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蠟染圖案及其在服裝中的應用

劉冬云+王文慧

摘要：基于文獻查閱、田野調查和實物分析，從題材內涵、造型、構成形式和色彩四個方面分析和總結了中國傳統蠟染圖案的特點，并對蠟染圖案在服裝中的應用方式進行了探討。研究認為對蠟染圖案的研究不單為保護蠟染藝術進行了有益探索，也為蠟染圖案在服裝中的合理應用提供理論參考。

關鍵詞：中國傳統蠟染圖案；特點；服裝；應用

中圖分類號：TS941.2

文獻標志碼：B

Chinese Traditional Batik Patterns and Their Application in Apparel

Abstract： Based on document retrieval， field research and sample analysis， the paper analyzes and sums up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hinese traditional batik patterns and probes into the application of these patterns in apparel. The research of batik patterns not only makes valuable search for the way of protecting batik art， but also offers theoretical reference to the rational application of batik pattern in apparel.

Key words： Chinese traditional batik pattern； characteristics； apparel； application

蠟染是我國優秀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其圖案兼具藝術價值與文化內涵，具有濃郁的民族風情，是現代設計的靈感寶庫。近年來民族風的設計層出不迭，其質量良莠不齊，有些只是民族元素的生搬硬套，并不能算是好的設計。研究中國傳統蠟染圖案，了解其內在的文化含義和外在的形式特點，對于改善這種不當應用的現象具有一定意義。

1 傳統蠟染圖案的特點

1.1題材、內涵

和漢族圖案多象征富貴、喜慶的題材所不同，蠟染圖案題材十分豐富，涉及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的動物、植物、環境等等，但這些題材不只是看起來那么尋常，往往具有深刻的內涵。在西南地區，人們把所崇拜的自然萬物和鬼神變換成圖案，穿戴在自己身上，這些圖案不僅僅具有審美功效，還寄托著人們祈福納祥的美好愿望。傳統蠟染圖案題材可歸納為自然形象、社會物象和符號等3種。

自然形象的題材最為豐富和常見又分為動植物題材和環境題材。動植物題材包括蝴蝶、魚、鳥、蜈蚣、蝙蝠、牛、蛇、龜、楓樹、石榴、桃子和山間不知名的野花等。其中蝴蝶十分常見，大都要與楓葉組合，苗族傳統的生命觀認為楓樹生下的蝴蝶是人類的祖先，是天地萬物的母親，蝴蝶圖案表達著苗族人對祖先的祭奠與崇拜之情。魚和鳥也經常搭配組成圖案，在西南民間，“鳥”象征男性，“魚”與“余”“女”諧音，有富余、多子的含義，一般象征女性。環境題材包括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雷電、烏云等。苗族著名的遷徙裙上就多環境題材的圖案，苗族歷史上曾有過大規模的遷徙，每越過一條河、翻過一座山，苗族婦女就用簡單的符號記錄在自己的衣服上，久而久之形成了固定的圖案，直到現在，一些苗族老人拿著蠟染裙子仍能說出那些圖案代表著的山川和河流。

社會物象題材常見的有銀鎖、銅鼓和想象出來的龍鳳形象。銀鎖顧名思義表達的是“鎖住”、“留住”的含義，寄寓著留住平安、長命百歲的愿望。銅鼓由于常被用于巫術祭祀中，所以逐漸成為神力的象征，在很多民族中作為權利和財富的標志加以崇拜。龍是中國比較有代表性的圖騰，象征著權利、尊貴，但西南蠟染中的龍和傳統意識上漢族龍的形象和寓意都大有不同。蠟染中的龍是不同的動物的局部拼接而成的，造型繁多，有帶著鳥類翅膀的飛龍、蠶蛹身子的蠶龍等等，并無威嚴、階級的含義，而是為了祈福納祥、消災免禍。

符號常見的有三角形、圓形、螺旋形、“回”字形、“卐”字形、“十”字形等，往往是自然形象和社會物象經過強烈變形、抽象而成的。如蠟染中極具特色的窩妥紋（圖1），狀呈螺旋形，已經過夸張的變形看不出其原本的所指是什么。

蠟染圖案造型可分為具象圖案和抽象幾何圖案。

具象圖案是通過提取、概括和夸張等手段使題材特點突出，不單具有造型識別性還具有視覺審美性的圖案。由于蠟染圖案的題材大多具有深刻的寓意，所以圖案雖然進行不同程度的抽象變形，但還是具有較高的可識別性。不同地區蠟染圖案造型風格差別甚大，其夸張程度和造型手法各不相同，如黃平蠟染的圖案紋樣布局工整，描繪細致；榕江蠟染的圖案粗獷雄壯，古樸神秘。但是蠟染的圖案造型總體上有一定的共性：都是將立體的形象概括成平面的圖形，忽略形象的透視關系，并且各題材之間沒有空間上的限制，比如魚鳥圖案中，并不考慮實際的可能性，將水中的魚和天上的鳥并置在一起；蝴蝶楓樹圖案中，弱化蝴蝶和楓樹的體積對比，單純從畫面的協調性上去考慮。如圖2，將牛、蝴蝶、鳳凰、花并置在一起，其具體形態、透視關系和體積對比和生活實際并不相符，繪畫者是為了整體的視覺效果去設計紋樣的造型、布局。

幾何圖案往往是各種題材形象被高度概括后所形成的圖案。幾何圖案的抽象性較大，無法直觀看出其所指，往往重復排列，形式感較強。如遷徙裙中大量應用了幾何圖案，雖然是為了記錄遷徙途中的景物，但卻無法直觀地看到山川河流等物象，這是因為在遷徙途中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做精致的繪畫，因而用簡單的符號來標記，如橫線代表河流，三角形代表山川，這些元素重復排列，具有強烈的形式美感。

1.3構成形式

蠟染圖案按構成形式主要分為適合紋樣和連續紋樣。

適合紋樣是將一個或一組紋樣放置在特定的形狀之中，使紋樣適合該廓形的特征。適合紋樣常用在方形、圓形等布片中和肚兜、頭巾、上衣等服飾中。適合紋樣有對稱和均衡兩種表現形式，對稱的圖案有嚴肅、莊重的美感，均衡的圖案有靈活、穩定的美感。

連續紋樣又分為二方連續紋樣和四方連續紋樣。二方連續紋樣呈長條狀，常和其他類型的紋樣組合應用，被廣泛應用于服裝袖口、領口、下擺等邊緣部位。二方連續紋樣多由幾何圖案或簡單的具象圖案組成，多次重復排列具有規整的美感。四方連續紋樣與二方連續紋樣相比，更適合表現復雜圖案，多用于圍裙、方巾等大面積的裝飾。

蠟染上衣（圖3）衣身部分的圖案是典型的適合紋樣，內部花草紋樣與外部衣身廓形巧妙結合，其中單個紋樣既要保持自身圖案的完整性和美觀性，又要顧及服裝整體呈現出的視覺效果，紋樣構成較為嚴謹。衣袖部分采用二方連續圖案做小面積的裝飾，和衣身既有同種工藝面料上的呼應，又有面積、圖案上的對比，使服裝既有整體上的統一，又有細節上的變化。

1.4色彩

傳統蠟染呈藍白色調，這和蠟染存在的環境有直接的關系。早期社會的生產力落后，人們更傾向于使用易于采集、方便制作的藍草來制作靛藍染料。植物靛藍的還原時間較長，需要多次浸染才能達到染色效果，通常情況下，浸染的次數越少，染出的藍色純度越低、明度越高。考慮到染色牢度和蠟染制品的使用壽命，一般會多次浸染，所以傳統蠟染多呈色調深沉的深藍色。

2傳統蠟染圖案在服裝中的應用

傳統蠟染圖案具有較強的標識性和獨特的形式美感，加上現代人對圖案的寓意內涵不甚了解，更使其顯得古樸而神秘，蠟染圖案元素開始頻繁的出現在時裝秀場。隨著印染技術的發展和審美理念的變化，蠟染圖案在服裝中的應用有了更大的發揮空間，比如其實現方法不僅可以采用傳統的蠟防染技術，還可以采用數碼印花、刺繡、鏤空等技術。一般來講，蠟染圖案在服裝中的應用方式主要分兩種，一種是直接應用，另一種是對其圖案的經過再設計后應用。

2.1傳統蠟染圖案的直接應用

將傳統蠟染圖案直接應用在服裝中可以完整地呈現出圖案的形象，可較為完全地傳達其氣韻。但蠟染圖案的直接應用不應該是單純的照搬照抄，因為傳統圖案必然有不符合現代審美觀念的地方，設計師應對流行趨勢和消費心理有正確的把握，選擇恰當的圖案應用到現代設計中。另外，傳統蠟染圖案在服裝中的應用位置、工藝手法的不同，能夠呈現出的效果也大不相同。例如2014年紐約時裝周上DKNY品牌的走秀單品（圖4），將蠟染圖案直接印染在連身短褲中，雖然并沒有改變圖案的造型、色彩等元素，但是和中性的外套、鴨舌帽搭配在一起，并不顯得老舊和過時，服飾整體呈現出俏皮的假小子的風格又兼帶有精細印花的民族風情。

2.2傳統蠟染圖案的再設計應用

圖案再設計的方法很多，對其中某一元素進行改變就能獲得大為不同的效果。造型方面可以進行抽象變形、提煉簡化、或重復堆積等變化；構圖方面可進行整體紋樣的分割、重組或單個紋樣的移動挪位、放大縮小等變化；色彩方面可以改變原有單一的藍白色調，衍伸出彩色圖案或者層次更加豐富的漸變色彩圖案。這些變化方法可以單獨使用，也可以綜合應用。圖案的再設計弱化了傳統蠟染圖案的直觀形象，設計師的主觀能動性更強，可以剔除掉原有的蠟染圖案不符合當下審美的部分，并根據對現代設計理念的把握創造出緊隨時尚潮流又具有民族氣息的作品。

Rtro品牌的男裝單品（圖5），服飾總體呈藍白色調，在身前的印花布設計中，對蠟染圖案的造型、構圖都進行了輕微的變化，對色彩進行了倒置，采用白底藍花的用色方案，并小面積使用漸變色彩。雖然只是簡單的變化，卻突破了傳統蠟染圖案給人的固定印象，使印花布呈現出視覺上的新鮮感，并提高了服飾整體的色調，帶來淺色的清新點綴。

3結語

蠟染圖案的題材豐富，涉及自然形象、社會物象和符號，往往帶有復雜的寓意，具有深刻的文化內涵，顯示了淳樸的自然崇拜、祖先崇拜、鬼神崇拜等。圖案造型具象或抽象，不同地區的繪畫風格各不相同，但都是忽略實際透視的平面造型，具有強烈的形式美感。對蠟染圖案的研究不單為保護蠟染藝術進行了有益探索，也為蠟染圖案在服裝中的合理應用提供理論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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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劉冬云，女，1965年生，副教授，研究方向為服裝生產技術、服裝設計理論與應用。

作者單位：江南大學紡織服裝學院。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漢族民間服飾文化遺產保護及數字化傳承創新（項目編號：12BMZ0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