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鑫 徐筱越 繆文慧 閔敏 汪晗
摘要:采用文獻研究法、實地調查法、計量經濟模型法的研究方法,以廣西255份實地調研農戶問卷為例,揭示農戶參與土地整治行為選擇機理及其影響因素,以期通過研究為促進農戶有效、積極地參與土地整治項目提供借鑒。研究結果表明,農戶參與意愿受到民族、土整政策知曉程度、家庭人口數、村容村貌滿意程度的顯著正向影響,受到年齡、勞動力人口、項目實施前征集意見情況的顯著負向影響。因此,加強與當地農戶溝通交流工作,在項目規劃、設計以及后期監管過程中充分尊重及重視農戶意見;對少數民族地區農戶在土地整治中進行政策、財政、技術扶持;合理引導、提高土地整治政策認知度、穩定農戶的生產收益,可以有效地促進農戶積極參與土地整治項目全過程。
關鍵詞:農戶參與;欠發達地區;土地整治;意愿;影響因素
中圖分類號: F301.2文獻標志碼:
文章編號:1002-1302(2016)08-0531-04
土地整治不僅能夠提高農業生產綜合能力、增加農民收入、發展現代鄉村,同時也是保證耕地總量動態平衡、生態安全的重要途徑。縱觀全國土地資源利用現狀,西部地區不少地方的土地碎片化、拋荒化現象嚴重,因此其后備整治潛力大,從而對西部地區的研究則更具有實質性的指導作用。而農戶又作為土地整治中最直接的受眾群體,其整治意愿的強弱直接關乎土地整治成果的可持續性、共享性以及高效益的發展。近年來,各地都在進行土地整治項目,取得了不小的成果,隨著項目的進行和完結,存在的問題也不斷顯現,如土地整治規劃落后[1]以及配套資金和技術單薄[2]、資金利用效率低下[3]、后期管護機制缺失[4]等,而農戶參與性不足是導致這些問題的重要原因之一[5]。農戶參與是土地整治項目順利進行的基礎,對農戶參與意愿的研究當然也更具有實際意義。目前,國內研究主要集中在土地整治現狀及存在問題[6]、生態型土地整治模式構建[7]等宏觀方面,而國外學者偏重分析農戶作為直接受眾群體參與土地整治的根本原因及不同的表達方式[8]、農戶參與整治對提高項目效率的影響[9]等。總體而言,當前國內對農戶參與土地整治項目的定量分析仍較少見,而針對西部欠發達地區的研究更是少之又少。因此,本研究嘗試以參與式發展理論為分析框架,通過實地調查研究,運用Logisitic回歸理論模型對西部欠發達地區農戶參與土地整治過程中意愿及其影響因素的全面分析,并據此提出相關政策建議。
1理論模型的構建與計量方法的選擇
1.1理論模型的構建
參與式發展理論起源于草根組織(Gross Root),由美國康奈爾大學Norman Uphoff教授最早提出,與傳統的發展理論不同的是,參與式發展理論是基于平等協商、尊重差異的原則上,在“外來者”的協助下,讓農戶公平參與決策行為,更注重于微觀區域的發展。Norman認為參與不僅是要發展對象執行決策,更要求其作為受益主體參與監測和評價,讓公眾具有參與、控制整個項目的權利[10]。參與式發展主要是通過對農戶在公共項目中主體地位的提升,在平等尊重的基礎上,找出真正適合當地發展的模式。土地整治作為國家重大公共項目,農戶是否積極參與到土地整治中,決定了土地整治執行效果和后期監管質量,而農戶參與的積極性又受到各種外在環境和農戶心理認知的影響。因此,結合目前土地整治的現狀將指標劃分為以下4類來衡量整治中農戶參與的意愿狀況。
1.1.1農戶個人特征
(Person Feature)農戶作為決策的基本單元,他們個人特征決定了其所處的社會階層以及行動意向。部分學者認為,教育層次以及知識文化水平影響戶主對項目的認知程度[11],而農業收入和經濟發展水平也決定了農戶受益于土地整治的依賴程度[12],因此選取了受教育程度、收入作為參考指標。在中德合作開展的山東省青州市何官鎮南張樓村的“村莊革新——土地整理”項目中,突出強調了青少年和婦女的參與帶來了極大的正面作用,故把年齡和性別納入模型。參與式發展理論中還提到要尊重并運用鄉土知識來構建適合當地的發展模式,而鄉土知識主要包括自然資源、風俗文化、民族特色等,故也將民族作為變量加入模型。綜上考量,最終選取了性別(SEX)、年齡(AGE)、受教育程度(EDU)、收入(INC)、民族(NAT)為衡量指標。
1.1.2家庭基本特征
(Family Feature)家庭作為最小的組織活動單位,家庭基本情況對每個家庭及個人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差異影響。現階段類似土地整治此類的公共服務供給大多數為政府扶持模式,若想將其轉化為農戶參與式這一理想途徑必須依托當地經濟文化水平以及家庭狀況[13]。同時也有相關文獻證實,家庭成員數以及勞動力比重會影響土地整治的預期效用[14]。在此基礎上,將家庭人口數(FAP)、家庭勞動力人口(LAB)、家庭撫養老人數(OLD)選入模型度量因子。
1.1.3項目認知狀況
(Project Feature)參與式理論強調公眾理應具有共同參與、管控的權利。在公共項目實施中應注重公眾參與的知情權、決策權和救濟權,這些權利都讓公眾參與成為了可能[15]。在土地整治中,農戶應對前期規劃、監督實施等政策動向有及時、清晰的了解,并且能夠參與到整治項目的決策中去。這不僅是項目進行的基礎,而且能增加農戶參與的認同感[16]。故選取了項目實施前征集意見情況(BPA)、對土地整治政策了解情況(PPU)作為衡量指標。
1.1.4農戶心理認知程度
(Psychonology Feature)農戶作為社會中的理性經濟人,所作出的決策受其心理認知的影響,對外在環境的判別以及自身生存條件都會左右農戶參與發展的積極性。故選擇了土地整治后收入變化程度(INCC)、對農活影響程度(FWE)、對村容村貌滿意程度(VIL)、修整維護土地設施的支付意愿(FAC)這4個指標進行測量。
將以上4組共14個自變量建立模型,農戶參與土地整治意愿的計量模型可歸納為:
2.1數據來源
本研究數據來源于2013年6—9月對廣西南寧市、桂林市、北海市、來賓市以及百色市中的7個行政村255戶農戶問卷的實地調研。廣西地處沿海南疆,受到珠江經濟圈、大西南結合帶和港澳臺地區的多方位輻射,下屬各地經濟發展水平、土地整治政策普及度以及地域差異較大。各調查區域的差異不同,不僅有利于兼顧具有不同特點的整治區域的狀況,更有利于全面研究農戶參與土地整治意愿的情況,因此選取了南寧、桂林、北海等最具代表性的幾個地區進行實地調研。問卷調查內容包括:農戶基本信息、土地整治現狀調查、土地整治政策認知情況調查、受訪者整治前后對比情況。調查采用非概率抽樣中的典型案例和概率抽樣中的多層抽樣相結合的方法,對農戶進行一對一式面訪以進行深度調查。最終發放問卷280份,有效回收255份,有效回收率為91.07%。在數據處理前,用Cronbachs α系數對原始數據進行信度與效度的測量,分析得到Cronbachs α系數為0.59,表明測量結果一致性良好,數據具有較好的穩定性、可靠性,可進入模型。
2.2樣本特征及描述性統計分析
樣本農戶以男性居多,占樣本的77.65%;年齡分布在 41~60歲這一區間內的農戶占62.35%;文化程度多在小學及初中,占到總樣本的63.53%;受訪者中為少數民族的占總樣本的5.88%;此外,家庭年收入在1.2萬元以上的農戶占總樣本數的47.09%。
農戶參與整治的意愿與農戶的個人特征、家庭基本特征、對項目認知情況、農戶心理認知情況有著密切聯系。根據有效問卷統計可知,所選調查者中愿意參與土地整治的農戶有210人,不愿意參與的有45人。從表1可以看出,從農戶的個人特征來看,年齡越小、受教育程度越高的農戶整治意愿更強,其中女性的整治意愿更強,漢族較少數民族參與意愿更強;從家庭特征來看,家庭人口數越多、撫養老人越多的農戶其參與整治意愿越強;從對項目的認知情況上看,隨著土整實施前向農戶征集意見越多、農戶對土地整治政策越了解,其參與意愿呈增強趨勢;從農戶的心理認知情況來看,收入變化情況對農戶參與整治積極性并無直觀關聯,對農活有很不利或很有利影響都能高度加強農戶參與整治的積極性,而對村容村貌越滿意、越愿意對土地設施進行維護的農戶參與整治的意愿越強。
3.1農戶個人特征分析
農戶的年齡和民族分別通過了1%和5%的顯著水平檢驗。其中戶主的年齡對農戶參與整治意愿有極顯著的影響,系數符號為負。表明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農戶年紀越大參與整治的意愿越弱。在調查走訪過程中得知,被整治后的連片、平整的土地多被承包出去,而農戶只能得到少數的承包費用,由于戶主年齡越大,其可支配的勞動力越少,外出務工的工作機會少,對耕地的依賴性增強,因此高齡戶主愿意參與土地整治的意愿較弱。而民族對參與整治意愿呈正向作用,民族為漢族的農戶更愿意參與整治,這可能受到地域條件、自然資源限制、人文環境等諸多因素的影響,同時通過對估計結果exp(B)的分析發現,漢族的農戶整治意愿是少數民族農戶的122.043倍。但由于受訪農戶多為漢族,而少數民族只占了總樣本的5.9%,這一樣本特征可能對數據估計結果的精確性有一定影響。
3.2家庭基本特征分析
家庭人口數及家庭勞動力人口數對模型有顯著影響。家庭人口數通過10%正向顯著檢驗,這可能因為家庭人口數多的農戶家庭,其家庭經濟壓力大,承擔的家庭支出更多,而通過土地整治工程能夠有效提高生產率,減少勞動力投入,剩余勞動力增加,因此人口數越多獲取額外收入越多。家庭勞動力人口數通過5%的負向顯著檢驗,這是因為家庭中可支配的勞動力人口越少,農戶越迫切希望通過土地整治提高勞動生產率,節約勞動成本,以更少的勞動力投入換取更多的生產收益。
3.3項目認知狀況分析
對土地整治政策了解情況及項目實施前征集意見情況在模型中該變量系數都以5%的顯著水平通過檢驗。其中土地整治政策了解情況呈正向影響,表明戶主越了解相關政策越能明辨土地整治項目的利益指向,越能認識到自身有可能獲得平整土地、完善土地基本設施的機會,只有農戶真正參與了解了土地整治項目,掌握具體情況,才能認識到這是利民惠民的政府工程,增強他們的參與意愿。項目實施前征集意見情況呈負向影響。而項目實施前征集意見情況這一因子影響方向與預期相反,造成與統計結果方向相反可能是因為該項目在實施前只對少數的人進行了意見征集工作,其余多數農戶并沒有參與到意見征集工作中,加之農戶對土地整治政策的了解仍存在空缺,還是有大部分的農戶對土地整治政策并不了解,因而在實施前對農戶進行意見征集并沒有起到實質性的積極作用。
3.4農戶心理認知程度分析
對村容村貌的滿意程度、修整維護土地設施的支付意愿對農戶參與整治意愿有顯著影響,上述變量均以10%的水平通過顯著性檢驗,且估計系數符號都為正。表明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對村容村貌滿意程度越高、愿意對土地設施維護修整的農戶其參與意愿更強烈。原因可解釋為在土整過程中,對土地平整、溝渠修建等措施使村莊區域景觀得到了改善,連片平整的土地、合理規劃的溝渠護林形成別樣的生態景觀,從而提高了村貌質量,也很大程度上有效地刺激了農戶的參與意愿。此外,土地整治項目不僅僅是建設的過程,更多需要的是后期管護。當前土地整治項目普遍存在“重建設、輕管護”的現象,出現了溝渠堵塞、土地設施盜毀等問題。農戶愿意支付自己微薄的金錢或勞動力去修整維護土地設施,使項目發揮高效益獲得高收入,因而他們參與整治的意愿自然就更強烈了,并且通過上述對exp(B)的分析發現,愿意支付金錢或勞動力的農戶其參與意愿是不愿意支付的農戶的40823倍。
4結論與建議
研究結果表明,戶主的年齡、家庭勞動力人口數等8項因素對農戶參與整治意愿有顯著的影響,因此,提出以下建議:(1)在整治項目前期、規劃、設計、實施以及監管過程中,加強與當地農戶溝通交流,使農戶參與到整治項目中,如在前期勘踏階段,加長勘踏時間以便充分征求當地農戶的意見,保證勘踏結果充分反映民意;在項目方案規劃以及項目評審過程中,廣泛征求農戶的意見,將農戶意見納入評審指標體系。(2)建立土地整治信息公開透明機制,并通過廣播、公告欄、會議等形式加大入村入戶的宣傳力度,充分保障農戶的知情權。從模型結果可知,農戶對土整政策的認知清楚程度與參與意愿呈正比,保障農戶及時、清晰地了解相關政策動向,可以更好地讓農戶支持、參與整治工作。(3)對少數民族集中地區農戶在土地整治項目中給予政策、財政、技術扶持。少數民族集中地區可能由于地域、文化、教育差異,對土地整治項目的認知和支持度不夠高,可通過政策面偏向、農業獎勵、技術指導等方式提高少數民族農戶的參與意愿。(4)積極引導發展土地整治產業體系,利于農戶共享土地整治成果。在走訪中發現,戶主被整治后的土地大多被承包出去,自己只獲得了少部分租約收益,并沒有真正享用到土地整治的成果,從而降低了參與整治的積極性。政府引導農戶發展現代化農業,對提高農戶經濟收益、增強參與整治的積極性,有著重要的積極作用。這不僅能形成良好的土地整治開發與現代農業互動的發展,還能共同助力推動現代化新農村建設發展大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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