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極始知花更艷

吳 磊

(河南省新蔡縣第一高級中學(xué) 河南 新蔡 463500)

淡極始知花更艷

吳 磊

(河南省新蔡縣第一高級中學(xué) 河南 新蔡 463500)

世人皆知陶淵明以《歸去來兮辭》傳世、以淡泊守靜的形象示人，卻不知這“淡”從何處醞釀，又何以撼動人心。

五十余載人間歲月，陶淵明嘗盡了冷暖饑寒、離愁別苦，嘆他一身襤褸卻一世固窮。焉能如此？沒有這些個世情百味，沒有宦海浮沉的經(jīng)歷，沒有心靈上的掙扎困頓，沉淀不出一個淡泊寧靜的陶淵明。

1 陶淵明的淡，淡的赤誠

王國維《人間詞話》云：“詞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李贄也說：“夫童心者，真心也。”然赤子之心也好，童心也罷，躲在象牙塔里不歷風(fēng)雨不經(jīng)世事是磨練不出來的。西方文藝?yán)碚撜哒J(rèn)為，憤怒出詩人。比如陸游、杜甫，比如普希金、聞一多。在我看來，憤怒后雖無力改變周遭卻能堅(jiān)守本真的詩人才能在桑麻菊茶的平淡中滲入深切的人文關(guān)懷和一念本心的赤子情腸。

美學(xué)大師朱光潛談陶淵明：“我們讀他的詩，都欣賞他的沖澹，不知道這沖澹是從幾許心酸苦悶得來的。”“夏日長抱饑，寒夜無被眠。造夕思雞鳴，及晨愿烏遷”——飽經(jīng)憂患的，不僅是陶淵明的生活，還有他的思想與情感。年少時胸懷高遠(yuǎn)，“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yuǎn)翥”；幾番致仕歸田，他不再“為饑所驅(qū)”，甚至言道“嗟來何足吝？徒?jīng)]空自遺”。外在的富足與虛榮，于他都是羈絆，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陶淵明的“鄉(xiāng)”，在山水田園間，在心靈的初生之地。

2 陶淵明的淡，淡的雋永

較之韋應(yīng)物高閣流螢的寂寥，孟浩然梧桐疏雨的清絕，柳永綠煙輕寒的愁思，陶淵明荷鋤阡陌、欣賞著籬內(nèi)秋菊籬外山的恬淡更顯得意蘊(yùn)悠長。吟誦間，撥動著塵世浮囂中你我心底那根真情真性的弦。

“暖暖遠(yuǎn)人村，依依墟里煙”，“山澗清且淺，遇以濯吾足”……白描的畫境，寫意的點(diǎn)染，不言教化，不事雕鑿，卻枯腴得宜，質(zhì)綺相間。在陶淵明的筆墨下，那一瓣殘菊有了菊魂，那一脈遠(yuǎn)山不再孤清，連暮去朝來的躬耕之苦也化解在詩人悠然自處的心境中。

陶淵明淡淡的詩詞里，還徘徊著醉意，蘊(yùn)藏著禪機(jī)。

眾人皆道李太白斗酒詩百篇，卻不知中國史上第一個大量寫飲酒詩的乃是陶淵明。酒之于陶淵明，若靈魂之引信、避風(fēng)之港灣。“汎此忘憂物，遠(yuǎn)我遺世情。”世人嘗詬其貧病交加之際仍將好友顏延之的二萬錢贈金悉數(shù)付與酒家，卻不知詩人醉必長歌，歌罷成詩，瀉于筆端，以此訴說著他對時弊的憤懣、對早衰的憂懼、對窮困的無奈——“歷覽千載書，時時見遺烈”、“民生鮮長在，矧伊愁苦纏”、“南圃無遺秀，枯條盈北園”，然而這樣的憤懣、憂懼和無奈也只是淡淡的，聞之者會嘆息，能共鳴，卻不會揭竿，亦不會憐憫，因?yàn)槲辶壬鷱膩聿皇强犊傲x的斗士，而是勘破世情獨(dú)留本心的隱士。

陶淵明的隱，是真隱，不矯情，不聲張，不過激，無一絲為入世而出世的造作，否則他不會面對蓮社高僧慧遠(yuǎn)的邀請“攢眉而去”，不會疏遠(yuǎn)江州刺史王宏攔路置酒以期交結(jié)的盛情。道不同不相為謀。中國詩史上陶、謝并稱，謝靈運(yùn)以晉室世家大臣改節(jié)仕宋，同時作為蓮社的要角兒出現(xiàn)在慧遠(yuǎn)的文化圈中，陶淵明的拒絕理所當(dāng)然。王宏雖慕君子之風(fēng)，心有向善，但始終泥足宦途，不能遠(yuǎn)名利、守心志，陶淵明的疏離情有可原。然而慧遠(yuǎn)鍥而不舍，親陶遠(yuǎn)謝，甚至身為出家人竟為他破戒置酒！慧遠(yuǎn)乃潛心禮禪的高僧，我想，他一定是從陶淵明的一言一行、字里行間讀出了旁人沒有讀懂的禪機(jī)真意，只是五柳先生本人安于貧，樂于山，一片禪心不自知罷了。

陶淵明的一生，不曾錦衣輕裘，卻清名在外。無論是晉宋清貴，還是現(xiàn)代文人，都看得到他布衣外的光環(huán)。這光環(huán)，是任何功名利祿都給不了奪不去的，它來自一位清正的隱士，來自他淡淡的文字里對生命的忠誠。

吳磊(1982.10-)，男，漢，河南省新蔡縣，中學(xué)二級，大學(xué)本科，新蔡一高，河南省新蔡縣第一高級中學(xué)，數(shù)學(xué)解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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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10-001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