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聶隱娘看唐代俠客形象的發展

摘 要：在唐代眾多的俠義小說中，《聶隱娘》是一篇有代表性的佳作，文中聶隱娘的形象具有一定典型意義，對于我們研究唐代俠客形象的發展有特殊的借鑒作用。

關鍵詞：聶隱娘；唐代；俠客；發展

提起俠客，我們便會想起“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武俠精神，這簡單的八個字代表著中國俠文化最重要的一部分。“俠”最早出于《韓非子·五蠹》篇“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顯然這段話中流露出的貶義不符合我們對俠的期待。后世廣泛認同的“俠”是司馬遷在《太史公自序》里面說的：“救人于厄，振人不贍，仁者有乎；不既信，不倍言，義者有取焉。”這個定義概括了“俠”的很多特征：助人為樂，疏財濟貧，一諾千金，不圖回報，忠于知己，愛惜名譽，舍身求義，視死如歸。中國的俠文化源遠流長，可追溯至春秋戰國時代。那時候所謂的俠客多為刺客、游俠，因為時代久遠，記錄有限，他們留給人們的印象較為模糊。到了唐代，多民族融合，女性地位提高，任俠之風盛行，這些都給文學創作注入了新的活力，尤其是傳奇這種文學創作形式的興起，推動了俠客形象創作的發展突破。《聶隱娘》是唐傳奇中的名篇，作品主要敘述唐朝貞元年間，魏博節度使派聶隱娘暗殺陳許節度使劉昌裔，她因仰慕劉昌裔為人，轉而投靠劉昌裔，又設法避免了魏博刺客妙手空空兒對劉昌裔的搏擊的事件。小說向我們展示了一個前無古人的俠義人物形象聶隱娘。本文從聶隱娘形象入手，淺析唐代俠客形象的發展。

一、突破固有 女俠出世

俠客最早的時候總是以男性的形象出現的，比如大家熟悉的荊軻、聶政等。男性的社會角色更適合承載俠義行為，男主外的普遍認知使他們能夠在家庭以外的廣闊天地里盡情的施展才華和武藝。在男權主義時代，俠客以男性形象出現天經地義。雖說有越女這樣的劍術高手和李寄那樣的聰慧女子，但她們卻不被認為是俠客。發展到了唐代，女俠開始逐漸占領了俠義小說的一席之地，出現了一系列光輝燦爛的人物，像紅線女、賈人妻、謝小娥等，聶隱娘就是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一位。眾多成熟的女性俠客的出現有多方面原因，一是唐代民風開放，女子地位得以提高；二是傳奇這種小說形式的要求，“傳奇，無奇不得以傳”。王立在《偉大的同情》一書中說：“在中國古代現實生活中，女性的地位是卑賤的，但惟其如此，女性一旦做出了反文化反傳統的俠烈之舉，才特別具有傳奇性和新聞性。而在俠義崇拜的文化心理支配下，中國古人用一種極為特殊而復雜的心態，注視并談論著俠女。俠的某些素質特長一旦為女性所擁有，尤其令人感興趣且津津樂道。”可見俠客形象從男俠發展到女俠本身便是一種極大的進步。

二、解放性格 形象豐滿

唐代的俠客和以前有所不同，他們人格獨立，不為父母家庭、社會地位所束縛。聶隱娘是唐貞元中魏博大將聶鋒之女，典型的大家閨秀，可是她卻渾然不顧禮儀的約束，充滿了俠客的獨立與反叛精神。她一開始跟從魏帥，在長期接觸中發覺他不值得效忠。于是后來魏帥讓其殺劉公，她因佩服劉公為人，轉而果斷投靠劉公。而不是像前代義士那樣愚忠。前代描寫俠客時，愛情是沒有涉及到的領域。從唐傳奇開始愛情開始成了俠客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聶隱娘雖然沒有過多的提到愛情，但也在婚嫁觀上表現出了她作為女俠客不一般的地方。她自主擇婚，不再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重出身，沖破門第的枷鎖，一大將軍之女的身份嫁了一個無論身份地位還是才能都比不上她的磨鏡少年；她不在乎丈夫是否能成為家庭的支柱，自己以能力獲得收入來源。到了《虬髯客傳》，愛情與武俠真正的結合成了一體，李靖風流倜儻，紅拂大膽多情，虬髯客豪氣逼人，流露出濃烈的浪漫主義色彩。愛情至此成了俠客小說中濃墨重彩的地方，人物形象逐漸豐滿起來。

前代描寫俠客時，總是側重于描寫他們視死如歸的態度和那些悲壯、決絕的行為。他們從不去考慮性命的問題，仿佛如此本身便是一種恥辱，只有轟轟烈烈地獻出了生命才能成全自己的俠義之道。流傳至今的“荊軻刺秦王”中我們最熟知的一句描寫便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這種壯美凄涼的畫面，舍身取義的氣魄成為了很多人腦海里固有的俠客標簽。讓人印象尤其深刻的是豫讓，他為了替恩人復仇，不惜用漆毀壞身體，吞炭毀音，歷經辛苦，百折不饒，最后更是在不得報仇的情況下結束性命去償還恩情。發展到了唐代，俠客描寫開始不再一味鼓吹舍生取義，前代俠客的那種剛猛之氣緩和了不少；而是開始注重人物的機智靈巧，權謀手段。從聶隱娘與空空兒斗法一段的描寫中我們可以看出，她了解自己，也十分了解空空兒，她自知不是空空兒對手，但她并沒有像前代俠客那樣不顧性命，橫沖直撞。而是改變策略，在保證自己生命的前提下保護了劉仆射。

三、技藝高超 神鬼奇術

前代俠客不一定要有非凡的武功，甚至有的俠客根本不懂武功。比如朱家，他的俠名遠傳是因為性格。他庇護落難豪杰，讓他們有容身之所；他急人之難、不求回報。有的俠客雖然有武功，但是顯然人們對于武功也并不是很看重。發展到唐代，輕功和劍器已經成為大多數俠客必備的技能，小說《聶隱娘》中隱娘便具有神鬼莫測的武功。能如猿猴般攀援飛走，身輕如風。可以“白日刺其人于都市，人莫能見” ，可以“一丸而斃鵲”， 最能見出聶隱娘武功高強的地方應該是她保護劉昌裔戰勝精精兒和妙手空空兒的自如。作者是從描寫“空空兒之神術，人莫能窺其用，鬼莫能躡其蹤。能從空虛入冥莫，無形而滅影”這樣的側面來襯托聶隱娘的。她還將幻術運用自如：她會化尸術，擊斃了精精兒之后，把他的尸體用藥化成水，毛發不存。她通達變形術，在空空兒來偷襲劉昌裔之前她了解到難擋空空兒襲擊，只好先“化為蠛蠓，潛入仆射腸中”。她還擅長變術，可以將紙人變成坐騎。聶隱娘之后俠義小說中的俠客一般都是武藝超群的，像楊過、郭靖等都是難逢敵手，武功成為衡量俠客的主要標志。

唐代俠客形象的塑造還不算太成熟，但具有很大程度上的開拓意義。像聶隱娘這樣的劍仙型女俠，空空兒這樣驕傲孤僻的恃才傲物型俠客都為后來俠客形象的創作奠定了基礎。后世俠義小說在唐傳奇的基礎上越來越成熟，俠客形象的塑造也越來越豐滿。

參考文獻：

[1]曹正文. [M]《中國俠文化史》.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4.

[2]王立.[M]《武俠文化通論》.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3]王立.[M]《偉大的同情》.上海：學林出版社，1992.

作者簡介：吳瑾（1985-10），女，漢，江蘇淮安，碩士，南京視覺藝術職業學院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