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妻妾成群》中的女性形象

【摘要】：小說《妻妾成群》中，蘇童用細膩的文筆塑造了很多傳神的女性形象，如毓如、卓云、梅珊、頌蓮等人。其中以梅珊和頌蓮最為典型，她們象征著夫權社會中兩種不同的女性意識：忠誠與背叛。

【關鍵詞】：女性形象;忠誠;背叛;女性意識

引言

《妻妾成群》是作家蘇童創作的一部中篇小說。這部作品通過描寫一個\"受過新時代教育\"的女學生頌蓮，自愿嫁入到高墻深院秩序井然的封建家族陳府，最終又在\"妻妾成群\"明爭暗斗中走向精神崩潰的悲慘命運，藝術化地再現了中國封建禮教吞噬人性的恐怖景象。

一、《妻妾成群》故事梗概

《妻妾成群》這篇小說設定了一個封建傳統味道的極濃“一夫多妻制”的家庭生活背景，從而分外的具有了某種生動可感的歷史氛圍，它是一個濃縮了歷史的時代模型，是一個對于我們來說既陌生又熟悉的故事。其時代背景是中國1920年代北洋軍閥混戰至第一次國共內戰前夕之間的幾年。19歲的頌蓮，在父親去世后家道中落，被迫嫁給某富有人家陳姓家族作四太太，如同家族中的第四個女主人。剛嫁進這個富有的大宅院時，她受著有如王室的待遇，接受舒適的錘腳，當她的丈夫，大宅院的主人，夜晚留宿她的房間時，門前便會掛著紅燈籠。然而，頌蓮很快的發現，并非所有的太太們都能接受到同樣的奢華待遇。事實上，是主人每天決定要在哪一個太太的房間過夜，在哪個房間前點燈籠，享受腳底按摩，讓這位太太決定餐點，讓她得到仆人們的尊敬與服侍。這里的競爭不斷，四位妻子不斷去爭奪丈夫對自己的注意和感情，雖然大太太的競爭沒有這么多。

在這大家族，陳老先生每晚都找不同的太太過夜，以大紅燈籠為標。\"點燈的選擇\"代表那位太太受寵幸，她也因此得勢，會受到其他人的尊重。在現代角度，這也代表古代女性地位的不平等。

蘇童以冷靜近乎白描的手筆為讀者繪出了一個極度可悲的女性生存世界。她們是一群卑微而又可憐的人物，她們的命運如風中之燭、水中之萍，時時都有被吞噬、被淹沒的危險。封建禮教、男權主義的壓迫，是造成女性悲劇命運的極其重要的和不可推卸的因素。

二、人物分析

在“陳家花園”中有著這樣三種性格迥異的女人，她們有著不同的人生軌跡。有始終順從的大太太毓如，二太太卓云;有著具有反抗精神的三太太梅珊;有開始反抗而后趨于順從討好的四太太頌蓮，她們都是小說中濃妝艷抹的角兒，她們的存在使文章變得血肉豐滿，故事根據她們緩緩展開。

（一）順從精神的大太太毓如、二太太卓云

毓如是陳老爺的正妻，這看似有著高地位的元配太太，擁有陳家大院里除了陳老爺之外的統治地位，其實她的心依然是凄涼的，陳佐千根本就沒把她當太太來尊重，自己丈夫要娶妾，而作為妻子的自己竟然在別人即將進門的時候才知道，這是何等的悲涼？何況她已經是第三次受到了這樣的遭遇了。作為丈夫，陳老爺把毓如介紹給新太太頌蓮的時候，只冷冷的說一句：“這是太太太”，就如向對方介紹一個普通朋友，就如禮節上的敷衍一樣，根本就沒有夫妻情分可言。其實，又何止其他幾位姨太太，毓如又何不是陳佐千滿足自己欲望和傳宗接代的工具？只不過她還多了一個“正妻”的名分，多了一項維護陳家大院安定的權利罷了，但此時，她在陳老爺的眼中早已是一只“老母雞”了。而早在頌蓮沒有嫁進來之前，陳老爺就已經冷落了年老色衰的毓如，毓如自知自己已無力與眾姨太太們爭寵，也只能傾向于念經誦佛以排遣自己的欲望了，但毓如是被迫的，她的內心根本做不到佛心的寧靜，就如她丈夫所評論的，“閑著沒事干，濫竿充數罷了。”

在“陳家花園”的女人中的第二號人物便是二太太卓云了，她是個八面玲瓏，口蜜腹劍的交際好手。就連同樣身為女人的頌蓮也不禁感慨：卓云這樣的女人容易討男人的喜歡，女人也不會太討厭她。這個的女人十分精明，在頌蓮入門后表現得非常熱情，以至于很快頌蓮就叫她卓云姐姐了;之后在生活方面也對頌蓮表現出無微不至的關照，送絲綢，生病探望。卓云對待頌蓮如此熱情周到就像自己的姊妹一般，其實她的這種明顯的示好正是迎合了男主人陳佐千的心意，因為此時四太太頌蓮剛剛進門，正是受寵的時候，她的示好不僅讓四太太頌蓮放下了對她的戒心，也讓陳佐千對她另眼相看，這是她鞏固地位的一個手段。她的所作所為皆是為了迎合討好男主人。

無論是大太太毓如還是二太太卓云，她們都是忠誠于她們的丈夫陳佐千，她們用自己的一生枯守述說著自己的忠誠。

（二）反抗精神的三太太梅珊

陳佐千的三姨太。她是一個比主人公頌蓮更具有鮮明個性的人物。梅珊，這個連自己出生地都不知道的戲子，有一張\"美麗絕倫\"的臉，更是一個敢臨駕于一切人之上，無所不欲，無所不敢的女人，就是這個女人曾妄想爬到陳佐千的頭上。也是她在陳、頌的新婚初夜，硬生生的將陳搶走。她不順心時敢罵陳的祖宗八代。她膽敢對陳宣言，\"五天不到我那，我就找伴\"，即使如此她依然背著陳和\"醫生\"私通。是非面前，她可以對大太太毓如不敬，還雇人打二太太卓云的小孩。她對頌蓮說\"你要是跟別人胡說我就把你的嘴撕爛了。我不怕你們，我誰也不怕，誰想害我都是癡心妄想！\"。被卓云捉奸后，她\"雙目怒睜，罵著拖曳她的每一個人。她罵卓云說我活著要把你一刀刀削了死了也要挖你的心喂狗吃。\"這樣一個敢愛敢恨，敢說敢干的女人，在\"男尊女卑\"、\"三綱五常\"占統治地位的封建社會，可算得上是一位\"奇女子\"。然而，過于急切膨脹的欲望。讓她的生命之花綻放的太過匆忙，也就自然縮短了她生命的歷程。

（三）從剛開始反抗而后又轉為順從討好的四太太頌蓮

頌蓮原本有一個富裕的家庭，父親經營著一家工廠，有能力供她上大學，接受最好的教育。然而天有不測風云，父親在工廠倒閉后自殺了，繼母讓頌蓮在工作和嫁人之間做出選擇，頌蓮選擇了嫁人， 而且是嫁給有錢人做妾。此時的頌蓮有超出年齡的冷靜和現實，她從來沒有受過苦，所以為自己選擇了一條在物質上繼續富裕的道路。然而她再成熟也不過是十九歲的女學生，在真正進入陳家之前，她無法想象女人間的戰爭是何等慘烈。而一旦進入便永無出頭之日，她只能參與，或者滅亡。頌蓮在這一場腥風血雨的女人戰爭中始終處于下風：剛進陳家時被傭人猜測為陳家的窮親戚，接著遭受到大太太毓如的漠視，二太太卓云的偽善， 三太太梅珊的公然挑釁，連丫鬟雁兒都在背后偷偷使壞。這場戰爭中沒有朋友，只有敵人，每個人都孤軍奮戰，都只為搶奪那唯一的勝利果實--陳佐千的寵愛。

三、人物對比

《妻妾成群》中，塑造了兩個性格迥異，顏色艷麗的女性形象，她們分別是三太太梅珊和四太太頌蓮。她們倆的存在給腐朽毫無生氣的“陳家花園”帶來了不一樣的氣息，蘇童在這兩個人物上傾注了大量對女性的同情憐憫和關懷。梅珊和頌蓮雖然同屬于陳佐千的姨太太，在家庭中的地位相似，有很多的相似之處，但是卻也存在很多不同之處。下面讓我們詳細的分析下她們倆的相似與不似。

（一）太太梅珊與四太太頌蓮的共性

三太太梅珊和四太太頌蓮都在不同的時期嫁給了“陳家花園”的男主人陳佐千，成了他的姨太太。在那個黑暗的時代，她們都屬于社會最底層的婦女，遵從著男尊女卑的思想：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從進入這個家庭開始，她們便漸漸的蛻變，變得尖酸刻薄，冷酷無情。梅珊曾慫恿男孩打傷二太太卓云的孩子憶容，只因她和卓云之間的恩怨，就牽扯進來了一個幼小無辜的孩子，顯得太心狠手辣，不近人情;而頌蓮也因她的隨身丫鬟雁兒畫畫咒她而殘忍的懲罰了雁兒，命令雁兒把馬桶里的草紙吞下去，雁兒因此而喪了命，在傭人的嘴里落個“陰損”的罵名。她們都只是普通的深閨少婦，在偌大的家族里要想立足腳跟就得彼此勾心斗角，爭風吃醋，她們都做到了。她們是可悲的，她們生活在這樣的家庭中，不得不這樣做，她們內在孤獨，沒有傾聽者，她們充滿生命的活力和激情，想要抒發自己的愛欲，卻注定此生都要守著這個枯老的男人;她們存在于這樣一個畸形病態的社會里，這樣的女人不得不為了地位，在男人面前像狗一樣的活著，她們依附男人，男人對她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她們沒有獨立的人格，也沒有新時期女性應有的獨立意識，缺乏人生定位的能力;她們活在一個混沌不開明的時代，時代給了她們太多沉重的枷鎖，不得不讓黑暗漸漸的吞噬自己，不得不讓良知漸漸的泯滅。梅珊和頌蓮的相同之處就是她們都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無法抗力的推向了深淵，淪為了封建專制夫權社會中的犧牲品。

（二）三太太梅珊與四太太頌蓮的特性

1、身世身份不同

三太太梅珊是個孤兒，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哪里人，年紀不大便淪為京劇草臺班里的戲子，有著不太清白的身世，在與陳佐千一來二去的交往中，成了他的女人;而四太太頌蓮是茶廠主的女兒，出生在一個衣食無憂的家庭，又念過些書，是個接受“新時期”思想的女學生，只因父親茶廠倒閉無力供養她，遂嫁進了“陳家花園”。她們倆的身世身份決定了她們倆最初的人生高度，在四太太頌蓮進門的第一天夜里，梅珊借故生病搶走了應在頌蓮屋內過夜的新郎陳佐千，這顯示出了梅珊是個與眾不同、恣意任性的女人，她不管其他女人的新婚之夜，但是為了自行其樂，沒有修養素質。

1、她們的地位不同

在“陳家花園”中，一切都顯得那么謙卑有序，長幼有序。雖然梅珊和頌蓮都是這個大家族的姨太太，但是入門的前后順序不同：梅珊早入門，她是三太太;頌蓮晚入門，她為四太太。在那個社會那個年代，早入門意味著更有說話權，雖說都是弱女子，都是弱勢群體，但是也難免要分出誰是這中的老大。早在頌蓮入門之前，梅珊已經是“陳家花園”中最得寵的姨太太。

另外，他們的性格、對待愛情的態度等方面都體現出了不同。這也決定了他們會有不同的結局。在小說的結尾，給她們每個人都安排了結局。三太太梅珊因為偷情被抓個現形而被押回了“陳家花園”，最后被迫被投了井。而四太太頌蓮卻因為目睹了這一幕而被嚇得瘋狂了，從此都處在瘋狂的狀態，再也沒有好起來。她們倆的結局，一死一瘋。如果說梅珊的死還有為愛而亡、為自由而亡的意味，那么頌蓮的癲狂似乎也只是目睹一個女人被戕害的連鎖反應。梅珊的死，是一種預示，預示著戕害女性的舊社會中永遠是有反抗者的，這種“吃人”的封建專制夫權社會早晚有一天將會覆滅，而這一天的到來已經不遠了。頌蓮的瘋，也是一種暗示，暗示著只要這種“一夫多妻”的制度不消除，在這種制度下仍會有很多的女人成為祭品。這樣的制度不消除，女性永遠在男性的控制之下，無法掙脫。作者期許改變這一切，需要由“新時期”的女性大膽無所畏懼的去完成。

這個“陳家花園”只是那個封建專制夫權社會“一夫多妻”制度的一個縮影，區區冰山一角而已。對丈夫忠誠的女人，被喜新厭舊的丈夫所厭惡，他們不斷的娶妻納妾，于是有了越來越多的婦女悲劇。而因為得不到丈夫的關愛背叛他們的女人，最終卻得到了社會的懲罰。而我們更應該看到的是，在這樣的社會里，身處社會最底層的女性的悲慘命運，她們無論是對她們的丈夫忠誠或者是背叛，都得不到好的結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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