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迎霞(河南科技學院 河南新鄉 453003 )
從薩繆爾森對于經濟效率的定義來看,最小的成本獲取最大的效益即為經濟效率,而流通效率相對經濟效率而言,在經濟環節數量和判別方面具有更廣的外延特征。流通活動自身的鏈條式組織模式囊括了從生產到消費的所有中間環節,因此單純的生產效率只是流通效率的構成權重之一,工業經濟中的投入產出法不能直接作為衡量流通效率的工具。
無論從財務管理學還是流程控制學角度審視流通效率,環節的冗長和繁雜并不能說明流通效率低下,相反,基于精準控制、職責明確到位的流通控制流程還會是流通效率較高的體現,這就使得國內外學者對于流通效率的定義與解釋出現了分歧,從效率角度對于流通經濟問題進行解釋的指向十分龐雜。如美國學者阿魯伊(2003)曾提出基于終端消費者滿意度間接判定流通效率的研究思路;謝菲爾德(1963)提出流通增值率即為流通效率,即流通效率=流通價值/流通成本;我國學者李輝華(2001)提出將單位時間、流通價值/流通費用的聯合變化作為衡量流通效率的辦法;吳雋文(1990)認為交易費用的絕對降低值即為流通效率的絕對提升值。
國內外學術界最終只是從廣義流通效率的解釋方面取得一致,即:流通效率是復合概念,考察視角要多層次;流通效率的量化研究宜分解而不宜綜合;流通效率要有產業、行業與企業之分。
事實上,從單一角度研究流通問題的方法在實踐應用中會難以適應流通經濟問題的廣闊外延,而更早期以經濟學家弗雷德為代表的“微觀-宏觀”綜合分析法更是將產業經濟問題研究體系推向寬泛,因此,基于計量經濟學的流通統計指標分解愈發受到相關學者關注。
我國產業經濟學者李駿陽(2009)認為“建立流通經濟研究框架,在確定流通指標時要關注周轉率、規模以及效益”,通過以此量化分析我國上世紀九十年代以來流通指標的變動,他發現我國流通產業總量增長速度先下降后上升的發展趨勢;洪濤(2012)認為,對于流通經濟問題的研究,在建立量化指標時,不妨舍棄過多的微觀層面財務指標,而將關注點放在市場、企業、資本以及人員的中觀層面。但至今流通經濟學界在量化研究指標的建立方面未能形成具有公信力的、較為一致的意見。
國內經濟學界以產業視角研究流通經濟問題興起于本世紀初經濟發展的黃金十年,得益于商品貿易的大發展和信息經濟的井噴式躍進,流通產業在國民經濟中的比重和地位也同步提升。
晏維龍(2004)認為,我國當前經濟領域的深層次矛盾之一就是有限的流通產業整體實力不足以支撐關聯產業升級發展;俞彤輝(2013)認為,我國流通產業起源于儲運、庫存、采購以及銷售等多個細分行業,人為割裂程度嚴重,不同行業難以銜接,因此,與其說研究流通產業經濟問題,不如直接觀察流通企業更有局部說服力和公信力,也更有微觀經濟層次的研究意義。可見,與流通指標類似,學術界對于流通經濟活動的產業定義與研究態度莫衷一是,這也從另一個方面顯示了本文下面即將說明的問題以及傳統流通經濟學研究方法在新形勢下困境重重。
表1為傳統流通經濟學研究方法核心內容與存在的缺陷。
從流通渠道角度研究流通經濟問題傾向于關注產業鏈的橫向結構,美國流通經濟學家巴克林(1992)創立的流通渠道理論開辟了依據流通渠道長度和環節數量來統計分析流通效率的先河,并逐漸得到流通學術研究界的廣泛應用。在其著作《流通渠道結構論:商品流通研究系列》中,巴克林提出了衡量流通效率的“W/R”系數,其中W和R分別為批發銷售額和零售額,W/R越大,說明批發環節在流通渠道中所占的比重和地位越高,流通商品的集散度越低,流通效率也就越低。然而,流通渠道研究方法也面臨指標單一、以偏概全的不足,例如流通環節的多少會根據行業屬性的不同而有較大的差異,造成W/R值分布范圍較大,無法統一界定流通效率的優異點,而流通環節較多可能是分工精細化的表現,分工的精細有利于提升流通效率。
市場勢力理論傾向于從流通經濟活動的參與主體、主體關系以及外部性等微觀和中觀視角來研究流通經濟行業,美國學者布蘭德(1969)將市場勢力定義為經濟主體依靠自己的活動來影響或決定相關主體的能力或實力,具體到流通經濟產業,市場勢力差異既是流通經濟參與者的矛盾根源,又是維護各參與者共同完成流通活動的紐帶。

表1 傳統流通經濟學研究方法核心內容與存在的缺陷

圖1 中間組織在流通經濟活動中的優勢

圖2 中間組織理論的流通經濟分析模型
從整體流通經濟活動來看,市場勢力差異過大的客觀存在不利于提升流通經濟參與者的整體福利,這種由市場勢力差異引發效率流失和社會福利損失的行為逐漸成為流通經濟學和福利經濟學的交叉研究領域。市場勢力研究方法對于解釋流通經濟活動的缺陷在于現實市場形態與市場勢力理論假設的“完全競爭市場”存在沖突,在流通行業壟斷競爭和寡頭壟斷色彩濃厚的現實背景下,追逐社會福利的無損進步本身就過于偏向理想化。
縱向約束研究方法是對于布蘭德市場勢力理論的延伸,其進一步指出流通經濟活動參與者通過協商交易價格、數量、交易條款等可以提升產業鏈整體利潤、促進渠道利潤分配,進而可以以此為切入點展開基于財務和管理學的相關量化研究。然而,正如本文在闡述學術界對于流通指標的分歧和爭議時所言,具有公信力的、能比較全面反映流通經濟活動的客觀指標體系紛繁復雜,流通指標量化研究本身就面臨著研究精度和內容涵蓋范圍此消彼漲的兩難問題,并且,作為市場勢力理論的延伸,前者具有的缺陷也被動得以保留。
從制度經濟學角度審視流通經濟問題著重于對流通、流通產業組織進行定性考察,并依據經典理論和產業現狀進行自上而下的問題排查。如哈耶克(1979)指出制度創新能自發形成并逼迫效率提升,韋伯(2007)和諾斯(1999)則認為習慣和非正式制度對正式制度創新的阻撓會降低經濟效率,那么以這些經典理論考察流通經濟活動就有助于理解現有的流通經濟組織模式為什么“非最優”,學者們不免猜測我國流通效率的低下是否因習慣和非正式制度的阻撓而引起,而流通經濟問題研究僅停留在猜測層次顯然難以解決實際問題,推測結論也不具備說服力。
以契約完備性考察流通經濟問題是交易費用學派立足微觀視角的經濟研究方法,切入點往往是從流通企業層面探尋流通經濟活動中存在的問題,并試圖“點對點”解決問題,其中格羅茲曼和哈特(1986)的產權配置模型應用最為廣泛。這種研究方法或研究視角存在的缺陷是無法從宏觀層面對流通經濟問題進行深入探討,且假設微觀層面的流通經濟問題可以由企業自發解決,過于依賴市場機制,微觀經濟單位被賦予與自身職責、能力不符的非生產性經濟任務,顯然不利于外部流通經濟政策的制定和對流通經濟產業進行戰略定位。
與契約完備理論同源,中間組織理論研究方法的思想來源是科斯(1937)和威廉姆森(1975)創立的第一代交易費用理論,該理論的核心是企業組織替代市場機制。第一代交易費用理論中的“企業”多指生產制造型企業,尚未涉及到流通經濟組織。然而,批發、零售、物流、倉儲等流通企業的出現愈發顯示出節約制造型企業交易成本的作用,流通企業實際上自發建立了“流通市場”,第一代交易費用理論對于流通企業和流通市場有意無意的忽略催生了第二代交易費用理論的誕生,即中間組織理論(史普博,1996)。
較之第一代交易費用理論,中間組織理論明確了流通企業與流通功能在承接生產制造企業與最終消費者聯系的重要作用,流通對于促進市場出清不可或缺,這樣就結束了第一代交易費用理論打開生產制造型企業黑匣子而關閉流通企業黑匣子的尷尬狀態。中間組織理論創始人史普博(1999)又將其理論進行了總結,列舉了流通中間組織相對于生產制造企業直接交換的優勢,如圖1所示。
在簡單經濟體系中,假設生產商的產品供應成本為C,消費者購買產品的保留價格為V,脫離流通商的直接交易成本為T,則交換得以進行的條件是:V-C-T>0;流通商作為中間組織出現后,專業優勢使得交易成本由T降低至K,即T>K,因此V-C-T<V-C-K,中間組的出現使得交易效率和社會福利均得到提升。
如圖2所示,中間組織理論在應用于流通經濟問題時,其分析切入點是流通商定價。在圖2中,S(W)為生產型企業的產品供給函數,D(P)為消費者需求函數,均衡狀態為(P*,Q*),生產型企業的利潤變動范圍為[P2,P1]。在流通企業的服務要價K<直接交易成本T時,流通企業具有自主定價權,此時的流通市場結構若為壟斷,則壟斷流通企業的最大增值效益為T-K,T-K≤P1-P2;在流通市場由壟斷向競爭轉移的過程中,T-K增值效益逐漸被攤薄,最終單個流通企業的利潤回歸為K,T-K轉化為社會福利的增進。
通過觀察中間組織理論的流通經濟分析模型,實際上也就得到了該理論對于解釋流通經濟問題的創新優勢,即其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流通渠道、市場勢力、縱向約束、制度創新以及契約完備研究方法的缺陷,體現在分析模型解釋了流通微觀組織出現的原因,流通市場由壟斷向競爭的轉變描繪了流通產業組織模式和結構的基本演變特征,并間接描述了以加強產業集中度為主要手段的解決流通低效率的途徑,最重要的是,中間組織理論基本分析框架具有宏觀與微觀的普遍適用特征,政策制定者可以基于調整市場結構、扶持專業流通企業和擬合流通利潤在生產型企業產品增值中的比重等手段來制定流通產業經濟政策,實現從經濟理論到實踐應用的升華,這也是與其他相關局限性較強的研究方法的主要差異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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