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惠萍
(湖南大學 新聞傳播與影視藝術學院,湖南 長沙 410012)
微信表情背后的亞文化價值研究
——以“藍瘦、香菇”為例
吳惠萍
(湖南大學 新聞傳播與影視藝術學院,湖南 長沙 410012)
本文以最近熱點事件“藍瘦、香菇”為出發點,分析基于微信社交軟件的網絡表情包流行背后的受眾情感及心理訴求,并在此基礎上探索基于移動互聯網端的微信亞文化傳播價值。通過對受眾訴求的剖析,管窺網絡亞文化對于主流文化所產生的影響與沖擊,并得出結論:積極的亞文化對于構建主流文化并在豐富社會文化體系、滿足小眾群體訴求、消解文化認同危機方面有著積極意義。
微信表情;亞文化;價值
網絡表情是一種由圖片、字符等元素構成的非語言視覺圖像,在“人人均有麥克風”的UGC時代,網絡表情為受眾提供了情感宣泄、人際溝通的便利,在傳播的路徑和載體選擇上呈現出多元化趨勢。微信作為網絡輿情發酵的重要新媒體,成為網絡表情發布的大本營。
本文以引爆朋友圈的“藍瘦、香菇”表情為例,研究微信表情背后的亞文化價值。網絡表情的發展源頭可以追溯到20世紀80年代,由美國卡內基·梅隆大學斯科特·法爾曼教授(Scott Fahlman)在校園BBS上發布的以下內容:“我建議講笑話的人能夠用下面這樣的字符‘:-)’來表示心情”。世界上第一個網絡表情符號由此誕生。網絡表情因語系簡約、保真度高、非線性,同時具有模糊語義的特質受到網民的一致追捧。網絡表情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網民對于現實空間的訴求,也重新建構了當前的社會形態及文化體系。
“藍瘦、香菇”事件從發生、發酵,到引爆朋友圈,僅僅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截至2016年10月13日,微博話題關于“藍瘦、香菇”的閱讀量超1.3億,到10月17日,討論熱度已經達到22萬,閱讀量超過2億次。2016年10月5日前后,QQ空間的一段視頻引發了網友的關注。視頻當中,一位持廣西口音的男子因為失戀而在視頻當中抱怨,并反復強調自己難過的心情,由于表情頗為豐富,且口音具有當地風格而受到網友熱議。
隨后,該視頻從QQ空間蔓延至貼吧,引發了吧友的熱烈討論,隨著輿情持續發酵,輿論陣地由貼吧向微博轉移。秒拍網紅@當時我就震驚了等微博大V紛紛轉發該視頻,隨著“藍瘦、香菇”成為微博熱門話題,明星們也加入到這場網絡表情大戰當中,在微博中發文并附上“藍瘦、香菇”的字眼。同時,網友們別出心裁地將各類圖片、文字進行組合,形成了各式各樣的表情包。有的網友推送了模仿視頻,甚至有公司推出了“藍瘦、香菇”同款App。至此,“藍瘦、香菇”徹底引爆微博,眾多知名品牌開始借勢營銷,為“藍瘦、香菇”的再次引爆提供契機并形成二次傳播效應。微信亦淪為“藍瘦、香菇”表情、文字的重要輿論陣地,朋友圈被“藍瘦、香菇”的圖片或字符侵占,微信好友之間的聊天對話變成了“藍瘦、香菇”的表情大戰,公眾號亦結合“藍瘦、香菇”的熱點推送軟文,真正實現了“全民的狂歡”。
(一)共鳴性情感宣泄
麥克盧漢曾提出,“媒介即人的延伸”。社會心理學家米德在符號互動論中進一步指出,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是基于“符號”及其意義所產生的一種能動響應,那么微信表情的實質則可以理解為攜帶特定意義的可視化訊息。“藍瘦、香菇”翻譯過來是“難受、想哭”的意思。社會轉型期下的生活節奏在不斷加快,大眾普遍受到來自社會、環境的壓力,這些壓力需要宣泄口,但是中華民族的內斂、含蓄的文化基因決定了受眾在選擇表達載體時,除語言文字以外,更為重要的就是非語言載體。因此,具有社會交往屬性的網民個體由自我傳播最終借助網絡符號來尋求社會群體的共鳴。
(二)群體性優越感表達
網絡環境是現實交際的映射。有學者提出了“文化超市”的概念,他們認為受眾群體在這個“超市”中構建自身以及民族的文化認同,而這種文化的認同又在不斷強化受眾的自尊及優越感。而對自尊的需求是馬斯洛需求層次當中的高階需求,即精神層面的需求。“藍瘦、香菇”事件的主人公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素人,且有普通話不標準的語言短板。小人物通過互聯網媒介平臺將這些特質無限放大,當視頻中的主人公以極不標準的普通話出現在視頻當中,受眾的自我認同情感不斷上升。中國學者李黎認為,注意力轉移的快慢程度與難易程度與起初引發注意時的緊張程度成正相關,當自我認同情感在某一時刻達到峰值時,注意力的集中程度也在不斷攀升。
(三)戲仿下的自娛
尼爾·波茲曼指出,這是一個娛樂至死的年代,一切公眾話語的表達形式均呈現出娛樂化趨勢。網絡字符具有草根性、簡約性,因為這些“輕文化”的特性,可將抽象的思維、情緒等不可視訊息具象化。同時,通過文本、圖片的解構與重組,不同背景下的語系匯入網絡的傳播語義體系中,裂變成同化后的表意語系。這種帶有顯著娛樂色彩的符號使虛擬化的交流看起來更像處于現實的人際交流場域,并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語言文字的語境殘缺,營造出一種輕松的交流氛圍,同時具備了強烈的娛樂屬性。
亞文化(subculture)是指某一母文化群體所屬次級群體具有的獨特信念、價值觀和生活習慣,因此又被稱為“次文化”。亞文化中不僅涵蓋與主文化相關聯的文化價值,同時又具備散步于各級群體之間的小眾文化特性。
(一)豐富社會文化體系
20世紀40年代,法蘭克福學派的兩員主將阿多諾和霍克海默指出,現代社會的大眾文化(mass culture)使文化生產和文化消費變得日益同質化、理性化和標準化,從而導致了“個性”的磨滅和大量“孤獨的人群”。[1]而在新媒體背景下,亞文化正在重新塑造一個新的虛擬意見氣候,它所具有的包容性使各類充滿個性、邊緣 化的社會文化因子有了生存的土壤,這種虛擬與現實的交疊構成新的“螺旋式”的傳播。當然,亞文化體系并未脫離主流文化體系而存在,因為任何背離主流文化體系的亞文化都難以長久維持。因此,最終沉淀下來的亞文化在某一方面與主流文化相契合,但又是獨具個性的網絡文化體系。同時,亞文化也會隨時間的推移而逐漸衍化、裂變,亞文化之間也會出現融合現象。亞文化之間相互影響、作用,在主流文化容器下的多元素碰撞與積淀中,以此形成積極的網絡亞文化被主流文化吸收,最終成為傳統主流母文化的重要補充。
(二)受眾心理自我滿足
“使用”與“滿足”理論作為伊萊休·卡茨提出的傳播學經典理論,從受眾的角度出發,通過分析受眾對媒介的使用動機和獲得的需求,來考察大眾傳播給人類帶來的心理和行為上的效用。在社會轉型期,貧富差距、公平與法制等問題凸顯,大眾心理普遍受到來自社會各階層的壓力,社會轉型期引發了內心的不穩定,導致受眾對自我認同、社會尊重、群體歸屬感等方面的心理訴求相較于其他時期更為迫切。除此之外,網絡符號朝向精簡化的方向發展,是順應社會語言經濟原則而產生的結果,同時滿足了受眾的聊天成本最優化的需求。因此,微信聊天中的表情包滿足了受眾的心里訴求,節約了個體的交際成本,通過各種“惡搞”“吐槽”的方式達到消解、緩和不滿情緒的目的。同時,受眾的自我滿足感在不斷上升時,亞文化也在反哺受眾的交際模式。
(三)消解文化認同危機
美國學者斯騰伯格將認知(cognition)分為狹義的認知和廣義的認知兩種,狹義的認知即為“認識”,廣義的認知是把人的認知看作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對信息的輸入和信息的編碼、信息的存取與信息的判斷,以及對問題的解決等進行加工處理的歷程。[2]現代工業化、城市化進程在重新支配社會分工的同時,也將個體在社會體系中的位置進行了階層的區分,由此產生了不同階層下的文化認同維度。與自然語言相比,符號語言的彈性空間更大,因此,有人認為虛擬語境是“文化喪失活力之后的最后避難所”。微信表情通常以圖文、動圖的形式呈現,聊天語境區別于真實嚴肅的現實語境。在選擇微信表情時,網民通常較為隨性,有的微信表情以文字與圖片的巨大反差達到引人注意的目的。在語境的構成當中,微信表情也無需邏輯性、條理性,表情符號的隨意組合大大提升了微信聊天的想象空間,成為微信聊天中的潤滑劑,讓原本嚴肅、沉悶的話題變得生動有趣,提升了不同文化體系之間的兼容性。
承載于微信表情的亞文化雖然是一種新生文化,但是隨著網絡科技的發展,這種新生文化獲得了蓬勃的生命力和發展動力,并更深層次地影響著網民的思維模式與文化價值觀念,甚至會對整個社會文化體系產生影響。積極的亞文化在構建完整的社會文化體系、緩和社會矛盾、疏導社會情緒方面有一定的積極作用,同時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滿足用戶的心里訴求與自我實現。合理地使用網絡亞文化對社會成員有著塑造和凝聚的作用,最終促進社會文化的有效整合。
[1] 孟登迎.“亞文化”概念形成史淺析[J].外國文學,2008(06):93-102.
[2] 耿凌艷.新媒介平面視覺語言的受眾心理認知探究[J].藝苑,2013(05):22-24.
[3] 斯騰伯格(美).認知心理學[M].中國輕工業出版社,2016:315-420.
[4] 趙爽英,堯望.表情·情緒·情節:網絡表情符號的發展與演變[J].新聞界,2013(20):29-33.
[5] 李鐵錘.網絡熱詞:一種亞文化傳播的民意表達[J].當代傳播,2015(03):85-87.
[6] 胡靜.網絡惡搞現象的青年亞文化特征解讀[D].山東大學,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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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8883(2016)23-006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