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兵落馬或引發電信業地震

寒徹

在電信圈子里流傳許久的常小兵“出事”的消息成為事實。12月27日，中紀委網站發布消息，“中國聯合網絡通信集團有限公司原黨組書記、董事長，現中國電信集團公司黨組書記、董事長常小兵涉嫌嚴重違紀，目前正接受組織調查。”

對于2015年8月剛調任中國電信的常小兵，特意強調了其此前在中國聯通的職務。一份舉報信顯示，2015年1月，還在聯通任職的常小兵等曾被實名舉報致使8億國有資產流失。

多位電信行業資深人士表示，常小兵一案恐將引發電信業新一輪地震。目前，電信、聯通合并傳言甚囂塵上，有評論認為，常小兵出事后的管理真空，為電信聯通合并創造了契機。

被指重視“江蘇幫”

常小兵2015年8月份才從中國聯通調任中國電信。到任之后，他按照常規到各地方公司調研，并在網絡、終端、資費以及光纖改造等發展上做出重要指示。

與此同時，常小兵還參加了在南非舉行的2015中非合作論壇峰會以及第二屆世界互聯網大會。就在十幾天前的烏鎮世界互聯網大會上，常小兵還親自為到中國電信展臺參觀的中央領導人進行了講解。

有熟悉常小兵的人士披露，常小兵在聯通期間，很看重下屬對其的忠誠度。“在對聯通中高層人選的考察中，忠誠度可以說是排在第一位的，而真正工作能力還要排在靠后的位置。”例如，去年巡視組巡視期間落馬的宗新華，在中國聯通內部就被認為是常小兵的嫡系。

另外，有內部人士爆料稱，因為常小兵曾經長期在江蘇任職，因此“江蘇幫”在聯通內部頗受重視。

常小兵曾執掌中國聯通11年時間，聯通不可避免地帶有常小兵的印記，而外界對于他的印象，也主要源自對中國聯通的感觀。

有多年混跡電信的人士曾這樣評價兩位運營商一把手：王曉初更善于戰略布局，而常小兵則在支持創新上步子更大。

執掌中國聯通十多年來，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中國聯通在3G時代的快速崛起，依靠更為通用的 3G 制式牌照 WCDMA 以及數據營銷理念，發展了一大批高端 3G 用戶，并讓中國移動感到壓力。

在三大運營商中體量最小的中國聯通，往往在新業務上都走在三家運營商前面，例如流量經營、電商渠道建設、互聯網營銷等，而最為人所稱道的當數聯通率先與蘋果達成的iPhone合作，也讓聯通成為3G時代發展最快的國內運營商。

不過，因為缺乏在4G建設上的前瞻和主動性，聯通在4G時代則明顯處于不利局面，移動用戶數持續凈流失，與中國移動的差距也被越拉越大，中國聯通因為業績下滑屢屢被傳要重組合并，方案之一是和中國電信合并。

此外，一些聯通一線基層員工對常小兵的抱怨也一直不小。因為這么多年了，聯通依然是三大運營商中最弱小的一家，而聯通員工的收入水平，也一直在三大運營商中墊底。

“對于一家央企來說，以企業表現衡量一把手的功過，其實有些主觀。”一位運營商內部人士說道，“各種制約因素很多，外人眼中的功勞可能是其他人干出來的，而歸到他頭上的弊端，可能也不是他完全能左右的。”

事發根源或在聯通

中紀委消息中只說常小兵“涉嫌嚴重違紀”，并沒有公布他出事的具體原因，而多位電信行業內部人士都篤言“常小兵雖然出事是在中國電信集團董事長的任上，但他的問題，根源還是在中國聯通集團”。

這種說法其實不難理解。2015年8月份，中國聯通集團和中國電信集團一把手進行了對調，中國聯通集團原董事長常小兵出任中國電信集團董事長，中國電信集團原董事長王曉初出任中國聯通集團董事長。此時距離常小兵到中國電信上任僅僅4個月時間，而他掌控中國聯通已有多年。

常小兵被傳出事也不是第一次。2014年底，中央第八巡視組入駐中國聯通巡視期間，聯通信息化和電子商務事業部總經理宗新華和網絡分公司副總經理兼網絡建設部總經理張智江就因涉嫌嚴重違紀被免職，還有多名中國聯通集團的高層被傳“涉事”。巡視組撤離后，中國聯通整改報告顯示，有22人因“違規違紀”與“失職瀆職”問題被內部通報。

當時，就有運營商內部人士透露，巡視組接到的舉報材料中，還涉及到聯通集團級別更高的高管，也一度有消息稱常小兵被查了。但之后，常小兵似乎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一段時間之后，這種說法也就逐漸淡去了。不過當時也有知情人說過“看著吧，聯通的事并沒有完”。

常小兵是通信圈的老兵，在通信業從業已達33年，2004年起擔任中國聯通董事長兼黨組書記，任聯通“一把手”長達11年，直到2015年8月份三大運營商輪崗才被調到中國電信擔任董事長兼黨組書記。

業內人士多認為，常小兵“出事”應該是就職聯通期間的問題。談到可能涉及的違規問題，眾說紛紜。有媒體獲得的一份舉報信顯示，2015年1月份，中國誠信信用管理有限公司曾實名舉報“中國聯通現任董事長常小兵為首的處置房產決策群體存在違規違紀及腐敗犯罪等問題”。

在舉報信中，舉報方提及的三個舉報問題包括：“1、將處置資產以低價轉讓給私企國澳實業，致使8億國有資產流失；2、聯合中證公司、國澳實業偷逃3.2億稅款；3、無理處理處置資產周邊物業”。

與五年前，中國移動反腐重心主要集中在“賺錢”的增值業務上不同，聯通落馬的實權高管主要集中在“花錢”的基建與系統建設上。有知情人士透露，常小兵出事早在2015年8月的三大運營商輪崗細節中可見端倪。“其實可以看到，王曉初到聯通履新時，員工送行，內部信流傳，媒體輪番報道很是熱鬧，相比之下，常小兵這邊有些太安靜了。”

波及2016年通信行業變局

可以預見，常小兵一案其影響將波及2016年通信行業變局。多位電信行業資深人士表示，“不光是中國聯通以及產業鏈關聯方被‘牽連，中國移動集團的反腐在2016年也有會進一步的深入。”

此外，電信、聯通合并傳言甚囂塵上。有評論認為，常小兵出事后的管理真空，為電信聯通合并創造了契機。有聯通人士表示，電信聯通合并傳言太久，連內部都認為可能是真的了。而且4G時代中國移動勢大，電信聯通發展艱難。相當多省份未完成年初制定業績目標，“支持合并，越快越好”。

“運營商從以前的通信局，拆分到6-7家運營商，再到現在重組成三家，經歷過相對壟斷與惡性競爭階段，現在這個數量是比較合適的，再合并對市場競爭并無好處。”在此前，通信專家項立剛則認為，合并之事可能性不大。

“運營商數量太多會導致小運營商難以生存，影響服務質量，但如果合并成一家或兩家又回到過去的相對壟斷格局，當時的服務質量與革新能力比現在差，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項立剛表示。

運營商高管頻繁落馬

副部級的常小兵是2015年國內政壇落馬的此級別的“最后一虎”。另外，他還是“第一個在任上落馬的電信運營商一把手”。

從2009年開始，三大運營商頻頻有高管落馬，電信行業也成為“腐敗案”高發的領域。其中開先河者是時任中國移動黨組書記、副總經理的張春江。張春江在2008年電信重組之前，是網通集團的董事長，也是運營商一把手行列，不過他出事的時候已經調任中國移動的二把手。

另外一名出事運營商主要領導人是2012年被調查的中國移動原副總經理魯向東，在出事之前，魯向東也是運營商中一位實力派的人物，并曾經一度被視為中國移動總經理職務的有力爭奪者。

還有一名出事的運營商高級領導是2015年4月份被查的中國電信集團公司原副總經理、黨組副書記冷榮泉，不過與其他幾名不同的是，冷榮泉被查時，已經從中國電信集團的領導崗位上退休多年了。

除了上述幾個運營商集團副總經理以上的老虎，這幾年出事的運營商省級公司一把手級別的領導數量更是驚人，粗略統計下來足有幾十人之多，而級別再低一些的中層領導，更是數量可觀。

有業內人士表示，電信行業長期存在的監管不嚴、負責人權限過于集中，與運營商相關的產業鏈條長，涉及企業數量多等，都是造成電信行業容易滋生腐敗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