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動作在電影中的隱喻功能

崔 杰

（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院 戲劇與影視系，北京 100029）

淺析動作在電影中的隱喻功能

崔 杰

（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生院 戲劇與影視系，北京 100029）

動作在電影中無處不在，動作是電影鏡頭語言的一部分，從微小的細節變化到宏大的場面調度，都是動作的不同表達方式。其中武打戲在動作的表現上更為直接，一個優秀的動作導演不僅能夠以打戲來吸引人眼球，更能通過打戲完成影像敘事，推動情節發展，更有甚者讓打戲成為一種獨具風格的暴力美學，從動作中引發人們思考。

電影動作；情感；隱喻功能

一、武打動作的隱喻功能

最早對武打動作進行專門設計的是中國香港的一批武師，如今他們被稱為“動作導演”，他們是動作片中的靈魂人物，如袁和平、洪金寶、唐季禮、成龍、李忠志等。動作導演的貢獻不僅使香港電影的風格獨樹一幟，更在于動作導演把對動作的設計發展成一種美學追求，甚至影響到全世界的動作電影創作，好萊塢怪才導演昆汀·塔倫蒂諾被稱為“暴力美學”大師，他曾表示自己的電影創作受到了香港電影的影響，甚至一些表示暴力的動作細節直接來自香港電影。在影片《殺死比爾》中，昆汀·塔倫蒂諾邀請了袁和平擔任武術指導，在影片中我們可以看到，女主角身穿李小龍的標志性黃色緊身衣，這是中國元素的融合，也是對中國功夫片的致敬。從《低俗小說》《殺死比爾》《無恥混蛋》一直到《被解救的姜戈》，昆汀·塔倫蒂諾延續了“昆式”暴力美學風格，也奠定了其電影創作中暴力動作的隱喻性，即黑色幽默和荒誕性，昆汀的動作中充滿了諷刺和喜感，從他的電影中我們能看到暴力的美感和動作的豐富內涵。

在動作片中武打動作是重中之重，在電影《殺破狼2》中，動作設計由武術導演李忠志指導，而吳京、張晉、托尼賈三位演員自幼習武，整部電影打戲十足。不同的動作設計不僅帶給觀眾視覺快感，也從武打動作中反映了三人不同的性格。吳京的身份是警察臥底，他的動作更像是自由搏擊，靈活、快速；托尼賈扮演的是一名獄警，他是典型的泰拳高手，其特點為力量大、殺傷力強，在影片中托尼賈多次用到了泰拳中的“膝法”；張晉扮演的是地下監獄的監獄長，其心狠手辣，他的動作靈活多變，暴力與美感集于一身。精彩的打戲好比優秀的臺詞，通過動作的豐富內涵使動作具有隱喻功能，在人物之間用動作進行話語表達，完成影像敘事。

二、動作表現情感的隱喻功能

動作的作用不僅體現在動作片中，在其他類型片中動作對情感的表達也至關重要，很多時候不需要臺詞，僅靠幾個動作就能完成信息的傳達。例如，韓國導演金基德在他的影片《莫比烏斯》中沒有一句臺詞，純粹用動作來講電影，將動作的表達運用到了極致，故事從發生到結束全靠演員的動作表演，每一個鏡頭都在“說話”：一個眼神的變化，一個表情的特寫，每一個鏡頭就是一句話，將演員的一個個動作連貫起來形成完整的動作敘事就能把故事的始末交代清楚，導演將動作運用得淋漓盡致。細節即是動作，動作表現得越細膩就越具有美感。在電影中，我們常常被某一個細節打動，甚至細節在電影中的處理直接影響到這部電影的藝術成就。有時候動作比臺詞更具有詩意性，更能隱晦地表達人物的內心，將人物之間的內在關系表現得更有意味。

在導演李安的影片《色戒》和《斷背山》中，易先生與王佳芝的情感變化，杰克和恩尼斯的復雜情感表達，都是通過動作的演繹來表現人物的內心，似乎在這個時候語言是蒼白無力的。在《色戒》這部電影里，王佳芝和易先生的情感變化主要是通過三次身體接觸來表現，這三次身體接觸有明顯的差別，而不同的動作具有不同的隱喻功能，李安隱晦地用三種不同的性愛方式將王佳芝和易先生的情感表達層層遞進，不需要多余的臺詞，我們就能清楚地從中看出人物之間的關系變化。在李安的另一部電影《斷背山》中，杰克和恩尼斯的愛情同樣以他們在帳篷里的動作戲來表達，直接而富有含義，動作的隱喻功能展現得淋漓盡致。

三、動作在道具上的隱喻功能

動作的交流不僅存在于人與人之間，將動作的功能延伸到道具上也能表達出獨特的喻意，道具也可以視為對人的動作的一種延伸，通過道具來表現人物的情感關系。在刁亦男的電影《白日焰火》中，焰火就成了人物動作的延伸，焰火喻意著祝福和希望，而煙花只有在晚上放才能盡顯它的美麗，白天放煙花是不合常理的，因此白日焰火在影片中便具有了豐富的隱喻性。吳志貞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人們以為她是在干洗店打工的可憐寡婦，但這只是她營造的假象，她活在欺騙中，隱瞞自己、隱瞞丈夫，她是渴望愛情的，渴望過正常人的生活，她渴望找到自己原本的樣子，但她無能為力，只能隱藏自己，小心翼翼地用謊言證明謊言，她就是一支白日焰火。而張自力一開始就失去了愛情，碎尸案之后他更加陷入了靠酒精麻醉自己的頹廢生活，直到5年后又一起碎尸案的發生讓他再次做起“刑偵”，同時找回了自己。后來梁志軍死了，吳志貞被抓了，最后他在屋頂放煙火，放給自己，也放給吳志貞，這樣的一段情節也傳達出他和吳志貞之間至少有那么一刻是動心的。整部影片，白日焰火被賦予了多重喻意，通過焰火這個道具不僅隱喻了人物的內心，也隱喻了整部電影的主題。在另外一部電影《這個殺手不太冷》中，殺手里昂的盆栽同樣具有這樣的隱喻性，里昂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帶著他的盆栽，盆栽就是里昂，影片的最后里昂死了，盆栽也被移植到土里，這也是對殺手里昂宿命的呼應。

動作是語言的一部分。如果將電影比作一個編碼的集合，那么我們看電影的過程就是一個解碼的過程，除了演員的臺詞之外，動作的表達就是重要的解碼信號。電影是視聽語言的藝術，動作作為視聽語言的重要一環，在視覺的影像傳達上直接影響了我們對電影的理解。動作本身在生活中就具有“語言”功能，在電影中更是如此，經過電影的編碼，動作的修辭將更有喻意，動作在電影中的隱喻現象從電影誕生以來就一直存在，而在電影不斷的發展中，隱喻的表達也越來越多樣化，并形成獨特的審美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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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8883（2016）23-015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