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同業業務擴張動機、模式及影響研究

于 水

（武漢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0）

一、同業業務發展的動因

近年來，在利率市場化和金融脫媒趨勢不斷加快的背景下，商業銀行傳統盈利模式受到了嚴峻挑戰。與此同時，銀行業面臨的信貸規模、存貸比、資本充足率等監管壓力與日俱增，這使它們的傳統信貸業務受到了極大限制。在此背景下，同業業務得到了迅速擴張與發展。隨著規模的擴大和模式的創新，同業業務已不再拘泥于實現金融機構資金調配、流動性管理等基本功能，其已成為金融機構追逐利潤、進行監管套利的重要手段和工具。其擴張的驅動因素主要來自以下三個方面：

（一）銀行體系凈息差收窄

近年來，我國利率市場化的進程不斷加快。從商業銀行資產負債表的兩端來看，隨著2012年中國人民銀行貸款基礎利率（lending prime rate）體系的出臺，商業銀行的資產端已完全實現市場化定價；在負債端，目前只有國內客戶存款（包括企業和個人存款）的利率價格還處于管制中，并且管制程度正不斷放松。利率市場化和金融脫媒趨勢的加快大大收窄了商業銀行的存貸利差,銀行體系凈息差不斷下降。2008—2013年期間，上市銀行、五大行和股份制銀行的凈息差水平分別下降0.40、0.56和0.51個百分點，分別降至2.53%、2.57%和2.51%，雖然與全球系統性重要銀行平均1.8%的凈息差水平相比，仍存在一定的優勢，但優勢已較前些年大幅下降。

生息資產收益率下降是凈息差下降的重要原因。2008年以來，8家上市銀行凈息差平均下降0.52個百分點。其中，生息資產收益率下降導致凈息差收窄0.31個百分點，占總降幅的59.6%。生息資產收益率下浮對凈息差的負向拉動作用在五大行中體現得尤為突出，2008—2013年間，五大行生息資產收益率下降貢獻0.32個百分點，對凈息差總降幅的貢獻達86.5%；而3家股份制銀行（中信、平安和光大）凈息差下降0.78個百分點，生息資產收益率下降貢獻0.30個百分點，占比僅為38.5%。

表1 上市銀行凈息差變動情況（%）

（二）盈利方式更加關注中間業務收入

隨著利率市場化改革的推進和金融脫媒趨勢不斷加快，商業銀行的資產負債結構正不斷發生變化，傳統的貸款業務收益率下降、存款成本不斷提升，依靠存貸利差的生存方式正發生著根本性改變。與此同時，由于我國的資本市場尚不發達，可供銀行進行投融資的標準化市場工具較為匱乏，這倒逼商業銀行加大對收益水平相對較高、市場較為發達的同業業務的投入力度。

凈息差下降使商業銀行更加關注中間收入的獲取。通過開展同業業務，商業銀行不僅能夠獲得利息收入，更能獲得較高的中間業務收入。2013年末，16家境內上市銀行的非利息收入在總收入中的占比為20.21%，較2008年提高5.54個百分點；其中五大行的非利息收入占比上升6.59個百分點，股份制銀行上升5.06個百分點。從個體銀行來看，民生銀行、光大銀行、農業銀行和招商銀行的非利息收入占比提升較快，增幅均在10個百分點以上。

表2 上市銀行非利息收入變動情況（%）

（三）銀行體系的監管約束

同業業務快速發展的第三個驅動原因是監管當局趨緊的監管要求。具體來看，目前銀行業面臨的監管約束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

1.存貸比壓力。存貸比是指商業銀行貸款余額與存款余額的比值。貸存比指標于1994年提出，其隨著我國宏觀經濟、金融市場的不斷發展也相應做出多次調整。近年來，我國銀行業貸存比壓力不斷凸顯：2013年末，16家上市銀行平均存貸比為68.68%，較2010年提高1.3個百分點。其中五大行平均為67.64%，較2010年提高5.03個百分點；股份制銀行為68.63%，較2010年下降0.06個百分點。

貸存比監管的初衷是希望商業銀行具有穩定的存款來源以支持其信貸的擴張，其隱含的監管要求是商業銀行的貸款規模擴張必須建立在存款穩步增長的基礎上。然而，隨著我國金融脫媒趨勢加快以及互聯網金融等新型金融業態的快速發展，銀行體系的存款流失現象嚴重，商業銀行的存款增速已經不能保障其貸款的正常發放，商業銀行需要開展新的資產業務以繞開貸存比監管。

2.資本要求。資本充足率是指資本凈額與風險加權資產的比值，反映了銀行自有資金對其資產蘊含風險的覆蓋能力。我國銀行業于2004年正式實施巴塞爾資本協議，巴塞爾協議規定，商業銀行的最低資本和核心資本充足率分別不得低于8%和4%。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之后，巴塞爾委員會推出了巴塞爾資本協議Ⅲ。2013年1月1日，中國銀行業正式實施中國版巴塞爾Ⅲ。該條列在8%的最低資本充足率要求的基礎上，進一步提出資本緩沖要求，即2.5%的留存資本緩沖和0%～2.5%的逆周期資本緩沖要求。資本新規的出臺加劇了商業銀行的資本金壓力，2013年末（見表3），16家境內上市銀行的資本充足率、一級資本充足率和一級核心資本充足率分別僅高于法定要求1.25、0.25和0.7個百分點。

表3 2013年末上市銀行資本充足率（%）

與此同時，在股市相對低迷、資本工具相對匱乏的背景下，商業銀行通過資本市場融資、維持“融資-規模擴張-融資”粗放型的發展模式不可持續（見圖1）。當通過分子行為籌集資金的難度加大時，商業銀行更加注重采用監管套利的方式降低資本充足率的分母，同業業務恰好能夠滿足商業銀行的客觀需求。

圖1 2004年以來中國銀行業資本金補充方式匯總

3.信貸規模。信貸規模管控具體可以分總量調控和行業限制。

總量控制是人民銀行為了保證每年貨幣總量（包括M2和信貸余額）的穩定增長（比如要完成年初制定的13%的目標），定期對商業銀行的新增貸款投放額度進行配給的管控方式，具體額度的控制方式一般與商業銀行過去一段時間的信貸投放速度和節奏有關。這項規定與貸存比監管對銀行貸款擴張產生了較大的抑制作用，在面對客戶貸款需求時，商業銀行經常由于沒有足夠的額度而放棄潛在客戶。

行業限制是銀監會根據銀行體系的系統性和集中度風險對每年商業銀行貸款投放的行業進行的管控。比較典型的管控方式包括對于“兩高一?！毙袠I貸款的限制，包括“高污染”、“高能耗”、“產能過剩”企業貸款的限制；對于房地產企業貸款和地方融資平臺貸款的限制等等。

二、同業業務的主要模式及運作機制

在息差收窄、各項監管條例趨嚴的背景下，商業銀行在利潤的驅動下開始尋找其他業務滿足企業的融資需求。源于成本低廉、市場流動性較好等天然優勢，同業資金成為商業銀行高度關注的新領域。將同業業務與資產業務嫁接，達到盈利和監管套利的目的，成為了商業銀行應對利率市場化、金融脫媒等金融改革的新抓手。在上述訴求下，新型同業資金業務應運而生，具有代表性的業務模式主要有金融資產受益權買入返售業務和增信型非標資產投資業務。

（一）金融資產受益權買入返售業務

1.買入返售的內涵

買入返售業務是指信貸資產持有行（客戶）通過委托另一銀行，令其作為信托計劃的委托人，與信托公司合作設立單一信托計劃，該信托計劃向信貸資產持有行（客戶）放款實現融資；其后，該受托銀行將持有的信托計劃受益權轉讓給另一家出資銀行，信貸資產持有銀行（客戶）、出資銀行和受托銀行簽署三方協議，約定到期回購該信托計劃受益權。

2.買入返售的產生背景

金融資產受益權買入返售業務興起于2006年末和2007年初。當時，央行的貨幣政策立場偏緊，外貿出口受外需變化影響波動加大，外匯占款持續上升的態勢有所松動；與此同時，受新股持續發行影響，市場流動性趨緊，票據市場利率維持在高位。在信貸政策收緊的背景下，銀行的貸款規模是稀缺資源，買入返售的信貸、票據等資產不會占用銀行自身的信貸規模；其次，在市場流動性緊張的背景下，票據市場利率維持高位運行，帶動買入返售票據資產、同業借款、存放同業等利率也水漲船高。

在票據資產和債權資產買入返售業務的帶動下，信貸資產買入返售業務應運而生，與信貸資產買入返售相匹配的資金是銀行同業存款，2007年同業存款的平均利率約為1.9%，而信貸資產買入返售的平均收益率約為3.5%，中間有1.6個百分點的收益。

3.買入返售的運作機制

（1）敘做動因。C銀行（融資人）有融資需求，但由于受到存貸比和信貸規模影響，不能直接發放貸款；如果直接發放貸款，需要占用100%風險資產，風險資產對應的成本①風險資產對應的直接成本=資本充足率*資本成本率，資本充足率根據巴塞爾協議III規定，按照一般銀行10.5%的標準進行計算；資本成本率由銀行股東統一賦值，各家銀行有所不同，本文選取16.38%。計算風險資產對應的直接成本為1.72%。約為1.72%。C銀行的希望貸款1億元，期限為1年，最高利息為7.7%。而其貸款資金成本為6%，加之風險資產1.72%的成本，其總成本為7.72%，在此情況下，銀行實際利潤為-0.02%。

鑒于此，C銀行擬采用買入返售模式滿足融資人資金需求。銀行間同業1年期資金成本②銀行間同業資金成本即為各行內部資金轉移定價。為5%，信托通道費用為0.05%，受托方銀行的傭金約為0.3%，該模式整體資金成本為5.35%，并且風險資產占用為0，存在2.35%的利潤空間。

（2）敘做流程。買入返售業務流程可分為以下幾個步驟（見圖 2）。

圖2 買入返售流程圖

第一步：C銀行找A銀行使其作為信托計劃的委托人，設立信托計劃，并給予其0.3%的傭金。

第二步：A銀行委托信托公司設立信托計劃并出資，用于向C銀行的客戶發放信托貸款，金額1億元，期限1年，利率7.7%，信托公司的傭金為0.05%。

第三步：A、B、C銀行簽署三方買入返售合作協議，A銀行受C銀行委托，設立信托計劃后，將信托計劃受益權轉讓給B銀行，并約定C銀行在信托計劃到期日，不管融資人所在信托計劃是否還款，C銀行都將履行回購責任，連本帶息回購B銀行持有的信托計劃受益權。

第四步：協議簽署后，B銀行將A銀行事先墊付的信托資金支付給A銀行，A銀行此時已經完成三方買入返售模式中的責任，其傭金為0.3%，通過信托計劃中融資人支付的利息覆蓋。

第五步：信托計劃到期，C銀行將B銀行支付的資金連本帶息進行償付（資金成本為每年5%），C銀行于信托計劃到期日持有信托計劃，融資人償還信托計劃后，其剩余收益償還給C銀行，通常為財務顧問費收入，屬于中間業務收入。

上述模式中，客戶共支付利息成本770萬元，各方的收益來源、數額及會計處理分別見表4、表5。

表4 買入返售案例各方收益分布情況

表5 買入返售各階段會計處理

（3）各方動因分析。對于A銀行而言，雖為信托計劃的委托人，在資金信托合同中承擔著本金和預期收益不確定的風險，但是由于其完成信托計劃的投資后，于起息日當天即將信托計劃受益權轉讓給B銀行，因此，其實質上無需承擔風險便可獲得通道傭金。

對于B銀行而言，有四點益處：第一，獲取高利差。同業資金成本與企業信貸成本利差空間較大，B銀行通過將同業資金嫁接信貸資產，獲得了同業資金成本和信貸資產價格之間的超額收益，超額收益可接近1%。第二，風險資產占用比照銀行同業標準。B銀行的行為實質上是對融資企業的融資行為，如果比照貸款管理，則風險權重應以100%計算（標準法）。而由于C銀行對于B銀行的回購承諾，B銀行可以按照銀行同業的風險權重計提風險資本，最高不超過25%。第三，B銀行敘做該業務屬于表內業務，相關協議約定的權利義務全部體現在賬務處理中，合規性較好。第四，不承擔基礎資產風險。由于該業務為同業資金與信貸資產的嫁接，B銀行雖分享了信貸資產的較高利息收入，但是同時不承擔該基礎資產的風險。

對C銀行而言，有三點益處：第一，規避存貸比限制。采用買入返售業務模式，C銀行無需將該筆信貸資產入表，也無需占用貸款規模，規避了存貸比的影響。第二，規避了資本充足率的限制。C銀行采用該模式，不計入風險加權資產，降低了資本充足率分母，使資本充足率不受相關基礎資產變動的影響。第三，客戶維護需求。如采用傳統的貸款方式，C銀行可能無法滿足企業的融資需求，并直接導致客戶流失，危及其存款以及創利能力。

（二）增信型非標資產投資業務

1.增信型非標資產投資業務的內涵

銀行賬戶投資是商業銀行銀行賬戶會計科目下投資子科目的簡稱。銀行賬戶投資主要由央票、金融債等低風險、高流動性的債券資產組成。部分股份制銀行將非標資產配置到銀行賬戶投資下，形成銀行賬戶投資項下的增信型非標資產投資業務。如果A銀行間接投資B銀行信貸資產且提供信貸資產的B銀行用某種形式對投資該信貸資產的風險和收益向A銀行進行保證或承諾，那么此業務就是銀行賬戶投資項下增信型非標資產投資業務。

2.業務產生背景

銀行賬戶投資項下增信型非標資產投資業務是隨著金融資產受益權買入返售業務的興起衍化而來的。由于各家股份制銀行對會計準則的理解和把握存在差別，很多銀行將買入返售科目限定在債券和票據類金融資產，排除了非標資產；一些銀行因為買入返售科目下配置的非標資產規模膨脹過于迅速，需要發掘新的會計科目以容納新增同業非標資產，同業非標資產逐漸向投資科目過渡；一些中小型商業銀行率先將有金融機構增信或擔保的信貸資產包裝成信托或資管計劃，利用銀行賬戶項下的投資權限間接投資。

銀行賬戶投資科目要優于買入返售科目，主要體現在投資范圍更加寬泛，不像買入返售科目下要求是同一交易對手，且必須是兩方交易而非同業市場上流行的三方交易結構；同時，交易結構安排更加靈活，銀行賬戶投資科目下的交易對手不再必須提供回購性承諾，其也可以是描述更為寬松的保本保收益等保證。

所以，部分大型的全國性股份制商業銀行在2012年也開始利用銀行賬戶投資科目投資于同業的非標資產。光大銀行于2012年底完成了非標資產配置超千億規模的爆發式發展。

3.案例分析

（1）案例內容

位于H省的省級平臺企業G向A銀行申請20億元的貸款，期限2年，可接受融資利率為7.5%，擔保方式為收費權質押。而A銀行分行（因為存貸比不達標，行內貸款規模受到限制，只能通過表外形式放款。A銀行希望快速募集資金，完成對客戶企業的放款操作。B銀行分行金融同業部及時發現了A銀行的業務需求并成功從A銀行獲得該業務。在企業放款當天，B銀行利用其銀行賬戶項下的資金委托信托公司設立信托計劃，規模20億元。信托計劃發放20億信托貸款給G公司，期限2年，貸款利率為7.5%。A、B銀行簽署了承諾B銀行投資本金和收益的抽屜協議，承諾B銀行年化收益為6.7%。信托公司獲得0.2%的管理費，并將投資預期收益率定為6.7%，A銀行因為向信托公司推介融資項目及簽署財務顧問協議獲得0.7%財務顧問費。

圖3 交易結構圖

（2）收益分析

對于B銀行而言：

第一，獲得更多利潤。在上述案例中，B銀行獲得年化的6.7%的收益，為期2年，而B銀行內部2年期的FTP為5.7%，則B銀行在該業務中獲得的利潤為1%。同時，由于A銀行提供了增信，根據《商業銀行資本管理辦法》，商業銀行對我國其它商業銀行三個月以上債權的風險權重為25%。即本筆業務B銀行雖然投資了20億的資金，但風險資產僅為5億元。25%風險資產在B銀行內部的資本占用扣減為0.42%，則B銀行扣除資本占用后獲得的內部考核利潤為0.58%，如果把這筆業務換算為一筆風險資產占用為100%的普通貸款業務，則B銀行在該筆業務上則不能獲得盈利。綜合考慮資本占用的成本和效率，B銀行通過銀行賬戶投資項下增信型非標資產投資業務獲得利潤較高。

第二，收益優于傳統資金業務。案例發生時中國郵政儲蓄銀行的2年期存放同業資金價格為5.6%，而B行同期限FTP為5.7%，高于郵儲銀行報價，在市場上基本沒有競爭力。B行短期限資金的存放同業資金價格，基本上在同期限的FTP上加0.5%，風險資產扣減利潤為0.42%，則通過普通的存放同業業務，加權后考核利潤僅為0.4%。相比于傳統的存放拆借業務，銀行賬戶投資項下增信型非標資產投資業務在效益上的優勢明顯。

對于A銀行而言：

第一，突破存貸比限制。原本的企業融資需求因為A銀行的存貸比的限制無法通過貸款的出賬，而采用信托貸款的表外融資為企業融資，則不占用貸款規模，從而不受存貸比的限制。

第二，節約風險資產。如果通過貸款對G企業融資，風險資產的占用為100%。在銀行賬戶投資的形式下，A銀行對B銀行的承諾通常為有條件承諾，即在融資企業不能正常到期償還信托貸款本息的條件下，承諾義務才會被觸發，因此A銀行模糊了自身的承諾義務。實際中，A銀行對B銀行出具的保證或承諾是抽屜協議，這份協議被A、B銀行雙方封包入庫保管，并不出具而會計記賬的依據。因此，A銀行不計提風險資產，極大地節約了資產成本。

第三，獲得較高收益。A銀行從信托公司處獲得財務顧問費收入0.7%，風險資產占用為0。所以A銀行的收入沒有任何風險資產的扣減，作為中間業務收入全部體現在考核利潤當中。如果該融資項目通過表內貸款對企業放款，則風險資產占用為100%，2年期貸款的FTP為6%，A銀行獲得6.7%-6%=0.7%的息差收入。假設A行100%風險資產占用的業務的資本扣減為1.6%，則A銀行在貸款業務中的實際考核利潤為-0.9%

第四，程序簡單。在實際操作過程中，比起銀行正常信貸審批和放款審批流程，融資的各項審批和放款條件在落實的過程較為寬松。這也為資產行一些有瑕疵或暫時無法落實放款條件的融資項目提供了出賬的途徑。

第五，募集資金迅速。通過表外為企業融資，再通過同業市場募集委托資金，相比于傳統的理財等表外融資業務，募集資金速度更快、規模更大，有利于快速對企業出賬。

三、同業業務發展的影響

同業業務的快速發展是金融機構利潤驅動、利率市場化、金融監管加強等多方面因素驅動的結果，2009年初至2013年末，銀行業金融機構存放同業、拆出資金和買入返售金融資產項下核算的同業資產從6.21萬億元增加到21.47萬億元，增長2.46倍，增速是同期總資產和貸款余額增速的1.79倍和1.73倍。同業業務膨脹也對金融業和實體經濟帶來了一系列影響：

第一，同業業務的發展有利于提升金融市場的廣度和深度，對活躍國內金融市場、豐富金融產品、提升金融效率、創新金融運行方式、優化金融市場結構等方面具有積極意義。

第二，同業業務發展促進了銀行體系資金的高效運用。截至2013年末，金融機構同業負債總額已達18.5萬億元，占總負債的12.15%；同業資產規模為33.3萬億元，占總資產規模的21.84%。

第三，同業業務加大了金融市場的流動性風險。同業業務利用短期同業負債匹配長期資產配置，相較于銀行其他資金來源，同業資金的期限更短、資金價格對市場波動的敏感性較大，這使銀行體系的脆弱性大大增強。當個別銀行流動性出現問題時，其會很快傳導至資金市場，其他銀行都會收緊資金頭寸，從而使市場流動性惡化，造成資金價格出現極端變化，從而引發系統性金融風險。

第四，同業業務快速發展加大了貨幣統計和調控的難度。首先，加大了貨幣統計和調控難度。在廣義貨幣M2的統計中，同業存款中的很大一部分并不納入統計，隨著同業業務規模的不斷擴大，不納入廣義貨幣統計的同業資金和納入廣義貨幣統計其他資金形式的相互轉換日益頻繁，這使得廣義貨幣的波動性不斷加大；與此同時，同業存款不需繳納存款準備金，同業資金數量的增多，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央行法定存款準備金政策工具的調控效果。

第五，推高實體經濟融資成本。與傳統信貸業務相比，同業業務的資金傳導鏈條較長，許多同業資金在金融機構間循環，并沒有進入或是經過多次“倒手”才進入實體經濟，各機構都會收取手續費和傭金作為回報，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資金使用效率，推高了實體經濟的資金成本，這也是導致實體經濟出現“融資難，融資貴”現象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六，加劇金融體系的系統性風險。金融機構通過敘做同業業務實現監管套利。同業資金配置的許多類信貸業務，這些資產并沒有計提足夠的資本，實際上變向增加了商業銀行杠桿；與此同時，這些資產中很多都配置到了監管部門嚴格管制的行業或主體，如“兩高一?！毙袠I，房地產和地方融資平臺等，這些資金配置不僅存在一定風險，更不利于我國經濟結構轉型，在經濟下滑的背景下極易引至系統性風險。

四、政策建議

對于同業業務帶來的不利影響，有關部門應多措并舉規范其合理發展：

第一，強化風險管理。（1）合理控制同業業務發展速度，參考貸款額度控制或貸存比考核方法對同業業務擴張速度進行有效控制；（2）優化同業業務管理構架，在大型金融機構“總行-分行”組織架構下，應加強對分支機構開展同業業務的管理，考慮設立同業業務事業部制，加強日常監測和統計分析。

第二，加強制度建設。加強同業業務的監管制度建設，防止金融機構利用同業業務進行過度的監管套利行為。對于具有信貸屬性的同業資產配置，應參考信貸資產計提資本金和信貸額度；規范同業業務會計科目使用與核算，減少商業銀行在同業業務上的資金騰挪空間，引導商業銀行合理控制自身的經營杠桿。

第三，對貨幣口徑和調控工具進行適時調整。適應同業業務的快速發展趨勢，調整廣義貨幣統計口徑，將同業存款等金融機構負債納入M2的口徑之中；在貨幣調控中將社會融資總量作為廣義貨幣的重要補充；實現貨幣政策從數量型調控向價格型調控，搭建間接調控的貨幣政策框架，進一步構建反映市場供求關系的收益率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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