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 娟,印宗祥
積極心理學:批判與反思
孟 娟1,印宗祥2
(1.吉首大學學工部,吉首 416000;2.湖南師范大學心理系,長沙 410006)
從2000年至今,在短短的十余年間,積極心理學得到了迅猛發展,在收獲了豐碩研究成果和產生廣泛影響之外,也遭到了很多批評。這些批評主要集中在心胸狹窄、價值緯度單一、研究結果與現實的差距、特定價值取向與價值中立原則之間的矛盾及美德理論等方面。積極心理學在未來的發展過程中,只有正視這些問題,不斷完善其本體論、認識論和方法論體系,才能真正實現其構建人類幸福生活的宏偉目標。
積極心理學;人本主義心理學;美德理;批判
積極心理學發展至今,在其研究領域取得了巨大成就,并引發了心理學學科內外的廣泛關注與響應。在學科內,積極心理學的研究獲得了普遍認可。在美國和歐洲的一些國家,本科和碩士階段開設了積極心理學相關課程,并形成專業培訓體系,出版大量研究出版物和創辦了自己專業學術期刊,它所舉辦的學術年會吸引了來自幾十個國家的上千名參會者。在學科之外,積極心理學在管理學家、經濟學家、教育家、政治家以及大眾傳媒當中都得到了回應。如影響廣泛的美國《時代周刊》刊登與積極心理學相關的主題,著名經濟學家也為積極心理學的發展奔走呼號,在教育領域,以積極為導向的教育已經得到廣泛接受與認可(Kristja′n Kristja′nsson,2010)。多門語言積極心理學網站的建立,為更多的人認識和接受積極心理學影響創造了條件,積極心理學的影響正迅速推向全世界。在高速發展的同時,積極心理學也暴露出本身的一些問題,引起了一些心理學家的質疑和批評。
這一批評主要來自人本主義心理學家。當積極心理學提出自己的研究主張之后,很多人本主義心理學家認為,積極心理學并不是什么新的心理學潮流和流派,只不過是以“積極心理學”的新瓶裝上了“人本主義心理學”的舊酒。除了在研究方法上與人本主義心理學有所差異以外,在研究主題、研究內容以及一些基本主張上,積極心理學都與之有很多類似之處,甚至就連“積極心理學”這一概念本身也是來自1954年馬斯洛的“走向積極心理學”一文(參見孟娟,2010)。如果說積極心理學的話,那么人本主義心理學就應該是“第一代積極心理學”,現在的積極心理學充其量只能稱為“第二代積極心理學”(Taylor,2001)。但積極心理學在開篇之時并沒有承認人本主義心理學先驅者的地位,甚至責難人本主義心理學沒有形成科學研究傳統,過于自我、缺乏對社會和群體的關注以及反科學性質(Seligman & Csikszentmihalyi,2000)。這引發了人本主義心理學的強烈不滿和批評。他們認為,積極心理學不僅無視人本主義心理學的研究成果和先驅者地位,同樣也無視其他流派關于積極主題的研究。積極心理學把自己當作“積極”領域最終仲裁者,站在“科學”的制高點上對其他心理學流派有關積極的研究評頭論足、指手畫腳,缺乏自我反思精神,是典型的“心胸狹窄”的表現。并指出,如果積極心理學要實現其發展為新科學的理想的話,就需要尋求不同的道路——積極心理學要采用元視角的自我反思,多進行自我批評,并在與其他思想進行對話過程中更好地理解構建其哲學和認識論基礎的社會、歷史和文化背景。
積極心理學與人本主義心理學有著相似的基本主張和研究主題,這是一個公認的事實。即便如此,積極心理學在其創立之初卻要擺出與人本主義心理學勢不兩立的姿態,這主要出于其政治目的——作為一個“新”的心理學思潮或流派,如果承認自己與一個在學術上差不多處于邊緣地位的人本主義心理學相似,就很難融入到主流心理學當中去。所以,當積極心理學被主流心理學認可后,積極心理學家們對人本主義心理學的態度也發生了一些改變,包括塞利格曼在內的積極心理學家在很多場合也承認積極心理學與人本主義心理學之間的“近親”關系,有積極心理學家明確表示“積極心理學與人本主義心理學相同之處大于差異”(Linley & Joseph,2004,p.4)。“積極心理學已經在不斷進步,會更謹慎地去審視其他相關學科和流派”(克里斯托弗·彼特森,2010,p.6)。
在目前階段,積極心理學已承認其與人本主義心理學的某種關聯,他們之間的爭論也可暫時告一段落。誠然,積極心理學的成就有目共睹,但正如人本主義心理學家們所指出的那樣,積極心理學研究并非達到完美,還存在很多沒有解決的問題,如果積極心理學不僅僅從人本主義心理學,而且也能從其他研究“積極”主題的流派或者取向當中吸取優點,平等對話,或許有利于完善自己的研究,無論是在理論還是實踐上。積極心理學在這一態度上的轉變是明智而務實的。
也有人把這一傾向稱為“積極的霸權”,這是指積極心理學片面追求積極性的意義與價值,忽視消極性對于構建人類心理的作用。一些心理學家從積極心理學的立論基礎以及消極與積極的辨證關系上對此進行了批判。
首先,積極心理學的立論基礎是對傳統“消極”心理學的“平衡”。積極心理學家宣稱他們通過對傳統心理學研究主題的歸類,發現消極與積極的研究比率為17:1(參見苗元江,余嘉元,2003)。對此,有心理學家也羅列了心理學研究的主題及相關研究數量,其結果是心理學的研究絕大多數都是中立的,內容涉及感知、記憶、語言等。“我們從來沒有把心理學讓位于消極性和壓抑,積極性與消極性始終存在于心理學當中”(Kirk Schneider,2011)。言下之意就是積極心理學對傳統心理學的批判以及本身的立論基礎是有待商榷的。
其次,簡單地倡導積極性的意義本身就有失偏頗。思凱尼德(Kirk Schneider)指出,把悲觀與樂觀、消極與積極作為人格歸類和描述符號本身就存在問題。因為任何事情都存在兩面性和具體情境,“當與阻礙、絕望、失敗和順從(習得性無助)聯系在一起時,悲觀主義就實實在在是一個消極的符號。但是當與公正的批評、現實主義、宿命論出世的經驗和預見等相連時,它就更積極”(Schneider,2011)。并主張就什么是積極與消極來說,需要取決于界定和說明,也取決于相關背景,情境以及參與其中的其他人格特征。無論是積極和消極,都應該被看作是健康的、成熟的、平衡觀上的一個特質。都應該將這些特征置于一個整體范圍內來理解。即使某一相同的特質,對一個人來說是積極的,對另一個人來說可能就是消極的(Listair,2008)。還有其他研究人員提出相似的觀點,如吉姆·麥克納爾蒂(Jim McNulty)和弗蘭克·芬查姆(Frank·Finchum)認為,“心理特質和心理過程并沒有積極或消極的本質,相反,心理特征促進還是破壞幸福,取決于它們在什么情境下發揮作用”。因此單純把某些積極特質和心理狀態標識為“積極”,把其余的那些標識為“消極”的做法本身是不可取的。心理學家要關注的是某種心理特質在什么時候、對誰、在什么情境下才能增進健康快樂(列源,2015)。還有一些研究者以一些具體的研究駁斥了積極心理學對消極心理價值的忽視(Larsen et al.,2003)。“積極心理學所提出的積極消極的比率就人類體驗和幸福來說是一個十分粗糙的指示器”(Schneider,2011)。顯然,這些批評是切中積極心理學要害的。
在消極與積極的關系中,為了“平衡”消極心理學,積極心理學家關注傳統心理學對積極的忽視,側重二者的對立,對于二者辨證統一的關系缺乏深刻的剖析。在思維方式上仍然沒有擺脫“二歧思維”。在現實生活中,如果沒有消極的情緒,人們難以感受積極情緒帶來的愉悅,如果只強調積極的一面,實際上是對人性的違背。在實際體驗中,如果一味強調積極的霸權也可能會降低人們的主觀幸福感,就像海德(Held)所指出的那樣:“作為一個臨床心理學家,我多次注意到當有的人感覺不好時,他們就會感到愧疚、覺得自己有缺陷,他們有時會對自己不能笑對困境而道歉,就好像感受和表現出不快樂就是一種背叛行為一樣”(Held,2004)。因為這種不愉快、不能積極面對困境,不符合“積極的”標準,人們會有意識地對消極情緒進行壓抑——這反而造成了對人的第二次傷害。在未來的研究中,積極心理學需要以一種辨證、整合的視野(彭運石,2002),充分認識到積極與消極的辨證關系,在這種辨證的視角下開展積極心理學相關主題的研究,夯實積極心理學的理論基礎。
在十多年的發展過程中,積極心理學已經獲得了大量的研究成果與結論。一些研究者把積極心理學的基本研究結論與現實進行比較,發現研究結果與現實存在較大的鴻溝,并就這些反差進行批判與反思。
如在高積極性與完美生活相關性上,積極心理學家普遍認為兩者之間存在高相關。也就是說,在面對生活事件表現出高積極性的人,生活更完美。但是反觀現實生活,一方面大約80%的美國人都說自己是快樂的,另一方面,4分之一的美國人認為“運用暴力手段獲取自己想要的是可以接受的”。與此同時,幾乎一半的人認為“人類的本質是邪惡的,所以你必須歸屬一個宗教引導你過最好的、最有意義的生活”。59% 的人相信《啟示錄》中關于世界末日、各種災難的預言會成真,4分之一的人相信圣經預測到了9·11事件。67%的美國男人和 57% 的美國女人都超重或肥胖(Schneider,2011)。也就是說,80%的美國民眾是積極的、樂觀的,卻并沒有相應數量的美國民眾感受到完美的生活。
積極心理學確實對人類一些有關“積極”的課題進行了有效的研究。但是面對現實中某些具體問題的偏差是當前積極心理學本身無法解決的。主要原因在于積極心理學奉行的研究立場限制了它在這些領域的作為。積極心理學堅持以實證主義哲學為基礎的“科學”研究立場,遵循客觀、實證的標準,要求被研究的主題從具體的場景當中抽離出來,這勢必導致一些信息的遺失,當研究結果再回到現實生活當中去的時候,就會造成研究結果與現實之間的差異。另一方面,對于人生的一些重大課題,如人如何過更有意義的生活,以目前積極心理學所遵循的研究路徑和研究方法,積極心理學本身是無力回答的。所以,目前積極心理學雖然對一些主觀主題進行了研究,但獲得的大多是這些主觀主題的客觀知識。積極心理學如果要真正回答“人如何可以過得更加幸福、快樂”的問題,就必須面對主觀性、價值觀等問題,這需要對其研究立場和方法作更完整的思考,不斷完善方法論體系。
積極心理學家們對于他們的研究非常自信而篤定。塞利格曼曾經非常自豪地宣稱:“我們所有的推論以及對快樂和幸福開出的處方都是基于經驗證據的”(Seligman & Csikszentmihalyi,2000;Peterson & Seligman,2004),言下之意就是,與人本主義心理學及其他研究“積極”主題的心理學取向相比,積極心理學最大的優勢和特點在于,積極心理學所有的研究都遵循了“科學”研究原則,都是經得起科學驗證的。但是,很多心理學家指出,積極心理學存在一個很大的沒有解決的矛盾,那就是客觀實證、價值無涉的基本研究立場與“積極”取向的價值追求之間的矛盾。一方面,積極心理學存在明顯的價值取向,那就是“積極的”價值取向,這在其研究的內容如,“積極的”、“美德”、“快樂”、“幸福”及相關主張上得到充分展現,也在其對傳統研究“消極性”的批評上得以體現。另一方面,積極心理學所堅持的研究范式是以實證主義哲學為基礎的“科學”研究,其核心價值有二:價值無涉的客觀研究與可重復驗證性。顯然,積極心理學家們并沒有對這一問題在理論上和哲學上予以回答。而這一沒有得以解決的矛盾也受到了一些心理學家的批評,如Taylor批評到:“塞利格曼把一個價值判斷添加進一個據說是價值無涉體系,這在理論上是一個矛盾,也不會在實踐上結出有效結果”(Taylor,2001)。
休謨最早提出“科學是價值無涉的”哲學命題,他提出人類的知識領域分為兩類:一種是關于事實的知識,即“是”與“不是”的命題。另一種是關于價值的知識,即“該”和“不該”的問題,科學進行的是對事實知識的探究。社會學家馬克思·韋伯明確區分經驗事實與價值評判,堅決排斥價值判斷對科學研究的滲透。之后科學與價值無涉的觀點在邏輯實證主義那里被推向了極致。總體來講,價值無涉蘊含了以下4個方面的要求:(1)科學研究的主體不包含價值性因素:科學家以一種嚴格的、不摻雜個人情感的方式從事其研究工作,“保持科學內的禁欲主義”態度;(2)科學研究的對象不包含價值因素。科學直接面對自然,自然界本身是沒有價值傾向的;(3)科學研究的方法遠離價值因素;(4)科學發現的結果無價值因素。科學發現的結果就其本身而言無所謂好還是壞,因而是中立的,它只是描述的而沒有激勵或是告誡的成分,而對它們的應用則是由來自事實外部的價值決定的(龐曉光,2006)。
科學的“價值無涉”或“價值中性”的原則是在經典物理學背景下,為維護科學的獨立性而提出的。這一命題本身是復雜的,“具有歷史性、相對性、語境性、集成性、兩面性等特點”(李醒民,2005)。但是科學心理學在實證主義哲學的引領下,將之奉為圭臬,這使得奉行科學主義立場的積極心理學在事實與價值之間陷入邏輯困境。在“價值無涉”所涉及的上述4個要求上,積極心理學都不能獨善其身(即使在積極心理學所堅持的研究方法上也是如此,如在對幸福感的研究中,盡管積極心理學家們宣稱堅持幸福的客觀指標,但是最后還是回到對自我報告的快樂或者生活滿意度的主觀測量上)。無論是研究主體、研究對象還是研究結果上,積極心理學都不可避免地涉及到價值體現。因此,積極心理學雖然在孜孜以求地希望做到客觀研究,但是客觀研究所要求在研究對象、方法論和價值論層面實現客觀的訴求,它是無法實現的。因而也是無法解決當前“積極的”價值取向與價值中立原則之間的矛盾的。
美德理論是由塞利格曼和皮特森提出(Peterson & Seligman,2004),它是積極心理學核心理論之一。提出這一理論當然首先符合積極心理學研究的大方向,其次是他們想創建一個手冊,建立一個指導優化人們社會功能的模型。最終所形成的美德理論包含了六個核心美德要素(智慧或知識、勇氣、人性、公正、節制和超越)和24個經驗上可測量的品格分要素的分類系統(塞利格曼,2010)。美德理論一經提出就受到來自多方的批評,這些批評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美德的客觀主義立場。麥克唐納(Matthew McDonald)等人指出,塞利格曼等人提出的美德理論在性質上與醫學的DSM的診斷標準類似,“他們的美德和品格理論的劃分其實與DSM本質一樣,都是處方性質的”(Matthew McDonald & Jean O’Callaghan,2008)。其背后的假設就是美德理論與身體疾病一樣,存在一個超越了性別、文化、種族、民族差異的普適應的標準。其次,美德的個人主義偏好。因為上述立場就衍生出這樣的觀念:美德是脫離社會背景的,具體地存在個人身上。反過來講,如果個人身上存在不良品德,就會被視為個人的失敗,而不是社會、經濟和政治結構的原因。這樣就可以得出結論:如果要進行道德教育重點在于改變個人,而不是社會因素。有心理學家指出,在這一點上積極心理學走向了錯誤的道路,“單純的自我探究和缺乏社會變革的幸福不僅僅是短視的而且是道德敗壞的”(Martin,2007)。第三,美德體系劃分過于簡單化,缺乏內部一致性。米勒等人指出,積極心理學所列出的美德體系,就像一個“美德包”(bag of virtues),是混合了人格特質(或者自然傾向性)、習得的價值以及信念的“大雜燴”(Listair,2008),缺少對這一理論體系中各美德之間、不同層次關系的闡釋。并且就塞利格曼和皮特森指出的人們只要擁有其中的1-2個美德就能具有良好品格的觀點提出批評。認為積極心理學家并沒有注意到一個品格與另一個品格之間的關聯,以及一個品格與更大品格之間的關系。而是把個體的力量和美德看作在邏輯上、經驗上、和道德上獨立的元素,可以隨機地進行選擇、組合(Kristja′n Kristja′nsson,2010)。
積極心理學把美德納入到自己的研究主題當中,并把它作為其核心理論之一,這無疑擴展了心理學的研究范圍,是值得肯定的。當然,美德理論研究當中還存在很多不足、需進一步完善之處。正如上述的批判者所指出的,是否存在一個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美德標準?美德的養成到底是依賴個人的力量還是社會(他人)力量抑或是多種力量?美德理論體系各因素、上下層間是如何關系等都還需要不斷探討和研究,否則會影響和阻礙美德理論在實踐上的應用。同時積極心理學還可以從哲學及倫理學對美德的研究成果當中汲取豐富的營養,幫助自己完善美德研究的理論架構(郭雯,2013)。
除了上述對積極心理學較為集中的批評以外,還有心理學家指出積極心理學還存在循環推理、對術語缺乏明確界定或不適當運用、不恰當的因果關系歸納、不規范的普遍化等問題(Listair,2008)。畢竟,對于剛剛發展十余年的積極心理學來說,存在爭議是不可避免的,從另一個側面體現了積極心理學的活力和受關注程度。積極心理學所面臨的這些批評,一些是技術層面的,如在初期表現出的“心胸狹窄”,但更多的是其理論基礎問題。而在未來發展過程中,積極心理學必須正視這些問題,不斷夯實其本體論、認識論和方法論基礎,整合不同研究方法,加大實踐研究和應用,方能構建更加完善的理論體系,也才能真正回答“人如何才能過得更幸福”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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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itive Psychology:Criticism and Self-Examination
Meng Juan1,Yin Zongxiang2
(1.Department of Students’ Affairs,Jishou University,Jishou 416000;2.Psychology Department of Hunan Normal University,Changsha 410006)
Since 2000,positive psychology has developed very fast.In spite of the abundant research achievements and its lots of influence,positive psychology has been disputed and criticized because of its narrow-mindedness,single value dimension,gap between research and reality,contradiction between specific value orientation and value neutrality,simplification of virtues theory,objectivism and individualism.Only when positive psychology faces up to these phenomena and improves and perfects constantly its ontology,epistemology and methodology can it realize its great goal set for the human welfare of the world.
positive psychology;humanistic psychology;virtues theory;criticism
B8409
A
1003-5184(2016)02-010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