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振華 博士(遼寧大學經濟學院 沈陽 110036)
改革開放以來,國民經濟快速增長為未來的區域經濟發展奠定基礎。遼寧經濟長足進步,但收入分配不公現象突出。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增加低收入者收入,擴大中等收入者比重,調節過高收入,努力縮小城鄉、區域、行業收入分配差距,逐步形成“橄欖型”收入分配格局。遼寧收入分配格局呈“金字塔型”,調整收入分配格局,沿著“提低擴中調高”思路構建“兩頭小中間大”的“橄欖型”收入分配格局,對于和諧遼寧構建具有深遠的現實意義。
關于收入差距問題,當前國外文獻主要涉及縮小收入差距的政策和實證研究:Deininger &Squire(1996)指出社會沖突的誘因是嚴重的經濟不平等。Acemoglu&Robinson(2002)認為對收入分配差距產生影響的是經濟制度安排和政策選擇。國內學者代表有:杜鵬(2004)認為東三省城鎮居民收入差距擴大源于轉移收入;王小魯(2005)證實影響收入分配差距的因素為經濟增長、收入再分配和社會保障;王亞芬(2007)證實2002年后稅收發揮對收入分配調節作用;呂杰和張廣勝(2005)、李實(2010)、高鐵梅(2013)認為農村產業結構、重工輕農和重城輕鄉戰略及稅收、轉移性收入都會拉大遼寧城鄉收入差距。
本文以遼寧為研究對象,針對初次分配和再分配,構建評價體系,從城鎮、鄉村、地區及行業方面度量收入分配差距,找出存在問題,逐步實現中低收入者占多數、高收入者占少數的分配格局,讓中低等收入階層得到更多的自我認同感,有利于縮小收入分配差距。
構建收入分配差距評價體系的目的是為了從城鄉層次、地區層次和行業掌握收入分配格局及衡量收入分配差距,作為綜合評價“橄欖型”收入分配格局參考。制定評價指標適用國家或地區決策層次,能為國家或地區制定產業政策、工資增長和就業政策提供依據。居民收入分配差距評價體系分為群體內和群體間兩方面,主要包括:全省、城鎮及農村居民的群體內收入差距;城鎮、鄉村、地區和行業間的群體間收入差距。該指標體系共涉及2個層次,6個維度,13個指標(見表1)。
1.群體內收入分配差距指標。勞動收入份額,指勞動報酬占國內生產總值比重,勞動收入份額越高,表明工資收入在初次分配中占比越高。財富集中度是一定比例人口所擁有財富值占社會財富總額百分比。財產占比越不匹配,越能拉大收入差距。城鎮及農村居民內部收入分配差距:基尼系數衡量城鎮居民收入差距,國際警戒線0.4,系數越大說明收入分配越不公平。選取城鎮不同收入群體人均可支配收入、城鎮居民不同收入組平均稅率衡量城鎮居民內部收入分配差距。
2.群體間收入分配差距指標。城鄉之間:城鄉居民實際可支配收入之比衡量,其中城鎮居民實際可支配收入可將城鎮居民家庭生活費收入中加上一定比例價格暗補、住房補貼、實物收入等非貨幣收入求得,農村居民實際可支配收入暫用農村居民家庭純收入代替。恩格爾系數是家庭生活消費支出額中食品支出占比。數值越小則家庭越充裕。從收入結構角度選取城鄉居民人均收入結構比進行衡量。行業之間:采用變異系數衡量在崗職工平均工資波動幅度,反映行業收入差距。
改革開放30多年來,遼寧城鄉居民收入水平大幅提高,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分別從1978年的363.3元、185.2元增至2013年的25578元、10523元。初次分配的勞動收入份額在1993-2010年總體呈下降趨勢。三大產業中,第一產業勞動收入份額變化不大,第二產業勞動收入份額下降,第三產業勞動收入份額下降且超過第二產業。從行業角度而言,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電力燃氣及水生產和供應業、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及教育行業中等收入群體收入水平偏上,就業人口占比僅22%,說明中等收入群體占比較低。遼寧城鎮居民財富主要集中于高收入群體,低收入群體財富集中度最低。伴隨高收入階層財富快速增長,中低收入階層財富增長相對緩慢,形成“金字塔型”的分配格局,拉大居民收入差距。圖1為 2002-2012年遼寧城鎮居民按相對收入不等距九組分的財富集中度趨勢圖。
相比全國,初次收入分配中勞動收入份額在1993-2007年下降,2009-2013年回升,低于全國水平。與東部三大直轄市(北京、天津、上海)相比:三大直轄市勞動收入份額總體呈下降趨勢,且北京>天津>上海,遼寧勞動收入份額總體高于三大直轄市。相比東部經濟發展水平高于遼寧的省份:江蘇、浙江和廣東勞動收入份額下降,且廣東>江蘇>浙江。遼寧勞動收入份額高于江蘇、浙江和廣東。相比東部經濟發展水平等同遼寧的省份:河北勞動收入份額上升,福建和山東勞動收入份額下降,且河北>福建>山東。遼寧勞動收入份額總體低于河北和福建但高于山東。

表1 居民收入分配差距測量指標體系

圖1 2002-2012年遼寧城鎮居民按相對收入不等距九組分的財富集中度趨勢圖

圖2 遼寧各收入組的平均稅率趨勢圖
城鎮基尼系數總體上升,2013年升至0.31,貧富差距顯著。城鎮居民內部收入差距明顯,城鎮居民中7個等級人均可支配收入顯著提高,收入越高的群體收入增長越快,高低收入群體間收入差距增大,收入分配傾向高收入群體。各階層平均稅率整體上升,其中低中高收入組稅率分別由1.05%、0.46%、0.64%升至13.71%、10.96%、8.75%,上升幅度依次為低中高。對中低收入組征收高稅率。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遞增,工資性收入比重從2002年的37.1%升至2013年的38.7%,增長率波動大且呈周期性變化。圖2為遼寧各收入組的平均稅率趨勢圖。
由表2可知,遼寧城鄉居民收入差距從2000年的3002元增至2013年的15055元,同比增長率自2007年之后下降。從城鄉居民恩格爾系數看,從2000年起城鄉居民生活均處于小康水平,城鎮居民2001年已邁入富裕生活階段,農村居民2007年才勉強進入富裕階段,拉大了城鄉差距。在收入結構上,除經營性收入及財產性收入外,城鎮居民收入均高于農村。城鎮與農村居民工資性收入比保持在5.00左右。城鄉居民轉移收入差距最大,二者之比基本在10.00以上,成為城鄉收入差距擴大的主導因素。
2000-2012年三大經濟帶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均高于遼寧,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別增長4.30倍、4.15倍、4.25倍,年均增速12.93%、12.60%和12.81%。城鎮居民收入差距遞增,沿海經濟帶——遼西北>沈陽經濟區——遼西北>沿海經濟帶——沈陽經濟區。農民人均純收入差距增大高于全省,沿海經濟帶>沈陽經濟區>遼西北。三大經濟帶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分別增長3.81倍、4.18倍、6.13倍,年均增速為11.80%、12.67%和16.32%。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相對差距從2000年的3.31∶3.78∶1降至2012年的2.06∶2.58∶1,因而三大經濟地帶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差距增大但呈遞減趨勢。圖3為2000-2012年遼寧三大區域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及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趨勢圖。
2003-2012年各行業從業人員工資增速明顯,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及金融業等壟斷行業職工平均工資高于交運倉儲郵政業、批發零售業等競爭性行業。2012年收入最高的金融業、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職工平均工資分別為78577元、67171元和55775元(見表3)。最高收入的金融業與最低收入的農林牧漁業,職工年均工資相對差距分別為6.08∶1、6.02∶1、6.43∶1,絕對差距分別為51398元、57944元與66364元。表明遼寧行業間收入差距已達較高程度,但行業間差距增幅削弱。
遼寧作為重工業發展基地,新中國成立以來工業長足發展。但工業無法適應市場經濟體制,自身發展遇到困難,無力反哺農業。第一產業發展滯后第二、三產業,2005-2013年三大產業對遼寧經濟貢獻率分別為二三一。第一、三產業發展嚴重失衡原因在于政府政策偏向和城鄉二元經濟結構。人多地少很難開展規模經營,基礎設施落后,人均農業勞動收入低,農民收入增長緩慢,拉大城鄉居民收入差距。
國企下崗、離崗及城鎮貧困群體組成的低收入群體較大,再就業能力有限,使其收入過低。下崗和失業人員年齡偏大且技能單一,伴隨產業結構升級,他們成為再就業弱勢群體。據抽樣調查,35歲以上失業下崗職工占總數72%,高素質、低成本、低年齡占絕對優勢。低年齡人群為市場用人需求,35歲以上僅占30%。
遼寧作為老工業基地,改革開放以來實施梯度發展戰略,技術引進首先進入高梯度地區,逐步依次向二三梯度推廣,這種經濟政策導致地區間居民收入差距的擴大。在體制改革上,財政轉移力度有所削弱,發達地區有更多權利支配本地區消費和投資,落后地區未獲得財政支持更加落后,居民收入水平拉大。產業結構上,西部地區主要是資源和原材料行業,工業技術含量不高,產品附加值較低,導致收入較低。

表2 2000-2013年遼寧省城鄉居民收入差距現狀

圖3 2000-2012年遼寧三大區域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及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趨勢圖

表3 2003-2012年遼寧分行業職工平均工資 單位:元/人
市場經濟發展帶動金融、保險業務量發展,壟斷經營帶來行業高利潤。原材料價格上升導致許多部門微利經營,職工收入長期處于最低水平,新興企業價格完全放開,這種生產和價格上的不平等競爭拉大居民收入差距。全部收入中三分之一以上來自城鎮居民工資外收入,工資外收入數量超出工資,按人頭平均發放,掩蓋了工資改革差距,是導致收入差距不合理的決定因素。
遼寧努力縮小居民收入差距,逐步實現“兩頭大中間小”的“橄欖型”收入分配格局,宏觀上提高居民收入在國民收入分配中的占比,提高居民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占比,實現居民收入增長和經濟發展同步、勞動者報酬增長和勞動生產率提高同步。微觀上優化居民收入分配模式,逐漸縮小城鄉、行業、階層間收入差距,建立“橄欖型”國民收入格局。
加強對農業投資力度,鼓勵農村發展合作經濟,實現規模化、現代化經營。賦予農民更多財產權利,完善農村宅基地制度,增加農民財產性收入的渠道。推進城鄉要素平等交換、城鄉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完善戶籍制度改革,加快推進農民市民化步伐建設。
提高勞動收入在國民經濟初次分配中的占比,健全工資決定和要素配置機制,讓市場發揮決定性作用。重視科教,提升人力資本水平。鼓勵自主創業,建立就業創業機制。通過推進資本市場體制機制改革、保護中小投資者合法權益等方式增加財產性收入。
打破壟斷,引入競爭,放松對鐵路、電信及金融業管制。建立健全國企經營利潤和國有股權轉讓收入上繳制度,增加經營利潤上繳比例。適度加大對高收入群體的個稅征收,財產轉讓、利息、紅利所得均納入個稅征管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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