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琳
(北京師范大學 研究生院 珠海分院,廣東 珠海 519087)
淺論《道爾頓教育計劃》的教育原則
李瑞琳
(北京師范大學 研究生院 珠海分院,廣東 珠海 519087)
自上世紀20年代《道爾頓教育計劃》引進我國以來,全國各地都掀起一股學習的高潮,其中美國式教育方法備受推崇。然而在人口和教育國情與美國完全不同的中國,生搬硬套的做法是行不通的。要實現道爾頓計劃在中國的發展,必須結合中國國情做出調整和改變。同時,由于距離該計劃的提出已經過去100年,研究者們更需要以今天的眼光批判地看待其作用,促進道爾頓教育計劃的不斷完善和發展。
道爾頓教育計劃 自由原則 合作原則
道爾頓學校創辦于1919年,經過近一百年的發展,早已成為美國中小學實施素質教育的典范。其教學理念、教育制度的精髓都濃縮在這一本《道爾頓教育計劃》之中,而本書所倡導的幾條教育原則,對中國基礎教育改革的借鑒意義十分重大。
“自由是道爾頓實驗室計劃的第一原則”,“這種自由首先表現為學生學習的自由,即學生選擇學習任何吸引他的科目的自由、學生在學習過程中不被別的科目和鈴聲所影響而中斷的自由,以及按照自己的時間安排學習生活的自由”。在很大程度上,筆者十分支持這樣的觀點。因為一個人真正需要學習什么東西、應該采取怎樣的學習方法、最終要實現什么樣的目標,對于這些了解最清楚透徹的只有他本人,只有他本人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究竟是什么。而在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教育環境里,學生是沒有這樣的自主選擇權的,只能服從于教育主管部門、學校和老師的安排,按部就班地進行每一個步驟。這種情況在中國尤為嚴重:高度集中的教育管理體制、以考取高分、上好大學為終極目標的教育原則,在將很多學生培養成“考試機器”的同時,也抹殺他們自主自由的天性。道爾頓計劃則完全不同,它倡導的是完全按照自己的節奏,安排自己的時間,并且不受打擾:學生可以在邏輯思維活躍的時候學習數學,在感情充沛的時候學習文學和藝術,在要鍛煉的時候學習體育。這就是自由,也是道爾頓計劃中每個學生都發揮自己的優勢、實現自己的目標的關鍵。可惜這樣的自由在中國這種學生基數大、教學任務重、班級管理難的國家,是很難實現的。
同時,自由法則并不是萬能的。首先,學生是被學校和老師賦予自主支配時間的自由,因此這種自由并不是無條件的,而是有一定的邊框和界限。比如,每個學生都必須修讀規定數目的學科,并且每門學科都要取得一定的成績才能獲得學分。其次,這種自由是建立在學生能夠正確認識自己、理智的分析優勢與劣勢的基礎之上的。也就是說,只有那些真正明白自己需要什么的人才能最大限度地從道爾頓計劃中獲得收益和幫助。因此,道爾頓計劃的實施和推廣是有先決條件的,不能盲目進行,否則可能會適得其反,使學生變得自私而懶惰。就目前中國的總體教育情況看,似乎很難也沒有必要全面普及道爾頓計劃。原因顯而易見,中國孩子從小就沒有培養起自己做主的意識。小時候,是父母決定他們吃什么樣的食物、穿什么樣的衣服、進什么樣的學校、學習什么樣的特長;上學了,學校安排他們的作息、老師布置他們每天的任務、家長耳提面命要考什么大學、選擇什么專業。他們似乎從來沒有機會為自己做一些決定,所以當被告知可以自由安排時間之后,更多人表現出來的往往是茫然無措,根本不知如何是好。他們從來沒有這樣的經歷,因此短時間之內讓他們適應這種學習方式并且迅速為自己制訂一份切實可行的學習計劃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更何況,很多成績較差的學生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應該給自己一個什么樣的定位,更不用說制訂學習計劃。由此可見,道爾頓計劃得以實施至少應具備兩個條件:那就是學生已經達到一定的學業水平,并且具備獨立自主的能力。最后,自由是雙方面的,個人的自由必須以尊重他人的自由為前提。例如,在同一個實驗室里學習,學生應該保持安靜,不打擾周圍的學生,同時尊重本實驗室的指導教師,聽從他們的指揮。總而言之,自由絕不是無條件的附加,而是有意識有目的地自我控制和安排。
“道爾頓計劃的第二原則就是合作”,此書作者將其稱之為“群體生活的互動”。這樣的教育思想可以追溯至杜威的《民主與教育》,強調學生“不自覺的作為一個社會成員而學習、活動的重要性及如何實現這一原則”。從其基本主張看,似乎很像合作學習的模式。但是,在道爾頓的實驗室里,沒有角色分配的考量、對沖刺與挑戰的關注及對知識目標的分類,在這一點來說,道爾頓計劃其實是有疏漏之處的。因為本書中只提出實施合作原則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但是對于如何實施、如何安排學生、不同類型的學生之間應該如何分工、如何制定合作學習的目標等內容均沒有做出明確的說明。筆者看來,道爾頓計劃之中所謂的合作原則只不過是基于同一個實驗室里的不同學生之間的互動的一種基本的判斷和假設,作者認為既然他們處在同一個學習環境之中,并且還很可能在進行相關的學習研究,他們之間就很可能存在一些交流。但是這種交流究竟有什么特點、是否真的會對學習效果產生增幅、如何促進學生之間的合作就不在作者的考慮范圍之內。至于教師與學生之間的關系,筆者不想簡單地定義為合作,因為雙方的知識水平、眼界涵養差距太大。因此,筆者認為教師在這里起到的作用更多的是引導和輔助,引導學生正確地認識自己、制定符合實際的學習目標,同時在他們需要幫助的時候給予必要但絕非過多的幫助。不可否認,教師在道爾頓實驗室里的作用十分重要,但是如果硬要把這種作用歸類為合作,就過于牽強附會。因此,本書當中道爾頓計劃的第二原則“合作”的提出,其實并沒有實際的支持和依據,沒有進行進一步的闡述和解釋,這不能不說是一個遺憾之處。
另外,書中還提到一點,那就是“每個學年開始,就向學生擺明整整十二個月的學習任務,這樣,他才能決定他每月和每周要采取的步驟,以便他能走完全程,而不是盲目的既不知道路線又不知道目標的向前亂竄”。這一做法在筆者看來是十分必要的,因為自學能力和大局觀念都是逐步培養起來的,即使一開始做不好,但多嘗試幾次,也會慢慢走上正軌。讓學生明白自己一年為之努力的終極目標是什么,相當于給了他們一個大圓圈的限定范圍,在這個范圍里,每個人都可以根據自己的習慣和優勢,自主地分割和安排時間,無論你做出怎樣的劃分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成功地完成整個大圓圈內的所有任務。相反的,如果一開始就因為害怕學生出錯或者是缺乏自控能力而不給學生展示整個學年的目標,反而容易因小失大,一葉障目。這樣學生的眼光和思維永遠被局限在一個小圈子里,看不到進步和提高,反而得不償失。
在這個過程之中,學生總是先制定一個方案,并將其付諸實施。如果效果良好,他們會堅持下去;如果遭遇失敗,他們就能做出修正,一次不成功就再進行第二次、第三次,總能找到完成任務的最佳途徑。實際上,這與成人的行為模式是一樣的。不要擔心學生會失敗,因為失敗本身就是一種學習的過程,只有吸取教訓,才能在下一次更好地實現目標。這樣,在培養學生的生活技巧方面,道爾頓計劃是十分成功的。或者說來,“它不再是學校——它就是生活”,因為在這里,學生體會到關于生活的一切——挫折、幫助、堅持和成就感。
最后,筆者談談書中的另一個重要觀點,那就是“教育的真正問題不是教師的問題,而是學生的問題。所有讓教師煩惱的困難都是由學生未解決的問題造成的”。對于這個論斷,筆者比較贊同。如何消除學生反映和解決問題的障礙,如何實現學生和教師之間的和諧關系,是當今中國教育亟待解決的問題之一。在中國課堂上,教師通常被定義為管理者和上級,學生則是被管理者和下級,似乎他們之間只有天然的被服從和服從的關系,但是這樣一來,教師很難了解學生的真正想法,學生也很難從教師那里得到實際有效的幫助,他們只需要按部就班地聽從指揮就可以。但是,這種關系不利于學生的成長進步,不管是成績方面還是生活和心理發展方面,因為教師和學生無法在平等的基礎上進行對話,因此,改革這種上下級的隸屬關系是十分必要的。
為了實現上述目標,改善師生關系,拓寬學生反映問題和解決問題的渠道,一些必要的改革應該盡快實施。比如,可以對班級授課制這種模式進行一些改變。距離夸美紐斯提出這一概念已經過去300多年,當下的中國教育不能一直沿襲老套路,總要有些符合時代特色的改進。受限于中國巨大的人口基數,取消固定教室的做法無法大規模開展,但是取消班主任還是可以做到的。由于管轄權力的特殊性,班主任似乎天然具有一種讓學生疏遠和害怕的光環,不像一般的任課老師那樣平易近人。班主任是一個班級的學生的最直接的管理者,也應當是學生訴求和需要的直接反應對象。然而正是班主任的種種權威使學生不敢上前,堵塞了最基本的反映問題的渠道。也許有人會說,如果取消班主任,學生沒了約束,難道不會放任自流嗎?這樣的聲音也是有失偏頗的。學生也是獨立的個體,他們應當在學校里學到更多的關于良好生活和自我管理的經驗,而不是背得過寫得出的知識。取消班主任,對于學生將會是一次很好的鍛煉機會,能夠鍛煉他們的自主能力和意志力。再者來說,取消了具有管理者權威的班主任,可以設置作為引導者的導師職位,幫助遇到困難的學生。由于不再受到老師的直接管轄,學生在面對導師時能夠更從容、如實地反映問題。在這一點上,上海閔行中學的“學生民主管理模式”及北京十一學校和北大附中都為我們提供很好的經驗。
總而言之,盡管道爾頓計劃的整體實施可能不符合中國的國情,我們也從來不提倡照本宣科,但是其中的一些原則和做法確實很有借鑒意義,為我國的教育改革和實踐帶來很多思考。在21世紀的今天,在教育改革刻不容緩的今天,重讀《道爾頓教育計劃》,能為紛雜的教育大討論帶來一縷清風。
[1][美]海倫·帕克赫斯特.道爾頓計劃[M].陳金芳,趙鈺林,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
[2]王保星.美國話語與中國語境:道爾頓制中國化命運的一項詮釋[J].河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2).
[3]盛天和.取消班主任之后——項政校長談閔行中學的“學生民主管理模式”[J].上海教育科研,20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