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 徐 (四川音樂學院 610021)
基于“結構對位”的“多結構”創作思維可行性探討
——以作品《夏盡》為例的創作解析
景 徐 (四川音樂學院 610021)
結構對位是當代作曲家對復合性、多重性結構音樂作品中所呈現的一種音樂結構現象所提出的一種定義,也可看作是一種新型的結構思維或結構技法。結構對位這一結構現象早在傳統古典音樂作品中,甚至更早的巴洛克音樂中顯露端倪。中國著名作曲家、上海音樂學院教授賈達群先生在相關學術論文及專著《結構詩學》中對結構對位的定義、功能以及概念內涵有較為詳細的論述。“多語言”、“多文化”的創作思維設計是作者長期致力的作曲技術研究方向,不論是多語言、多文化與現代作曲技術的“對位”,還是跨語言、跨文化與現代作曲技術的“融合”,以及本文涉及到的“多結構”問題,都是旨在表現復合型的文化、語言、藝術等多層次的藝術創作思維。而本文基于“結構對位”,以作品《夏盡》為解析對象來探討“多結構”創作思維的可行性。
“結構對位”;黃金分割比;“多結構”;創作思維;拱形結構
結構對位是當代作曲家對復合性、多重性結構音樂作品中所呈現的一種音樂結構現象所提出的一種定義,也可看作是一種新型的結構思維或結構技法。結構對位這一結構現象早在傳統古典音樂作品中,甚至更早的巴洛克音樂中顯露端倪。中國著名作曲家、上海音樂學院教授賈達群先生在相關學術論文及專著《結構詩學》中對結構對位的定義、功能以及概念內涵有較為詳細的論述。中央音樂學院教授龔曉婷的專著《熟悉中的驚奇:陳怡混合室內樂創作研究》中對作曲家陳怡的作品作結構分析時,多次涉及到結構對位的論述與分析。楊和平的博士論文《譚盾歌劇研究》中關于結構與結構力這一章節也以結構對位作為基準對作品進行分析、研究。以上提及的相關著作將結構對位作為理論提出或與相關作品分析聯系在一起對作品進行創作解析,并將結構對位這種結構思維映射到多結構音樂創作思維的范疇。
多結構音樂創作思維在二十世紀音樂中凸現,說明音樂創作思維,特別是結構思維已由單一結構,向多結構發展,已由簡明結構,向隱伏復合結構延展。然而,這種廣泛存在多結構音樂創作思維并沒有引起學界足夠的重視,這種廣泛存在于音樂作品中的結構對位思維現象直接映射出的多結構音樂創作思維范式是廣泛存在的普遍性問題,研究過程中所取得的經驗對業界有著啟發、借鑒的功能意義,同時該課題也有明確的研究范圍、目的和任務等特定的研究問題。“多語言”“多文化”的創作思維設計是筆者長期致力的作曲技術研究方向,不論是多語言、多文化與現代作曲技術的“對位”,還是跨語言、跨文化與現代作曲技術的“對位”,以及本文涉及到的“多結構”問題,都是旨在表現復合型的文化、語言、藝術等多層次的藝術創作思維。而本文基于“結構對位”,以作品《夏盡》為解析對象來探討“多結構”創作思維的可行性。
作品《夏盡》,原文SommerEnde(德文),意譯為夏天結束。該作品編制為女高音與室內樂隊,歌詞文本選自德國詩人赫爾曼·黑塞(HermannHesse,1877-1962)。該作品由作曲家景徐創作于2012年5月,同年由勒雷·斯塔(RenéStaar,1951-)指揮維也納室內樂團首演于奧地利維也納勛伯格中心音樂廳。
“黃金分割比”不論是美學方面,還是生活方面,都有著廣泛而重要的應用。而作品《夏盡》則選擇以“黃金分割比”為準繩將整個作品劃分出各個不同時間段,并將各種具有代表性的音樂材料和詩歌文本有機地安排在“黃金分割比”的時間段上出現,從而形成各個段落,并有機地控制著作品的結構。
(一)第一層結構及各段落之間的關系
作品全曲總時間為4′45″。第一層結構根據對詩歌文本《夏盡》的解讀,將其劃分為四段五部進行創作,并根據“逆向黃金分割比”將德文詩歌的“五部四段”控制在不同的時間段。《夏盡》的第1-1段為“Gleicht?nig,leis und klagend rinnt,Den lauen Abend lang der Regen.”;第1-2段為“Hinweinend wie ein müdes Kind,Der nahen Mitternacht entgegen.”;第二段為“Der Sommer,seiner Feste müd,H?lt seinen Kranz in welken H?nden.Und wirft ihn weg——er is tverblüht,Und neigt sich bang und will verenden.Auch unsre Liebe war ein Kranz
Auflodernd hei?er Sommerfeste,Nun l?st sich sacht der letzte Tanz,Der Regen stürzt,es fliehn die G?ste.”;第3段為“Und eh wir der verwelkten Pracht.Und der erloschenen Glut uns sch?men,”;第4段為“Las uns in dieser ernsten Nacht.Von unsrer Liebe Abschied nehmen.”
具體的逆向黃金分割的設計關系如圖1所示,全曲的逆向黃金分割點在0.382(-0.618)的位置,時間點為1′49″,這個時間點即為全曲第二個段落的開始。作品第三個段落設計在全曲0.691黃金分割點上,時間點為3′17″。作品第四個段落設計在全曲0.8455黃金分割點上,時間點為4′01″。而在作品的第一個段落中還細分出兩個階段,其中第二階段是從全曲0.191黃金分割點開始,時間點為0′54″。然而,本身這段對詩歌文本《夏盡》的段落劃分,就呈現出“拱形結構”的特點。
第一層結構圖示:

(二)第二層結構及各段落之間的關系
作品的第二層結構是根據具體創作特征,運用“順向黃金分割比”將音色的組合、音響材料和織體形態等音響體素材運用在不同的時間點,從而進行段落的設計。全曲共設計了5個段落如圖2所示,第一個段落演奏至1′28″,而此刻正是黃金分割比0.309的位置,這也是作品設計的第二個段落的開始,第二個段落主要是弦樂組、豎琴、鋼琴聲部,以十二音柱狀和弦貫穿整個段落。第三個段落設計在黃金分割比0.618的位置,時間點是2′56″,這個段落主要以弦樂組、豎琴、木管組演奏長音線條為主,各個聲部依次進入、依次衰退,并貫穿整個段落。第四個段落設計在黃金分割比0.809的位置,時間點是3′50″。這個段落以弦樂組的流動型震音旋律線條為主,并將音樂推至全曲的高潮。第五個段落設計在黃金分割比0.9045的位置,時間點是4′18″。這個段落主要是弦樂組演奏的全曲唯一的泛音長音線條直至全曲結束。
第二層結構圖示:

(一)“復調思維”模式
作品基于“結構對位”的“多結構”創作思維屬于典型的“復調思維”模式。復調的思維和技法不僅僅體現在線條之間的處理和安排,而且還體現在音樂事件之間的關系、音樂結構之間的關系的處理和安排。作品中非音高元素有邏輯的布局所形成的結構,即“黃金分割比”的藝術性和嚴密性使作品單層次段落看起來非常富有邏輯性,再以“結構對位”這樣一種結構現象,凝聚了兩層結構的結構力,使之即獨立有邏輯的存在,又涵蓋了結構層次之間全方位的互動。當然,結構對位的形態特征不僅只限于結構元素之間,而是包括了所有結構層次以及超越這些結構層次而存在于作品內的不用的音樂時間之間。結構對位中的結構所指的是一個極其開放的概念。
(二)復合性的“多結構”表達
作品中,復調性“結構對位”思維將相對獨立的兩個結構關系從縱向、橫向方面進行復合性總結即可得到多重性、復合性的“多結構”表達。其表達形式主要以三個角度去審視,即微觀、中觀和宏觀。從微觀的橫向時間單位來看,順向、逆向黃金分割比的兩層結構形成了類似復調思維中的卡農形態,就像“卡農結構”一樣。從縱向宏觀的角度來看全曲的結構形態,呈現出非典型意義的“拱形結構”形態。同時,從中觀的角度將全曲總長度二等分,四等分來看,順向、逆向黃金分割比所設計的時間點正好讓兩層獨立的結構關系復合在一起并呈現出對稱鏡像關系,即“鏡像結構”。
拱形結構形態圖示:

不論是橫向微觀的“卡農結構”,縱向宏觀的“拱形結構”,還是中觀縱橫角度的“鏡像結構”,都是該作品基于“結構對位”的“多結構”創作思維的復合型表達。
然而,復調思維模式的創作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賈達群教授的專著《結構詩學》中談到:“作曲家陳銘志先生說過‘復調思維的創造是無限的’。正是具有復調思維的音樂創造成就了人類專業音樂的所有經典,并以此形成了人類音樂活動的共識,復調思維還將無限制的擴大其認知疆界并輻射到其他藝術門類,復調思維是一種多元化的思維方式,這種多元化的思維體現了音樂創作的多重思維能力,作曲這門藝術就是一種多聲部,多元素,多結構的共時性想象、安排、控制和創作的活動,音樂創作最大的特點就是在同一個空域中,作曲家腦子里能產生、容納不同的聲響,并能讓這些聲響有機邏輯的同時并行。音樂結構的生成是有音高、節奏、音色、力度等結構元素相互作用所導致的,每個元素都有可能因其自身的結構變化而引起總體結構的變化。復調思維必然產生多重結構,多重結構的邏輯關系必然建立特定關系的‘對位法則’。因此,結構對位——一種重要的結構現象和技法不僅展示了人類音樂創造活動中的最高智力活動,而且體現了復調思維的最高境界。”
最后,引用賈達群教授的專著《結構詩學》中的一段話作為本文的結束語,聊以深思。“作為一種現象,‘結構對位’在傳統音樂作品里早就存在了,在二十世紀音樂中更是大量的涌現。從音樂分析的角度來說,這樣一種結構現象在傳統音樂中更多的被表現為一種分析結果,而在現代音樂中它更多的體現了一種結構思維。也就是說,現代作曲家在認識到這樣一種結構現象的基礎上,有意識的在其創作中運用這種結構思維從而實現了結構上的創新。作為現代音樂中的一種重要結構思維和結構技法的‘結構對位’不僅在古典浪漫音樂中大量存在,甚至在文藝復興巴洛克音樂中也可發現其‘端倪’。不論從歷史演進角度還是從對這一概念內涵與外延予以挖掘的角度或是從音樂創作的角度,對于‘結構對位’這一個問題的研究,都有大量的‘文章’可做。”
賈達群.結構詩學[M].上海: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