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形象的構建

2015-12-29 00:00:00李東朗羅微

貴州省黨校學報 2015年3期

收稿日期：2015-03-15

作者簡介：李東朗，中共中央黨校黨史教研部教授，博士生導師。

羅微，中共中央黨校黨史部博士研究生。

（中共中央黨校，北京100091）

摘要：抗日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在“驅逐日本帝國主義，建立自由平等的新中國”的實踐中走向了全國、走向了世界，形成被廣泛接受和贊譽的良好形象。中共的這個形象是具體的、真實的，是憑著正確的抗日主張和模范的抗日行動樹立起來的。而中國共產黨的崇高形象，影響非常深遠。

關鍵詞：抗日戰爭；中國共產黨；形象

中圖分類號：D2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5381（2015）03-0111-06

全國抗戰之前，由于國民黨的惡毒污蔑和詆毀宣傳；由于中共長期處于地下（國統區）和被“圍剿”（蘇區）的狀態，與國內外聯系不暢；由于“左”傾路線的錯誤政策，國內外對中共的了解非常有限，除了與中共有直接接觸的根據地人民和與紅軍作戰的國民黨軍界人士外，外界對中共的認識都是比較模糊的，甚至存有許多誤解。全國抗戰爆發后，中共提出全面抗戰路線，深入敵后廣泛開展抗日游擊戰爭，開辟了廣大的敵后戰場，并為此大力建設抗日根據地，使之成為堅持敵后抗戰的堅強堡壘，成為“新中國的雛形”。中共的這一系列抗日舉措，適應了中國抗日戰爭的需要，贏得了國內外廣泛的贊譽，中共的影響走向全國、走向世界。

一、抗日根據地民眾對中國共產黨的擁戴

中共領導的抗日根據地由陜甘寧邊區和敵后抗日根據地組成。對于陜甘寧邊區，中國共產黨將其定位成一個民主的抗日根據地。在這里，中國共產黨貫徹執行自己的抗戰主張，進行了民主政治改革。各敵后根據地也參照陜甘寧的模式，實行了民主政治。

全國抗戰爆發后，八路軍迅速開赴抗日前線，在配合國民黨保衛山西之后，深入敵后開展抗日游擊戰爭、建立抗日根據地，把抗日的烽火燃遍日軍侵占的廣大地域，形成規模空前的敵后戰場。在這個過程中，取得了一系列震驚國內外的戰績，給日本侵略軍沉重打擊。抗日戰爭時期，中共先后在華北、華中和華南等19個省的廣大地區建立了晉察冀、晉西北、晉冀豫、晉魯豫、蘇南、皖東、豫皖蘇、瓊崖、東江等19塊根據地。中國共產黨黨員由抗戰開始時的4萬人發展到120多萬，黨領導的人民軍隊由5萬多人發展到127萬，根據地人口由150萬發展到1億。廣大的敵后戰場是中國抗日戰爭的一個主戰場，發揮了巨大作用。輝煌的戰績是中國共產黨積極抗日的結果，是對中華民族抗戰的偉大貢獻。這個過程，把中國共產黨的抗戰路線、方針、政策的正確性和為中華民族的獨立與解放英勇奮斗、忠貞不渝抗日到底的精神，把八路軍、新四軍努力貫徹黨的指示、堅持在抗日第一線與民族敵人浴血奮戰的形象，廣泛地、深入地傳播到抗日根據地人民的心中。毛澤東早在1940年就指出：“在中國，事情非常明白，誰能領導人民推翻帝國主義和封建勢力，誰就能取得人民的信仰，因為人民的死敵是帝國主義和封建勢力、而特別是帝國主義的緣故。在今日，誰能領導人民驅逐日本帝國主義，并實施民主政治，誰就是人民的救星。”[1]674在山河破碎、民族危亡的緊要關頭，共產黨領導人民反抗侵略者，保家衛國，拯救人民群眾于危難之中，必然得到人民群眾的認可和擁護。因此，中共開展、堅持和發展敵后抗戰的過程，就是中共發動、組織人民抗日的過程，就是根據地人民群眾認識和接受中共領導的過程，就是人民群眾積極支持、踴躍參加中共抗戰的過程。因此，在全國抗戰爆發之時，中共就提出全面抗戰路線，把實行民主政治、改善民生作為實行全民抗戰的基本條件，在抗日戰爭過程中，大力進行根據地的建設。

首先，實行民主政治建設。全國抗戰爆發之前，陜甘寧邊區黨委制定了《民主政府施政綱領》和《陜甘寧邊區選舉條例》，在進行廣泛的宣傳、組織、動員后，于1937年12月底，邊區經選舉組成了民主政府。1941年、1945年又進行了兩次大規模的選舉，選民參選率達到了90%。敵后抗日根據地開辟過程中，也都參照陜甘寧邊區的模式，實行了民主政治制度。它們共同的一個特點是：明確規定采取“普遍、直接、平等、無記名之投票選舉制”[2]。如此廣泛而普遍的民主選舉活動，在中國歷史上是破天荒的。大字不識的根據地農民通過投豆子、舉胳膊等方式，選舉政府官員，這是真正的讓人民當家作主。它極大地提高民眾的政治參與意識和抗日積極性，增強了對中共和抗日根據地政權的認同度。對于抗日民主政權的性質，中國共產黨有清醒的認識，始終認定它是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政權，“是在無產階級領導之下的幾個革命階級聯合起來的專政。”[1]648但在民主選舉中，往往出現共產黨員多數當選的情況。針對這一情況，1940年3月6日，毛澤東在《抗日根據地的政權問題》中，明確規定了根據地各民意機關和行政機關都要實行“三三制”原則，即在抗日政權的人員分配上，共產黨員、非黨的左派進步分子和不左不右的中間派要各占三分之一。1941年，陜甘寧邊區和各抗日根據地先后按照“三三制”原則進行了普選。“三三制”原則的實行，吸納了根據地各階級、各黨派代表參加到政府里，抗日民主政權更具有代表性和更加民主化。

人文天地每個欄目名稱李東朗，羅微：抗日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形象的構建其次，大力進行根據地的經濟建設。陜甘寧邊區和敵后抗日根據地大都地處偏僻、落后的山區，自然條件差，經濟落后，而且戰爭創傷嚴重。鑒于此，中共花費很大精力，出臺一系列促進根據地經濟恢復和發展的措施，如組織合作社、興修水利、開展勞動競賽、提供移民墾荒貸款等。其中，“減租減息”政策是中共在抗日戰爭時期實行的一項基本政策。通過“減租減息”，一方面團結了地主階級等共同抗日，有益于維護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另一方面減輕了廣大貧困農民的經濟負擔，提高了他們的生產積極性，推動抗日根據地經濟的恢復和發展。著名的大生產運動，是中共為了解決抗日根據地嚴重的經濟困難而實施的重要舉措。黨政軍民大規模生產活動，不僅幫助根據地解決了財政困難和物資短缺的問題，而且大大減輕了人民的負擔，密切了黨政軍與人民群眾的關系。由開明紳士李鼎銘提出而被中共中央采納、推廣的精兵簡政政策，不但在提高軍隊戰斗力和根據地的工作效率方面作用顯著，而且補充了大量生產力量。尤其是，這些措施成功解決了黨、政、軍機構龐大和社會因戰爭破壞而缺乏足夠承載力的矛盾，密切了黨政軍與人民群眾的關系，把中共為了抗戰和為了人民群眾的理念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具體地體現在人民群眾面前。

再次，實施文化建設和社會建設。中共把抗日文化建設當作戰勝日本帝國主義的重要條件，制定了“堅持文化戰線的統一戰線”、“一切文化教育工作必須為抗日戰爭服務”和“大眾化”的文化政策，在邊區大力推行文化建設。大量吸收知識分子參加黨領導的軍隊、學校和政府的工作，參加國民教育工作，發展黨的文藝工作。同時，在陜甘寧邊區和其他敵后抗日根據地積極開展干部教育、文化教育、社會教育，以“培養具有民族意識、有勝利信心、有戰爭與生產所直接需要的知識技能的抗日國民和抗日干部”為目標[3]，大量創辦小學、中學，要求適齡兒童入學，對根據地民眾進行掃盲和知識啟蒙，用傳統的群眾喜聞樂見的方式進行社會教育。中共還在抗日根據地推行優待抗日軍人家屬、提倡婦女解放和保護兒童等法令和政策，開展破除迷信的科學宣傳活動，推廣衛生教育、普及衛生知識等。

抗戰時期，抗日根據地頻繁遭受了嚴重的自然災害。尤其是華北地區，旱災、蝗災、水災更是接踵而至，形成了歷史上少見的特大災害。根據地黨政軍實施了一系列社會救濟政策和措施，如給貧民、難民提供救助物資，減免稅收、調劑糧食、安置災民，開展社會互濟和生產自救運動、救災與對敵斗爭相結合，等。這些舉措不僅幫助災民度過了難關，而且規模在歷史上前所未有，和國統區的救助不力與日本侵略軍殘殺抗日軍民的行徑形成鮮明對比，更使中國共產黨贏得了根據地民心。

在抗日根據地執政過程中，中國共產黨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理念，致力把各抗日根據地政府建設成廉潔、勤政的政府。在要求根據地干部忠于職守、勤奮工作的同時，采取了參議會和群眾參與相結合的方式對政府進行監督。抗日民主政府將嚴懲腐敗、強化管理和加強監督結合起來，有效地遏制了邊區貪腐現象的發生。邊區形成了勵精圖治的良好的政治局面。

毫無疑問，中國共產黨在根據地的行動和主張受到了各抗日根據地民眾的擁戴，具體體現在兩個方面。第一，人民群眾用行動表達了對中國共產黨的支持。在中共發動和組織群眾的過程中，在領導民眾抗擊日本侵略者、發展和鞏固抗日根據地的過程中，根據地民眾加深了對中共抗日主張的認識和了解，對抗日游擊隊也愈發親近，廣大根據地形成了軍民齊心協力抗擊侵略者的局面。除了參軍外，在支前、擁軍、鋤奸等其他活動中，根據地群眾也積極參與，“甚至連婦女、兒童都站崗放哨”[4]。第二，根據地民眾參政議政的熱情很高。1937年陜甘寧邊區選舉中，參加選舉的選民占到了選民總數的80%；晉察冀根據地參選率更高，參選民眾平均占到了選民總數的80%以上；中心區更是達到了90%；游擊區都達到了70%以上。除了工人、農民和士兵外，知識分子、愛國的地主士紳、中產階級、國民黨愛國人士、民主黨派人士和無黨派知名人士、少數民族和愛國的僧侶都積極參政。

與人民群眾建立密切的牢不可破的關系，贏得人民群眾廣泛的、熱烈的擁護，是中共領導的敵后抗日戰爭不斷發展、抗日根據地堅不可摧的根本原因。這種關系的不斷深入和發展，形成一種良性循環，不斷地提升了中共在人民群眾中的聲望、影響，贏得了更多人群的信任和更大的政治贊譽。

二、大后方民眾對中國共產黨的認知

抗日戰爭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民族解放戰爭，為了戰勝強大的民族敵人，中共把特有的能量淋漓盡致地發揮出來。在堅持敵后抗戰的同時，提出了關系中國抗日戰爭全局的全民抗戰路線、持久戰的戰略方針和堅持抗戰、堅持民主、堅持進步的政治主張，并為之艱苦奮斗、努力實踐。由此，深刻地影響了中國抗日戰爭的進程，在全國特別是在大后方中產生強烈的影響，得到廣大民眾的普遍認可和贊譽。

第一，中共積極抗戰，作戰英勇，戰績卓越。抗日戰爭時期軍事斗爭居于決定性的地位，戰績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人們對政黨及其軍隊的評價是和它的戰績緊密聯系在一起的。中共領導的八路軍、新四軍等部隊的輝煌戰績，極大地提升了人民群眾對中共的認識與好感。1937年8月，八路軍五師取得平型關大捷，這是中國軍隊在抗戰爆發后取得的第一個勝仗，因此轟動國內外。其后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敵后戰場很快就遍及全國、縱貫南北，成為中國抗日戰爭的主要戰場之一和最活躍的戰場，抗擊和折損了數目龐大的日軍，捷報頻傳。每當戰績公布，轟動大后方，廣大民眾歡欣鼓舞。比如百團大戰期間，重慶《大公報》多次作了報道，其社評多所稱頌。湖南《力報》贊揚說，“擔應華北出擊的主力部隊在裝備方面及軍事技術訓練方面都不及一般部隊，但是他們終能以劣勢裝備在敵人統治比較鞏固的華北予敵重創”，是因為“這個部隊具有長期的戰斗經驗，高度的民族覺悟與政治教育，提高官兵的政治認識，發揮最大的積極性”。

八路軍、新四軍等中共抗日武裝在敵后英勇抗戰及其輝煌戰果的廣泛傳播，在國統區廣大人民群眾中樹立起了中國共產黨的崇高形象。

第二，中共堅持和維護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努力，彰顯了中共顧全抗日大局的寬廣胸襟。中共堅信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是確保中國取得抗戰勝利的前提條件和決定因素，因此明確宣示：“不論何種情況，黨的基本任務是鞏固擴大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堅持國共合作與三民主義。必須堅持這種方針，不能有任何的動搖。”[5]為了和國民黨實現第二次合作，中共曾做出了不少讓步，最終促成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形成。抗戰爆發后，積極配合和支援國民黨正面戰場的戰斗。即便在皖南事變后，也仍從抗戰大局出發，努力配合國民黨軍隊在豫南會戰和中條山戰役的戰斗。對于國民黨的反共分裂行徑，在堅決揭露和有力回擊時，非常注意方式和分寸，堅持有理、有利、有節，始終遵循“以統一為主，磨而不裂”的原則。對于民主黨派，中國共產黨明確宣布“同黨外人士實行民主合作的原則，是固定不移的”，始終將他們當作團結抗日的同盟軍，尊重他們的利益，關心他們的發展；當國民黨排斥異己、壓制國內民主運動時，與民主黨派患難與共、共同奮斗；當他們有困難時，即便自身也處境困難仍努力去幫助他們解決。同時，大力爭取其他各界愛國人士，主動與他們交往，向他們介紹中國共產黨為爭取抗戰勝利和爭取民主所做的努力，團結他們的力量，為實現和平、民主而共同奮斗。中共為國為民、甘于犧牲、主持正義、努力奮斗的思想風范和表現，感化和吸引了民主黨派、民主人士，獲得了他們的信賴和擁護。

第三，中國共產黨堅決抗日、艱苦奮斗爭取抗日戰爭取得完全勝利的主張和決心；在抗日根據地實行一系列民主、民生政策，使抗日根據地呈現出生機勃勃的景象；中共清廉勤政，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理論聯系實際、密切聯系群眾、批評和自我批評、自力更生艱苦奮斗的思想作風和工作作風，展現了與舊中國政黨和官員截然不同的形象，與國民黨形成鮮明的反差，獲得了全國各界廣泛的好評。著名民主人士李公仆在考察晉察冀抗日根據地后感慨地說：“‘廉潔政府’這一稱譽對邊區政府來說，并不是一般的客套上的譽詞，而是一個沒有絲毫折扣的事實。”[6]著名教育家、中國民主建國會發起人黃炎培訪問延安后，留下了邊區政府對每一個老百姓都是關心和負責的深刻印象。他在《延安歸來》一書中，高度贊揚中國共產黨和陜甘寧邊區在國統區產生了很大的影響。著名華僑陳嘉庚在訪問延安后不僅認可中國共產黨處理國共摩擦的方式，而且對邊區的平等、和諧、進取的社會氛圍十分贊許：“余知國民黨方面，對中共仇恨之深，非輕易可以解釋，但未識中共方面之意見如何，乃決親往視察，俾略知其擦事，據該方表示，愿極力退讓忍耐，避免分裂，以槍口一致對外為目的。時彼強此弱，余相信其所言系事實。除此項之外，余所見所聞，不論政治與軍事，大出我之意外。軍事則與民眾合作，聯絡一氣，同甘共苦，推誠相待，已將軍隊擴充至二十余師，使敵人在華北勢力，僅占交通線及若干大城市而已。至政治方面，其領袖及一般公務員，勤儉誠樸，公忠耐苦，以身作則，紀律嚴明，秩序整然，優待學生，慎選黨員，民生安定。其他興利除弊，都積極推行。”他表達了對中共的高度認可，認為“別有天地，如撥云霧而見青天”[7]。持反共立場的青年黨領導人左舜生在1945年訪問延安后，也評論道：“他們的黨員和公務員的生活，相當和老百姓接近，因此他們沒有脫離群眾。”[8]這些評價如實反映了當時國內有影響人士對中共的認識和評價，在國統區產生了很大影響，把一個真實的中共展現在大后方民眾的面前，豐富和增加了民眾對中共的認識，也擴大了中國共產黨在大后方的影響。

三、國際視野中的中國共產黨的形象

中國抗日戰爭是反對日本法西斯的主戰場，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東方主戰場，國際社會在關注中國抗日戰爭的過程中，對中共產生了深刻的感知，并越來越重視中共在反對日本侵略和決定中國命運中的作用。

美國記者斯諾的《紅星照耀中國》，向世界展現了一個真實的中共。該書一面世，就轟動世界，成為當時世界人民了解中國的重要渠道。緊隨其后，美國記者史沫特萊、王公達和杰克·貝爾登，英國記者貝特蘭、布魯斯，奧地利記者漢斯·希伯，美國海軍上尉埃文斯·卡爾遜以及世界學聯代表團等相繼到延安和敵后抗日根據地訪問。據統計，從1937年盧溝橋事變到1939年9月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國際友人有20批近百人次訪問陜甘寧邊區和敵后抗日根據地。1944年，“中外記者西北參觀團”訪問延安。美軍觀察組也同年到達延安，美國政府正式開始通過官方途徑接觸中共。在他們的視野中，中共呈現的是如下形象。

首先，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的抗日根據地是戰勝日本法西斯、穩定亞太地區的一支重要的力量。由正面戰場和敵后戰場組成的中國抗日戰爭，牽制和消耗了日本法西斯的大部分力量，使其北上進攻蘇聯的計劃因兵力不足而無法實現，蘇聯因此能集中兵力在西線與德國作戰；同時，很大程度地延緩了日軍的南進計劃。太平洋戰爭爆發后，日本70%的陸軍和近1/3的海軍仍陷在中國戰場不能自拔，難以抽調更多力量南下與美國在太平洋地區決戰，有力地支援了美軍。而中國抗日戰爭的堅持和發展，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敵后抗日根據地迅速發展形成廣大的敵后戰場是非常重要的因素。“據日方統計，僅日本華北方面軍1940年就進行了20123次戰斗。”[9]148太平洋戰爭爆發后，中國戰場特別是解放區戰場的戰斗仍然十分激烈。“這一時期，日本更加瘋狂地以75%的侵華兵力對抗根據地進行‘總決戰’……1943年，八路軍與敵人作戰24800余次，斃傷日偽軍136000余人；新四軍與敵人作戰5300余次，斃傷日偽軍66000余人。”[9]149正是因為中共的抗日戰績和在戰勝日本帝國主義中的重要作用，美國政府因此在太平洋戰爭前后開始與中共進行官方接觸，1944年派出美軍觀察組進駐延安。美國政府也因此將中共看作影響中國社會和未來的一支重要的力量，先后派美國總統特使赫爾利、馬歇爾來華調停國共關系。

其次，中共領導的根據地政治修明。美國記者白修德在對抗日根據地考察后，評論中共在根據地大力推行民主建設，是因為中國共產黨與國民黨是完全不同的，甚至中國共產黨的利益和農民群眾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延安是一個正處于實驗階段的‘自力更生’型的政府。”[10]“農民大眾在政治上被國民黨及軍閥忽略了，甚至被排除在政治之外；共產黨則在農民中推行民主，因而中共能夠成功地動員農民。”[11]美國記者愛波斯坦、福爾曼，英國記者斯坦因在旁聽陜甘寧邊區政府和邊區參議會常委會的聯席會議后，總結道：中共政權特點是“講求實際、生動有力”、“不喜歡好高騖遠的空話”；中共與人民群眾的關系，“無論從哪方面說，農民都把共產黨人看作是他們自己的領導人，看作是他們自己意志的代言人”[12]263。英國記者岡瑟·斯坦因受國民黨宣傳的影響，曾對中共抱有諸多疑問，但通過對中共高級領導人、延安的勞動模范、根據地各階層的革命群眾甚至日本反戰人員等的采訪，他認定中國共產黨受到群眾的愛戴，各級領導廉潔自律，辦事效率高。美軍觀察組在近距離觀察延安后，也認為“同國民黨相反，共產黨的領導‘廉潔奉公’、‘堅定自信’、‘共產黨得到當地人民的完全支持’”[13]449。

第三，中共是中國未來的希望，解決中國的問題不能不考慮中共的力量。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國際上存在“蔣介石就是中國”的認識，一些國家政府雖然對國民黨在抗戰中的表現和在國統區的作為感到失望，但還是被迫接受蔣介石。隨著中國共產黨真實情形的披露，這種看法被根本改變，中國共產黨開始被視為中國未來的希望和解決中國問題的重要力量。美國記者白修德、賈安娜在國共問題上態度鮮明，他們認為國民黨已經喪失了民心，中國共產黨才代表中國的未來。“共產黨從八萬五千人的軍隊增長為百萬人的軍隊，從一百五十萬農民的統治者轉變成九千萬人民的主人。共產黨并不曾使用什么魔術，他們只不過知道人民所渴望的改變，而人民擁護這種改變。”[12]219-220美國駐華大使館海軍武官埃文斯·卡爾遜上尉在考察陜甘寧邊區后，表示“他毫不懷疑地相信，依靠中國共產黨人的力量，新的、更加美好的世界可以建設成功”[14]218，“他不惜以最美好的言辭來贊揚他親眼見到的共產黨地區的政治組織和軍事組織，對那些興致勃勃地傾聽他的發言的記者們滿懷熱情地說明情況。”[14]219國共兩黨在抗戰期間反差巨大的表現，使美國一部分駐華官員如史迪威、戴維斯、范宣德、謝偉思等，都預感戰后中國政治局勢可能會發生變化，“他們主張美國也應和中共抗日武裝合作，供給武器軍火；對蔣介石則采取彈性策略而不是無條件支持。這樣，將來無論哪方占統治地位，都可建立正常外交關系。”[13]440美軍觀察組在給美國政府的報告中也認為，“中國共產黨的人將在中國存在下去，中國的命運不是蔣介石的，而是共產黨人的。”[13]449這些來自美國政府軍事情報人員和外交官的報告，極具客觀性，反映了他們對中共的真實感知。

總之，通過抗日戰爭，中共被國際社會廣泛認知，并且是普遍贊譽和好評，也引起包括美國政府在內的一些國家政府的重視，中共以“抗戰、民主、進步”和充滿健康活力的形象走向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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