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權
天津市濱海新區塘沽人民檢察院,天津 300450
?
毒品犯罪證據審查中若干問題淺析
王大權
天津市濱海新區塘沽人民檢察院,天津300450
毒品犯罪的證據審查需要緊緊把握此類案件的證據基本特性,在審查的過程中堅持保障人權、罪刑法定、程序和實體正義并重等原則,不斷強化對案件基本事實證據的審查,解決辦案中遇到的證據審查問題,查微析疑,只有這樣才能準確的認定和打擊毒品犯罪,維護社會穩定。
毒品犯罪;證據認定;公訴部門;審查起訴
(一)犯罪證據相對單一性
毒品犯罪案件不同于普通的刑事案件,其證據具有特殊性,直接證據比較少且多為言詞證據,類型和內容相對單一,實踐中由于毒品犯罪多無明顯的如同故意傷害罪那樣的被害人,公安機關在查處時候一般都是從內線情報或者他人提供線索等入手,沒有具體的被害人或者證人報案,如此同時,毒品犯罪除了制造毒品類犯罪外,基本上都難以確定案發現場,也就不具備對現場勘驗的條件。在毒品販賣的過程中,買賣雙方多單獨見面且為熟悉的固定的上下家,很少涉及有第三人在交易現場,在交易行為中雙方均處于共同的利益鏈條之上,即便被抓獲后也多拒不交代雙方的販賣罪行,相關有價值的言詞證據極難收集,即便是犯罪嫌疑人能夠交代罪行,據以定罪的證據材料也只有雙方的言詞證據和被查獲的毒品作為物證,缺乏能夠相互證實形成證據鏈的其他證據,對毒品犯罪的證明力不強。
(二)犯罪證據不易收集性
隨著國家對毒品犯罪的打擊力度的加大,毒品犯罪的隱蔽性和反偵察能力均逐漸提高,一方面在對毒品交易地點和交易方式的選擇上都相當的謹慎,交易地點也多是選擇在河邊、廁所等易于處理毒品的地點,而且交易的數量也逐漸的零星化,將每包毒品的重量盡可能的減少,一旦出現非正常情況即將毒品丟棄,實踐中也出現過不少犯罪分子見偵查人員抓捕將毒品迅速處理的案例。在毒品交易的過程中時間極短,多用俚語行話等不易為外人察覺和理解的方式進行,更有甚者犯罪嫌疑人采取人貨分離的交易方式,使得偵查人員無法現場查獲毒品,特別是隨著物流快遞業和網絡通訊的快速發展,毒品犯罪這種人貨分離的特點更加明顯,從近兩年公安機關移送我院審查起訴的毒品犯罪案件來看,由于我國快遞行業管理的相對不規范,一旦犯罪嫌疑人網上聯系好之后使用快遞的方式交易或運輸毒品,相關證據的收集極難。另一方面毒品犯罪的行為人為了逃避打擊,多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使用綽號或者假名,且多數沒有固定的住所,使得偵查人員對于犯罪嫌疑人的確認和抓捕亦很不易,也增加了對毒品犯罪的打擊難度。
(三)犯罪證據極強即時性
毒品犯罪案件證據的即時性是指在毒品犯罪偵查中,公安機關必須將正在進行毒品交易或者實施其他毒品犯罪行為的犯罪嫌疑人當場查獲并將相關犯罪證據及時收集固定,否則一旦相關證據滅失或者出現重大瑕疵,在以后進行的審查起訴這一刑事訴訟環節將無法彌補。毒品犯罪在極短的時間內交易,若是公安機關不能及時抓捕,提前或者事后抓捕,對于指控犯罪都是增加了難度的。而且毒品是毒品犯罪的重要證據,其本身就屬于易消耗品,一旦被他人吸食后證據滅失則就無從查找。
對于毒品犯罪行為從重從嚴打擊是我國一貫的刑事政策。新中國成立以來,對毒品犯罪一直保持高壓態勢,具體原因有以下幾個方面:一是針對毒品犯罪的嚴峻態勢,我國十分注重發揮刑法在毒品犯罪懲治和預防中的作用。二是在刑事法律中規定的毒品犯罪種類較多,懲治毒品犯罪的法網嚴密。三是毒品犯罪的刑罰設置偏重。四是司法實踐中對毒品犯罪的重刑率較高。①鑒于當前的司法實踐現狀,毒品犯罪案件證據的收集缺乏系統的理論指導,在開展毒品犯罪偵查的時候往往力不從心,這就要求我們檢察機關公訴部門在審查起訴的時候應當堅持以下原則,在公平公正的基礎上,對毒品犯罪進行有效的預防和打擊。
首先,堅持打擊犯罪與保障人權相統一。《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在2012年進行了重大修訂,表達了打擊犯罪的目的,又彰顯了人權保障的理念。因此在打擊毒品犯罪時亦然,在對犯罪嫌疑人進行處理時我們也應堅持和貫徹這一原則。我們在對證據審查時也要注意相關證據材料是否符合這一原則。然而,人權保障不僅僅如此,還應當保障整個刑事訴訟活動的所有訴訟參與人,如被害人、鑒定人、證人等的權利不被侵害,在新的刑訴法修訂中加強對證人的保護也體現出了這一原則。具體到毒品犯罪證據審查中,就是在保障犯罪嫌疑人的基本權利充分行使的同時,也要維護相關偵查人員、證人等權利,避免其受到打擊報復。
其次,堅持罪刑法定原則。現代罪刑法定原則的基本含義仍是行為之定罪處刑,以行為時法律有明文規定者為限。罪刑法定原則是刑法的最基本原則之一,在嚴格的罪刑法定原則中,“刑事法官根本沒有解釋刑事法律的權力,因為他們不是立法者。”②目前我國的刑法典中對各類涉及毒品犯罪的罪名進行了明確的規定,但是部分法條過于籠統,在出入罪和量刑等標準上未以明確,刑事司法者只能在法律范圍內對行為人定罪處罰,對待毒品犯罪也應當堅持這一原則。具體說來公訴部門在審查毒品犯罪證據時,一方面應嚴格適用毒品犯罪的證據標準,在證據不足難以定罪的情況下,堅決不予定罪,另一方面,對于刑法明確規定的毒品犯罪行為,不能肆意擴張解釋,濫用刑罰權追究行為人的刑事責任,保持刑法的謙抑性。
再次,堅持程序和實體公正并重。程序公正是實現實體公正的重要手段和保障,實體公正是程序公正的結果和最終目的。我國刑事司法實踐中一直傾向于職權主義,比較重視實體公正,而對程序公正則重視不夠。目前檢察機關做出的不起訴案件有相當一部分是因程序不公正或是由程序不合法引起。以毒品案件為例,部分案件在取證過程中,存在著現場勘驗檢查缺失或者不規范,毒品提取和檢驗程序不規范等程序上的缺陷,勢必會影響到對證據效力,甚至關鍵證據的程序違法可能導致對犯罪嫌疑人作出不起訴處理。審查毒品犯罪證據時,應明確為打擊毒品犯罪,從重處理毒品犯罪行為本身是合理的,但是應避免“為打擊而打擊”的片面追求打擊效果的偵查取證傾向,以合法的程序推動對毒品犯罪的打擊,真正做到程序公正和實體公正的并重和統一。
(一)對于毒品犯罪主觀明知證明困難
根據刑法界通說認為毒品犯罪屬于故意犯罪,行為人對于毒品應當具有主觀明知,否則是無法成立犯罪的。但是在實踐中毒品犯罪的隱蔽性和證據制度的不完善等原因,導致對毒品犯罪的主觀明知要件的證明存在諸多的困難,即無法取得必要的證據,無法證明案件的事實情形。一般來講,毒品犯罪案件中,在犯罪嫌疑人拒不供認的情況下,如何認定其對于毒品主觀上的明知和主觀上的目的,存在相當的證明困難,而且在實踐中偵查人員有時容易忽略犯罪嫌疑人主觀上“明知”的證據收集。
為進一步規范司法操作并解決“明知”的證明困難,《全國部分法院審理毒品犯罪案件工作座談會紀要》列舉了九種可推定犯罪嫌疑人主觀明知的具體情形,如若被告人不能作出合理解釋的,可以認定其“明知”是毒品,但有證據證明確屬被蒙騙的除外。這一規定也為毒品犯罪的偵查取證指明了方向,要求在取證階段加大對涉毒行為相關證據的固定,同時公訴部門對毒品犯罪的證據審查也有所側重,在審查犯罪嫌疑人對于毒品犯罪拒不承認時,要從其行為的反常程度并結合其他證據綜合判斷,在符合推定的條件時,根據案件具體情形直接推定犯罪嫌疑人主觀上系明知。
(二)誘惑偵查證據的證明力不同
所謂誘惑偵查,是指由偵查人員設置圈套或者誘餌,暗示或誘使偵查對象暴露其犯罪意圖并實施犯罪行為,待犯罪行為實施時或結果發生后,抓捕被誘惑者。根據被誘惑者在被誘惑之前有無犯罪傾向、犯罪意圖以及誘惑者在犯罪實施中所起的作用,誘惑偵查可以劃分為“犯意誘發型”和“機會提供型”兩種,其中“犯意誘發型”是指誘惑者對無犯罪意圖的人實施誘惑,引誘其形成犯意,并促使其付諸實施;而“機會提供型”是指被誘惑者已有犯罪傾向及意圖,誘惑者只是強化其固有的犯罪意圖,促使其實施具體的犯罪行為。兩者的最大區別在于“機會提供型”誘惑偵查中的被誘惑人具有犯罪意圖,偵查人員的誘惑行為只是強化了被誘惑者的犯罪意圖,而不是誘使其產生犯罪意圖,這一點與“犯意誘發型”偵查不同。如在毒品犯罪案件中常見的“數量引誘”偵查,即指販賣毒品的犯罪嫌疑人平時交易數量較少,但在偵查人員的引誘下或者已被采取強制措施的其他嫌疑人為了立功,引誘販毒人員擴大交易額度,實施了數量較大的販毒行為,此類犯罪行為由于行為人已有確定的犯罪意圖,誘惑者提出的交易數量通常只能是在販毒人員本有的犯罪行為上增加其犯罪數量,因而屬于“機會提供型”誘惑偵查。
刑事司法實踐中,偵查機關為了打擊毒品犯罪,經常會采用誘惑偵查手段抓捕犯罪嫌疑人并收集證據,而檢察機關公訴部門在對此類案件證據審查時,在對證據的合法性進行審查后,要進行明確的區分犯罪嫌疑人是屬于犯意誘發還是機會引誘。我國新刑訴法明確了認定毒品犯罪誘惑偵查取得證據的證明力,但是從證據本身的特性來看,其證明力相對較弱。所以公訴部門應當通過其他客觀證據對該行為進行證明,已形成完整的證據鏈條,從而證明毒品犯罪。而且要對兩類證據作區分,兩者相對于其他毒品犯罪在量刑時可以酌情從輕考慮,但一般來講機會引誘型犯罪分子的主觀惡性和社會危害性要大于犯意誘發型,在量刑時應有所體現。
(三)不同種類毒品數量如何折算
隨著我們對毒品打擊力度加大,走私、販賣、運輸、制造單一品種、特征比較明顯的毒品正在逐步被混有甲基苯丙胺、氯胺酮、可卡因等多種成分的新型毒品所替代。對于這類新型混合毒品,如何認定毒品種類、數量并準確的量刑成為當前司法機關亟待解決的問題之一。
根據我國刑法典第三百五十七條規定,偵查機關往往拒絕對查獲毒品做含量和成分鑒定,但《全國部分法院審理毒品犯罪案件工作座談會紀要》含有混合毒品數量和種類的計算的規定,也就要求公訴部門在審查此類證據時應當要求偵查機關提供相關毒品種類和數量的鑒定意見作為對犯罪嫌疑人定罪量刑的依據。在非法持有兩種以上非混合但是不同類的毒品犯罪案件證據審查中,若是每種毒品都沒有達到應當作為刑事案件立案偵查的數量,則應該將其折算成海洛因的數量累計相加,看是否達到立案追訴的標準。若是其中一種毒品已經達到了刑事追訴標準,筆者認為可以將其余不同種毒品作為量刑的證據進行審查。
綜上所述,對毒品犯罪的證據審查需要緊緊把握此類案件的證據基本特性,在審查的過程中堅持罪刑法定、保障人權等原則,不斷強化對案件基本事實證據的審查,查微析疑,只有這樣才能準確的認定和打擊毒品犯罪,維護社會穩定。
[注釋]
①胡江.毒品犯罪刑事政策研究[D].西南政法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9:36-38.
②[意]貝卡利亞.論犯罪與刑罰[M].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3:12.
[1]陳瑞華.刑事證據法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
[2]馬永偉.淺談毒品案件的證據審查[J].重慶科技學院學報(社科版),2009(11).
[3]阮能文.毒品犯罪案件證據的審查認定—以檢察機關審查起訴為視角[J].廣西警官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12(6).
[4]何祖倫.毒品犯罪證據收集中存在的問題及對策—從檢察機關公訴角度進行分析[J].法制與經濟,2010(1).
[5]高潔峰,李志勇.零星販毒案件中的誘惑偵查行為[J].云南警官學院學報:綜合版,2011(4).
D925.23
A
2095-4379-(2016)27-009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