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攝影師作為現實生活的記錄者和故事的敘述者,他們的優秀的作品不僅可以為觀眾提供優質的成像,還能提供豐富的信息。而作為觀眾,或許能看到唯美的便足矣,但畢竟有故事的作品還是比單純追求形式美的作品更震撼。
每逢年末,各領域都需要以“頒獎”的形式回饋一年來的努力,藝術圈也不例外。12月,為了考量在世攝影師在過去一年中展出、出版的特定作品是否對歐洲攝影藝術有意義重大的促進作用,“2015年德意志交易所攝影獎”也公布了獎項入圍名單。
如今,光是每一年在世界各地舉辦的攝影節就超過了100個,更不用細數項目繁多的攝影類獎項。那些對焦準確、構圖合影、用光講究的攝影固然是好照片,但卻不是優秀作品的唯一和全部標準,那些關注攝影“敘事性”的新聞類、紀實類等更為傳統的攝影作品也在各獎項中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如同宣稱將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探討當代攝影形式的“德意志交易所攝影獎”一樣,每年的獲獎作品大多還是選擇了那些敢于挑戰傳統形式美的故事敘述者。
無論是種族問題、社會暴力,還是城市變遷帶來的影響、戰火中人們的生活狀態,又或者是一段塵封的歷史背后人們無法輕易了解的故事、世界另一端的人們擁有的不可能實現的夢想……攝影師作為現實生活的記錄者和故事的敘述者,他們的優秀的作品不僅可以為觀眾提供優質的成像,還能提供豐富的信息,這是世間并不算太平的近些年新聞攝影、紀實攝影頗受關注的原因之一,也是越來越多的攝影師游走于世界各地捕捉故事的意義所在。
作為觀眾,或許能看到唯美的便足矣,但畢竟有故事的作品還是比單純追求形式美的作品更震撼。
來自愛爾蘭的攝影師理查德·摩斯(Richard Mosse)拍攝的系列作品記錄了在剛果民主共和國東部叢林戰區上演的一幕幕令人發指的人間慘劇。自1998年以來,已經有540萬人直接或者間接死于那些沒完沒了的戰爭,絕大多數人葬身于瘧疾、腹瀉、肺炎和營養不良。過去近10年的時間,摩斯都在前南斯拉夫、巴基斯坦、伊朗、海地和剛果等沖突地帶工作,他使用紅外線底片來呈現整個戰爭地區的另類面貌。2010年至2012年,在如今世人幾乎完全遺忘掉的剛果民主共和國東部叢林,到處都是一出生就被戰火驚擾的嬰兒,惶恐疲憊的少年以為擁有武器就可以暫保平安,而事實上,在這個世界的很多邊緣地帶,戰場上的無情殺戮并沒有因為得到注視或忽略而停止硝煙。
1981年生于南非的麥克·蘇博斯基(Mikhael Subotzky)與1981年生于英國的帕特里克·沃特豪斯(Patrick Waterhouse)共同完成的攝影項目記錄了發生在南非的一段鮮為人知的歷史故事。作品《橋城》取景于南非約翰內斯堡的一座54層的公寓樓。1976年,公寓樓在白人種族隔離政權下為白人精英建造,在20世紀80到90年代的政治過渡期間,它成為了黑人們的避難所,并且不斷地吸納著來自非洲其他各地的新移民。很快,環境衰敗和政府的忽視導致公寓樓成為了城市建筑中衰落的典型,并最終墮落為犯罪、賣淫和毒品交易的中心。2007年,蘇博斯基和沃特豪斯與僅剩無幾的居民合作開啟了他們的攝影項目。通過照片、建筑、歷史材料和檔案資料,《橋城》創造了一幅文化、建筑與居民關系之間的私密而發人深省社會圖景。
多諾萬·懷利(Donovan Wylie)的作品客觀地記錄了北愛爾蘭迷宮監獄內外的真實場景,灰暗單調的小塊天空、冷酷的高墻以及暴動后拆除的圍欄,這是一座為失敗政治策略樹立的陰郁的紀念碑。于1971年投入使用的“迷宮”,監禁著北愛爾蘭最臭名昭著的罪犯。它曾一度被認為是歐洲最堅固的監獄,但由于政治隔離、宗教沖突等問題,大規模的暴動、游行和死亡在這里頻繁發生,2002年到2003年,懷利成為唯一一名官方授予權力可以自由接觸“迷宮”的攝影師。他的鏡頭講述了人們無法輕易接觸到的世界的故事,鏡頭中封閉的景象總是以墻壁和電線告終,冷峻的疏離感與正面凝視的手法讓這些照片顯得重復乏味。但卻讓人感到真實的寒冷孤寂。不得已的話,你可能得算著時日在這個地方呆上好多年。
班牙攝影師克里斯蒂娜·德·米德爾(Cristina De Middel)的這組作品記錄了一段有趣的歷史故事。1964年,贊比亞的一位自然學科老師愛德華·馬庫卡·柯洛索宣布他將完成了一項國家太空計劃,并聲稱自己可以發射一枚火箭,把12名航天員和10只貓送上火星,在太空競賽中擊敗美國和蘇聯。柯洛索當時在距首都盧薩卡7英里(約為11公里)的地方成立了一個“太空訓練中心”,在那里給志愿者們穿上不知從哪里搞來的英軍制服與頭盔,然后讓他們輪流爬進大油桶,從崎嶇的山坡上輪番滾下去。除此以外,另一項訓練內容則是通過蕩秋千來模擬失重狀態。據柯洛索介紹,這些練習可以幫助航天員適應在太空中的失重狀態。攝影師米德爾某日偶然在網上看到一則《史上最怪的十項試驗計劃》的文章,位列榜首的便是這項“贊比亞太空計劃”。這一轟轟烈烈項目最終未能實現,但半個世紀后,好奇心牽引著攝影師米德爾前往贊比亞,試圖找尋隱藏在世界角落中,關于太空之夢曾經存在的痕跡,并出版了畫冊《非洲航天員》。作品以半虛構的方式重述了這段令人哭笑不得的歷史,正如米德爾所說,雖然“沒人相信非洲人會先登月,但對于我們的立場與偏見,這里隱藏著一個非常微妙的批判。”為此重獲生機的愛德華·馬庫卡·柯洛索的太空夢,雖然遠不及美蘇太空計劃的宏大和真實,但其自身存在的價值乃至鼓舞人心的部分,或許是并聯在人心里更重要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