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峰 吳海霞
一般認為,人民幣國際化地域發展要經歷周邊化、區域化和全球化三個階段,①邱晟晏、邱嘉鋒:“人民幣國際化的路徑與措施探討”,《學術交流》,2014年,第5期,第107~111頁。人民幣清算行建設路徑也表明人民幣國際化遵循從周邊向歐美擴散的策略。非洲人民幣國際化因量級較小常常被忽視,但非洲國家對人民幣持積極態度,潛力巨大,作為人民幣國際化不可或缺的一環,具有重要的戰略意義。
(一)非洲國家認可和支持人民幣國際化。非洲國家存在外匯儲備多元化、分散風險的需要,其政府和中央銀行對人民幣國際化持積極態度。全球24個公開宣布持有人民幣的國家中,非洲占6個,即尼日利亞、南非、肯尼亞、加納、安哥拉和坦桑尼亞,反映了非洲對人民幣國際化的信心。②Razia Khan,“China-Africa– CNY Internationalization”,https://research.standardchartered.com/configuration/.(上網時間:2013年4月9日)南非是非洲最發達的經濟體。金磚五國共同簽署《金磚國家銀行合作機制多邊本幣授信總協議》,實現了五國間通過本幣授信支持短期流動性。③劉晨、毛曉曉:“金磚國家將簽署協議推動國家間本幣結算與貸款業務”,http://www.cdb.com.cn/web/NewsInfo.asp?NewsId=4036.(上網時間:2013年3月29日)中國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與南非儲備銀行行長吉爾·馬庫司(Gill Marcus)2013年3月26日簽署《中國人民銀行代理南非儲備銀行投資中國銀行間債券市場的代理投資協議》④中國人民銀行:“中國人民銀行與南非儲備銀行簽署代理投資協議”,http://www.pbc.gov.cn/publish/zhengcehuobisi/.(上網時間:2013年3月26日),南非儲備銀行副行長丹尼爾·米內勒(Daniel Mminele)2013年11月5日宣布獲中國人民銀行批準,將外匯儲備15億美元(合93億人民幣)投資中國銀行間債券市場,占南非外匯儲備3%,⑤Daniel Mminele,“Address by the Deputy Governor of the South African Reserve Bank,at the Standard Bank 5th African Central Bank Reserves Management Conference”,http://www.polity.org.za/article/.(上網時間:2013年11月5日)其后南非儲備銀行啟動人民幣債券投資,實現了非洲國家人民幣在岸市場投資零的突破。中國人民銀行與南非儲備銀行2015年4月10日簽署了規模為300億元人民幣(合540億南非蘭特)的雙邊本幣互換協議,有效期三年。①中國人民銀行:“中南(非)兩國央行簽署雙邊本幣互換協議”,http://www.pbc.gov.cn/publish/goutongjiaoliu/.(上網時間:2015年4月10日)南非是與中國簽署貨幣互換協議的首個非洲國家,有助于中南之間相互提供流動性支持,拓寬公開市場操作空間,推動人民幣業務在南非的發展,提升人民幣在非洲貨幣體系中的地位。尼日利亞2014年取代南非成為非洲第一大經濟體。尼央行2011年1月1日決定,中尼雙邊貿易可采用人民幣報價,人民幣可在尼外匯市場交易,尼從中國進口可用人民幣結算,允許用人民幣來尼投資。②彭成宙:“人民幣跨境貿易結算的非洲之路”,http://www.fmprc.gov.cn/zflt/chn/zfgx/zfgxjmhz/t868465.htm.(上網時間:2015年7月14日)尼央行行長拉米多·薩努西(Lamido Sanusi)2011年9月5日宣布將人民幣納入外匯儲備,占比在5%~10%之間。③Fion Li,Sophie Leung,“Nigeria Plans to Buy Yuan as soon as Possible”,http://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上網時間:2011年9月7日)中國國家開發銀行2012年7月26日在香港發行25億元人民幣債券,尼央行和坦桑尼亞央行共認購5億元。④胡蓉萍:“人民幣國際化再下一城非洲國家納人民幣債券入外儲”,《經濟觀察報》,2012年8月6日,第7版。2014年初尼央行宣布將更多外匯儲備換成人民幣。⑤Maria Levitov,“Nigeria Central Bank to Move More Currency Reserves in Yuan”,http://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上網時間:2014年1月28日)其他非洲國家中,加納央行2014年1月要求商業銀行開辦塞地與人民幣直兌業務,⑥Moses Mozart Dzawu,“Ghana Will Allow Trading in Chinese Yuan This Year”,http://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上網時間:2014年1月13日)5月要求商業銀行在央行開設人民幣賬戶,加納銀行行長亨利·瓦姆帕(Henry Wampah)6月表示人民幣成為日元外加納第二個亞洲結算貨幣,并將人民幣作為儲備貨幣;津巴布韋2014年1月29日宣布人民幣為九種法定貨幣之一;⑦Kitsepile Nyathi,“Zimbabweans to Use Nine Different Currencies”,http://mobile.nation.co.ke/news/.(上網時間:2014年1月30日)肯尼亞總統肯雅塔2013年8月訪華期間,提出希望中國幫助肯尼亞建設人民幣清算中心;⑧James Macharia,Ron Askew,“Kenya Signs Infrastructure,Energy Deals Worth$5 Bln with China”,http://www.trust.org/item/20130819172512-7u1kr/.(上網時間:2013年8月19日)安哥拉央行2011年即表示外匯儲備中將包括人民幣。⑨Moran Zhang,“China’s Yuan Internationalization:Africa Eyeing Dim Sum Bond Market”,http://www.ibtimes.com/.(上網時間:2013年4月10日)
國際儲備貨幣地位取決于發行國主權信用、在國際貿易中使用范圍以及發行國經濟規模和長期增長潛力。中國儲蓄率高,人民幣中長期有升值預期[10]Ronald I.McKinnon,The Unloved Dollar Standard:From Bretton Woods to the Rise of China,Oxford and 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3.,有人認為國際貨幣體系將進入美元、歐元和人民幣的三極時代[11]Fratzscher,M.and A.Mehl,“China’s Dominance Hypothesis and the Emergence of a Tri-Polar Global Currency System”,CEPR Discussion Paper,No.8671,2011.。當前中國資本市場沒有完全開放,將人民幣納入外匯儲備需要政府間特殊安排,非洲主要通過香港市場和中國銀行間債券市場完成人民幣投資。非洲國家支持人民幣國際化,說明人民幣在國際上被認可的范圍不斷擴大,被接受的程度不斷提高,影響力從周邊擴展到全球,從結算貨幣擴展為儲備貨幣。非洲國家將人民幣納入外匯儲備,主要考慮之一是人民幣利率高于其他儲備貨幣。作為人民幣發行基礎的中國經濟,短期有下行風險,加上美聯儲退出量寬和加息預期帶動美元升值,增加了人民幣貶值壓力,但中長期看中國經濟有望保持7%左右的增速,在主要經濟體中增長最快,也遠高于美國經濟增速,中國在全球資本輸出、對外貿易份額仍在持續提升,新常態下經濟結構升級轉型也是人民幣中長期升值支撐力量。
(二)人民幣產品體系和清算網絡初步形成。人民幣國際化是國家戰略,關系國家經濟轉型與發展大局,未來人民幣成為國際貨幣是大勢所趨。非洲人民幣國際化有利于促進和推動中非貿易和投資合作,有助于非洲社會經濟發展。作為中國最國際化的國有商業銀行,中國銀行積極執行人民幣國際化的國家戰略,在人民幣國際化中發揮了主渠道作用。地處非洲金融中心的中國銀行約翰內斯堡分行是中國銀行在非洲的橋頭堡,也是非洲人民幣業務領先銀行,該行建立了覆蓋清算、現鈔、結算、兌換、存款、貸款、工資代發、交易、債券、投資、ODI、FDI的人民幣全系列產品,并率先促成這些產品在非洲的實際使用,人民幣業務已覆蓋約20個非洲國家,人民幣客戶超過1600戶,年人民幣業務量達到百億量級。該行人民幣清算服務截至2015年1月已覆蓋非洲34家銀行,并于2015年7月8日獲得中國人民銀行授權,成為非洲第一家人民幣清算行。另外,有27家非洲銀行在中國銀行(香港)和中國銀行其他分行敘做人民幣清算業務,中國銀行人民幣清算合計已覆蓋了南非、尼日利亞、安哥拉、贊比亞、毛里求斯、肯尼亞、加納、坦桑尼亞、莫桑比克、剛果(金)、赤道幾內亞、吉布提、博茨瓦納、納米比亞、津巴布韋、馬拉維、塞舌爾等國家,成為非洲人民幣清算主渠道。非洲本土銀行約600多家,英國巴克萊、匯豐、渣打、法國興業及美國花旗銀行等在非洲經營多超過了百年,目前在全非洲有影響的銀行均積極開展人民幣業務。標準銀行2012年底啟動人民幣業務,渣打銀行營銷了多個非洲金融機構在渣打中國或渣打香港開設人民幣清算賬戶①馬春園:“渣打集團亞洲區行政總裁白承睿:在非洲實現人民幣區域化和國際化”,http://finance.sina.com.cn/roll/20120721/054412633035.shtml.(上網時間:2012年7月21日),法國興業銀行則積極發展與中國企業關系,推動人民幣業務。人民幣產品體系和清算網絡形成標志著非洲人民幣基礎設施日臻完善,提供了人民幣流通渠道和流動性,降低了匯兌成本,提高了交易效率,推動了中非經貿金融合作。人民幣成為中國銀行業開拓非洲金融市場的主要優勢,隨著非洲離岸市場人民幣業務持續活躍、人民幣資金池持續擴大,對人民幣交易、資負業務、清算及衍生品需求日益增長,市場發展潛力將不斷釋放。
(三)中非間人民幣收付量逐年擴大。人民幣作為國際貨幣跨境結算從亞洲向全球擴展,在人民幣跨境結算試點啟動半年內首筆中非間人民幣結算由中國銀行約翰內斯堡分行于2010年1月完成。非洲2011年人民幣結算7.5億美元,2012年57億美元,占當年中非貿易額1985億美元的3%。②Amadi Nwokocha,“China Dilutes Greenback's Power in Africa”,http://afrobiznews.blogspot.com/.(上網時間:2013年4月11日)非洲2014年共有28個國家發生人民幣收付,總量936億元,其中南非887億元,占95%,贊比亞和肯尼亞均為13億元,另有26個國家未發生人民幣收付。中非貿易長期使用美元結算,進口方以本國貨幣購買美元支付給出口方,出口方在收到貨款后將美元出售給銀行,增加了換匯成本,企業也面臨匯率風險,美元貶值使中國企業以美元計價的貿易利潤大幅縮水。目前人民幣在貿易領域可自由兌換,人民幣結算減少了中間環節,降低了匯兌成本和交易風險,匯率趨于均衡也使企業承擔的經濟風險更小。③何平、鐘紅:“人民幣國際化的經濟發展效應及其存在的問題”,《國際經濟評論》,2014年,第5期,第89~92頁。中國與南非間人民幣收付量初具規模,其他非洲國家尚處于起步階段,人民幣市場仍在培育期,但發展速度非常快,有巨大潛力和空間。中非間人民幣收付擴大反映了中非經貿往來擴大,中國對非貿易逆差,人民幣結算有助于人民幣資金流向非洲金融市場,擴大人民幣在非洲的影響力,促進非洲企業與中國乃至亞洲的業務來往和經濟聯系。
中國是最大的發展中國家,非洲是發展中國家最多的大陸,中非有著源遠流長的傳統友誼。非洲是中國對外援助、工程承包、投資、貿易熱點區域,具備推行人民幣國際化的基礎,“一帶一路”、金磚開發銀行、絲路基金等經貿金融合作機制為非洲人民幣國際化開辟了更廣闊的空間,發展潛力巨大。
(一)中非政治關系良好,非洲無主導貨幣易于接受人民幣。非洲54個國家流通著41種貨幣,由于外匯管制嚴苛不能自由兌換,不能在國際貿易中支付。非洲各國貨幣中盯住歐元的有西非經濟貨幣聯盟(UEMOA)的西非法郎和中部非洲經濟貨幣共同體(CEMAC)的中非法郎,盯住南非蘭特的有萊索托、斯威士蘭和納米比亞三國的貨幣,盯住美元的有厄立特里亞和摩洛哥兩國的貨幣,其余國家貨幣自由浮動。非洲工業化總體水平低,進口需求大,2013年僅有12個資源型國家貿易順差,42個國家貿易逆差,貿易逆差占GDP比重超過10%的國家31個,超過20%的國家17個。④商務部:《對外投資合作國別(地區)指南(2014年版)》,http://fec.mofcom.gov.cn/gbzn/guobiezhinan.shtml.(上網時間:2014年9月30日)近年來大宗商品價格下跌,非洲貿易逆差進一步擴大。美國宣布退出量化寬松政策后,非洲貨幣紛紛大幅度貶值,2014年加納塞地、尼日利亞奈拉、南非蘭特、烏干達先令兌美元貶值分別達27%、13.5%、10%和9%。①駐加納經商參處,“加納塞地和贊比亞克瓦查被評為2014年非洲最差貨幣”,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i/jyjl/k/201501/20150100858976.shtml.(上網時間:2015年1月7日)南非蘭特兌美元從2011年4月28日的6.57比1貶值到2015年3月12日的12.48比1。贊比亞2012年禁止國內使用美元,2013年5月規定企業匯回外匯利潤須換成克瓦查以維護匯率穩定。南蘇丹獨立后新蘇丹鎊兌美元貶值超過50%②African Banker,“Africa’s Currency Crunch”,http://africajournalismtheworld.com/.(上網時間:2014年4月18日)。貨幣貶值往往導致輸入型通脹。尼日利亞、加納和埃及通脹分別為13.8%、13%和11.7%,南非和肯尼亞為5.7%。最嚴重的津巴布韋因受西方制裁通脹達天文數字,早在2009年3月就宣布津巴布韋元“死亡”③Tendai Bit,i“Zimbabwean Dollar Pronounced Dead”,https://factsnews.wordpress.com/.(上網時間:2009年3月20日),用外幣作為法定貨幣。南非雖是津巴布韋最大貿易伙伴,占津出口74.5%和進口47.5%④African Development Bank,“African Statistical Yearbook 2014”,Tunis,Tunisia,2011:p.369.,但蘭特因波動大未能成為津主導貨幣。因通脹高企,非洲國家貸款利率居高不下,尼日利亞和加納貸款利率都在20%左右,較低的南非貸款基準利率為9.25%,企業利息負擔沉重。
2013年習近平主席訪問坦桑尼亞、南非、剛果(布),提出“真實親誠”四字方針。⑤習近平:“永遠做可靠朋友和真誠伙伴”,《習近平談治國理政》,外文出版社,2014年,第303~310頁。2014年李克強總理訪非期間提出了461中非合作框架,即:堅持平等相待、團結互信、包容發展、創新合作四項原則,推進產業合作、金融合作、減貧合作、生態環保合作、人文交流合作、和平安全合作等六大工程,完善中非合作論壇平臺。⑥樂珺、倪濤:“李克強提出461合作框架 打造中非合作升級版”,《人民日報》,2014年5月6日,第1版。非洲一體化進程滯后,也沒有統一貨幣或主導貨幣,對新貨幣接受能力和適應能力較強。中非雙方資源和市場互補性很強,合作基礎牢固。人民幣在非洲影響日趨擴大,南非蘭特匯率決定中,人民幣權重13%,為貨幣籃第三權重貨幣;人民幣匯率已對尼日利亞、塞拉利昂等非洲貨幣匯率走勢產生顯著影響,人民幣對阿爾及利亞匯率的影響力高于美元、歐元、英鎊或日元,馬達加斯加和毛里塔尼亞兩國匯率變化僅受人民幣匯率變動的影響。⑦闕澄宇、馬斌:“人民幣成為錨貨幣了嗎”,《財貿經濟》,2013年,第4期,第39~49頁。人民幣幣值相對穩定,作為國際貨幣在支付結算、投資融資、外匯交易、大宗商品交易及國際儲備等方面職能得到全面發展,經常項目人民幣跨境使用已實現全覆蓋和便利化,加之非洲貨幣處于貶值通道,對在非洲推廣人民幣國際化條件有利。
(二)中非經貿合作增長迅速,實體經濟層面基礎堅實。非洲是中國“一帶一路”戰略輻射的主要區域之一,“海上絲綢之路”通過印度達到肯尼亞、索馬里、吉布提、厄立特里亞、蘇丹、埃及等非洲東海岸國家,將非洲大陸與中國相連。中非資源市場互補性強,中國已成為非洲最大貿易伙伴國,非洲已成為中國重要的進口來源地、第二大海外工程承包市場和第四大投資目的地。中非貿易額2008年突破1000億美元,2009年中國成為非洲第一大貿易伙伴國。2012年中非貿易額1985億美元,增長19.3%,其中中國對非出口853億美元,自非洲進口1132億美元。2013年中非貿易額 2102億美元,增長5.9%,其中中國對非出口928億美元,從非洲進口1174億美元。2014年中非貿易額2219億美元,增長5.5%,高于同期外貿增幅2個百分點,中國對非出口1062億美元,自非進口1157億美元。⑧海關總署:《海關統計月報》,http://www.customs.gov.cn/publish/portal0/tab49667/.(上網時間:2015年3月31日)中國對非投資存量2003年底僅5億美元,2009、2012年分別增至93億美元、212億美元。⑨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中國與非洲的經貿合作(2013)白皮書》,http://www.scio.gov.cn/ztk/dtzt/2013/9329142/929151/Document/1345048/1345048.htm.(上網時間:2013年8月29日)2013、2014年中國對非投資流量分別約為50億美元和35億美元,投資存量已近300億美元,有超過2500家中資企業分布在非洲51個國家,行業主要分布于采礦業、制造業、建筑業、金融業。2014年中國在非承包工程新簽合同額708億美元,完成營業額460億美元,同比分別增長33%和26%,中國在全球新簽合同額前5國家中,非洲占3席,①駐加納經商參處,“加納塞地和贊比亞克瓦查被評為2014年非洲最差貨幣”,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i/jyjl/k/201501/20150100858976.shtml.(上網時間:2015年1月7日)其中僅中國鐵建尼日利亞沿海鐵路項目金額即高達119.7億美元,非洲已連續六年成為中國第二大海外工程承包市場。2015年1季度中國在非工程承包新簽合同額231.1億美元,完成營業額117億美元,同比分別增長49.4%、23.8%,分別占全球新簽合同額和完成營業額的50.7%和36.8%,在全球新簽合同額前10國家中,非洲占7席。②袁志麗:“商務部:對非經貿合作逆市增長,機電鐵路成亮點”,http://finance.sina.com.cn/world/20150515/102022189482.shtml.(上網時間:2015年5月15日)非洲人口基數大,消費剛性和潛力大,中非經貿具有持續穩定增長的潛力。中非在產業結構上有較大互補性,非洲主要向中國出口能源、礦產和農業原材料等初級商品,中國則向非洲輸出機械、運輸設備、鋼鐵等制造業和電力、高鐵等基建產品。石油和礦產品等大宗商品價格下跌將大幅度拉低中國從非洲的進口,但隨著國家非洲戰略向非洲輸出產能、轉移產業,中非雙邊經貿將由貿易向投資發展,催生金融需求,為人民幣業務在非洲推廣提供了廣闊的現實基礎,人民幣國際化將從亞歐向非洲拓展,人民幣作為計價和支付貨幣從貿易渠道轉向投資渠道對非輸出。

表1 中國與部分非洲國家貿易、投資和工程承包表(單位:億美元)
(三)非洲對中國市場存在不對稱依賴。中非雙邊貿易在中國對外貿易中占比低,但在非洲對外貿易中占比高,非洲存在對中國的不對稱依賴。中國已成為南非、安哥拉、加納、肯尼亞、喀麥隆、剛果(金)、剛果(布)、貝寧、岡比亞、毛里塔尼亞、多哥、塞拉利昂等國第一大貿易伙伴,尼日利亞、埃及、贊比亞、赤道幾內亞、莫桑比克、吉布提、馬達加斯加、馬里等國第二大貿易伙伴。③商務部:《對外投資合作國別(地區)指南(2014年版)》,http://fec.mofcom.gov.cn/gbzn/guobiezhinan.shtml.(上網時間:2014年9月30日)非洲資源出口高度依賴中國市場,且依賴程度在逐步加大。南非、安哥拉、剛果(布)、南蘇丹、赤道幾內亞、贊比亞是中國工業原料的重要來源國,這些國家也是中國對非主要逆差國。2013年中國從非洲進口原油510億美元,占中國原油進口23.2%。中國占非洲鉻、錳、銅、鎳、鈦、鈾等礦砂出口的 91.3%、77.5%、54.9%、39.0%、33.3%和30.4%。④Paulo Drummond and Estelle Xue Liu,“Africa’s Rising Exposure to China:How Large Are Spillovers Through Trade?”IMF Working Paper,Washington,D.C.,2013,p.13.中國國內投資每增長一個百分點,將拉動安哥拉、南非、剛果(布)、赤道幾內亞、剛果(金)出口增長0.8個百分點。非洲原材料在中國加工生產成工業品出口歐美,中國對非貿易逆差,而逆差是輸出人民幣有利條件,中國與非洲貿易結構為通過貿易渠道輸出人民幣提供了可能。此外,差異性大的商品出口本幣計價比例較高⑤Hiroyuki Oi,Akira Otani and Toyoichiro Shirota,“The Choice of Invoice Currency in International Trade:Implications for the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the Yen”,Monetary and Economic Studies,2004(22):pp.27-63.,“一帶一路”戰略將推動中國輸出先進裝備和機電產品,如對南非、尼日利亞、肯尼亞、埃塞俄比亞機車及鐵路裝備的出口,對非出口結構將由低端制成品消費品向高新技術產品轉型,拉動中國對非出口高速增長,進一步推動人民幣在非洲的使用。
以原油為例,中國2012年超過美國成為非洲原油出口第一大國。2013年美國從非洲原油進口為268億美元,同比下降38.07%,當年中非貿易額為美非貿易額960億美元的2.2倍,①梁明、田伊霖:“非洲對外貿易以及中非貿易的新特點和新趨勢”,《國際貿易》,2014年,第9期,第16~24頁。非洲對中國原油出口為對美國原油出口的1.9倍。世界石油產量2014年9320萬桶/日,美國原油產量912萬桶/日,更廣泛石油產品產量接近1500萬桶/日,已成為全球最大的石油生產國,2014年7月開始尼日利亞連續三個月對美原油零出口,類似影響逐漸在安哥拉、利比亞及阿爾及利亞等非洲產油國體現。2014年中國石油需求量達到1034萬桶/日,占世界石油需求總量的11.2%,石油需求增量占到世界的50%,2014年世界石油貿易總量為5747萬桶/日,中國石油進口量達620萬桶/日,占世界石油貿易總量的10.79%。中國近年來加大了非洲石油進口力度,如安哥拉2014年石油產量185萬桶/日,全年對中國出口4060萬噸,占總產量43.9%,占中國原油進口總量的13%。②王廣前:“國際石油貿易及戰略格局新變化”,http://www.ominet.cn/articles/15252/.(上網時間:2015年5月13日)總體而言,非洲石油出口對中國的依賴程度在增加。

表2 2014年中國與部分非洲國家雙邊貿易和貿易平衡情況表(單位:億美元)
(四)非洲基礎設施建設和工業化資金短缺,需要中國資金支持。非洲地域廣大,資源豐富,市場容量大,具有人口紅利,經濟發展潛力巨大。1999年至2008年,非洲經濟年均增長率為4.9%,2009年因全球金融危機增速降為2.7%,2010年恢復至4.7%,2011年因北非政治動蕩和世界經濟低迷增速降為1.1%,2012年、2013年非洲經濟增速分別達5.0%和5.4%。③遲建新:“非洲經濟:真實的增長與轉型的挑戰”,《求是》,2014年,第3期,第55~57頁。2014年非洲雖面臨埃博拉疫情、大宗商品價格下跌等挑戰,但基礎設施投資支持增長達到4.5%,2015年、2016年可達4.6%和5%。隨著經濟多元化和一體化的加速推進,未來經濟增長空間較大,依據IMF數據2013~2017年全球經濟增速最快25個國家15個在非洲,安哥拉、埃塞俄比亞、莫桑比克、尼日利亞等國增速高于中國之外的金磚國家。非洲交通、電力、通訊等基礎設施薄弱,資本短缺,是制約發展的瓶頸。據萊利銀行估算,非洲基礎設施升級和維護每年資金缺口約為1000億美元。④Mike Cassell,Paul Hannon,“African Infrastructure Review June/August 2013”,http://www.capital.nedbank.co.za/nedbank/action/media/downloadFile?media_fileid=2598.(上網時間:2013年8月31日)非洲未來10年人口超過100萬的城市將增加一倍達到60個,未來30年城市化率將達到60%,大規模城市化需要基礎設施的升級。非洲多國包括南非和尼日利亞長期存在去工業化趨勢,盡管通過輸出資源換取了快速發展,但創造就業有限,非盟“原材料加工促進工業增長和發展”規劃重點發展附加值高的制造業,帶動工業化,促進經濟良性循環。中國制造業產能過剩,非洲具有豐富的勞動力和自然資源,工業化和產業技術梯度低于中國,具備吸引中國產業轉移的優勢,是中國產品、設備、技術、資本轉移的最佳地區。中國對非投資可利用非洲國際配額擴大市場,并與非洲資源優勢相結合,推動非洲工業化進程由資源開發向深加工拓展。
非洲依賴中國資金支持,優惠貸款和出口信貸是中國對非洲主要融資模式,安哥拉、埃塞俄比亞、尼日利亞和蘇丹是主要借款國。中國進出口銀行過去10年累計向非洲提供了750億美元貸款,超過世界銀行成為非洲最大貸款人。截至2014年上半年,國開行對非累計發放貸款270億美元。①裴玥:“為開放型經濟挺起金融脊梁——國開行服務國家‘走出去’戰略紀實”,《國際商報》,2014年9月29日,第A8版。2014年1~7月,中國信保對非洲出口承保金額同比增長82%,達189億美元。②丁蕊:“中國信保:43個國家風險評級發生變動”,http://finance.sina.com.cn/money/insurance/bxdt/20140821/174820082250.shtml.(上網時間:2014年8月21日)中國還向非洲提供了大量援助,接受中國援助的非洲國家達51個,2010~2012年中國對外援助893億元,51.8%流向非洲。③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中國的對外援助(2014)》,http://www.scio.gov.cn/zxbd/tt/Document/1374895/1374895.htm.(上網時間:2014年7月10日)中國是高儲蓄國家,對外資本輸出發展迅速,2014年首次超過日本成為亞洲最大的海外投資國和全球第三大外資提供國,在基礎設施建設、制造業、資金方面具有優勢。中國對非直接投資規模在300億美元左右,仍有很大發展空間。在中非經貿合作多元化、金磚合作機制、“一帶一路”對外開放新戰略的大背景下,非洲基礎設施建設和工業化進程中的資金困境,成為非洲人民幣國際化的最好切入點。非洲最大貸款人中國進出口銀行2010年12月即表示將推動人民幣國際化。中國正在從商品輸出大國向資本輸出大國轉型,可加大對非人民幣資本輸出,幫助非洲突破資金瓶頸,同時獲取更高的投資收益。
近年來中國與非洲之間經貿增長迅速,中國已連續6年成為非洲最大貿易伙伴,人民幣結算雖有所增長,但占貿易量比重大大低于其他區域,造成這種現象的主要原因有:
(一)缺少雙邊或多邊政府制度化推進安排。一些非洲大國表現出較強的人民幣推廣意愿,但具有明顯的單邊性,缺乏制度安排協調,不屬于雙邊政府層面的合作。人民幣國際化地域推進策略為周邊化、區域化、全球化,與其他地區相比非洲在區域路徑選擇上戰略作用被低估。渣打銀行2013年曾預計中國和南非將達成200億美元的雙邊貨幣互換,④Carolyn Cohn,“Dim Sum Looks Tasty for Africa”,http://blogs.reuters.com/globalinvesting/.(上網時間:2013年4月9日)但2015年4月中國和南非達成的貨幣互換規模只有300億人民幣,目前為止中國沒有與任何其他非洲國家簽署貨幣互換協議,達成貨幣直兌,也未授權任何銀行成為人民幣清算行。
(二)市場存在進入壁壘,大宗商品定價尚未突破。非洲多數國家外匯管制嚴苛,流入外幣要即期結成本幣,對外幣流通、持有、投資、流出有嚴格限制,減少了人民幣留存和存款的可能。金融機構只能通過拆借和掉期獲得人民幣資金,交易主要是基于貿易背景的兌換。由于美國獨特的國際地位,美元在非洲使用普遍。⑤Posen,S.A.,“It’s not just about the Money”,the International Economy,2008(spring).2014年8月美國總統奧巴馬召集非洲50國領導人在華盛頓召開了首次美非峰會,其中即有在軍事、政治、經濟與金融等方面與中國在非洲競爭的考慮。⑥黃燁:“美國高調插足非洲”,《國際金融報》,2014年8月18日,第25版。中非貿易結構中,中國出口以工業品為主,可替代性強,出口企業交涉力弱是阻礙本幣使用主要因素之一。⑦中條誠一,鄭甘澍譯:“亞洲的日元國際化”,《經濟資料譯叢》,2004年,第2期,第16~27頁。中國進口以石油等大宗商品為主,存在剛性需求,傳統上石油等大宗商品多以美元計價。人民幣在大宗商品定價領域尚無突破,限制了人民幣在非洲的推廣,且人民幣融資利率高于美元,在成本和規模上不具優勢。
(三)人民幣在非洲認知度較低,交易不活躍,缺少投資渠道。交易成本最低的貨幣也是交易量最大的貨幣,是主要的計價貨幣。①Paul Krugman,“Vehicle Currencies and the Structure of International Exchange”,Journal of Money,Credit and Banking,1980(12),pp.513-526;Helene Rey,“International Trade and Currency Exchange”,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2001(68),pp.443-464.全球外匯交易額約為貿易額的30倍以上,但人民幣境外交易不活躍,交易比率僅為3.5倍,遠低于美元和日元的240倍和140倍,形成不了活躍交易市場。②[日]露口洋介:“人民幣國際化的現狀和展望”,《國際經濟評論》,2011年,第3期,第109~120頁。美元流動性遠高于人民幣,數十年來非洲形成了以美元為主的計價結算體系,美元仍然是非洲國家首選。非洲離岸人民幣市場規模有限,不能自我循環和平衡,迄今為止沒有任何非洲政府、金融機構或企業在中國境內、香港或非洲證券市場發行人民幣債券。人民幣絕大部分是在中國與非洲國家間使用,沒有在非洲內部流動。受規模和政策復雜限制,在非洲使用人民幣便利程度遠不及美元等國際貨幣。金融機構如基金公司和資產管理公司對人民幣有興趣,主要出于投機升值和分散風險的需求。非洲企業或個人持有人民幣,除進口中國商品、存放銀行外,用途難以規劃。
(四)中資銀行在非洲機構網絡有限,外資銀行人民幣業務存在短板。中資銀行走出去步伐大大落后于企業,目前僅在非洲的南非和贊比亞設有4家經營性機構,在其他52個非洲國家無經營性機構,非洲人民幣國際化缺乏足夠的金融機構支撐。中國銀行約翰內斯堡分行作為非洲人民幣領先銀行,在南部非洲以外的非洲國家拓展人民幣業務,機構網絡對推進成效有一定影響。標準銀行除南非外在非洲18個國家設有240余家機構,渣打銀行在非洲16個國家設有180余家機構,法興銀行在非洲15個國家設有700余家機構,這些外資銀行雖覆蓋國家多,積極開展人民幣業務,但在人民幣政策掌握、資金實力和清算渠道上存在短板,也難以有效推廣人民幣。
人民幣國際化是長期戰略,而非洲人民幣離岸市場仍有待積極培育和有序推進,要按市場規律辦事,適應實體經濟需要,尊重市場主體貨幣選擇,逐步改善人民幣計價結算便利性,推進交易品種多樣化、交易機制多元化,切實降低人民幣交易成本,擴大人民幣交易規模,提高市場接受程度。
(一)從政府高層和央行切入,推動人民幣國際化。在國家非洲戰略大格局下,須高度重視非洲在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中的戰略作用,系統化政策框架和行動計劃,加大與非洲政府和中央銀行貨幣合作力度。一是繼續簽署貨幣互換協議。在國際油價波動、美聯儲可能加息的背景下,尼日利亞奈拉貶值和資本流出壓力較大。南非電力短缺阻礙經濟發展,對外貿易一直逆差,匯率長期大幅貶值。非洲國家有穩定匯率需要,簽署雙邊本幣互換協議,有助于非洲國家遏制貨幣貶值,為推出改善經濟基本面政策創造條件。二是推動人民幣直接兌換和掛牌交易。可指定中資銀行為人民幣直兌做市商,匯率允許在中國人民銀行設定中間價一定范圍內波動,通過直兌帶動人民幣在雙邊貿易中用于計價結算,減低匯率風險和經營成本,促進經貿往來。直兌還有利于促進非洲央行將人民幣納入其匯率參考貨幣籃,成為非洲貨幣名義錨。三是推動大宗商品人民幣定價。中國每年鐵礦石進口量占世界總進口量的65%,是全球最大石油進口國,也是非洲大宗商品最重要進口國。可依托鐵、銅、原油等最大進口國地位,以具備市場優勢的大宗商品為切入點,加強與出口國國有石油或礦業公司協商,在重大項目中有意識地將能源、資源產品作為抵押品和還款保障,建立并完善人民幣石油或人民幣資源定價規則,推動人民幣大宗商品計價結算。四是推動人民幣成為儲備貨幣。選擇儲備貨幣需考慮安全性、流動性和回報。人民幣利率高于美元,非洲人民幣儲備需求旺盛,可成為人民幣儲備貨幣職能首選區域。可選擇外匯儲備較多的阿爾及利亞、利比亞、尼日利亞、南非、安哥拉和埃及重點推動人民幣成為其儲備貨幣。五是推動人民幣債券發行。非洲發行人評級一般較低,離岸人民幣債券發行不要求信用評級,契合了非洲發行人的需要,同時相對于非洲貨幣的高利率,發行人民幣債券意味著拓展了低成本的融資渠道。促成非洲國家發行人民幣債券,有利于促進非洲人民幣債權的積累和資源類產品的人民幣計價。
(二)服務中非經貿發展,加大人民幣輸出。1947年美國推出“馬歇爾計劃”,至1951年以贈款和貸款方式輸送歐洲援助資金131.5億美元,逐步構建起以美元為基石的國際金融體系。①秦月星:“從美元的邏輯看人民幣國際化進程”,《財政研究》,2010年,第5期,第34~36頁。美元資本輸出是在國內產能和資本過剩的背景下推動,并伴隨著實業資本輸出和產業結構升級。中非經貿具有貸款、投資驅動的特征,借鑒美國經驗,人民幣國際化應該是漸進、穩定的“資本輸出+跨國企業”②殷劍峰:“人民幣國際化:貿易結算+離岸市場還是資本輸出+跨國企業?——以日元國際化的教訓為例”,《國際經濟評論》,2011年,第4期,第53~69頁。,通過人民幣資本輸出滿足非洲資金需求,充分發揮人民幣融資和投資作用,推動產能和裝備走出去,升級產業結構,同時切實提高人民幣結算便利性,降低交易成本,拓規模擴輸出,擴大人民幣在非洲的接受和使用。人民幣輸出渠道須多元化。一是進口渠道。推動人民幣成為從非洲進口石油、礦業資源的結算貨幣,降低匯兌成本及匯率風險,利用進口渠道輸出人民幣。對適應非洲基礎設施建設需要的鐵路機車、通訊等優勢產品出口,接受人民幣支付作為回流渠道。在結算業務處理中,簡化流程,確保操作便捷高效,調動市場主體的積極性。二是融資渠道。抓住目前人民幣升值預期減弱、匯率趨于均衡、融資接受程度提高的時機,在非洲基礎設施建設、能源礦產開發、勞務承包等大型項目融資安排中,推廣人民幣貸款、貿易融資、買方信貸,通過融資渠道輸出人民幣。人民幣利率高于主要國際貨幣,須探索如何降低人民幣成本,為企業提供更多選擇。三是投資渠道。2014年中國對外投資1400億美元,成為全球第三大外資輸出國。應將向非洲轉移產能同人民幣國際化結合,加快中資企業“走出去”,金融形態輸出人民幣,物質形態輸出資本品,擴大人民幣對非投資規模。非洲“走出去”企業采購、制造、銷售資金鏈中,力爭使用人民幣計價結算,增強對產業上下游滲透。四是援助渠道。逐步改變對非援助以美元結算為主的結構,適度加大醫療、農業、教育等援助,推動人民幣從對非援助渠道更多地進入非洲受援國,鼓勵受援國購買中國商品,與中國貿易以人民幣計價。非洲國家基礎設施薄弱資本短缺是制約其經濟增長的瓶頸,實體經濟有使用人民幣資金的主觀愿望和需求,中國具有基礎設施建設和資金優勢,能夠為非洲基建、資源開發、產業合作提供全方位融資支持。
(三)支持建設南非離岸人民幣中心。2014年世界各地形成更多離岸人民幣中心,但非洲離岸人民幣中心形成緩慢。非洲需要建立一個有深度的離岸人民幣中心,承擔投融資、流動性、風險管理、清算渠道職能,成為人民幣在非洲的“根據地”。南非具有建立非洲離岸人民幣中心的天然優勢,作為非洲的經濟、貿易、企業、金融、物流、資金流中心,是中非經貿橋頭堡,也是非洲唯一的金磚國家和唯一的G20成員國。南非約翰內斯堡擁有成熟的金融基礎設施和發達的法律監管框架。非洲前500大企業中南非占173家,銷售額、利潤之和分別達3587億美元和291億美元,均占50%以上。③李峰、吳海霞:“非洲企業500強研究”,《經濟體制改革》,2014年,第6期,173~177頁。非洲前200大銀行中,南非銀行資產、貸款、存款分別占42.1%、49.9%和40.6%,約翰內斯堡證券交易所擁有非洲30%的上市公司和68.3%的股市市值。④李峰、吳海霞:“尼日利亞超越南非成為非洲最大經濟體的深度解讀”,《對外經貿實務》,2014年,第11期,第15~18頁。南非外匯市場交易活躍,蘭特2014年12月排名高于人民幣高居全球第五。中南貿易額2014年603億美元,占中非貿易額的27.2%,中國對南非累計投資額超過100億美元。在非洲南非具有人民幣先發優勢,已將人民幣納入儲備貨幣并與中國簽訂了貨幣互換協議,人民幣交易規模逐年攀升,2014年收付量887億元,約占全非洲的95%,大大領先于其他非洲國家,中南雙方還在金磚國家應急儲備安排、金磚開發銀行等金磚機制下加強金融合作。中國應支持南非離岸人民幣中心建設,提供技術與基礎設施支持,擴大約翰內斯堡人民幣交易、清算和結算能力。因人民幣不可自由兌換,須授權一家中資銀行成為人民幣清算行,加大戰略性資源投入,便利人民幣投資與貿易,確保人民幣使用便捷。南非離岸人民幣中心應豐富人民幣產品,發行人民幣股票債券,滿足非洲外匯儲備多元化需要,實現人民幣在非洲國家之間跨境使用,增加流通量、儲存量和穩定的低成本資金來源,滿足對人民幣交易、投資和風險管理的需求,使人民幣更廣泛地被非洲市場接受,發展成為非洲人民幣投融資中心和連接中非金融市場的渠道,鞏固約翰內斯堡非洲金融中心地位和競爭優勢。
(四)發揮中資銀行人民幣服務主要提供者作用。匯豐銀行、渣打銀行和花旗銀行的全球機構網絡分別對英鎊和美元國際化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在國家非洲戰略的引領之下,非洲人民幣業務將空前發展。中資銀行在非洲機構偏少,應加快增設非洲分支機構的步伐,建立覆蓋非洲主要區域的機構網絡,彌補在北非、西非、東非和中部非洲經營性機構空白。中國銀行作為非洲人民幣領先銀行,正在積極布局非洲機構網絡,以更好作為組織者和推動者在全非洲有力拓展人民幣業務。在人民幣匯率雙向波動的新常態下,應加快推出管理匯率風險的產品,提供更多交易產品。在美元和歐元的清算體系建設中,摩根大通和德意志銀行在政府支持下扮演了清算體系建設的主要角色,美元清算所銀行間支付系統(CHIPS)覆蓋了全球美元跨境清算份額95%以上。人民幣清算基礎設施建設對人民幣國際化非常重要,中國人民銀行積極支持具比較優勢的中國銀行和中國工商銀行等中資銀行成為人民幣清算行。非洲人民幣清算尚在起步階段,非洲銀行尤其是小型銀行在中國大陸尋找代理行成本較高,中資銀行應向更多非洲銀行提供代理清算服務,建立覆蓋更多國家的清算網絡,提升非洲市場人民幣認知度,充分利用既有的人民幣清算渠道,提供人民幣服務和清算便利,緩解非洲人民幣認知度不高、基礎設施不完善、匯路不暢等問題。
西方國家作為非洲前宗主國,對非洲有持久深遠的影響。非洲國家重視人民幣國際化,說明前宗主國相對衰落,進而影響其貨幣信用。非洲作為前西方殖民地,在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中具有強烈的宣示效應,會對發展中國家包括亞洲和拉美產生積極推動作用,促進亞洲和拉美人民幣國際化的拓展。中國對非關系正在從貿易合作走向投資合作與金融合作,隨著中國加大對非輸出產能、投資和基礎設施,非洲人民幣使用將大幅提高,并將成為人民幣國際化的主要區域之一。中國應高度重視非洲推動人民幣國際化過程中的戰略地位,通過提高在非洲基礎設施、工業化、投資和金融領域的參與程度,提升人民幣在非洲的地位和影響力,使非洲成為中國從全球貿易大國成長為全球投資大國和金融大國的重要支撐,并最終推動人民幣成為和美元、歐元并列的國際貨幣,實現更高程度的國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