期徽州地域文化的變遷

2015-10-17 10:06:44章毅
安徽師范大學學報 2015年5期

關鍵詞: 徽州;地域文化;道巫;佛教;理學

摘要: 理學在徽州支配性地位的形成,是社會歷史長期演變的結果。從北宋到南宋以及元代,徽州地域文化的主體經歷了從道巫到佛教再到理學的逐步轉變。理學的優勢地位,實際上直到元代才完全建立。這種文化變遷的過程,一方面與東南地區整體文化演進的趨勢相匹配,另一方面也體現了徽州地域社會與中央王朝之間的密切互動,反映了徽州士紳精英的成長過程,以及他們在這一過程中的文化選擇。

中圖分類號: G129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10012435(2015)05063108

一般認為理學是宋明以來徽州地域文化的主要特征,是當地最具主導性的意識形態。①

不過我們還要看到,理學在徽州支配性地位的形成,是長期文化競爭和歷史演變的結果。在理學之外,道巫傳統和佛教文化,都曾經在徽州深具影響力。

一、北宋徽州道巫的盛行

宋代是徽州進入中央王朝秩序的關鍵時期,也是科舉士大夫階層逐步形成的重要時期。據南宋羅愿淳熙二年(1175)的《新安志》,從北宋太平興國五年(980)到宣和六年(1124)的144年間,歙州總共產生了188名進士。卷89,3對外來守宰而言,歙州也并非易于管治之地。宣和中(1119-1125)葛勝仲任職休寧縣宰,被后代尊為一時名令,但他說,“某得邑黟、歙,有湯鑊最沸之稱。投身于兵戈殺越之鄉,斗智于牒訴紛紜之地,心疲神竭,與九死為鄰。”卷3,14

南宋初衛博在《定庵類稿》中也記載:“至于徽、嚴、衢、婺、建、劍、虔、吉數州,其地險阻,

收稿日期: 20150420

基金項目: 上海市教育委員會科研創新項目“新藏徽州文書與明清商業宗族研究”(15ZS008)

作者簡介: 章毅(1974-),男,安徽績溪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為中國古代史、明清史。

相關研究參見:葉顯恩《明清徽州佃仆制試探》,《中山大學學報》1979年第2期;汪銀輝《朱熹理學在徽州的流傳與影響》,《江淮論壇》1984年第1期;王光宇《論新安理學對封建社會后期徽州的影響》,《安徽史學》1993年第3期;高壽仙《徽州文化》,遼寧教育出版社1993年版;周曉光《宋元明清時期的新安理學》,《中國典籍與文化》1993年第4期;朱開宇《科舉社會、地域秩序與宗族發展:宋明間的徽州 1100-1644》,臺灣大學出版委員會2004年。

其民好斗,能死而不能屈。動以千百為群,盜販茶鹽,肆行山谷,挾刃持梃,視棄軀命與殺人,如戲劇之易、飲食之常。”卷15,7朱權之侄朱申和從侄朱況也同樣“效其叔之為者”,[12]附,4分別于紹熙元年(1190)和慶元二年(1196)得到進士。[15]卷6,13祁門縣方岳之岳父汪清英,乾道七年(1171)鄉貢進士,雖然未得高級功名,但也曾在佛廬中苦讀。“霜晨雪夕,擁黃

纟由

被披吟,益悲苦。僧或為束缊火蓺松釵,輒搖手卻之。”[16]卷45,2

科舉士人對于佛教的態度常常也比較親近。乾道九年(1173)徽州郡城城陽院的五輪藏落成,淳熙二年(1175)羅愿寫《徽州城陽院五輪藏記》加以表彰。“佛氏之書載以五輪,此役之巨麗者也。以吾州人之勤于力,今歙縣南所謂城陽院者,迺亦有之。”不僅贊美佛書的廣博與經藏的精美,“今是書踰五千卷,藏之者又如此,獨不為偉乎”,而且贊美經營此事者的美德,“宗仁御眾以律,能使其徒皆樂事勸功,而智海尤堅忍,至以醫道走四方用佐費,所以能鼓舞斯人而與之為其難者。”[12]卷3,17-19羅愿之弟羅頌為歙縣江祈院寫記,認為“浮屠氏之道即吾儒所謂一以貫之者”。又認為“今之士大夫”應該取法寺僧,"內信所挾,不以法俗分別為輕重,卓然有所立于世。"[12]附,8-9紹熙四年(1193)進士程珌為歙縣黃坑院寫記稱:“我聞西方有智人,甚仁且剛,拓跋自立,欲驅六合內外,皆一信善。其說茫洋闊大,而卒不可泯絕者,吾儒之道實行乎其中也。”[14]卷11,11凡此種種都可以看到佛教對南宋時期的徽州的深刻影響。

三、南宋徽州理學的興起

南宋也是朱熹(1130-1200)及其理學在徽州逐漸發生影響的時期,只是直到朱熹去世之前,理學對徽州士大夫的影響仍比較有限。

接觸朱熹理學最早的是與之有鄉親之誼的婺源士人,而淳熙三年(1176)朱熹回鄉省墓又是一個重要的機緣。最早接觸理學的士人中,最重要的是程洵。程洵之父程鼎是朱熹父親朱松的妻弟,朱熹曾寫《韓溪翁程君墓表》簡述程鼎的生平,稱其“為人坦夷跌宕,不事修飾。好讀左氏書,為文輒效其體,不能屈意用舉子尺度,以故久不利于場屋。家故貧,至君益困……無以卒歲,而君處之泊如也。”程洵本人也仕途坎坷,“有子曰洵,好學而敏于文。君奇愛之,曰:‘是足以成吾志矣。既又屢薦不第,今乃以特恩,授信州文學,識者恨之。”[17]卷90,11-12同時的婺源王炎也稱程洵“早列薦書、晚綴仕籍,素所藴蓄,不獲見于事業,而惟寓于其文。”[9]卷24,26程鼎、程洵父子都頗不得志于科舉。而程洵對于理學的研習卻相當熱心。

朱熹文集中有十余封《答程允夫書》,即是與程洵的通信。從中可以看出程洵如何在朱熹的指導下逐步去了解性理之學的含義。

程洵和朱熹論學,一開始將蘇軾和程顥并提,朱熹告訴他這兩者各是文章之學和義理之學,根本不同。將兩者并提是“未得其門而入”。[17]卷41,10并告誡程洵不要為蘇軾文辭的華美所炫,“吾弟讀之,愛其文辭之工,而不察其義理之悖。”而真正的義理,“無聲色臭味之可娛,非若侈麗閎衍之辭、縱橫捭闔之辨,有以昡世俗之耳目而蠱其心”,需要“洗心滌慮,以入其中,真積力久”,才能“卓然自見道體之不二,不容復有毫發邪妄雜于其間”。[17]卷41,12endprint

朱熹又通過對程洵一系列讀書札記的批改,使其對一些關鍵的理學概念有所辨析,尤其是使其能區別佛家所講的義理和朱熹所講的義理的差別。關于“道”,程洵認為:

“朝聞道夕死可矣。天下之事,惟死生之際,不可以容偽。非實有所悟者,臨死生未嘗不亂。聞道之士,原始反終,知生之所自來,故知死之所自去。生死去就之理,了然于心,無毫發疑礙。故其臨死生也,如晝夜,如夢覺,以為理之常。然惟恐不得正而斃耳,何亂之有。學至于此,然后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

朱熹批駁稱:

“此又雜于釋氏之說。更當以二程先生說此處,熟味而深求之。知吾儒之所謂道者,與釋氏迥然不同,則知朝聞夕死之說也。”[17]卷41,15-16可見,

程洵雜糅了佛家和理學兩種價值觀,基本上是從自然論的角度來說明生死的不可怕。生死就如晝夜的消長,如夢醒覺一樣,明白了這樣的道理就可以不懼生死,就可以得道。但朱熹所闡明的“道”恰恰不是一個自然消長的過程,而具有恒常而超越的特點。所以朱熹說程洵是“雜于釋氏之說”。

關于“性”,程洵認為,“身有死生,而性無死生。故鬼神之情,人之情也。死生,鬼神之理。非窮理之至,未易及。”程洵的本意在說明“鬼神”之理不可求,是古典儒家“敬鬼神而遠之”的意思。但是朱熹認為,“如此所論,恐墮于釋氏之說。性固無死生,然‘性字須子細理會,不可將精神知覺做性字看。”[17]卷41,15因為按照程洵的說法,容易將“性”看成是佛家所說的“知覺”,僅僅強調“性”“不滅”的一面。而在朱熹看來,理學所講的“性”,雖然也具有恒常的特點,但是并非普泛意義上的“知覺”,而具有強烈的目的和道德,即理學所講的“性”,不僅“恒常”,而且“至善”。

關于“善”,程洵認為“可欲”即“善”,即值得追求的東西就是“善”。“可者欲之,不可者不欲,非善矣乎?”朱熹認為,這個說法有簡單化的嫌疑。“蓋只可欲者,便是純粹至善自然發見之端,學者正要于此識得而擴充之耳。若云可者欲之,則已是擴充之事,非善所以得名之意也。”[17]卷41,19其缺陷是忽略了“工夫”在成善過程中的作用。

關于“鬼神”,程洵注意到朱熹吸收了張載的觀點,用“氣”的變化來解釋鬼神。

他說:

某向嘗蒙指示大意云:“氣之來者為神,往者為鬼。天地曰神曰祇,氣之來者也。人曰鬼,氣之往者也”。此說與張子所謂“物之始生,氣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氣日反而游散。至之謂神,以其伸也;反之為鬼,以其歸也”之意同。近見兄長所著《中庸說》,亦引此義。但是,程洵也敏銳地覺察到了朱熹所講與張載的不同之處:

“張子所謂物者,通言萬物耶?抑特指鬼神也?若特指鬼神,則所謂物者,如《易大傳》言‘精氣為物之‘物爾。若通言萬物,則上四句乃泛言凡物聚散始終之理。如此而下四句始正言鬼神也。‘精氣為物,向亦嘗與季通講此,渠云:‘精氣為物者,氣聚而為人也。游魂為變者,氣散而為鬼神也。此說如何?”[17]卷41,31

在程洵看來,張載強調鬼神是一個由氣所構成的對象,即具有物的特性,但又非一般的物。而朱熹則強調鬼神僅僅是一種氣化的功能。這里面存在著差別。程洵引用友人的說法,在觀點上還是偏向于張載,傾向于將鬼神理解為一個外在的對象。但朱熹回答:

“《易大傳》所謂物,張子所論物,皆指萬物而言。但其所以為此物者,皆陰陽之聚散耳。故鬼神之德,體物而不可遺也。所謂氣散而為鬼神者,非是。”[17]卷41,31

在朱熹看來,不論是萬物還是鬼神,都沒有區別,都是氣的聚散離合。這實際上就表明,鬼神只是一種功能,而不是一個對象。

朱熹的這個觀點恐怕還很難為程洵所接受,因為在當時的徽州,右鬼尚巫的風氣很盛。淳熙三年朱熹回婺源省墓,說:“新安等處,朝夕如在鬼窟。”[10]卷3,53用氣化的觀點來解釋鬼神,對程洵來說,當然頗有難度。

程洵對于理學的認識在后期有所改變。在另一封信中,程洵已經能夠辨認什么觀點是貼近佛家。程洵稱:

“張子曰:‘天性在人,猶水性之在冰。凝釋雖異,其為物一也。觀張子之意,似謂:水凝而為冰,一凝一釋,而水之性未嘗動。氣聚而為人,一聚一散,而人之性未嘗動。此所以以冰喻人,以水性喻天性也。然極其說,恐未免流于釋氏。”

程洵這里自覺地區別了理學與佛家的觀念。他認為張載的論“性”,更多地強調了其變而不化的一面,而沒有注意到“性”一方面具有善的特性,另一方面又有天命之性和氣質之性的區分。程洵的這個分梳得到了朱熹的許可,認為“橫渠之言誠有過者”。[17]卷41,31

不過總體而言,朱熹還是認為程洵雖然在道理上理解了理學,但仍然缺少踐履的工夫。朱熹說:“每與吾弟講論,覺得吾弟明敏,看文字不費力,見得道理容易分明,但以少卻玩味踐履功夫。故此道理,雖看得相似分明,卻與自家身心無干涉,所以滋味不長久。纔過了便休,反不如遲鈍之人,多費功夫方看得出者,意思卻遠。此是本原上一大病,非一詞一義之失也。”[17]卷41,34

當時與朱熹有交往的婺源士人,還有李季札、滕璘(淳熙八年[1181]進士)、滕珙(淳熙十四年[1187]進士)兄弟等人。與他們相比,程洵已經是對義理最留心的一個。其它如滕璘,雖然《朱子語類》中由滕璘記錄的條目多達百余條,所涉及的內容也非常廣泛,幾乎涵括朱熹理學的各個方面,正文中亦有多條為滕璘與朱熹的對話,但滕璘在論學方面遠不如程洵深入。

滕璘對佛教頗為熱衷。曾問朱熹,“人生即是氣,死則氣散。浮屠氏不足信。然世間人為惡,死若無地獄治之,彼何所懲?”朱熹回答,“吾友且說堯舜三代之世無浮屠氏,乃比屋可封,天下太平。及其后有浮屠,而為惡者滿天下。若為惡者必待死然后治之,則生人立君又焉用?”滕璘又問,“嘗記前輩說,除卻浮屠祠廟,天下便知向善,莫是此意?”朱熹答,“自浮屠氏入中國,善之名便錯了。渠把奉佛為善,如修橋道造路猶有益于人,以齋僧立寺為善,善安在?所謂除浮屠祠廟便向善者,天下之人既不溺于彼,自然孝父母、悌長上,做一好人,便是善。”[10]卷126,3033滕璘又說,“以拜佛,知人之性善。”朱熹反諷說,“亦有說話。佛亦教人為善,故渠以此觀之也。”[10]卷109,2698朱熹最終認為“德粹(引者按:滕璘字)畢竟昏弱”。[10]卷118,2942endprint

總括而言,雖然在淳熙時代,朱熹因為與婺源有著鄉誼親緣的關聯,當地的士人有機會接觸到理學,但他們對朱熹理學的理解并不深入,在義理方面的探究也比較薄弱。嘉定五年(1212),朱熹最重要的著作《四書集注》被列入學宮,[18]卷8,4-5標志著朱熹理學在南宋完成了由“偽學”到“正學”的轉變。在隨后的五十余年間,朱熹本人的地位不斷得到尊崇。紹定三年(1230),朱熹被追贈太師,封徽國公。詔文稱,“載賜嘉名,爵之父母之邦,位以公師之品。”[18]卷10,2雖然朱熹本人出生于福建尤溪,但徽州作為朱熹的“父母之邦”的身份在此得到了正式的確認。因應王朝對于朱熹的敕封,淳祐六年(1246),徽州守臣韓補“徙朱子祠于江東道院舊基”,建立“紫陽書院”,宋理宗并為之御書額匾。宋亡前夕的咸淳五年(1269),宋度宗還賜封婺源為“文公闕里”。[19]卷9,12

隨著朱熹身后的政治地位得到尊崇,理學逐漸走向正統。徽州當地的士大夫對理學的熟悉程度也逐漸加深。淳祐二年(1242)即將致仕的監察御史呂午為同鄉儒學士大夫程若庸(號勿齋,咸淳四年[1268]進士)編訂的《增廣字訓》寫序稱:“某東奔西走,每欲以是與四方朋友是講是究,詎意趨向之正,問學之深,近在鄉邦。”認為朱熹對于“心、性、情”等概念的解釋精確明白,“昭若日星”。[11]278而到了南宋末期,在曾任職史館編校的績溪士人汪夢斗的眼中,理學已經成為儒學的正宗。宋亡之后第二年(至元十四年,1277),績溪縣學被毀尚未恢復,汪夢斗即以自己的祖居西園權作縣學為諸生開講。特選《復其見天地之心》為題,以理學中的“復心”觀念發揮從亂世可歸太平的理想。汪夢斗告誡諸生,時代動蕩、新舊交替之際,往往也是儒“道”黯淡之時:

“天地之心不見于顯然之時,而隱然見于殺氣之中,此是生物之幾……雖若不可見,而實可見者也……諸君徒傷世道之否,宇宙閉塞、賢人遯藏、萬象蕭條,鄙詩書如故紙,唾禮樂為何物。將謂四教可廢、五常可泯、六經可棄,儒業擯于不用矣。吾道剝蝕,不殊窮冬。”

但這種危機時刻,其中仍包蘊著昂揚的生機和復興的希望。

“毋謂時不尚文,時未及學,遽自以為吾道不振,儒不足貴,甘于自暴自棄也……吾道乃人生日用常行之道,斯民共由之而不知者,本無晦明,本無絕續。時若晦矣,而晦之中自有明之幾;時若絕矣,而絕之中自有續之幾。若于其幾見得分曉,便足以見天地之幾。既見得此幾是天地陰騭斯文之心,便當于其若晦者,明之使愈明;若絕者,續之使愈續。以仰副天地生物之心,則吾道將如冬至之復而春。”[20]卷下,3-4

汪夢斗以天道論及心性,又由心性論及政治,體現出在亂世中重建秩序的用心。

顯然,對于相當一部分士人來說,在此時的徽州,朱熹的理學已經不再是一個外部的思想資源,而逐漸成為其知識世界的組成部分,同時,理學中的若干原則也已開始產生了現實的意義。

四、元代徽州理學的傳播

進入元代,理學才真正在徽州產生支配性的影響,其中有著理學思想史內部的演變邏輯,也有著社會環境變更的重要作用。

元朝從至元十三年(1276)統一江南,到延祐元年(1314)重開科舉,之間有近半個世紀的科舉停廢時期,這使得眾多的徽州業儒者失去了晉升的通道。即使重開了取士之路,僅就元代延祐之后的十六科科舉而言,其所選進士人數中,原南宋所在地(江南)的錄取配額也極為有限,大約只相當于南宋舊額的5%,而徽州所在的江浙行省更低于這個比例。 [21]573-575有元一代,徽州只有23人通過了鄉試,其中又只有5人成為了進士。[15]卷6,20-21業儒出路逼仄,促使不少儒者另謀出路,或經商,或轉為陰陽術士,而對于那些仍然業儒者來說,作塾館的師儒則成為最重要的一種職業選擇。在元代的徽州,鄉村師儒人數眾多,他們長期在基層進行啟蒙性的理學教育,無疑大大加深了理學在地方社會的傳播。這些師儒中最知名者當屬休寧陳櫟和婺源胡炳文。

陳櫟(1252-1334)出身于寒微的儒者家庭,幼年時即從祖母吳氏口授《孝經》《論語》和《孟子》,7歲即跟從父親出入館塾,15歲即“束父書以出”,正式開始其師儒的生涯,一直到83歲去世,時間長達68年之久。[22]卷15,5-7

陳櫟并非不留心科舉。南宋咸淳九年(1273),陳櫟年22歲“始就方州,試以《書經》,以待補選”,開始其進入科舉之前的準備活動。但是兩年之后的德祐元年,科舉即廢,通過業儒入仕的通道已經被封。在當了40年的師儒之后,元代延祐元年(1314)恢復科舉,陳櫟即赴江浙行省參加鄉試,以《書經》登第,最終卻未能參加第二年在大都的會試。

已達63歲的陳櫟,晚年亟欲以鄉試進士的身份就近獲得教職。在《上許左丞相書》中,陳櫟向上司表示,希望“任紫陽書院山長,或任徽路學學正,使得以朱子之學迪后進,以續紫陽之燈”,[22]卷10,4在《上秦國公書》中也期望“除櫟一泮水近闕”,[22]卷10,5-6即就近獲得一個學官,但最終都未能如愿。

在長達60余年的師儒生涯中,陳櫟的教學地點相當固定,基本不超出休寧縣的范圍,其中在詹溪程氏家中作館8年(1276-1283),而在珰溪金氏的家中更長達16年(1314-1329)。在此期間,陳櫟編纂了大量啟蒙性的理學著作。至元二十三年(1286)陳櫟35歲,寫成有關禮服制度的《深衣說》,這是陳櫟著述活動的開始。大德三年(1299)編成《論語口義》,大德七年編成《書解折衷》,八年編成《中庸口義》。至大三年(1310)開始編注《禮記》,皇慶元年(1312)編成《禮記集義詳解》。延祐三年(1316)編成《書經蔡傳纂疏》,四年編成《四書發明》。[22]年表,3-6

對于自己的這些著作,陳櫟有一個比較清晰的判斷。他說自己的《論語訓蒙口義》一書“抑不過施之初學,俾為讀《集注》階梯,非敢為長成言也。”其起初編訂的原因只是出于教學的方便:“櫟沉酣《四書》三十年余,授徒以來……遇童生鈍者,困于口說,乃順本書、推本意,句釋筆之。其于《集注》,涵者發,演者約,略者廓,章旨必揭,務簡而明。旬積月累,累以成編。”[22]卷1,5-6而其它類似的作品如《讀易編》《書解折衷》《詩句解》《春秋三傳節注》《增廣通略》《批點古文》多種,性質都相同,主要都是在幫助修習者更好地理解程朱理學。endprint

胡炳文(1250-1330)的情況與陳櫟頗為相似。元人汪幼鳳《胡云峰炳文傳》詳細記述了胡炳文的事跡,該文也是《元史·儒學傳》以及諸多明清史籍相關記述的藍本:

“胡云峰炳文,字仲虎,婺源人……幼嗜學,年十二夜讀不輟……既長,篤志朱子之學。上溯伊洛,凡諸子百氏陰陽醫卜星歷術數,靡不推究。四方學者云集,嘗為信州道一書院山長。其族子淀為建明經書院,以館四方來學之士。炳文歸署山長,為課試以訓諸生,成材者多。”

胡炳文的講學地點主要在婺源鄉里的明經書院,與陳櫟依托私塾的情況略有不同,但刻苦講學的精神則完全一致。在與江西名儒吳澄的通信中,胡炳文描述了自己在明經書院的講學情況,“每歲正月之首,人事往還數日,十二月之尾有事于先,大率三百六旬,暇不過十余日。孜孜矻矻,相與講求經學,旦夕不輟,寒暑不渝。”[23]1:3-4一年當中休息的時間不過十幾天而已,極為勤勉。胡炳文的著述也同樣宏富:

“炳文集諸說參正,作《易本義通釋》,而于朱子所注《四書》用力尤深。馀干饒魯之學,本出于朱子,而其為說多與朱子抵牾,炳文深正其非,作《四書通》,凡辭異而理同者合而一之,辭同而意殊者,析而辨之,往往發其未盡之蘊。于《性理》三書、朱子《啟蒙》、《易》五贊,皆有《通釋》行世。《春秋》嘗為《集解》,禮書皆有《纂述》……又有《大學指掌圖》、《四書辨疑》、《五經臆意》、《純正蒙求》、《爾雅韻語》、《云峰筆記》、《講議》二百篇,《文集》二十卷。東南學者因其所自號,稱云峰先生。”[13]卷71,13-14

這些著作,除了具有明顯的“理學教科書”的特點之外,還有著鮮明的“尊崇朱子”的立場。胡炳文自述,自己“殫五十年心力”,用功于《四書》和《周易》等書,“不過發明朱子之說”而已。[23]卷1,6又認為“我輩居文公鄉,熟文公書,自是本分中事”。[23]卷1,11

或許正因為如此,注重理學內部義理演進的明清學術史著作,對胡炳文的評價并不很高。明代宋濂主持編撰的《元史·儒學傳》,對胡炳文的介紹僅附屬于胡一桂之下。[24]卷189,4322晚明馮從吾的《元儒考略》對胡炳文的記述也頗為簡略。[25]卷2,14清人黃宗羲、全祖望的《宋元學案》將胡炳文列入“介軒學案”之中,認為這一系的學術已“漸流為訓詁之學”。[26]卷89,2970實際上,在《宋元學案》中,陳櫟所得到的評價也同樣不高。全祖望在《滄洲諸儒學案序錄》中認為,陳櫟等人只在“下中之士”的行列。[26]卷69,2258相比之下,元代末期的徽州儒者鄭玉所得到的評價要高得多,《宋元學案》為鄭玉設立了《師山學案》的專章,并認為在元代的理學中,鄭玉是繼吳澄之后,進行“和會朱陸”工作的重要學者。[26]卷94,3125顯然,《宋元學案》看重的是學者在理學內在邏輯中的“理論”貢獻。

不過,如果換一個角度,從羽翼程朱理學的正統出發,所得到的評價則會頗不相同。盛清時期名宦朱軾(1665-1736)主持編撰了一部頗具正統色彩的學術史《史學三編》,在《名儒傳》的元代部分收錄儒者11人,其中北人、南人各具其半,在6名南方儒者中,陳櫟、胡炳文均赫然在列,且是徽州地區唯一入選的儒者。該書評價陳櫟“因科舉廢”而“發憤于圣人之道”,有豐偉之功。而胡炳文對于《易》和《四書》的研究,洽合程朱之旨,“自程朱后解《易》數十家,獨云峰最為精切,其《四書》亦比諸家為善。雖未得措之經國大業,而羽翼正道,確遵朱子,用啟后學,功豈小哉。”[27]卷8,17、22《史學三編》的評價從另一個側面說明了陳櫟、胡炳文的貢獻,并不在于沿著理學內部路徑進行義理上的發明,而在于篤遵朱子學的基本原則,對之進行解讀和闡釋,并將之在徽州地方社會廣泛傳播。

結語

在宋明以降的徽州區域社會中,理學是一種具有支配性的意識形態,但這一局面的形成,有著自身的歷史演變軌跡。在兩宋時期,道巫傳統和佛教文化曾經分別是主導性的徽州地域文化。北宋顯赫的聶冠卿家族以及普通的學道者鄭八郎,分別從精英和大眾的層面,顯示了北宋時期當地的道師傳統和

巫見

之風。大約在五代時期傳入徽州的佛教,要經歷一個漫長的傳播和涵化時期,才在南宋發生全面的影響。不僅各類地方信仰均經歷了明顯的佛教化轉型,而且新興的科舉士大夫也與佛教發生了密切的關聯,他們往往依托佛寺準備科舉,在科舉成功之后,也對禮佛滿懷熱情,他們并不認為佛教與“吾儒之道”有什么矛盾。從南宋中期開始,徽州士人如程洵、滕璘等人,因為與朱熹有鄉、親之誼,有機會率先了解理學的思想。但總體而言,直到朱熹去世之前,理學對徽州士大夫的影響仍比較有限。在南宋的后期,隨著朱熹身后的政治地位得到尊崇,理學逐漸走向正統,徽州士大夫對理學的熟悉程度也逐漸加深。元代之后,隨著科舉的停開,原先的業儒者當中,有不少轉型為長期執教鄉村的師儒,其中也不乏如陳櫟、胡炳文這樣才識卓越的儒者。他們面向大眾,通過對朱熹理學著作的不斷注解、訓釋和編輯,使得理學在地方社會中廣泛傳播。也正是在這一時期,理學才真正成為當地具有主導性的地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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