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公證戰略前瞻與探索

王興和（上海市東方公證處黨委書記）

蔣華超（上海百事通信息技術股份有限公司）

丁　聞　張宇衡（上海市東方公證處）

“互聯網+”公證戰略前瞻與探索

王興和（上海市東方公證處黨委書記）

蔣華超（上海百事通信息技術股份有限公司）

丁聞張宇衡（上海市東方公證處）

李克強總理在十二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制定‘互聯網+’行動計劃，……”意味著“互聯網+”成為國家發展的重要戰略。何為“互聯網+”？國務院《關于積極推進“互聯網+”行動的指導意見》①國務院《關于積極推進“互聯網+”行動的指導意見》〔國發（2015）40號〕。中指出，“互聯網+”是把互聯網的創新成果與經濟社會各領域深度融合，推動技術進步、效率提升和組織變革，提升實體經濟創新力和生產力，形成更廣泛的以互聯網為基礎設施和創新要素的經濟社會發展新形態。目前，互聯網深入我國經濟社會各個領域，“互聯網+”新形態正在逐步建立。“互聯網+”推動了“去中介化”的趨勢，最先改變了服務業的業態。公證作為法律服務行業，其“互聯網+”的前景必將與優化公證服務碰撞出火花。

一、“互聯網+”公證戰略的基本路徑

新世紀伊始，中國公證就開始了信息化征程，經歷了十多年的探索和發展，而實踐效果并不理想，主要原因不僅在于不少公證機構主觀上對公證信息化的重視程度不足，而且客觀上也缺乏信息化的人才儲備和資金支持。 “信息化”這一名詞僅僅代表了互聯網發展的前一時代，如果公證行業還是僅僅滿足于辦公軟件等工具的信息化，沒有互聯網思維、互聯網生態意識和平臺戰略，可能很快就無法適應“新常態”下的社會發展要求，脫離正在孕育中的“互聯網+”環境。因此，公證行業應當跟緊“互聯網+”的步伐，站到“互聯網+”的風口上順勢而為，盡快提出并實施“互聯網+”公證的行動戰略。關于“互聯網+”公證戰略的基本路徑，筆者認為主要涉及以下三個要點。

（一）明確的戰略目標

公證行業應從全行業的角度提出一個明確統一的戰略目標，指引各公證機構朝著一個確定的方向努力，有實力和創新動力的公證機構則可以在此基礎上對自身提出更高的目標。公證行業應積極推進公證法律服務向互聯網平臺的拓展以及互聯網技術在公證中的運用，并通過管理和業務結構上的轉型以更好地適應“互聯網+”的新公證服務模式，從而實現“互聯網+”背景下公證法律服務的拓展和創新。從未來十年的發展來看，公證在“互聯網+”背景下應當逐層遞進式制定戰略目標：第一步的目標是實現公證服務平臺的信息化，即實現公證機構的內部管理系統的全面電子化以及網絡端、移動端公證服務受理窗口的建立。第二步的目標是實現公證法律信息資源的電子化，即通過將公證法律服務中涉及的公證文書、檔案、信息資源向電子平臺進行遷移，實現信息的互通以及大數據的整合。第三步的目標則是建立基于大數據平臺和互聯網理念的公證法律服務模式，通過前兩步戰略目標的實現，最終建立完善的互聯網公證法律服務模式，實現公證法律服務與“互聯網+”理念的有機結合。

（二）詳細的戰略計劃

詳細可行的戰略計劃可以使戰略實施少走彎路，事半功倍。由于不同地區公證機構的發展程度和條件不同，因此各公證機構根據自身的情況制定短、中、長三種時間周期的戰略計劃更為實際有效。加之不同地域公證機構本身接觸的公證業務范圍不盡相同，而“互聯網+”公證的發展方向卻有著許多的可能性，因此各公證機構選擇自己擅長熟悉的領域做好做專，然后在全行業分享成功經驗，則能實現全行業的共同進步。筆者認為，“互聯網+”公證可探索的方向主要有以下三個。

1.移動公證服務。根據2016年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發布的《第3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截至2015年12月，我國手機網民規模達6.2億，占全體網民的90.1%②參見《第3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http://www.cnnic.net.cn/hlwfzyj/hlwxzbg/ hlwtjbg/201601/t20160122_53271.htm，訪問時間：2016年7月30日。。可見，傳統模式下利用門戶網站提供網絡服務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近年來，有不少公證機構紛紛搭建起在線申辦公證平臺，將公證申請放到自己的官方網站上，使公證申請人的公證申請體驗得到很大提升。如果能更進一步，將在線申辦、咨詢、預約、信息發布以及公證書查詢等功能集成于移動客戶端，那么，在現今的移動互聯時代，定能將客戶體驗及公證業務量提升到新的水平。

達到前述目標，實現途徑有兩種。一種是借助現有成熟的互聯網平臺，將公證服務內嵌于其中，借助平臺自身的移動端功能提供在線公證法律服務，如上海市東方公證處正在開發的微信公眾服務平臺；又如可以借助淘寶網，將公證服務設置成一件件“商品”，用戶可以通過移動端方便地獲得服務。另一種途徑是由公證機構自主研發基于移動端的App應用，根據公證服務的特殊屬性和用戶的需求定制開發“產品”，可以將在線辦理、在線咨詢、在線支付等功能放在一個應用當中去實現。開發完成后，可以將公證服務應用通過IOS的App store或Android的應用市場發布出去，供用戶下載使用，如廈門市鷺江公證處推出的手機端的“公證云”產品就是一個不錯的范例。

2.身份識別與跨界。無論是“互聯網+”金融還是“互聯網+”其他任何行業，只要通過互聯網形式提供產品或服務，都離不開背后的身份識別、意思表示確認及由此產生的各種法律問題。公證機構在傳統證明領域是最具能力和優勢的審查者和證明者。而進入到互聯網環境中，怎樣實現像線下環境那樣讓公證員能夠“親眼”所見或“親身”體驗這些事實則是一個巨大難題。但幸運的是，迅猛發展的技術使得這個難題得以突破解決，現今愈發成熟的生物識別技術就是這樣的一種可能途徑。如果公證行業能夠利用好這一技術，將其與原有的公證程序進行融合，那么，證明互聯網中時刻都在發生的法律關系和法律事實便不再是什么難題，公證行業也因此能夠有機會融入到其他“互聯網+”行業的生態環境中去，使跨界成為可能。

在具體形式上，公證機構可先探索搭建在線簽約平臺以解決目前互聯網主體法律關系形成的效力問題。這一問題在各類型的“互聯網+”產業中普遍存在，且是制約其發展的一個迫切問題。公證機構要做的是利用成熟的技術改良現有的公證程序，倚借互聯網的優勢，讓公證員的“眼睛”延伸到網絡的另一端，從而證明某一個事實或行為。

3.電子公證文書的物聯網生態。在傳統觀念中，公證文書應當是紙質的，鮮紅的印章體現了它的權威和公信。而在互聯網時代，信息流轉的高速、便捷的需求很有可能使得單一紙質的公證文書不足以承載其原有的生命力。如果能將公證文書或者其承載的具有公信力的信息連接到互聯網，那么，公證文書的使用效率和使用體驗會產生質的飛躍，也能在公證機構、公證申請人和公證文書使用人之間形成一個良好的生態。物聯網技術就是基于這樣的一個理念而存在的，看似平常無關的物與物之間也能通過互聯網傳遞信息和能量。而要實現這一點，則必須實現公證文書的電子化以及流轉渠道的電子化。據了解，現在有不少公證機構已經實現了前半部分即公證文書電子化，但對于后半部分則一籌莫展。因此，建立電子化的公證文書流轉渠道是一個亟待解決的探索方向。目前，上海市公證協會提案建立統一的公證文書庫，在導入全部公證文書數據的同時也在上海公證協會網站及各公證處網站開放查詢專窗，以供當事人和公證文書使用者核實公證文書、查詢公證進度③參見上海市公證協會《關于印發〈上海市公證文書庫建設方案〉的通知》（滬公協辦［2016］16號）。。時下，在公證介入的諸多法律活動中，法律活動的參與各方均存在及時獲取公證文書的需求，如與銀行貸款相關的代辦登記、風險評估等事項均需要實現與公證的快速互聯互通。通過基于電子公證文書和網絡查詢平臺這兩個基礎概念，利用云平臺和移動互聯技術打造便捷的公證文書傳遞機制，使得諸如銀行、房地產交易中心、人民法院、行政機關等最常接觸公證文書的這些部門能夠快速簡單地獲取和核實公證文書的信息，對于“互聯網+”背景下的公證發展有著重要的助益。

（三）高效的戰略執行力

在明確了戰略目標，制定了詳細的戰略計劃后，實現“互聯網+”公證還需要高效的戰略執行力，其中涉及兩個方面：一是需打造具有綜合素質的團隊，二是有不同于傳統公證機構的管理方法。第一條所要求的是團隊的組成必須符合“互聯網+”公證戰略的實施需要，既要有富有創新精神的公證員，又要有本領過硬的技術人員，在團隊中也應當進行科學合理的分工，發揮團隊成員的各自優勢。第二條所要求的是，對于“互聯網+”公證戰略，應當設計與之相適應匹配的管理方式，不能簡單地套用原有公證業務的管理模式，否則會使“互聯網+”公證戰略“水土不服”，達不到良好的效果。另外，為了配合實施“互聯網+”戰略，資金的投入非常重要。公證機構應當根據自身情況，結合戰略計劃，從其預算中劃撥一定比例的資金用于研發和推廣。另外，也可適當探索制度上的創新，在保證中立性和公信力的基本原則下，通過合法、合規、安全的方式吸納外部資金用于戰略的實施和發展。

二、“互聯網+”公證實務的探索

（一）網上申辦公證平臺

網上申辦公證平臺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遠程辦證系統，是一個集網上申請、網上預約、資料上傳和網上付費等多功能于一體的民事公證申辦平臺。當事人只需在網絡環境下，輕點鼠標，便能夠根據操作流程輕松選擇辦理公證的用途、使用國家、翻譯語種、具體申辦事宜等公證申請必備要素，然后根據指示上傳資料文件，平臺則會自動根據當事人的操作選擇，給予公證費用和翻譯費用的顯示，讓當事人快捷地使用網上支付功能完成費用的繳納，從而實現整個公證申請的過程。對于前端當事人的申請，網上申辦平臺值班公證員會在平臺后端管理界面接收到當事人的申請信息，其中包括根據不同公證申請所需當事人上傳的資料掃描件，能夠及時與當事人取得聯系。完成溝通之后，則進入正常的公證辦理流程。在公證文書完成之后，公證處會通知當事人帶好所需材料前來取證，與原件核對無誤后，即可發放公證書。在條件成熟的情況下，平臺將會滿足當事人選擇上門送證的請求，由公證處專門送證人員上門核實材料后送達公證書。同時在整個辦理過程中，短信通知功能會在多階段適時向當事人發送提示信息。這樣的公證申請流程將大大縮短公證辦理時間，同時在很大程度上減少了當事人往返公證處的次數，一般情況下當事人只需要前來公證處一次便能夠順利取得所申辦的公證書，有效踐行了公證處的服務理念。

對于不適宜在網上申辦系統辦理的公證，例如簽名公證、合同公證、委托書公證等，網上申辦系統也為當事人提供了網上預約功能。當事人可以自由選擇前來公證處辦理公證的日期、時間段等信息，預約成功后直接前來公證接待大廳預約窗口直接辦理公證，大大降低其排隊等候時間。

需要強調的是，網上申辦平臺值班公證員在收到當事人的公證申請后，會根據申辦公證類型選擇核查方式，包括學歷查詢平臺、婚姻查詢平臺、房產信息查詢平臺、受或未受刑事處分查詢平臺等盡可能快速高效地進行核查，確保公證文書的及時準確出具，減少出證時間周期。關于整個線上公證的運行和維護，由公證處專門部門負責，統一管理公證處電話咨詢、網上咨詢、網上辦證、網上預約等多媒介的便民服務對外窗口。

隨著時代的變化，人們的交易習慣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移動終端上的線上操作漸漸成為了趨勢。在網上申辦平臺的基礎上，上海市東方公證處已于2015年7月推出微信申辦平臺。當事人通過公證處的官方微信服務號就可以完成公證申請。相較于網上申辦平臺，微信申辦具有更大的便捷性：一是免注冊登錄。當事人進入自己的微信，通過查找上海市東方公證處的微信服務號，關注之后即可開啟申辦操作。二是直接上傳資料。根據操作提示，當事人通過手機拍照，即可將要求的申請材料迅速上傳。三是便捷支付。依托微信支付，無論是微信錢包還是銀行卡的綁定，當事人都可以輕松完成公證費用的支付。為了使當事人有更好地申辦體驗，2016年1月，上海市東方公證處又增加了微信城市服務的申辦端口，當事人在微信錢包中選擇公證服務，就可以在上海地區使用上海市東方公證處的城市服務端口，快速完成公證申辦。

（二）電子數據取證與保存平臺

電子數據取證與保存平臺（公證證據寶）是一個能夠實現即時辦理網上電子數據保全證據公證的平臺，從而實現7×24小時的辦理模式，大大降低了網絡證據易滅失、高風險的問題。概括地講，數據電文保全平臺是公證機構通過網絡為當事人提供在線申請辦理數據電文證據保全公證的一系列技術解決方案。平臺通過應用虛擬化技術，將安裝在服務器端的應用程序集中發布出去，當事人通過自己的電腦和網絡環境便可使用平臺服務器上的應用程序來進行保全證據的操作。這就好比當事人通過網絡將鼠標、鍵盤和顯示器連接到了平臺服務器上來，遠程遙控了公證處的服務器來進行保全的操作，并最終將保全的證據存放在平臺服務器上。當事人認為需要辦理保全證據公證時，可以前來公證機構調取記錄并且在公證員的監督下下載含有相關內容的特殊操作視頻，根據需要在這段視頻中進行截屏操作，最終形成電子證據。上海市東方公證處公證文書的描述方式則根據這個平臺作出相應調整，以便公證文書能夠客觀、真實、細致地描述當事人的操作過程，有利于獲得各級人民法院的采信。同時，公證機構也能通過電子數據取證與保存平臺實現與第三方平臺的對接，從而為電子數據證據的取證、保存與流轉提供更為通暢的渠道。

三、“互聯網+”公證的反思——線上與線下公證法律服務并進

在“互聯網+”理念下，隨著互聯網技術和公證法律服務結合的日益深入，未來越來越多的公證法律服務會實現向互聯網平臺的遷移，依托于大數據平臺達到公證法律服務效率的成倍增長。但同時也要清醒地認識到，“互聯網+”為公證行業提供的是一條新的發展進路，但并非是唯一的發展進路，公證法律服務的未來仍然應當是信息化的線上公證法律服務與實體的線下公證法律服務并重發展的模式。“互聯網+”提供了制造業和服務業未來發展的一個開闊的愿景，但同樣要看到“互聯網+”所帶來的信息化潮流中可能潛藏的瑕疵與不足。如部分未使用互聯網的群體，尤其是中老年群體，面臨著電子網絡融入社會生活方方面面的困境。互聯網技術對市場的融入是以犧牲一部分未能充分運用互聯網技術群體利益為代價的，這一缺陷是公證法律服務在實現與互聯網技術融合時需要極力避免的。公證有別于其他完全市場化的服務行業，公證是一種公共法律服務，這意味著公證行業必須平等地對待各方社會主體。從便民利民的角度出發，“互聯網+”與公證結合的出發點應當是盡可能多地便利當事人獲得公證法律服務。因此我們同樣需要關注那些并未充分接受互聯網技術的群體，尤以中老年群體為主。

同樣，公證活動自身的特性也決定了公證法律服務的開展模式不能完全依賴于互聯網技術的延伸。盡管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公證員可以通過互聯網，如運用視頻、流媒體等技術不斷接近事實，但互聯網只是人類知覺的有限延伸，它不能完全取代公證人自身親見、親歷對于真實的判斷。真實是公證的首要前提，因此從追求真實的角度出發，互聯網技術依然是公證人自身辨明事實真實性的輔助手段，而非全部方式。這也決定了“互聯網+”背景下公證的發展仍然需要保持線上線下公證法律服務并行發展的模式，才能實現公證法律服務效率與質量的同步提升。因此，在積極推動“互聯網+”公證發展的同時，仍然需要堅持線上公證法律服務與線下公證法律服務并重發展的戰略。

公證行業的信息化探究仍在繼續，還有很多難題需要克服和挑戰。公證行業在不斷創新和嘗試。移動互聯網時代的最大特點就是高速發展和變化，而公證行業也必然需要順應這樣的發展趨勢，包括遠程核實當事人身份、電子簽名等問題，都需要公證行業在現行法律和程序允許的框架內最大程度地突破，并且根據現實情況修訂適合互聯網時代下的相關法律。公證的本源是預防、解決糾紛，在移動互聯網時代下提供高效、專業的法律服務是公證行業的責任。在創新驅動下的知識社會，公證作為保護法律安全的一項重要制度，公證機構作為站在守護誠信和預防糾紛第一線的部門，應當作出與社會實際相適應的發展和改變，努力成為推動法律制度進步的一個動力源。

（責任編輯趙海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