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專業市場的電子商務產業集群業態演進與發展研究—以浙江義烏商圈為例

■ 董彥龍（義烏工商職業技術學院 浙江義烏 322000）

義烏商圈的形成

義烏，位處浙江中部的縣級市，聞名于全球最大的小商品專業市場。改革開放之際，政府因循傳統商業文化，實施“興商建市”戰略，以市場與會展互動，產業集群支撐，走出了一條特色發展之路。

圖1 義烏電子商務產業集群的發展與演進

小商品專業化交換的民俗文化是義烏市場的淵源，其形成過程可以追溯至明朝政府雇傭4萬“義烏兵”抗倭。區域人口結構因戰事發生改變，戰爭結束后，退役軍人群體在農業社會中被邊緣化，求生的動因，促使這個邊緣化的群體從事“雞毛換糖”的邊緣化行業，被稱為“敲糖幫”。他們保留并傳承著軍隊里的團隊合作精神和組織行為特征，并在一定范圍內逐漸形成了一種邊緣化的商品交換文化。在“重農抑商”的農業社會中，這種文化對之后部分農民脫離土地束縛提供了契機。

國內很多學者對義烏現象進行了研究，尤其是對專業市場與產業集群的互動機制研究較多。例如，鄭勇軍等研究表明，專業市場的需求集聚與產業集群的供給集聚是兩者互動的關鍵機制。陸立軍等認為，專業市場與產業集群的互動可以用外部性理論進行解釋，具體表現為前者的帶動與后者的支撐。

產業集群與專業市場的互動是微觀參與者與宏觀系統之間的協同演進過程。各方參與者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相互博弈，經歷合作、競合、競爭三個協同階段，內生性地推動了整個過程的演進。政府通過集體創牌效應，化零為整，推動著產業集群和專業市場組成的協同組織不斷擴張，規模效應顯現，市場的價格信息成本遞減，集群的區域報酬遞增，在一定時期內走出了“專業市場消亡論”，構建了“義烏商圈”，成就了經濟的持續增長。

電子商務產業集群的形成與業態演進

（一）形成演進機理

義烏電子商務萌芽于2000年前后，“商城信息網”“中華商埠”“華夏第E市場”先后嘗試革新。受限于當時商業模式的大環境，信息傳導、消費習慣的路徑依賴，義烏電子商務未能得到發展。之后幾年，一些商戶開始嘗試阿里巴巴、中國制造網等b2b外貿平臺，線上展示洽談，線下交易發貨。2003年，淘寶網上線開啟了國內電子商務市場的爆炸式發展階段。義烏電子商務交易額逐年增長，2013年達到856億元，超過同年中國小商品城的交易額683億元，電子商務初次在數據上跑贏了實體市場。2015年阿里研究院發布的“電商百佳縣”榜單，義烏衛冕榜首。一個基于電子商務市場與產業集群的互動組織萌芽、發展、成熟，為義烏區域經濟的發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電子商務發展初期，義烏商圈的供給能力與電子商務市場的需求優勢互補，兩種市場業態通過初批進入電子商務市場的網商進行對接。實體專業市場成熟的供應體系，為網商群體分擔了諸多供應鏈管理成本，進而推動了電子商務的發展。這個階段中，專業市場與電子商務表現出了合作協同的主要特征。

隨著電子商務市場的迅猛發展，外部性顯著，市場需求的拉動效應與義烏商圈的支撐效應，共同推動了區域電子商務相關產業的集聚。一方面，市場供需的規模擴張促進了電子商務產業的分工細化，例如專職客服、打包員等崗位的分離；另一方面，電子商務業態催生了新型服務與行業，例如網絡支付、商業快遞等。相關產業的各類要素向電子商務市場集聚，并逐步演進為內部積極互動的產業集群。

推動這個過程的關鍵因素是市場規模的擴張。當市場容量達到一定規模時，電子商務市場便躍過專業市場，與傳統產業集群直接對接，供應鏈扁平化。傳統產業集群與電子商務產業集群協同發展，共享一部分功能，如生產能力。專業市場與產業集群的表現為競爭合作的協同關系。實體專業市場與產業集群、電子商務市場與產業集群的互動關系更為復雜與密切，如圖1所示。

（二）演進過程的特點

第一，義烏電子商務產業集群與傳統產業集群的嵌入式互動。吳凌嬌等研究了長三角地區的電子商務產業集群，認為其發展可以基于生態鏈、產業鏈和專業市場三種創新模式。義烏電子商務產業集群基于專業市場，以價值最大化為核心，市場競爭壓力為主因，多重內外部動力共同作用，在原有的傳統產業集群基礎上，嵌入了電子商務產業集群，兩個集群在一些功能上共享，積極與市場互動。

第二，產業集聚表現為產品集聚引致的地理集聚。電子商務的信息傳導模式決定了產業集群參與者因共同的客戶鏈而集聚，這有別于傳統市場和產業集群。義烏商圈最顯著的優勢是小商品的供給能力，此類商品在電子商務市場中的適合度較高。供應鏈管理成本-收益的最大化推動了電子商務產業集群的參與者因產品而集聚，規模效應為各類周邊產業提供了足夠的生存空間，最終表現為地理集聚。

第三，政府在電子商務產業集聚中的角色不同于傳統產業集群。在傳統產業集群與專業市場的互動發展中，政府作用顯著，通過“蜂窩式”的有形市場建設與政策扶持，為數量眾多的小商戶“集體創牌”。市場需求拉動了產業集群中的生產企業和各類參與者，最終形成了競爭合作的協同發展業態。電子商務產業集聚過程中，很多參與者不受地理位置限制，網商也分散在市區各處，唯一能夠集聚他們的是“小商品”這個大范疇，因此，政府職能的發揮將很難找到有力的抓手。

傳統商圈與電子商務產業集群協同發展下的區域產業轉型升級

（一）加強信息數據化建設，保障市場與集群的良好互動

市場的核心是信息傳導，傳導媒介的差異會影響電子商務與傳統市場集群的互動。傳統市場通過“實物”傳導信息，商家把他們的商品擺在店面里，采購者通過感官對“實物”信息進行收集和判斷。商品信息通過“眼看”、“手摸”、“測量”等方式進行。在新型電子商務市場上，產品信息通過“圖片”、“視頻”、“文本”傳導。這種差異源自于消費習慣的改變，是客觀存在的市場需求。

政府需要從宏觀層面審視市場信息數據化的重要性，通過政策支持、技術培訓等方式為眾多小商品提供數據化的渠道，突破銜接傳統市場向電子商務市場轉型的瓶頸。假設義烏所有商戶的產品信息都有數據包作為支撐，這些產品將可以無縫銜接各類電子商務平臺，將有力推動傳統市場與電子商務的協同發展。

（二）推動產業集群生產能力向電子商務釋放，實現對接

義烏產業集群強大的生產能力如何與新興市場對接是轉型升級的關鍵。生產能力對接的好，可以推動義烏產業集群的可持續發展與結構升級；如果對接的不好，將阻礙產能升級和結構調整，最終導致產業集群的萎縮，從根本上阻礙電子商務化進程。

對于義烏市場而言，產業集群的核心優勢在于生產能力，推動產業集群生產能力向電子商務市場的釋放，強化渠道建設，跟隨市場需求，積極互動，助推市場形態的轉型升級。進而，實現傳統市場集群與電子商務市場集群的協同發展。

（三）培育第三方電子商務服務市場，完善商業生態圈

周邊服務對于電子商務市場與產業集群作用顯著，是重要支撐與保障。以物流為例，“聯托運”物流方式支持了義烏傳統市場的發展，在電子商務時代，“時效性”“信息化”的客戶需求給義烏的物流提出了更高要求。調查顯示，義烏外流包裹所占比例較大，這種現象折射出第三方電子商務市場服務能力的不足。

義烏傳統市場的強盛來源于圍繞在市場周邊強大和完善的第三方服務體系的支持。在電子商務市場環境中，同樣需要周邊服務的支持，良好的商業生態圈是市場和產業集群可持續發展的強大推動力和有機組成部分。商業生態圈的培育過程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這需要政府的戰略支持。

（四）培養應用型電子商務人才，助推市場經營戶轉型升級

義烏市場的產業結構依托于眾多的小微經營戶，他們是市場的主體，他們的“電子商務化”將直接決定義烏傳統市場轉型升級的步伐。電子商務應用型人才是幫助和支持傳統市場微觀個體進行“電子商務化”升級的智力保障，現階段的人才供給與市場需求的矛盾不斷升級。

義烏市場需要大量的應用型人才，這些人才的技術優勢和傳統經營戶產品優勢進行互補，可以推動傳統市場與電子商務市場的協同發展。人才培養和區域經濟的產業結構需要步伐一致，加大人才的培養力度，找準人才的培養定位，將為義烏市場的發展和升級提供智力支持。

綜上，義烏商圈的發展為電子商務產業集群的形成打下了基礎，專業市場與產業集群的互動提供了范本和路徑。電子商務產業集群嵌入式的萌芽于義烏商圈之上，在市場需求的拉動與義烏商圈的支撐中快速發展，規模不斷擴張，功能漸進完善。其演進過程主要表現為兩種不同商業業態的合作與競爭。電子商務與傳統市場在初期的合作協同為雙方帶來了共贏，促進了規模的擴大，規模經濟開始發揮作用，電子商務相關產業圍繞“小商品”這個大范疇集聚，推動了產業集群的形成。電子商務市場的持續擴張，電子商務產業集群的規模壯大，改變了兩種商業業態的關系，最初的合作關系逐漸演變為了合作競爭，兩種業態的產業集群與市場互動積極，關系復雜。2013年，義烏電子商務交易額超越傳統市場，電子商務產業集群的業態演進又將進入一個新階段。政府戰略主導了義烏商圈的形成，卻很難在電子商務市場中找到有利的抓手。兩種商業業態的協同發展是區域經濟持續發展的保障，數據化建設、對接互動、周邊服務和人才戰略將是具體措施。

1.白小虎.文化內生制度與經濟發展的文化解釋[J].浙江社會科學，2006（3）

2.白小虎.交換專業化與組織化的理論與歷史考證—以義烏的“雞毛換糖”、“敲糖幫”為例[J].中國經濟史研究，2005（1）

3.陸立軍.中國小商品城的崛起與農村市場經濟發展的義烏模式[J].經濟社會體制比較，1999（1）

4.鄭勇軍，袁亞春，林承亮.解讀“市場大省”—浙江專業市場現象研究[M].浙江大學出版社，2002

5.陸立軍，王祖強.專業市場：地方型市場體系[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

6.陸立軍.基于演化動力學的專業市場與產業集群互動機理研究[J].經濟學家，2011（2）

7.陸立軍，楊海軍.市場拓展、報酬遞增與區域分工[J].經濟研究，2007（4）

8.吳凌嬌，薛恒新.區域電子商務產業集群發展模式研究[J].常州大學學報（社科版），20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