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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彈力能挫暴筆壘亦可卻敵
——《戰時記者》關于“新聞武器論”的研究
蔡罕
摘要:文章主要從兩個方面梳理了《戰時記者》關于“新聞武器論”的研究。一是分析了《戰時記者》對“新聞武器論”學理之源的探究,闡述了《戰時記者》關于宣傳在抗戰中的地位與作用的發展性認識,剖析了《戰時記者》對“新文器”理論學術內涵的充實與發展;二是總結了《戰時記者》對戰時新聞發揮“紙彈”“筆壘”效應的實踐性指導。
關鍵詞:《戰時記者》;戰時新聞學;新聞武器論;宣傳戰;紙彈;筆壘
一、引子
《戰時記者》是抗戰時期浙江省戰時新聞學會于1938年9月1日在浙江金華創辦的新聞專業刊物。該刊“旨在研究新聞學術,加強戰時宣傳”[1],在艱苦的抗戰環境中持續辦刊3年,刊載了一系列“有關抗戰建國宣傳,及中外新聞事業之理論與實際”[2]的文章。這些文章,隨著《戰時記者》拂開歷史的封塵,已成為今天研究戰時新聞學極其珍貴的歷史文獻。
所謂“戰時新聞學”,是指在抗日戰爭這一特定的歷史年代,我國新聞界的學者對新聞事業所進行的“工具理性式”的思考與研究。正如任畢明在1938年出版的《戰時新聞學》一書中所說:“戰時新聞學,是反抗侵略而斗爭的戰爭工具。”[3]基于這種“工具理性”的思考,20世紀20年代以來中國新聞界所建立起來的“新聞專業主義”在中日民族矛盾空前激烈的抗戰時期,開始讓位于“新聞工具主義”,新聞界主動放棄新聞自由,服從新聞統制,視新聞為武器,積極開辟宣傳與輿論戰場,發揮新聞在抗戰中的“紙彈”與“筆壘”效應。因此,戰時新聞學的一個重要而突出的觀點就是“新聞武器論”——新聞是抗擊日本侵略的一種戰爭工具。這種觀點是新聞“工具論”在抗戰時期的升級體現,它反映了在中華民族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中國新聞工作者以新聞宣傳為武器,自覺地擔負起“反侵略,謀自衛,求生存”的神圣職責,開辟抗戰新戰場的斗爭氣概。作為新聞專業刊物,《戰時記者》在創刊號上就打出了“紙彈力能挫暴,筆壘亦可卻敵”的口號,它所發表的一些文章,不僅從理論方面豐富了“新聞武器論”的觀點,論證了新聞是抗戰的一種“新文器”,是克敵制勝的法寶,而且從實踐方面對抗戰時期中國的新聞現狀提出了批評,并就如何發揮新聞宣傳在抗戰中的作用提出了諸多真知灼見。在此,筆者僅就《戰時記者》關于“新聞武器論”的研究文章作一梳理,以期揭示戰時新聞學的一個重要學術觀點。
二、《戰時記者》對“新聞武器論”的理論性探究
(一)探求“新聞武器論”的學理之源
抗戰時期,國人對“新聞武器論”的理性思考主要基于兩個維度,一是《孫子兵法》,二是歐洲大戰(即第一次世界大戰)與中外戰史。這也就是說,《孫子兵法》是戰時新聞學構建“新聞武器論”的主要理論依據,而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及中外戰史上宣傳與外交攻略的成功案例,則給“新聞武器論”提供了殷實的史鑒。
首先,抗戰時期的學者在《孫子兵法》中找到了“宣傳戰在戰爭底價值”。葉式凝在《攻略戰思想戰與攻勢宣傳》一文中說,“宣傳的價值等于武器,……在我國古代兵家早已注意了”。這里的“古代兵家”,指的就是春秋時期的孫武及其《孫子兵法》。葉氏對《孫子兵法》開章所說的“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故可與之死,可與之生,而民不畏危”進行了有時代意義的闡述:“治國練兵,須要有道,才能上下一心,舉國一致,不畏艱危。換句話說,要能夠使群眾(兵是包括在內),明瞭戰爭底意義,不是為某一特殊階級或少數人的利益,是真為他們自己的利益而犧牲的,那末,他們自然是不顧生死地始終奮斗到底,以求最后的勝利。這使群眾明瞭的‘道’,就叫做宣傳,亦就是宣傳底功效,這功效在近代新名詞來說,就叫‘統制國民思想’。”[4]接著,葉氏將《孫子兵法》中的“伐交”也列入宣傳戰的范疇,他針對《孫子兵法》謀攻篇所說的“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道也,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進行了解說:“伐交就是用宣傳戰離間敵國所交與的鄰國,使其在急難時候不復相交的意思。這都是包含有政略戰和思想戰在內,而是收了宣傳效果底戰事的”[4](15-16)。總之,抗戰時期的學者將《孫子兵法》中所謂的“道”與現代戰爭中的“宣傳”聯系起來,他們不僅從中國古代的《孫子兵法》中找到了“攻心為上”、“先聲奪人”、“不戰而屈人之兵”等戰爭智慧,而且也從《孫子兵法》中找到了構建“新聞武器論”的學理依據。
其二,中外戰史為“新聞武器論”提供了豐富的史鑒。在中國戰史方面,有學者例舉了“武王伐紂,三千人為一心”,就是通過宣傳,而獲得“上下同一”,“統制國民思想”的效果;戰國時期秦國張儀詐以商於六百里賄楚,使與齊絕交,以后秦伐楚,齊國遂不相救,是中國古代戰史“伐交底好例”[4](16)。當然,在《戰時記者》所發表的有關新聞戰、宣傳戰的文章中,更多的作者都不約而同地提及新聞宣傳在“歐洲大戰”中的作用。比如,葉式凝認為,在歐戰前期德國之所以能取勝,固然發揮了飛機、坦克在戰爭中的威力,但是,“他能不大費力而并吞奧國、捷克、波蘭、丹麥、挪威等國,及使比利時脫離了聯軍,和煽動法國而促成其投降,這完全是德國利用政略和思想的宣傳效果了”[4](15)。同樣,在歐洲大戰中德國最終潰敗的一個重要原因也是輸在了協約國方面的宣傳戰上。在《戰時記者》的諸多文章中,筆者注意到有兩句話的引用頻率最高,一是德皇威廉二世所說的“德國的所以失敗,不是軍事上不及協約國,而是沒有倫敦泰晤士報”;二是德國名將魯道夫所說的“歐戰時同盟軍的失敗,不在于前線戰斗的挫折,而在于國際宣傳的缺如……”。德方在總結其歐戰失敗的原因時也一致認為“是因為沒有一個‘路透社’和‘泰晤士報’”[5]。的確,對比第一次世界大戰中雙方的宣傳陣營,路透社則是英國加強對外宣傳、贏得中立國同情和支持的利器。尤其是它在向美國宣傳時提出“英美同文同種,應該互相合作”[6]的口號,打動了美國人的心,從而堅決地加入到協約國來共同對德宣戰;而倫敦泰晤士報則“把英國人民組織在戰爭機構里,能夠動員人民忍受戰爭的苦痛,克服戰時的困難”[7]。相反,德國納粹的宣傳部則是個“說謊部”。雖然該宣傳部的檔案“是第三帝國領袖所要知道所要使用的一切東西的來源”,但是它“搜集了這么多消息,只是要瞞過德國人民,或者將消息改變了內容與形式再給人民看”[8]。所以,納粹的宣傳純粹是為了造謠,這種宣傳可能會對戰局起著一時的作用,但長此以往只會失信于人,變得毫無價值。所以,中外戰史,尤其是歐洲大戰中宣傳攻略的成功案例就成為戰時新聞學構建“新聞武器論”的重要史實依據。《戰時記者》中的許多文章就是從借鑒、學習歐戰新聞報道的經驗與宣傳策略出發來闡述如何發揮“紙彈”與“筆壘”在抗戰中的作用。比如,谷風的《在歐戰中學習》一文,明確提出:“此次歐戰中各國關于戰訊之報道,頗有值得我們注意的地方”[9];福民的《加強宣傳戰線》一文則分析了從歐戰前期交戰國的宣傳“大概都是造謠式的宣傳”,到1918年英德“兩方的軍事戰均達極疲乏”之際,英國“轉變作風,凡事宣傳都依靠誠實的憑據”,最終贏得歐戰勝利的史實出發,提出中國的對倭抗戰,也要“以真實為基礎,加強我們的宣傳戰線,爭取最后勝利”[10]。
總之,《戰時記者》對“新聞武器論”的研究,既有中國傳統兵家理論的滋養,又有豐厚的史實作為史鑒,這就使得該理論的闡發有著堅實的學理依據。
(二) 從現代戰爭的“三位一體”到“宣傳重于作戰”的認識發展
關于宣傳工作在現代戰爭中的地位與作用的問題,是戰時新聞學關注的一個重要問題,也是“新聞武器論”的主要內容。縱觀《戰時記者》對宣傳戰的研究,筆者以為隨著抗戰形勢的發展,抗戰時期的新聞學者對這一問題的研究有著與時俱進的認識發展過程,即從現代戰爭的經濟、軍事、宣傳“三位一體”論到“宣傳重于作戰”的認識發展過程。
在抗戰前期,中國的新聞學者從歐洲大戰的經驗出發,認為宣傳在現代戰爭中與經濟、軍事等要素構成“三位一體”的關系,一個國家要在現代戰爭中取得最終的勝利,不僅要靠強大的經濟實力和軍事力量,而且還要發揮新聞宣傳這顆“紙彈”的威力。在《戰時記者》諸多研究宣傳戰的文章中,《戰時記者》主編杜紹文的《論金鐵與紙》是一篇重要的文獻。該文在開篇“釋題”中引用了英國名記者李特(Lerter)的話:“在戰斗的準備上,必須具備金錢、鋼鐵和報紙這三大要件。”這也就是說,作者認同李特的觀點,認為現代戰爭已不是“軍事上的單純動作”,它需要經濟、軍事、宣傳等方面的準備。在經濟、軍事、宣傳三者之間,杜氏引用《孫子兵法》中“攻心為上”的觀點,認為經濟和軍事固然是“戰爭中制勝的因素”,但是“其最后決勝工具,則有賴于報紙的宣傳”。在當時抗戰的敵我力量對比上,我方“物質之準備不如人,軍事之裝備更不如人”,這就需要我方“以攻心的紙彈,俾濟戰場上子彈之窮”,充分使用“紙彈”的威力。這個“紙彈”就是報紙的宣傳。杜氏認為,這顆“紙彈”之所以“力能挫暴”,其威力不在于火藥和鉛頭,而是來自于“正義和事實”,“以正義制裁侵略,以事實揭破陰謀”。雖然敵人“在子彈上稍占便宜”,但是日本帝國主義發動的侵略戰爭是非正義的,在“紙彈方面”,他們“則大敗特敗”,因為“全球愛好和平崇尚正義的人們,都站在我們這一邊,援華反日的運動,更如火如荼普遍于世界的任何角落,我們的紙彈已經攻陷敵人的心房了”。[11]
另外,程君甫在《宣傳戰與火藥戰》中也論述了宣傳戰與火藥戰的關系,認為在現代戰爭中“宣傳戰”與“火藥戰”處于同等重要的地位。文章指出:“火藥可以摧毀敵人的工事及頑寇的軀干,而筆陣紙彈則可以堅定人民的意志,增強抗戰的決心,渙散敵人的精神,誘致友邦的同情”。宣傳戰“它所有的手段是闡明的,辯論的,誘導的,挑撥的,它在戰斗中的地位,與軍隊之進攻,處于同等的重要。假使我們以為火藥是‘剛’的,那末宣傳戰是‘柔’的,剛柔相濟,故能事隨心愿,建立奇功”[12]。所以,在抗戰中“必須把宣傳戰火藥戰相互配合起來,運用起來,方能把握著最后勝利的到來”[12](6)。
隨著1938年10月武漢的淪陷,抗戰相持階段的到來,蔣介石適時發出了“精神勝于物質,宣傳重于作戰”[13]等一系列指示。筆者以為“宣傳重于作戰”的指示則是抗日相持階段客觀形勢的迫切需要。首先,相持階段的到來,意味著中日戰事的曠日持久,中國要取得抗戰的勝利,就必須用宣傳教育每一個同胞,覺醒其民族精神,使其樹立起抗日建國與抗戰必勝的信念。其次,汪精衛的投敵與汪偽南京政府的成立,使得漢奸報紙大量出現,不斷對淪陷區的民眾實施奴化教育。因此,反擊“漢奸報紙的邪說,敵方廣播的讕言”,就必須擴大抗戰的宣傳陣線,在西南后方、淪陷區,再到敵后廣袤的鄉村與海外建立堅強的抗戰“筆壘”與宣傳游擊隊,“以輿論的正確,揭破倭寇的陰謀,使民眾不為所惑,知所適從”[14]。正因如此,《戰時記者》自創刊以來,根據抗戰形勢的變化與發展開辟“專題筆談”,邀集各方人員,“廣征海內賢達高見”,就如何推進戰時新聞事業,發揮宣傳在抗戰中的作用開展專題研討。譬如,1938年11月,《戰時記者》在首卷第3期專辟“報紙和民眾怎樣聯系起來?”之特輯;1939年1月又將浙江省戰時新聞學會舉行的“戰時報人如何貫徹所負使命?”專題筆談揭載于《戰時記者》首卷第4期。其中,余鳴時的《報人入伍與報人下鄉》一文,就反映出當時新聞界加強對建立陣中新聞與敵后宣傳的一種呼吁。自此之后,《戰時記者》中關于如何加強地方報、敵后報建設與改革的文章幾乎每期必見。1939年9月后,關于揭露漢奸報紙,肅清漢奸的流毒,開展消滅漢奸報運動的文章也不斷出現。所有這些都反映出在“宣傳重于作戰”指示下新聞界加強抗戰宣傳對策研究的一種學術動向。
(三)充實、發展“新文器”理論的學術內涵
1938年,由上海光明書局出版的任畢明《戰時新聞學》一書就把戰時新聞比喻成“新文器”,并列有“建立我們的新文器”一節。《戰時記者》創刊后則進一步完善了“新文器”理論的構建。其中,首卷第3期所發表的杜紹文《新文器和新武器》一文,則進一步充實、發展了“新文器”的學術內涵。
首先,杜氏在《新文器和新武器》一文中提出“文字并不弱于武器”的觀點。他分析了歐戰中,以著名報人北巖爵士所主持的英國宣傳部所發動的宣傳戰在打敗以德國為首的同盟國聯軍中所起的作用,認為“宣傳戰、新聞戰的文字工具”,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其效能并不低于毀減敵方的飛機戰車,且文字圖書等無血的戰爭,其效力有時竟駕流血的武器之上”[15]。所以,杜氏把“報紙、雜志等文字圖畫的出版物”都看成是“新文器”,認為“新文器”在抗戰中所能發揮的作用實與當時戰場上出現的各種“高武器、重武器、毒武器”等“新武器”相伯仲,“新文器既是可與新武器并駕齊驅,且新文器的威力亦不亞于新武器。”[15](4)
繼而,杜氏分析了新聞宣傳這種“新文器”的結構。認為“新文器”由新聞事業、新聞記者、新聞教育等三個部分組成,“新聞事業系新文器的基干,新聞記者為運用新文器的兵員,而新聞教育,則是訓練新聞記者的技術,使能制出一張力量較大之新聞紙,從而促進新聞事業的發達。”從發揮戰斗效用的角度來看,“新聞記者系新文器的戰斗員,新聞教育系新文器的訓練部,而新聞事業則一面系新文器的實習場所,一面又是新文器的作戰疆場。”至于新聞政策,杜紹文則認為是“使用新文器的戰略”[15](4)。
最后,杜氏認為,“新文器”可從“消極方面”與“積極方面”發揮其功效。消極方面,“為徹底摧毀敵對的勢力”,可以“鼓吹有利于我的宣傳”,“暴露敵人所有的弱點”,“爭取第三者的對我同情,令進一步化同情為輔助”。積極方面,則可以“提高自己的信心,毅力和警覺性,確保最大勝利的及早到來”;“瓦解敵方的內部,使其由內潰而不能外攻,可一舉而擊潰使之屈服”;“提示我之必勝與敵之必敗,助我之利與中立之害,使第三者自無礙于我的中立,進至有助于我的幫忙。”[15](4)這些觀點對于正確發揮戰時新聞宣傳的“紙彈”功效,均有積極的指導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戰時記者》中的“新聞武器論”,已經突破了紙質媒體的限制,出現了關于廣播、無線電報、電視、電影等“新媒體”的研究成果,并將廣播的“肉聲宣傳”稱為“電槍”。《戰時記者》首卷第3期曾專門開辟“電槍與子彈”的特輯,以《肉聲宣傳的偉大效能》《飛天爆竹和無線電波》兩篇文章來論述無線電波在宣傳功能上帶來的偉大效應。以后相繼又有介紹無線電報、廣播電臺、新聞電影的文章發表。其中,王承樟的《無線電在戰爭上的重要性》一文認為,“無線電能以最短的時間,最小的力量,超越最大的空間,且具有簡單迅速及秘密的優美條件,特別適合我國地廣人稀而又交通不便的客觀情勢”[16];韓志大的《國際宣傳生力軍 中央短波廣播大電臺》一文,則介紹了當時中央短波廣播大電臺“每日用二種波長放送,呼號為XGOX和XGOY,電力三萬五千瓦特,獨步東亞,十種語言定向放送,音遍全球”[17];列齊的《戰事新聞片之戰》則全面介紹了“歐洲大戰”爆發后,戰事雙方運用新聞電影開展“宣傳戰”之情況。首卷第8期,杜紹文發表了《敵乎?友乎》一文,站在學術的角度,評述了廣播和電視的發展及各自的優點,在二者與報紙的比較中,他認為,這兩種剛興起的“新媒體”,與以文字報道見長的報紙,存在著既競爭又統一的關系。報人“不特不能仇視這兩種科學的新利器,相反的,必須引為親摯的同伴”,這樣才能保證新聞田地里持續不斷的新鮮性。[18]
三、《戰時記者》對戰時新聞發揮“紙彈”“筆壘”效應的實踐性指導
《戰時記者》對“新聞武器論”除了理論性的研究,更有對戰時新聞如何發揮宣傳效應,使其成為抗擊敵寇的“紙彈”“筆壘”的實踐性指導。筆者以為,這種“指導”在《戰時記者》所發表的文章中實際上可分為兩方面的內容,一是新聞學者對戰時新聞報道失誤的“檢討性”指正,二是對如何加強抗戰宣傳的正面引導。現將《戰時記者》對戰時新聞發揮“紙彈”“筆壘”效應的實踐性指導分析如下:
(一) 對戰時新聞宣傳缺失的“檢討性”指正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后,中日雙方在新聞力量的對比上,中方不僅在新聞實力與裝備、隨軍記者的數量等方面遠不如日本,而且在戰時新聞報道與宣傳工作中出現了各種缺失,正如杜紹文在《戰時記者》創刊號發刊辭所說:“我國過去反侵略的宣傳,組織欠完善,工作欠緊張,聯絡欠密切,內容欠充實,手段欠敏巧,范圍欠廣泛,一切偵察、分析、統計、研究、歸納、診斷、策應、交際、分配等工作,類皆未能恰到好處。”[19]這些缺失嚴重影響了戰時新聞的宣傳功效。針對這一情況,《戰時記者》的諸多文章對戰時新聞宣傳的缺失進行了“檢討性”的總結,并提出了指正的意見。其中有3篇文章切中時弊,鞭辟入里,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與現實意義。
其一是《戰時記者》創刊號上發表的署名“彬”的《論戰時報道工作》。該文檢討了抗戰以來戰時新聞報道與宣傳工作中的缺失,總結出四種“應懺悔”的現象。一是不能對抗戰以來社會上所形成的“種種非常的現象,變態的情緒,和特殊的問題”,“一一加以正確的指導、分析和解答”,進而不能“鞏固抗戰陣線,增進抗戰力量,驅除抗戰阻礙”;二是對我軍的戰功“恣意夸耀,盡量渲染”,“助長了僥幸輕敵的投機心”;三是對于種種時弊,“只見有純理論的高調,而不見有更具體的摘發”;四是在對外宣傳方面,“實在不足和敵人較短長”。作者認為,造成這些缺失的原因,有記者自身的因素,也有來自政府方面的因素。最后文章將矛頭直接指向政府的新聞檢查制度,提出“新聞檢查制度不改良,在民眾心目中,自辦報紙的信用必將永遠低落,無法恢復。”[20]
其二是《戰時記者》第一卷第2期署名“鵬”的《讓我們自己來檢討一下》。該文檢討了抗戰一年來新聞工作所存在的問題。首先,“新聞工作未曾配合抗戰的需要”。“自抗戰以來國內已無發行五萬以上的日報”,這種“量的貧乏”,使得“每天能舉著報紙讀的人太少”。至于前方將士們,“簡直連一月前的廢報也高興讀”。這就看出“新聞事業尚未能普遍社會的需要,尚未能踏實負起全面抗戰中的宣傳責任”。其次,“報道方面還不夠忠實”。“所有報導戰況的消息,盡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績”,不能客觀地反映實際的戰況。“除了少數戰地通訊中真能暴露事實外,其余的戰訊,可以說是向讀者們拉了許多謊”。作者希望社會人士,“對新聞事業加以極嚴格的批評與鼓勵”,要求“每一個新聞從業員,自己檢討工作的優點和缺點,作有效的建議與改革。”[21]
其三是杜紹文在《戰時記者》第二卷第4期發表的《一個比較的研究——泛論戰時新聞的題材》。該文對戰時新聞報道所存在的“四個顯著的毛病”進行了學理性的總結:第一是公式化。作者指出當時的新聞報道、“或多或少或顯或隱”地存在“六個階段”的“敘述新聞的公式”:(1)溯自“七七”抗戰以還,或更遠的推到“九一八”去;(2)我被迫忍無可忍而戰;(3)敵人的種種殘暴;(4)我愈戰愈強,敵則越打越弱;(5)從國際、敵邦和自己等三方面,證明我操有利的條件;(6)最后勝利必屬于我。這種“陳腐的‘抗戰八股’,不易使人動聽”。第二是夸大化,對于什么事情,均先存一個“主觀”,忽略了客觀的現實。作者指出,這種夸大事實之新聞題材,“往往僅能取快于一時,而不能維持興奮的士氣與民心于永久,這都是深中‘夸大’之毒”。第三是表面化,只是觸及事物的浮面,沒有探測其里層,因此常易受直覺和幻覺之害。針對“戰后我國新聞的題材,屢次肯定敵國人力已竭,物力亦窮,財力更窘,而斷定敵閥的必敗,由敵之必敗而斷定我之必勝”的虛浮現象,作者批評道:這些“沒有事實根據的議論,直是空論”。認為“這亦是不可恕的錯誤,沒有從‘深入’下功夫”。第四是貧乏化,報人僅能在后方記述熟知的事情,或到前方的后方寫一點“爛聞”,離開新聞的“新”字不知相去幾千萬里,能到前線軍部抄新聞,已是最前進的記者了。這是質的方面之貧乏。至于量的方面,創作不多,紀錄不廣,描摹又不深刻,不能滿足戰時人們的饑渴。作者舉例說:“就臺兒莊血戰來說,最先到達該處的,純系外國記者。最后總算到了十余人,亦只是在戰場上巡禮一周,擷取一點點的戰事新聞而沾沾自滿,千篇一律的都是強調著勝利,沒有一個報人,能注意到勝利后邊的黑暗面。”[22]
(二) 對加強抗戰宣傳的正面引導
除了上述對抗戰新聞宣傳工作的“檢討式”的批評與指正,《戰時記者》也更多地發表了如何加強抗戰宣傳的正面引導文章。現將這些文章梳理如下:
其一是提出抗戰中的報紙要實行“戰時化”。持此觀點的主要有錢震《抗戰中的報紙》一文。該文首先認為抗戰中的若干報紙可以“聯合出版”,即使“在不能聯合出版的場合下,卻也應該作最大可能的合作”,這樣“一方面可減少消耗”,另外“可以加強服務效能”。其次,提出“要送報紙到前線,讓前方將士看到報紙”,使其“脫離悶葫蘆的苦海,并振起勇氣與敵人作抵死之周旋”。第三,戰時報紙要有“犧牲的精神”。一方面是報紙的“守土職責”,在戰事并非絕對緊張時,報紙要“立定足跟,照常執行任務,不應大驚小怪,動搖人心”;另一方面,在報紙的定價上“應力求低廉”。文章還提出戰時報紙的社評或專論,對于時事的論斷或解釋,不應采取過激的口吻,“相反的卻要絕對冷靜,由冷靜產生正確的觀察”。就戰局而言,“不論如何,不應無條件的悲觀或樂觀。要于精密研討之后,再下斷言,這樣社會才不會誤入迷途。”[23]
其二是提出要“凈化”抗戰輿論。《戰時記者》創刊號《輿論之凈化》一文認為在抗戰時期——“一個關系整個民族存亡禍福的緊急關頭”,應該以“特別審慎與嚴正”的態度注意輿論。它要求人們“應該贊助與遵守政府一切指導報紙輿論的方針”,認為要做好輿論的凈化,“一方面要靠當局嚴正的監督,一方面要靠報人本身互相檢舉,互相批判,更重要的是要充分發揮民眾的力量,由民眾來監督、檢舉、批判、制裁。”[24]《戰時記者》主編杜紹文則在《一個民族 一個意志 一個輿論》一文中對如何“凈化”抗戰輿論提出了更加明確的要求。文章指出:抗戰時期報人“當前神圣的職務”,就是要“愛護一個民族——中華民族,增強一個意志——戰斗意志,鼓吹一個輿論——民族至上,國家至上,軍事第一,勝利第一!戰時如是,平時亦如是,我們要發揮紙筆的威力,締成‘一個民族一個意志一個輿論’。”[25]另外,杜紹文在《論金鐵與紙》一文中就抗戰的宣傳原則和方法提出了自己的主張,他說:“宣傳的原則要單純,宣傳的方法則要統一集中與普及。”[11](27)
其三是要擴大與加強抗戰的新聞戰線與宣傳陣地。首先,要求報紙下鄉、新聞記者下鄉。星光的《報紙下鄉去》一文針對后方民眾“百分之八十以上是與報紙絕緣”,以致“造成了民眾對于國事的淡漠,而且聽信奸人煽惑而步入人生悲慘之途”的情況,提出要“加緊鄉村宣傳”。文章認為“把大量報紙向鄉村輸送,是當前刻不容緩的急務”,因為“它不特在提供廣大民眾以正確消息,灌輸民族意識,培養愛國觀念,眾所焦慮的民眾麻木問題,漢奸問題,統可迎刃而解,且進而把他們動員起來,與軍事進展得到配合,抗戰力量,必可因此加強。”[26]趙家欣的《建立強大的新聞陣線》一文則提出,“支持抗戰的基本力量,在于廣大的農村”,為了動員支持抗戰的基本力量,新聞記者除了“應該盡量地入伍去”,還必須下鄉去。第二,要加強地方報、戰地報與敵后報紙的建設與發展。抗戰爆發一年多后,一方面全國報紙總數由戰前的1014家,減少了600家左右,另一方面地方報、戰地報和敵后報卻應抗戰形勢的需要而不斷興起。以浙江省為例,戰后有“二十八家大小報紙被摧殘”,但是全省報紙的總數卻不減反增,有“大小一百八十家報紙,每縣都有了地方報”[27]。雖然這些新興的地方報、戰地報與敵后報紙大都是小型油印報,但在抗戰宣傳中卻發揮著“新聞游擊隊”的作用。因此,如何加強這些報紙的建設,發揮這些“輕騎兵”的宣傳作用,就成為抗戰時期新聞學者關注的一個重要的現實問題。正如王文彬在《今年的“記者節”》一文中所指出的那樣,“我們所具備的學識與所經歷的經驗,都不夠應付目前艱巨的新聞工作。因為怎樣改進地方報,怎樣在前線辦報,怎樣深入敵后在游擊區辦報,怎樣在敵人侵占的城市或鄉村中取得寶貴的新聞資料,怎樣編輯適合士兵閱讀的報紙,怎樣寫鼓勵民眾踴躍參加抗戰的評論,怎樣改進印刷技術,怎樣打破發行上的困難……,都是我們應該急切研究解決的。”[28]正因如此,《戰時記者》發表了諸多關于如何辦好地方報,加強敵后新聞工作的文章。比如,邵鴻達的《談談地方報紙的改革》一文,就地方報(縣報)在投遞、內容、評論上的困難,談了自己的改革意見。[29]谷風《對于地方報諸問題之意見》則提出辦好各類地方性報紙的主張,即“努力于‘地方性’的建立”。[30]劉志堅的《加強敵后新聞工作》 一文,則要求敵后新聞陣營上的每個工作同志,“把新聞陣地更廣泛地建筑起來”,“把鋒利的筆尖去戳穿敵人假道義的‘宣撫’和偽組織的假面具等等,在每一個淪陷區的角落里,對自己的同胞,燃燒著不愿做奴隸的火焰”。[31]
其四是要注重抗戰宣傳事實的真實性。正如上文所述,宣傳作為“紙彈”的威力來自于“正義與事實”的力量。因此,為了正確發揮新聞報道與輿論宣傳在抗擊敵寇中的作用,《戰時記者》的諸多文章提出了要重視抗戰宣傳真實性的問題。比如,福民的《加強宣傳戰線》一文在總結英國在歐戰中宣傳斗爭經驗的基礎上,提出對于“宣傳的運用,要特別慎重”。文章認為:“宣傳的第一要則是單只照著真實來宣傳;第二要則是在宣傳里面不可有矛盾的事情。”[32]谷風的《在歐戰中學習》一文,則借鑒歐戰中各國關于戰訊報道的成功經驗,指出“不文飾自身之弱點,同時也不藐視敵人的優點,為英法戰時記者用心所在”。文章認為“在無傷于軍事秘密原則之下,每一戰役之勝或敗,皆應正確地并批判地宣布其真相”,而“過度夸大勝利,或者諱言失敗,俱足以發生至惡之影響。”[9](7)這些基于史實的論述對于抗戰宣傳無疑起著正確的指導作用。
四、結語
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戰爭與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已屆七十多年,我們重溫歷史,梳理抗戰時期的新聞學人對“新聞武器論”的探討與研究,心里充滿對當年奮戰在抗敵前線,轉戰于西南后方、敵后根據地,以及淪陷區的抗戰新聞與宣傳工作者的敬意。抗戰以來,隨著國土的淪陷、時局的變化,中國的新聞事業遭受到巨大的破壞。但是,抗戰也促進了中國新聞事業的進步,正如《戰時記者》主編杜紹文所說,“戰爭帶來了健全的新聞學”。在中國的近代史上,“新聞學”自傳入中國后,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停留在轉譯外國新聞學術的階段”,抗戰爆發后,中國新聞學術從抗戰的烽火中“方開始了創造的前途”[27](8),涌現出許多對抗戰新聞事業有著正確指導作用的著述與學術期刊。比如,任畢時的《戰時新聞學》、趙群豪的《中國近代之報業》,陸詒、邵宗漢、秋江等所著的《新階段一般新聞探訪要旨》等等。可見,在中國新聞事業的發展史上,抗戰時期是新聞學邁向“中國化”道路的開始,“戰時新聞學”就是中國新聞學者基于抗戰形勢和任務的需要,對新聞學這一西學舶來品進行改革與創新的產物,同時也是對中國近代以來仁人志士對新聞事業所進行的“工具理性式”思考與實踐的發展。從維新變法時期梁啟超的新聞“喉舌論”到抗戰時期的“新聞武器論”,我們可以看到新聞在中國近代化曲折的歷程中所發揮的一脈相承的工具理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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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趙曉蘭〕
作者簡介:蔡罕,男,教授,歷史學博士。(浙江傳媒學院教務處,浙江杭州,31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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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6552(2016)03-000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