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 楠
天津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天津 300387
“不是我,是風”
——作為詩人的勞倫斯
谷 楠**
天津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天津 300387
勞倫斯的一生著作頗豐,小說、詩歌、游、文評、戲劇、甚至是繪畫,每個領域都閃爍著他智慧的火花。然而,相比于他的其他文學作品,詩歌一直被低估。也許是因為他在小說中對于性的直白的描寫吸引了更多人的關注,也許是因為他的詩的確太多,質量良莠不齊。然而,詩歌,作為勞倫斯文學創作的一部分,對于了解他的創作理念、人生態度有很大的幫助,而且,他的詩有很多精品值得仔細推敲研讀。
勞倫斯;詩歌;成長
詩歌,貫穿了勞倫斯的一生。勞倫斯的文學生涯始于詩歌,他在19歲時便開始創作詩歌,盡管那時他還只是一個“有一點自我意識的”礦工的兒子,但在那時,他就明白,寫作成為了將他的肉體的、感情的以及理智的自我聯合起來的一種方式。所以,與大多數同時代的詩人不同,勞倫斯的詩并不宣揚普世的客觀真理,他的詩與他的生活經歷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他大概就是王國維口中的“主觀之詩人”,寫詩是為了表達自己的真性情。勞倫斯共出版過十一個詩集,每一個詩集都與他不同階段的生活經歷緊密相關。
他的文學創作從寫詩開始。因為他相信自己與著名詩人約翰·牛頓有親屬關系,家人也有寫詩的傳統;而且他在學校詩歌教學的過程中,對詩歌有深入的了解,深諳詩歌遣詞造句方式;最重要的是,他想通過寫作擺脫工人階級的束縛,想要找到完全的自我。他的早期詩集主要是描寫他的青春時期的懵懂愛情,他在學校任教的經歷,以及他母親去世的傷痛。他的第一部詩集《愛情詩》寫于他在諾丁漢大學讀書的時期,很多詩都提及他和他的第一位愛人杰西·錢伯斯美好的初戀。這些詩以杰西生活的哈格斯農場為背景,記錄了他對于錢伯斯一家的友誼帶來的“有益的歡樂”的無限懷念。受當時自然詩的影響,勞倫斯早期也有許多描繪大自然的詩歌,但是他的詩視角獨特,充滿靈性。如在《野草地》一詩中,他寫道:“荊豆叢上的明亮星光在跳躍/陽光的樂音涓涓流動猶如火苗”。
勞倫斯的詩歌走向成熟的標志是1917年出版的詩集《瞧!我們過來了!》。這部詩集,多為愛情詩,記錄了他與已婚的弗里達墜入愛河,私奔的感情經歷。但這些詩中既有愛情的甜蜜,又有一個男孩與一個已婚且有孩子的女人相愛并私奔時所經歷的內心掙扎。在他與弗里達相遇的那一年,他寫下了《貝·漢奈夫》這首詩,盡管他對弗里達的愛使他感到“苦惱,焦躁和痛苦”,但他還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你是呼喚,我是回音,
你是愿望,我是實現,
你是黑夜,我是白晝,
還有怎樣?夠完美了,
完美、完整
你和我,
還有什么?”
他曾對朋友說過,這首詩標志著他生活的一個新時代的開始。他終于走出了對母親的思念,而把這種愛給了一個女人,一個要做他妻子的女人。當然,在愛情中也并非全是甜蜜和幸福,有時也有沖突和痛苦。在《河邊的玫瑰》的結尾部分,勞倫斯寫道:
“在黃昏中閃亮
到處都有恐懼。我們低語:
沒人知道我們。
隨他去,讓蛇來決定命運
在這冒著氣泡的沼澤地上。”
在這首詩中,勞倫斯道出了他們的愛情所經歷的考驗和困難,但是正如這本詩集的名字一樣,他們闖了過來,在經歷了掙扎和痛苦之后,勞倫斯蛻變成了一個成熟的男人,可以面對自己的內心。與弗里達的結合改變了勞倫斯以往傷感的創作情調,他開始發現生活的美好,享受愛情的甜蜜與磨難。不僅他的愛情婚姻擺脫了傳統道德觀念的禁錮,他的文學創作也突破既往的藝術準則,他著力表現非理性的人類直覺,用順乎自然的語言來表達人類的靈魂。
然而,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擊毀了勞倫斯對于他的國家以及那個時代的信念,同時,他花費三年時間的潛心巨作《虹》一經發表,評論界一片嘩然,批評謾罵之聲不絕于耳。隨后,《虹》遭禁,他對自己的祖國徹底失去了信心,從此,他離開英國,成為了一個流浪知識分子。然而,他的流浪經歷為他的詩歌創作提供了絕佳的素材。在他的詩集《花·鳥·獸》中,他放下了人與人之間的愛恨糾葛,創作視角開始轉向大自然。不像19世紀浪漫主義詩人謳歌自然景色,勞倫斯是全身心投入到大自然的懷抱,他進入花、鳥、獸的世界,了解它們奇異與玄妙。在勞倫斯眼中,大自然的萬事萬物都有情感和靈性,它們的生命都應該得到人類的尊敬。《鳥·獸·花》這部詩集,表現了勞倫斯先進的生態觀念。勞倫斯一直主張,人和所有的動植物一樣,都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人類要尊重自然,對自然心存敬畏,但當時的社會文化卻與自然處于敵對狀態。勞倫斯的思想主張難以得到社會的認同,所以在這一時期他不斷地逃離城市的喧嘩,到世界各地流浪,投入了大自然的懷抱。
在《鳥·獸·花》之后,勞倫斯又發表了《三色堇》,但評論家們認為這部詩集“極為不雅”,所以被禁止發行,最終經過刪減才得以發行。這些詩大多都是對當時工業文明的辛辣諷刺。雖然弗里達認為這部詩集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抒情詩,而只是打油詩,但這部詩集用最直接的語言表現了詩人的人生觀,這部詩集也是勞倫斯對遭遇的不公平待遇的反擊。《三色堇》之后,詩人又發表了《蕁麻》和《三色堇》續篇,雖然這些詩篇目非常多,但還是延續了《三色堇》的風格和主題,缺少精品。
在1929年,勞倫斯的身體每況愈下,他在生命最后的幾個月里創作了《最后的詩》。隨著健康狀況的不斷惡化,勞倫斯已經意識到死神的到來,在這部詩集中他記錄下了即將到來的死亡的感覺:“漂流,漂流,我的靈魂,朝著最完全/最黑暗的忘卻。”在他最后的詩歌中已經沒有對死亡的恐懼,他帶著前所未有的平靜和順從走向死亡。因為他始終相信死亡是另一種新生。
勞倫斯被稱為“天生詩人”,盡管有些詩在藝術上不能稱為精品,但他用詩歌記錄了他在藝術道路上經歷的掙扎。而且他那些經典之作,足以比肩20世紀任何一位偉大的詩人。他窮其一生感知自己的身體與內心,探索自然奧秘。他的詩為我們的世界驅散了一點黑暗,帶來了一抹光明。
[1]約翰·沃森著,石磊譯.《勞倫斯:局外人的一生》[M].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12.
[2]弗里達·勞倫斯著,姚暨榮譯.《不是我,是風》[M].北京:新華出版出版,2006.
[3]廖素云.追尋詩中的自我與心靈的軌跡[J].濟南大學學報,2003(02):3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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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 作者簡介:谷楠(1991-),女,漢族,河北唐山人,天津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