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勇志
(佛山職業技術學院,廣東佛山 528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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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鎮化進程中城市農民工的社會認同研究
徐勇志
(佛山職業技術學院,廣東佛山528000)
城鎮化;農民工;城市社會認同
城鎮化建設中重在有序推進人口的城鎮化,進城的農民工是城鎮化進程中農業轉移人口的主要力量,他們的城市社會認同感影響著城鎮化建設的進程,但因農民工固有的文化、自身的經濟狀況、國家制度等因素的影響,社會認同方面有較大的沖突,難以融入城市的主流社會。因此,應從文化認同、身份認同、制度等方面出發,增強農民工的城市社會認同,為農民工進城后的市民化夯實思想基礎。
改革開放以后,中國城市化進程明顯加快,伴隨的是農民進城,農民身份的改變:農民——農民工——市民。在農民工身份改變的過程中,不能簡單的理解為空間上的城市移民,更應該是現代意義上的“文化移民”,是農民工對自身身份的社會認同,是農民工生活習慣、價值觀念和社會心理等方面的轉變過程,是農民工對城市的社會認同。從這個意義上說,農民工的社會認同問題研究,對我國的城市化、現代化的實施有著重要意義。
社會認同是對自我特性的一直認可,對周圍社會的信任和歸屬,對有關權威和權力的遵從等等。社會認同理論是亨利·泰弗爾、約翰·特納等人提出并加以完善的,該理論把個體對群體的認同擺在核心的位置,認為個體通過社會分類,對自己的群體產生認同,并產生內群體偏好和外群體偏見,個體通過實現和維持積極的社會認同來提高自尊,積極的自尊來源于在內群體與相關的外群體的有利比較,把人際和群際行為進行了區分,認為“社會認同由三個基本歷程組成:類化、認同和比較。類化指人們將自己編入某一社會群體;認同是認為自己擁有該群體成員的普遍特征;比較是評價自己認同的的社群相對于其他社群的優劣、地位和聲譽。透過這三個歷程,人們提高自己的身價和自尊”[1],在選擇自身的認同群體問題上地位差異期望顯著地影響人們之間的親疏關系,差異越小認同度越高,差異越大認同度越低。
農民工“進城”就是農民工對城市的一個社會認同過程,是一個農民的城市化過程,現代意義的城市化至少應包含三層含義:一是系統層面的整合,即經濟系統、社會系統、文化系統及制度系統的四者相互銜接,而不僅僅是農民工就業地點與居住場所的“城市化”;二是社會層面的整合,即農民工在生活方式方面轉變,與城市居民不存在明顯的區隔;三是從心里上認同于城市社會,把自己看作是城市社會中的一員,對城市有著歸屬感。[2]因此農民工進城不是簡單的空間上的轉移——就業與居住地點改變,更應該是一種自我身份與地位的城市化認同,是否認同城市社會是衡量農民工適應城市、農民工市民化的重要指標之一。
農民工的社會認同是農民工在接觸城市生活的過程中,城市生活方式對其生活的潛移默化過程,他們正是通過分析、比較而使自己群體類化,進而形成一種心理上的防衛措施,通過這種類化認同實現自身價值和體現自我尊嚴。這一分類、認同和比較的過程是與農民工自身生活的經歷和經驗密切相關的,是在綜合比較、分析農村生活和城市生活經歷的基礎上所形成的。城市化進程中的農民工市民化過程本身就是一個農民工的城市認同過程,城市的社會認同程度直接影響著農民工適應城市社會的程度。農民工對城市社會的認同程度越高,即“對城市生活方式、工作方式、城市文化、市民價值、市民群體的日常運作邏輯等的贊同、認可、渴望與同化,并將城市人作為自己的參照群體和評價標準”[3],就會更多地將自己歸類于城市人群體,借此獲得自尊感與歸屬感,從而更加積極的去適應城市生活,加快自身的市民化進程。
農民工的認同方式是在多種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形成的,有的是主動的去適應城市的生活方式,也有的是被動的感知城市生活。但是,不管是主動的認同,還是被動的認同,它都會對農民工的社會行為產生影響,反過來農民工在城市的生活過程也直接影響著他們的城市社會認同,從這個角度來講,農民工的社會行為與城市社會認同是互構的。在這個過程中農民工群體的社會認同會產生分化,一部分人接納城市生活,認同城市社會,這種認同變成一種內在的期望,即希望留城生活,成為城市社會的一員;另一部分人并不認同城市社會,他們進城僅僅是為了生計,沒有一種想長期留城居住的預期,生活中會無意識的采取自我隔離方式,尋求一種心理上的自我保護,從不把自己看成是城市的一員,自己只是城市化進程中的一個過客。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經濟的發展,城市化在我國已取得了相當大的成就,城市化的進程中,進城農民的市民化問題是我們現在不可回避的問題。農民工的市民化主要就是指接納城市生活,認同城市社會的、想長久留城生活的群體,不能簡單理解為生活空間的轉移,更應注重的是生活方式、價值觀念的城市化過程,對城市的社會認同過程。
時間或地點的客觀變化,會使人們面臨多重認同選擇沖突即認同問題,當人們從一個地區遷入到另一個地區時,伴隨著物理空間的遷移,他們面臨著居住空間、職業機會、生活方面以及社會地位等能被直接覺察的具體生活現實的變化,但這并不代表他們也會自然地實現社會認同的轉換,迅速的形成新的社會認同。實際上很多農民工居住空間移到了城市多年以后,他們還是把自己歸屬(認同)為原住地社會,這種社會歸屬的現實錯位問題會促使農民工不斷思考自我的社會歸屬,也就是說農民工進城后,他們面臨著社會認同的轉化選擇問題。而這種社會認同的轉化選擇不是非此即彼的、不相容的,應是一種相互包含,不斷量變的轉化過程。
1.固有文化對城市社會認同影響。
農民工的城市社會認同實質就是在思想觀念上對城市價值體系“生產方式”交往方式“思維方式”歷史地理等文化要素的融合和接納過程,農民工能否悅納并適應城市文化,實現自我意識與城市文化的價值認同,是農民城市社會認同的本質內涵。“農民工長期生活在相對單純的鄉村文化體系內,悅納并高度認同該文化,成為鄉村文化的承載者和傳承者,在鄉村文化認同基礎上,農民工接觸城市伊始,面對城市生產方式‘風俗習慣’交往方式等壓力,”[4]他們更愿意傾向于原住地的社會文化認同,而不是積極主動的進行文化認同的轉化。每個人都有著對自己出生地或生活地的內在依戀情感,這種根基性的情感聯系影響著他們對城市文化的認同。社會認同具有強烈的行為說明性,其中最重要的是對個人存在價值與意義的說明,放棄原有的文化對農民工來說就是對“原我”的一種“自我否定”。原住地的固有文化作為一種先賦性給予,是人們無法選擇的一種強制性社會制度,早已深入到每個生活于其中的人,是人們自覺或不自覺的“思維工具”——社會共識,它的延續有著強大的習慣力量,所以原住地的固有文化直接影響著農民工的城市社會認同。這種固有的文化感受主要是指農民工所具有的文化心理以及他們對城市或農村生活的主管感受,比如農民工的鄉土觀念、親緣觀念、對農村生活方式的偏好和城市生活的壓力感等。對農村的積極評價和對城市的負面感受,是影響農民工城市社會認同的重要因素。
2.制度性的排斥對農民工城市社會認同的影響
農民工進城都面臨著一個共同的問題——遷入地的社會接納和排斥,他們進城安家樂業也都遵循著一個大體相同的發展路徑:停留(共棲)——城市適應、融入(競爭、合作、內化與認同等)——融合(共生)。當城市的發展需要大量的勞動力時,農民工被當作“客人”受到城市主流社會的歡迎。隨著城市的不斷發展、特別是大城市的擴張受到各種資源的限制時,由于生存競爭與稀缺資源的限制,城市的各種制度性限制會讓許多的農民工止步于“停留階段”,成為一只城市的候鳥。制度層面上的社會排斥主要來自于兩個方面,戶籍制度和社會保障制度方面。我國戶籍制度以“農業人口”和“非農業人口”為標志把公民劃分為農民和市民。城鄉二元結構造成了城市勞動就業、社會保障、醫療、住房、教育等方面對外來人口的社會排斥,外來人口成為城市的“二等公民”,享受不到與市民同等的權利,生活得不到社會的制度性保障,由于不具有所在城市戶口,被排斥在城市社會保障體系之外。這讓許多農民在城市中找不到家的感覺,得不到制度性的社會保障,正是這種制度性社會保障的缺失讓農民工難以把自己看作是城市的一員。制度不僅直接關系著農民工在城市的各種生活保障,影響他們在遷入地享有的社會待遇,更為重要的是直接體現著本地政府的態度及當地政府對農民工的接納程度。制度性的排斥在影響農民工社會認同的因素中占著非常重要的位置。正如喬建說:造成族群認同的主要原因不是文化,而是社會,是一種結構性的對抗。制度性排斥大多數是合法的,也是符合慣例的,對多數農民工來說也是最為根本的。
3.經濟地位對農民工的社會認同的影響
經濟地位直接影響著人在城市生活中的社會分層,生活于社會中的大多數人都會有自己的社會分層或社會分區觀念,他們源自于自身的經濟地位和對周圍世界的觀察分析,這些觀念反映出每個人對于社會結構、社會秩序的想象與理解,給予這些想象與理解,他們給自己在社會結構中定位,把自己歸類于某一社會層次,不同社會層次的人群對社會的認同是完全不一樣的,層次越高城市社會認同越強。大部分農民工文化程度低,工作技能少,在城市中基本屬于城市社會中的最底層,嚴酷的生活現實直接影響他們對城市社會的認同,他們雖然是生活在城市當中的一員,但在身份的定位上,他們還是把自己看做是城市中的打工者,自己還是個農村人。農民工的經濟地位處于社會的底層主要是指農民工在城鎮就業難、工作辛苦、工資收入低、生活貧困、缺乏保障的狀況。歷史上形成的城鄉分割的二元體制,造成了農村與城市、農民與市民的種種不平等。盡管近年來戶籍管理制度出現了松動,農民工成為產業工人的主力軍,但戶籍的身份管理并沒有發生根本性的轉變。目前農民工和城市本地勞動力的工資差異較大,當前新生代農民工發展的困境具體表現為:一是薪酬缺乏保障。二是工作環境惡劣,缺乏必要的安全防護。三是休息權力沒有保障,超時間、超強度勞動現象普遍。四是社會保障缺失,不能平等地獲得就業權利和公共就業服務。
城市化的發展狀況需要一個完整意義上的市民化過程與其相適應。目前我國城市化發展還存在巨大的上升空間,但市民化的過程中卻出現了所謂的“統計數據”中農民工被市民化現象,農民工的進城定居,不能簡單的理解為空間的轉移,這種轉移必須是以生活、文化價值文為內涵的城市社會認同過程。
1.促進農民工的城市社會融合,提升農民工的城市文化認同感
費孝通先生曾將中國鄉土社會的基本結構特征概括為“差序格局”,即是又“一根跟私人聯系所構成的網絡”。這種差序格局中,社會關系是私人聯系的增加,社會范圍就是有私人關系所構成的網絡[5]。農民工進城,一方面開始削弱鄉土社會的人際關系,同事又在微觀層次上極其生動的演繹著這種差異格局的特征,從農民到城市工人的職業轉變,相對弱化了作為整體的農民工與鄉土社會的聯系,就個體而言,農民工的強社會關系依然是以血緣親屬關系和地緣關系為主。在城市的日常生活與工作中,農民工不可避免的與城市居民發生各種聯系,或多或少的與城市居民建立某種社會關系。這種交往是城市中兩大社會群體相互了解和融合的重要途經。盡管目前兩大群體之間存在著各種方式的社會交往,但是無論是從交往范圍還是從交往深度來說,其有限性都是非常明顯的,兩者的交往網絡都具有內卷化的特征。從雙方交往的主動性來看,城市居民對于農民工的交往意愿是比較弱的,這正是群體間陌生與隔閡的體現。因此要提升農民工的城市認同首先要拓展兩大群體的交往渠道,為他們的接觸與交流創造一個空間,增加兩個群體間的了解,消除隔閡,讓他們的交往在信任度上不斷向深處延伸。城市化的過程就是從農村生活方式向城市生活方式發展、變化的全過程,從城市化的角度看,農民工融入城市社會的過程本身就是一個解構傳統生活方式、重構城市生活方式的過程。這意味著,無論農民工自身對于原有傳統的態度如何,必須改變自己習慣已久的生活方式、價值觀念,適應城市所謂的“現代性”生活方式、價值觀念,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更好地維持自身的生存[6]。
2.提升農民工的經濟地位,增強農民工的身份認同
農民工進入城市通常會出現就業難、收入低、工作辛苦、生活困難、沒有基本保障的情況。城鄉的二元體制,導致城市與農村、市民與農民出現不平等現象。作為同質性的底層群體,農民工的分層、分化都被限制了“高度”,難以通過自身的文化程度、勞動技能等優勢實現向上的社會流動。這種低層次的勞動力,造就了農民工的人力資本優勢 無法帶來高的勞動報酬,以至于農民工階層的經濟地位都處于社會的底層。農民工進入城鎮務工,大部分是一些低技術性的崗位,沒有完善的社會保障機制,他們常常要面對薪酬保障不足、工作環境差、超時間工作等困境,難以得到平等的就業權力與就業服務。為形成城鄉勞動者平等的就業環境,應取消以居住和職業來劃分農業居民和城鎮居民的制度;應逐步統一城鄉勞動力市場,取消農民進城務工的各種限制,加強對農民進城務工的引導和管理,有條件、有步驟地將進城農民工轉為城鎮居民,納入到城市的相關社會保障改革和完善現行的社會保障制度。農民工經濟地位的鞏固與提升離不開整個國家大經濟形勢,當前,我國經濟總體形勢較好,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為農民工的發展提供了難得的契機,為此,我們應加快以社會主義市場體制為核心的各項改革,為農民工的發展提供良好的市場環境。一是以市場化為導向,提高勞動力要素在收入分配中的比重。農民工進城,最大的資本就是勞動力,通過勞動力在收入分配中的收益來提高自身的經濟地位。長期以來,我國勞動力要素在整個收入分配中的比重較低,這不利于勞動要素的流動,使農民工在這種不合理的分配方式中遭受著不公平的待遇。二是建立城鄉統一的勞動力市場。當前,我國農村地區勞動力市場運行很不規范,流動性較差,多數還是處于自發狀態,與城市的勞動力市場缺乏銜接,缺乏統一的管理。為此,要統籌城鄉勞動力市場,打破以戶籍管理為特征的城鄉分割,建立起有權威的城鄉統一的勞動力供求狀況的管理與組織系統,使城鄉勞動力能夠合理流動與自主擇業,為農民工提供良好就業環境,農民工在城市中能找的自己工作崗位,讓他們感覺自己屬于城市中一員,找到在城市中歸屬感。
3.加快改革步伐,消除制度壁壘
從制度層面看,農民工的地位和形象在進入21世紀的幾年后有了非常明顯的改觀。20世紀末,國家關于流動人口的主要政策還是嚴格控制和管理。這些政策在各個城市的執行過程中,常常會出現各種不同的偏差,使農民工的權益受到不同程度的限制與損害,由于廉價勞動力的緣故,很多城市在某些職業工種做出種種限制。在最近的幾年里,我們看到政府在農民工的問題上進行了很多賦權的努力,各種與農民工權益相關的法規與政策逐步完善,并廢除了一些不合理的制度安排,政策的主要基調開始由限制與管理轉向服務農民工,保障農民工的合法權益,推動了農民工就業與生活相對公平環境的形成。不可否認政策層面的變化,媒體對農民工群體的關注與渲染,這種變化是農民工切身感知的,這種感知直接影響著農民工對城市社會的認同感。
新中國成立初期的需要造成了中國社會的二元結構,城市居民與農民在戶籍權益方面有著相當大的差異,雖然目前戶籍管理制度的某些條款逐漸簡化寬松,但身份管理卻并沒有發生實質的改變。重塑農民工的社會認同,使農民工實現從農民身份到市民身份的轉換,就必須打破城鄉二元結構,深化戶籍制度改革,改革和完善現行的社會保障制度,把農民工的社會保障問題納入城市發展的統一規劃中,解除他們的后顧之憂,讓他們與城市人享有同樣的失業、醫療、福利、養老待遇。
提供公平的社會保障條件,為農民工的城市生活提供必要的支持。與農民工總體工作不穩定、工資收入低現實相對應,農民工的社會保障制度情況不盡人意。并且某些制度在企業的實際執行過程中,被某種更加隱蔽的的手段所弱化了。從國家和城市的角度來看,一方面要建立一個公平的社會保障體系,使農民工的受保障狀況得到質的提高,不能僅僅局限在工傷保險等有限的項目上,與就業和健康相關的失業保險和醫療保險顯得更為重要。另一方面則要將農民工納入福利救助的體系中,救助體現了現代國家和社會對于公民個體的關照,它對于建立個體與國家社會間的聯系,培養農民工的城市認同有著不可估量的作用。
[1]趙志裕,溫靜,譚儉邦.社會認同的基本心理歷程——香港回歸中國的研究范例[J].社會學研究,2005,(5).
[2]參見王春光.農村流動人口的“半城市化”問題研究[J].社會學研究,2006,(5).
[3]李超海,唐斌.城市認同、制度性障礙與民工荒現象——長三角、珠三角和中西部地區實地調查[J].中國青年,2006,(7).
[4]廖全明:發展困惑"文化認同與心理重構——論農民工的城市融入問題[J].重慶大學學報 (社會科學版),2014,(1).
[5]參見費孝通.鄉土中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
[6]參見李愛芹:農民工階層的社會排斥研究[J].晉陽學刊,2007,(2).
(責任編輯:白林)
2016-07-28
徐勇志(1979-),男(漢),湖南衡陽人,佛山職業技術學院,講師、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社會發展觀研究。
D4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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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5955(2016)03-007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