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母親最遙遠的距離

文 劉 希

父親去世后，他和母親相依為命生活了十多年。那些年為了不讓他受委屈，母親執意不改嫁，也因此吃了很多苦才供他念完大學，他對母親的感激無法言表。在異鄉求學和工作的日子里，他時常給母親寫信訴說自己的計劃、成績和想念，并且一直在信中說：“媽媽，我愛您，我一定要讓您過上幸福的生活！”

后來，他娶了一個城里媳婦，人雖然長得漂亮，卻對他的母親挑三撿四。當他想接母親來住時，她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母親怕兒子受夾板氣，干脆連去他那里的時間也少了。再后來，他的兒子也大了，他把精力花在教育孩子上，對母親的關心極少，只是逢年過年，才去母親那“報道”。

母親的內風濕性關節炎越來越嚴重，那次，他帶著一家三口回家，看到母親生活艱難，連走路都困難的時候，媳婦才同意他把母親接來同住。他給母親安排了向陽的房間，又買來一些老人的生活用品，他想，終于有機會報答母親的恩情了。

他卻因為工作總是忙，開會，出差，連妻子都嫌他陪伴的時間少了。他總是說：“男人不為事業拼搏幾年，活著有什么意義。再說，養家需要錢呢？”而就在他出遠差的日子里，一個帥氣的鄰居代替了他的位置，和妻子相愛了。母親善意提醒，他卻嫌母親搬弄是非，直到自己親眼撞見兩個人你恩我愛，他才明白，他的婚姻早已名存實亡。

他毅然地離了婚，離婚后的他突然像懂事了似的，跟母親關系近了。他不再找各種理由把自己拋在外面，他一心想著回家。母親的笑容漸漸多了，臉上也紅潤了許多。那天他回家，見母親正在讀信，眉飛色舞的樣子，他悄悄地站在母親身后，才發現那是那些年他寫的那些家信。信紙已經泛黃，有些已經破爛不堪了，母親卻視若至寶，想必母親是時常拿出來讀的。

他問：“媽，那些信您干嘛收著？”母親笑了，她說：“我兒，在我最困難的日子里，都是你的信給我活下去的勇氣。”聊及多年前的艱難時光，母親總是感慨萬千，說那些年你在外面的日子，是我最幸福、最知足的；你時常關心我，你寄給我的圍巾，我一直收藏著。他這才明白，在母親心里，他遠在異鄉求學的日子，那是她和他的心在一起最緊密的時候，而這些年，他雖然把母親接到家里住，卻很少關心過母親，母親覺得離他很遠。再之后，他時常牽母親的手出去曬太陽，帶母親去買好吃的，全心全意陪在母親身邊。

他終于明白，離母親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而是你就在她身邊，卻沒有好好地愛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