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黃永砯已經不會再提達達,因為在他看來達達已經不在今天的語境中,不過他也說,“不能說當時的語境與今天相比并不重要,我可以說,達達會不斷地激勵很多很多年輕人。他們可以用他們的方式來回應這個問題。達達是永遠不死的。”但提及黃永砯便無法忽略其上世紀80年代在 “廈門達達”團體的藝術實踐。
1986年“廈門現代藝術展”展覽之初還未有“廈門達達”這個稱號,只是在后來編印文獻材料時才取的名字。不過西方的達達主義對“廈門達達”來說只是一個外殼和工具,只不過是一個標題。在黃永砯為展覽寫的文章《廈門達達——一種后現代?》中,他已經非常明確地闡釋了中國當代藝術正在經歷的,“短短幾年間草草地經歷了西方半個世紀的藝術經驗,這也是中國本土的特有現象,當然也無法產生什么對世界藝術有影響的新觀念,但中國人很愿意窮追不舍,承認這一點可能是令人愉快的。”面對各種信息,很難看到原作的中國人不合邏輯的吸收、消化、再吸收,各種思潮混雜的一擁而入,這些已經成為藝術家們談論的焦點。
此次展覽延續了1983年那次內部觀摩展,有相當一部分展品使用了現成品,就連藝術家本人也很難將作品準確歸類,與實物結合的繪畫,記錄行為的照片,文本,還有多式多樣的懸掛物,當時黃永砯還不能準確的用裝置來定義這些懸掛物,對此他的解釋是“作為雕塑還是作為環境的某種界限不清的東西”。但不管如何,這些沒有統一綱領的個人創作最終都指向了達達。這個展覽最終引起關注并不在形式,而是最后的焚燒行為,達達精神的體現,否定藝術,正如黃永砯所言,“藝術家最高和最終的目的是整個地放棄藝術。”
更加直接的對現成品的運用是在1986年12月16日至19日在福建省美術館舉辦的“發生在福建省美術展覽館內的事件展覽”,此次展覽展出的展品就是從美術館院內就地取材,并將其搬入美術館內,平鋪、斜靠、堆放,展出結束后再移出來。雖然展后幾個小時便被勒令停止,但事件本身的意義遠大于展覽成功與否,此時“廈門達達”的反藝術的理念已經延展至反藝術機制,這一點在他們之后的創作中也有體現。
“廈門達達”各成員的藝術觀念同樣存在差異,他們各自也有不同的藝術探索,其中黃永砯是創作最多,也是寫下的文字最多的一個,他的創作形式多樣,有用自己制作的轉盤進行創作的《非表達繪畫——轉盤》系列,有對現成品的運用的《畫冊改裝——胡子最易燃》、《會響的手槍》,以及行為《鞭炮褲子》,他的許多作品都可以從西方現代藝術中找到源頭,如《非表達繪畫——轉盤》系列便是收到偶發藝術鼻祖約翰·凱奇的啟發。
如今黃永砯已經成為裝置藝術領域極具代表性的藝術家,但是在上世紀80年代,那還是一個以模仿、嘗試、探索為主的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