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方法論視角的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

宋京霖（南京中醫藥大學教學評估中心，江蘇南京210023）

?

基于方法論視角的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

宋京霖
（南京中醫藥大學教學評估中心，江蘇南京210023）

［摘 要］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是適應科學發展的必然結果，同時也是社會科學發展的必然要求。剖析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方法，必須以方法論視角進行思考與探索。本文試圖以方法論的視角，分析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的必要性、現實困境，以及開展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的注意要點。

［關鍵詞］方法論 高等教育 多學科研究

［DOI］10.13980/j.cnki.xdjykx.2016.04.006

從高等教育學科創立以來，我國高教研究界便一直努力于高等教育學的理論體系的研究。近年來，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正逐漸得到學者們的關注，更得到了很多學者的肯定。潘懋元先生的《多學科觀點的高等教育研究》一文指出：“高等教育學的獨特的研究方法可能就是多學科研究方法。”［1］從而第一次以多學科的視角開始了對高等教育學學科進行全方位的研究。這是高等教育學學科理論體系研究的一大突破，也為后續的研究工作奠定了理論基礎。

一、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的方法論視角是什么

米爾斯認為：“方法為人們用于對事物進行理解以及解釋所運用的程序，方法論便是針對方法進行的研究，目的在于探討人們在進行研究時，所做事情的相關理論。因為方法是多種多樣的，方法論的性質必然具有普遍性，所以方法論一般不會給研究人員提供具體的步驟。”［2］馮向東在《高等教育研究中的“范式”與“視角”辨析》一文中將方法論視角進行了界定。他認為：方法論視角是指研究者重點關注的表述、分析問題的方法、切入點以及研究路徑。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的方法論視角是指研究者將系列相關學科的話語系統視之為“方法”，以分析、剖析高等教育自身的理論與實踐問題，也就是利用其他學科的范疇對事物進行了解、認識或者是解釋的程序，然而又不是提供具體的操作步驟［3］。

二、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是時代發展的必然選擇

（一）適應科學發展的必然結果

回顧歷史，教育的研究方法一直隨著科學發展而不斷突破與創新。在近代科學出現以前，教育研究方法一直以當時的思辨哲學方法為主導，其研究的重點是對教育經驗進行總結，對教育現象進行認識。15世紀以后，科學從哲學中分化出來，科學研究逐漸出現了實驗方法、分析方法、比較與歸納等邏輯方法以及數學方法，從此對教育的研究得到了新的突破，從原來對教育經驗的總結、教育現象的認識中，走進了以分析為主的方法論階段。19世紀末、20世紀早期，隨著實量分析法、觀察與實驗法等科學方法被廣泛運用于教育研究當中，教育研究方法打開了新的篇章，以實證主義與經驗主義為代表的實驗教育學在歐美得到廣泛發展。20世紀40年代，隨著系統科學理論的誕生、邊緣與交叉學科的逐漸形成，教學研究方法呈現出多元化的發展趨勢。20世紀80年代，隨著復雜性科學研究的誕生，多種學科相互交叉與匯合要求的提出，為高等教育研究的發展帶來了新的啟示。跨進21世紀，現代科學發展更加成熟，新的邊緣學科、交叉學科不斷形成與發展，教育研究表現出定性與定量描述的融合、各種研究方法綜合運用的發展特點。因而，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方法的運用是適應科學的發展趨勢的必然結果。

（二）社會科學發展的必然要求

高等教育學屬于社會科學的范疇。英國社會學家安東尼·吉登斯男爵在以“概念”作為例子，介紹社會科學與自然科學兩者的差異時認為；“社會科學的概念是為了對社會世界進行分析與研究而被制造出來的，同時其又被納入至這個世界當中”，“社會科學的對實踐帶來的影響，必然是社會科學的概念被吸納至社會世界當中，同時變成社會世界的構成內容進而得到展現與發展的。一旦社會科學概念被常人行動者進行接納同時融入至社會活動當中，其便自然而然地成為了社會例行實踐中大眾熟知的要素了”；“如此，社會科學的概念便必然會被常人行動者的理論以及實踐所熟知，進而難以做到局限在一項專業的話語”［4］。對吉登斯的觀點進行分析，我們發現，高等教育研究并非只是一種簡單描述與闡述現象的“現象研究”，同時更是一種深入探討人所做事情的處理根據與有效性、合理性的“事理”研究，也是為了可以將事情做好而進行的研究，其可以做到既能介紹是什么，又可以分析為什么，再告訴人們應該怎樣做。

高等教育屬于社會科學范圍的特性決定了其研究不可以割裂與其他學科的密切聯系，需要通過多個視角與層面進行多學科的研究與探索。

（三）高等教育研究對象的內在需求

高等教育學是以高等教育為研究對象的。高等教育有著自身的獨特性，與一般教育研究對象的差異，正是確定高等教育研究方法論的根本。高等教育構建于一般教育之上，它的目標是為社會培養高級專門人才。因而，高等教育屬于一種復雜的社會活動，同時其復雜性是隨著社會的發展而逐漸增加的［5］。由此可見，高等教育較一般的教育更具復雜性與多層結構性，必須利用各種不同的學科觀點，使用不同的學科方法對其各個側面進行深入剖析。同時，我國高等教育的研究又具有自身的特點，我們不可能將國外的相關理論進行直接引用。國外是將高等教育看作是一個研究領域進行研究的，而我國的高等教育學則是建立在一般教育學的基礎上，從建立開始便是以學科的姿態進行展現。這導致我們在對高等教育進行認識與理解之時，往往是以一般教育學的觀點進行研究。這些研究大多是運用單純的以學科積累作為目的的內部衍生模式，對高等教育創新與實踐缺少應有的促進意義。

三、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的開展困難重重

（一）片面認識多學科的觀點，缺乏學科的方法

許宏在《關于我國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方式的思考》一文當中，對2000－2010年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文本特點進行了分析，發現相當一部分文章存在著部分本末倒置的問題，缺乏對相關學科的研究方法、研究規范等方面的學習與探索，而更喜歡學習與借鑒他們的理念、觀點與概念；傾向于從文化學、社會學等學科當中直接引入新理論與新詞匯，使用看似深奧難懂、時尚新潮的術語以示高水準［6］。當然，對其他學科相關觀點、理論的學習與引用也是多學科研究方法論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然而，更應該學習它們的研究方法、研究規范等，立于高等教育學科的立場對高等教育出現的現象與問題進行研究，真正地學習到方法，而不是將其相關理論、概念等進行直接照搬。

（二）盲目套用，缺乏適切性分析

因為受到傳統的思想與價值觀的影響，我們在引入、學習先進國家與地區的先進理論與思潮之時，往往喜歡直接搬來，不假分析直接接受，而忽略我國自身的特色、背景與歷史底蘊。在開展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的時候，同樣如此。普遍表現出忽視我國高等教育學科以及其他學科自身的特點，而盲目地進行套用，生搬硬套地將一系列沒有關系的學科理論與方法直接引入至高等教育研究當中［7］；運用其他學科的理論以直接解釋高等教育存在的現象，以其他學科的邏輯作為規范以探討高等教育在實踐當中存在的問題。當然，也有部分學者在引入、借鑒與學習其他學科之前，對其適應性、相容性進行過深入的研究，再進行引用的。

（三）重視理論分析，忽視實踐價值

在開展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當中，對高等教育存在的現象與問題進行深入而透徹的理論分析是必不可少的。然而，不管理論有多完美，不能用到實踐當中，也只能是空中樓閣，對高等教育多學科方法論的研究同樣如此。正如德國社會學家泰希勒在《高等教育研究：一個多學科研究的案例》中所言：“以學科為基礎的臨時高等教育研究者常常將自身定位成經濟學家、心理學家、歷史學家等。……他們的研究經常缺乏高等教育領域的知識，大多數都不很關心其研究與實踐的相關性。”［8］

目前，我國在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當中存在著重視理論忽視實踐，理論與實踐嚴重脫節的情況。也正是這一原因，使其在利用多學科研究處理高等教育存在的現象與問題之時顯得力不從心，沒有發揮應有的推動作用。多學科研究盡管可以讓大家從各個不同的角度將高等教育的現象與問題看得更加透徹，為大家提供更加豐富的想象力以及理論。然而，這些理論與分析在運用到實踐當中之時，卻相當空洞而乏力，只不過是一些新名詞、新概念的堆砌。看似無懈可擊的研究結論，卻經不起實踐的檢驗，研究者的系列理論只不過是針對某一問題進行的見解與看法，至于結論是否真的可以解決到高等教育當中出現的問題，則不是他們所關心的問題。

（四）多學科研究的理論探討呼聲不斷卻難見制度保障

就目前而言，我國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只停留在呼聲與研討理論的層面上，嚴重缺乏制度保障。尤其在我國的高等教育實踐以及相關制度政策當中，關于多學科研究的組織與制度保障基本處于空白狀態。在我國高等院校里，最基本與穩定的單元還是以學科、專業為依據的，而多學科的研究直到現在依然沒有一個穩定的組織單位以及初步的制度規范。一直以來均是研究者自身進行孤軍作戰，或者只是以非正式合作的方式進行，或者是暫時屈就于臨時性的研究單位。由于制度保障的缺失，使得資源更加匱乏，盡管呼聲很高，也難以吸引到更多的人才投身到研究隊伍當中，使得多學科研究舉步維艱。

四、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應該注意的幾個問題

（一）多學科研究應該建立在高等教育的立場之上

高等教育理論體系的構建與發展，必須以其他學科的研究成果作為學習、借鑒與參考的基礎，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然而，問題在于高等教育研究應該如何去引入、學習與借鑒。實踐證明：單純地孤立地對其他學科的理論、概念、研究成果直接拿來照搬照用，東拼西湊而得出的研究成果是經不起實踐檢驗的。因而，在開展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當中，必須要先理清高等教育研究與多學科研究之間的關系。唐瑩在《元教育學》一書中認為：教育理論要得到生存與發展，必須存在著對其他學科的需求；相對地，其他學科也樂于在教育領域一展所長［9］。同理，高等教育理論體系的構建與發展，必然離不開其他學科；只是高等教育理論在學習、借鑒與發展當中，必然存著各種矛盾與困境，或者會走一些彎路。所以，在運用其他學科的研究成果之時，應該站在高等教育的立場之上，重點學習其他學科的研究方法、研究規范，而不是盲目地照搬照用，以深入揭示高等教育理論自身的特色與獨立性。

（二）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必須與實踐相結合

高等教育的研究，并不是片面地進行現象說明，不是運用華麗難懂的措辭堆砌文章，其研究的根本是如何解決問題，怎樣運用到實踐當中。因而，進行高等教育理論體系的研究，并非一味地封閉在實驗室，一味地進行邏輯推理，而是來源于實踐，回歸于實踐當中。

目前，我國教育領域研究出現的一大問題是，相當一部分研究者往往是喜歡呆在實驗室里進行研究，卻不關心實踐；忽視將研究的原理與原則運用到實踐當中，導致所謂的研究成果在實踐面前變得空洞乏力，難以形成真正的高等教育理論。所以，我們在把其他學科的一些理論運用到教育領域時，必須要深入到實踐活動當中，才能真正地將教育科學資源變成教育科學的內容，才能有效地發揮理論對實踐活動進行指導、評判的作用［10］。

高等教育研究同樣如此，高等教育的實踐活動具有自身的獨特性、邏輯性，因而在對其他學科進行借鑒之時，必須要在高等教育實踐活動的邏輯中找準位置。高等教育多學科的研究，將會通過不同的角度看清高等教育的不同側面，也從不同的角度影響著大家對高等教育現象的認識、理解以及價值觀的確定，同時還應該從不同的角度解決高等教育實踐的問題，才能將其作用得到充分的發揮。

（三）注意高等教育學科與其他學科間的相互選擇與相容性

盡管高等教育自身的特點以及高等教育學科社會科學范疇的屬性，讓人們可以通過運用其他學科的視野對高等教育進行研究。然而，高等教育學科跟其他學科還是擁有各自的獨特性，在理論假設、邏輯、方法等各個方面擁有自己的學科規范。所以，開展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之時，必須要注意到高等教育學科跟其他學科間的相互選擇與相容性。其他學科與教育學科的相交并非偶然，而是有意識地進行選擇所得的結果。因而，在進行高等教育的多學科研究之時，同時需要一個理性的選擇過程，而在選擇時必須要堅定地站在高等教育的立場。一切的選擇均以高等教育學科作為前提，以它的需求作為根據，有目的地在其他學科當中選擇到與高等教育相匹配的理論、原則與方法。在選擇的同時，還需要考慮到各個理論與方法跟高等教育學科之間的相容性。若兩者根本無法相容，勉強放在一起，也只會變得很別扭，甚至出現“排斥作用”，最終影響到科學理論的成功構建。

（四）探索有效解決保障機制問題的措施

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不可以一直停留在理論的探討與呼吁的階段，要讓多學科研究作用得到充分發展，我們必須積極做出努力，以有效解決保障機制缺乏的問題。就此，高等教育研究的組織形式必須做到一定的變革，通過機構設置、組織制度建設等措施以實現保障。只有這樣，多學科研究才可以獲得政策制度、經費設備等系列資源，才可以吸引各個不同學科的專業人才加入，才可以真正地促進多學科研究的深入發展。例如，成立針對特定的課題或者是研究項目進行研究的課題小組，小組成員應該包含有各個不同學科的學者，他們集結在一起主要是圍繞某些緊要主題進行有限時間內的集體研究，以充分發揮各自的優勢，解決高等教育中出現的問題。目前，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以及世界銀行等國際組織的部分項目研究，便是運用類似課題組來開展的。

參考文獻：

［1］潘懋元.多學科觀點的高等教育研究［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32.

［2］C·賴特·米爾斯.社會學的想象力［M］.北京：三聯書店，2001：62.

［3］馮向東.高等教育研究中的“范式”與“視角”辨析［J］.北京大學教育評論，2006（3）：107.

［4］安東尼·吉登斯.社會學——批判的導論［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3：16.

［5］周川.致力于高等教育學的理論發展［J］.高等教育研究，2002（2）：106.

［6］許宏.關于我國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方式的思考——基于2000－2010年高等教育多學科研究文本特點的分析［J］.現代大學教育，2012（3）：62－67.

［7］曾偉.高等教育研究者應強化獨立思考意識［J］.北京大學教育評論，2011（3）：182－187.

［8］烏爾里希·泰希勒.高等教育研究：一個多學科研究的案例［J］.清華大學教育研究，2003（1）：1－8.

［9］唐瑩.元教育學［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2：493.

［10］王建華.走向從實踐出發的高等教育學［J］.江蘇高教，2008（2）：16.

（責任編輯：袁海軍）

［中圖分類號］G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843（2016）04－0026－04

［收稿日期］2014－11－26

［作者簡介］宋京霖 （1978－），女，江蘇盱眙人，碩士，南京中醫藥大學教學評估中心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高等教育管理與評估。

Multidisciplinary Research on Higher Education from the Methodology Perspective

SONG Jinglin
（Teaching Evaluation Center，Nan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Nanjing，Jiangsu 210023，China）

Abstract：Multidisciplinary research in higher education is the inevitable result of adapting to the scientific development，and it is also the inevitable requirement of social sciences development.To truly analysis research method of multidisciplinary in higher education，we must think from the methodology perspective.This paper attempts to analysis the necessity，present problems and noteworthy points about development of multidisciplinary research in higher education.

Key words：methodology；higher education；multidisciplinary resear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