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喻文化：信息時代的文化反哺

□李凌凌　郭　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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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喻文化：信息時代的文化反哺

□李凌凌郭晨

【摘要】20世紀90年代以來信息和網絡技術迅猛發展，社會技術基礎的變革帶來文化傳喻方式的轉型，全世界的人進入一種全新的文化體系——后喻文化。青年人對于新媒體的熟練掌握和利用網絡迅速獲取信息的能力使得他們成為時代的“掌舵者”，前喻文化中傳統的話語體系被打破，長輩開始向晚輩學習，后喻文化的崛起成為當代生活中令人矚目的現象。

【關鍵詞】后喻文化；文化傳遞；代溝

美國人類學家瑪格麗特·米德認為，當今人類世界的沖突不是由于政治、經濟等因素，而是因為文化傳遞方面的差異。在《文化與承諾——一項有關代溝問題的研究》一書中，米德基于文化傳遞方式的不同，將整個人類的文化劃分為三種基本類型：前喻文化、并喻文化和后喻文化。前喻文化是晚輩向長輩學習的文化；并喻文化是晚輩和長輩的學習同時發生在同輩人之間；后喻文化則是長輩反過來向晚輩學習的文化。[1]

為什么會出現后喻文化這一現象？信息時代，知識和技術更新的速度越來越快，年青一代對于新技術的熟練掌握，以及長輩在信息時代信息獲取能力的欠缺，造成了年輕人在信息獲取和技術應用上的某種優勢，形成了晚輩對長輩的“文化反哺”。但后喻文化不是孤立的文化現象，它在當今時代既有自己鮮明的特征，也繼承了前喻文化和并喻文化的一些特點。后喻文化的崛起是信息時代不可忽視的社會現象，它將改變人類多年以來形成的代際關系，造就全新的代際文化。

一、前喻文化、并喻文化和后喻文化

（一）前喻文化：傳統社會下的“老年文化”

前喻文化存在于傳統社會之中，沿襲了原始社會以來的傳統、道德觀念，是一種古老的文化，代表著遙遠的“過去”。原始社會生產力低下，人們滿足自身溫飽已經極其困難，根本無暇對祖輩傳下來的生活方式做出改變。前喻文化存在的基礎就是祖孫三代的共存，祖輩作為絕對的權威向孫輩傳授著來自遙遠時代的經驗，他們的話語被當作最好的教科書，其背后蘊藏著一種對文化的承諾和對原始文化的絕對遵從。在沒有文字、缺少媒介的史前時代，文化的傳播主要依靠口語，年輕人在社會化過程中缺少其他獲取知識的途徑，他們將長輩口傳心授的知識作為唯一正確的學習體系。信息匱乏所造成的孤陋寡聞使年青一代缺乏創新和質疑的精神，原始文化得以長期維持。人們沿襲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習慣生活，社會變遷極其緩慢。

（二）并喻文化：時代變遷中的“同輩文化”

并喻文化開始于前喻文化崩潰之際。隨著生產力的不斷提高，人們的生存方式發生了變革。人們自愿或者被迫遷移到新環境生活，這些移民者的后代逐漸發現長者在新社區中已經無法為他們提供足夠有用的知識。年輕人被新的文化所吸引，長輩不再是智慧的象征，年長者逐漸失去了其原有的權威，由此也逐漸產生了長輩與晚輩之間的代際沖突，也就是“代溝”。隨著科技的迅猛發展，這些手拿半導體收音機的少年發現，和自己同一層次的同伴是自己最好的老師，他們將在新環境下走在時代前沿的同伴視為楷模，融入集體，逐漸建立起一種以同伴為行為標準的新的文化模式——并喻文化模式。然而，雖然一代代人在嘗試做出改變，“但是在并喻文化中年長者仍然處于支配地位，他們樹立典范，規定限制范圍，其主導的傳統價值標準仍然具有決定意義”[2]。并喻文化作為前喻文化向后喻文化的過渡階段，并沒有真正擺脫前喻文化的束縛。

（三）后喻文化：信息時代的文化“反哺”

“后喻文化取代并喻文化是由計算機網絡為主體的信息社會的匆匆來臨所促成的”[3]。米德的后喻文化理論基于二戰以來社會的急劇變遷和經濟的高度快速發展。由于知識經濟時代的到來，全世界成為一個普遍聯系的大型社區，不再是一個封閉的系統。年輕人通過互聯網獲取知識、進行交往，憑借自身頑強的適應能力和創新能力迅速成為新時代的文化引領者。而年長者卻受制于文化背景、知識結構等因素，成為時代的“落伍者”。青年人開始反哺年長者，文化的傳輸出現“逆向化”趨勢。后喻文化的發展需要兩代人持續不斷地對話，需要長輩虛心向年輕人學習。兩代人要重新建立起信任，彼此尊重，共同尋找通向未來世界的鑰匙。

二、無處不在的后喻文化

知識流動方向的變化帶來權力格局的轉變，文化反哺正在學校、家庭和全社會引發意義深遠的變革。

（一）學校中的后喻文化：信息時代的教學相長

傳統教育中，“尊師重道”和“師道尊嚴”一直被作為社會的基本價值。封建統治者所提倡的基本道德準則是“三綱五常”，宣傳忠孝思想，嚴格等級秩序。教育作為防止人民“犯上作亂”的思想武器，強有力地鞏固了封建專制統治的需要。近現代學校形成之后，雖風氣漸開，但師生比變大，為了追求教學活動的效率，單向灌輸不得不成為主流教學方式。加上傳播媒介的匱乏，師生之間存在著嚴重的信息不對稱，教師可以憑借長期積累的知識和經驗，以及對某些教學資料的壟斷，輕松維護其權威地位。

進入信息時代，互聯網的開放性和海量性改變了師生雙方在教學活動中的地位和角色。大量的網上公開課資源、面向公眾開放的數字圖書館、各領域達人參與編撰的百科全書、以大數據形態長期保存的各種信息，使昔日的信息不對稱逐漸消失，教師的權威地位面臨瓦解。面臨同樣的信息環境，年輕人作為信息時代的原著民甚至更加如魚得水。這一切都在呼喚著教學理念和教學方式的轉型。建設師生共同學習的“開放式課堂”，確立學生在教學活動中的主體地位，以開放包容的態度實現師生之間的教學相長，是教育行業正在發生的變革與轉型。

（二）家庭中的后喻文化：帶爸爸媽媽進入信息時代

周曉虹提出“文化反哺”的概念，對年青一代將文化知識等傳授給年長一代的現象進行闡釋。他對“文化反哺”的解釋是:“在急速的文化變遷時代所發生的年長一代向年青一代進行廣泛的文化吸收的過程。”[4]當前，我們正處在眾多新技術快速更新迭代的時期，年長一代很容易在這種急速的文化變遷中迷失方向，成為信息時代的“數字難民”。有關調查顯示，許多家長都是在孩子的指導下學習如何使用電腦和手機等新媒介的。后喻文化時代子女對父母的反哺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提供新的媒介工具；傳授新媒介的使用方法；傳遞新知識、新觀念；在生活方式上對父母施加影響。

（三）社會中的后喻文化：文化反哺成普遍現象

張志安等在2012年1月至2013年1月對四川日報、浙江日報等報業集團（包括其主報、子報、網站等）開展了一項中國新聞從業者調查。2109份有效問卷顯示，新聞從業者的年齡結構普遍趨于年輕化。當前媒介從業者平均年齡較1997年的37.4歲小了5歲，76%的從業者年齡在30—35歲。另外，被調查群體中從事基層編輯工作的人占樣本總體的80%以上。由此可見，一線采編工作中活躍的大多數是年輕的新聞工作者。[5]這些年輕人作為新聞采編的主力軍，為全社會提供著精神食糧。但與此同時，傳統媒體的受眾卻呈現出明顯的老齡化特征。年輕的媒體工作者通過新聞和娛樂內容的生產，為年長的受眾建構關于外部世界的圖像，在生活方式、價值觀念等方面對年長者進行文化反哺。

2015年1月騰訊科技《企鵝智酷》欄目的《中國細分人群創業潛力調查》，在收集并分析了來自全國20個省（包括自治區）和直轄市的57375個調查樣本后發現：在已經創業的網友中，21—30歲的年輕人占比達到48.2%，位列第一，而31—40歲人群排名第二位。[6]在2015年《財富》（中文版）公布的“中國40位40歲以下的商界精英”榜單中，滴滴快的CEO程維(32 歲)、總裁柳青(37歲)首次登頂，在2015年榜單中，上榜者幾乎全部來自互聯網領域，其中年齡在30歲及30歲以下的入圍者有7位。[7]相較于年長一代拘泥于實體產業不同，年青一代企業家更敏銳地預見到互聯網平臺所蘊藏的巨大潛力，他們用自身的創造力對傳統行業的舊模式進行顛覆式創新，其創業思路和精神反哺老一輩企業家，給社會注入了新鮮的活力。

在政治領域，傳統科層制的升遷體制使居于權力金字塔頂端的決策者大都是年長者。而輿論尤其是網絡輿論的主體是年輕人。近些年來，網絡輿論在政治生活中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各級政府都通過各種渠道傾聽年輕人的聲音，將其納入決策的重要影響因素。年輕人開闊的眼界、良好的知識結構、清醒的權利意識和強大的行動能力不斷地反哺著年長的決策者，使他們能夠在施政理念和決策方式上與時俱進。

三、后喻文化的形成機制

（一）技術快速迭代形成信息溝

1965年，作為英特爾創始人之一的戈登·摩爾提出了著名的“摩爾定律”：當價格不變時，集成電路上可容納的元器件的數目，大約每18～24個月會增加一倍，性能也將提升一倍。這一定律揭示了信息技術進步的速度，即硬件公司每18個月必須對產品進行更新換代。如果不能實現對產品及時更新換代，則會被行業淘汰。進入大數據時代，數據的指數增長步伐使每個人必須及時對自己已有的知識更新換代。年輕人既是創新主體，也是新產品擴散中的首批使用者，在技術快速迭代的時代擁有明顯優勢。

1974年，卡茨曼立足于新傳播技術的發展，提出“信息溝”理論。該理論包含以下幾個主要觀點：新傳播技術的采用將帶來整個社會的信息流通量和信息接觸量的增大；現有信息水準較高的人或信息能力較強的人，能夠比較弱的人獲得更多信息；既有的信息富裕階層通過早期采用和熟練使用電腦等機器，能夠比其他人更擁有信息優勢；新媒介技術層出不窮，更新換代周期越來越短，其趨勢更可能是“老溝”未能填平，而“新溝”又不斷出現。[8]

“信息溝”是“知溝”在信息化時代的演進，雖然對于“知溝”和“信息溝”的研究主要基于經濟基礎的差異，但現在也更廣泛地表現在年齡的差異上。《第36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在全社會的上網人群中，年齡在10—39歲的群體占總體的78.4%，是整體網民中最主要的上網群體。雖然互聯網為各個年齡段的人都帶來了大量信息的增量，但年輕人憑借活躍的思維和知識技術優勢，始終處在創新擴散鏈條的上游。年長者對新事物的后知后覺，對舊有生活方式的依賴和自身技術能力的欠缺，導致他們在更新知識儲備的能力和速度上處于弱勢，年輕人迅速趕上甚至超越年長一代，由此產生了基于代際差異的“信息溝”。

（二）社會結構扁平化為年輕人賦權

“權力是一種社會關系，它是指任何主體能夠運用其擁有的資源，對他人發生強制性的影響力、支配力，促使或命令、強迫對方按權力者的意志和價值標準作為或不作為”[9]。金字塔式的國家權力是剝削階級統治國家的有力工具，它體現了一種少數人控制多數人的巨大力量，早期的歐洲和中國的封建社會都是典型的金字塔權力結構。互聯網時代的到來使金字塔式的權力模型開始瓦解，社會權力結構越來越朝著扁平化的趨勢發展，普通公民開始在許多事件上產生影響力。以世界范圍內的鄰避運動為例，年輕人往往成為這些運動的發起者和主要行動者。他們通過互聯網傳播信息，發動輿論，協調行動，從而和權力形成某種博弈之勢。互聯網降低了公民發聲和維權的成本，使他們能方便地開展群體行動。“在傳統社會中，權力往往呈線性結構，通常是自上而下逐級貫穿和擴散的，命令和服從是其主要特征。而在互聯網社會中，權力呈現出網狀結構，通常是分散的、多元的、交互的，討論和交流成為重要特征。”[10]互聯網加快了社會結構的重構，公民通過網絡平臺廣泛參與各種公共事務議題，年輕人作為網絡上的活躍分子，為年長者提供了爭取權力的行為示范。

（三）同輩群體為年輕人創造更多學習機會

年輕人的主要活動場所是學校、職場和社交場合，這使他們有更多的機會身處同輩群體，在新技術方面的互相學習進一步提升了自身素質。而年長者大多已經離開了學校和集體，業余時間也多在家庭中度過，學習機會的減少導致了代際劣勢，從而喪失了進一步發展的機遇。社會中晚輩與長輩之間的脫離逐漸成為一種常態化的行為。

2014年，小米創始人雷軍斥資1億元入股YOU+國際青年公寓，著力從大中城市開始，為離開學校的年輕人打造社交型的居住空間，其賣點是和諧的公共空間和緊密的社區氛圍，公寓只是載體，以此形成的年輕人社交平臺才是核心。每一座YOU+國際青年公寓都設計有一層設備齊全的大廳，鼓勵青年人在這里結交更多的朋友，形成一個有“溫度”的社區。

隨著世界化社區的建立，在并喻文化時期年輕人所創造的“青年亞文化”為后喻文化時代的到來奠定了堅實的基礎。長輩已經無法與晚輩繼續維持親密的聯系，權威開始轉移到年輕人手上。并喻文化是前喻文化向后喻文化的過渡階段，是挑戰長輩權威的第一次嘗試。利用信息時代傳播技術賦予的機會，年輕人在網絡社區和生活中不斷與同齡人交流，逐漸形成代際信息優勢，并通過多種方式對長輩進行文化反哺。

四、后喻文化下和諧代際關系的重建

斯皮瓦克闡釋了實現權力的有效話語形式問題：在一個社會只有一種話語權的有效表達形式即主流的話語形式，強勢群體享有充分的話語權，而弱勢群體很少或基本沒有話語權。[11]傳統的前喻文化社會背景下，年長者憑借自身長期積累的知識和經驗被賦予絕對的權力，年輕人只能服從于長者的權力。在當代社會結構扁平化的現實下，分權模式正取代傳統的集權模式，無論是家庭、學校還是政府機構，民主平等的氣氛正取代封建的師道尊嚴和君臣父子。

文化反哺帶來長輩知識的增加，但是長輩們也為信息時代所造成的“大權旁落”而擔憂。“在這種激烈的文化變遷中，長輩作為代際文化傳遞者的權威地位開始失落，自上而下的代際文化傳承模式出現了斷裂，代溝問題開始出現。”[12]如何消弭或減小代溝，重建和諧的代際關系，需要兩代人和社會系統做出相應的努力。

（一）長者：以開放的心態向年輕人學習

米德說：“我們必須和年輕人共同學習，了解如何走未來之路。如果無視他們的新知識，那些受過教育、經驗豐富的長者們在尋找新世界的答案時勢必會感到困難重重。”[13]后喻文化時代教師的角色正在發生轉變，尤其是在學生已經成年的大學校園里。面對信息開放時代權威地位的失落，教師應轉變思路，從知識的灌輸者轉變為人生和學業的領航者。師生之間應當建立起平等的關系，消除老師的話語霸權，營造開放包容、教學相長的民主氛圍。如今，在世界各地的校園中所普遍推行的“翻轉課堂”活動，就體現了后喻文化時代的這一改革方向，即讓學生通過互聯網去使用優質的教育資源，在課下完成知識的學習，而課堂則變成了師生之間、學生之間互動的場所，老師更多的責任是去解答學生的問題并引導學生自主思考和探索。

家庭的教養方式和親子關系也面臨調整。首先，父母應平等地與孩子溝通。當下未成年人中不服父母管教、與父母相對抗的現象出現了普遍化、低齡化的趨勢，主要是由于青少年對父母有不同程度的不信任感和異己感。為改變這種狀況，父母應避免居高臨下地發號施令，應當積極與孩子溝通，了解孩子的想法，培養與孩子共同的興趣愛好，尋找共同話題，建立與孩子之間的信任感。其次，父母要虛心向孩子學習。向年輕人學習不是對長輩的全盤否定，而是相信年輕人成長和發展的潛力，虛心聽取他們的意見，給予他們探索和試錯的空間，學習他們對新技術的應用，努力跟上時代的步伐。

（二）年青一代：仍需虛心汲取長者的經驗

人類社會的發展離不開對前人文化、知識體系的繼承，只有在繼承前人經驗、智慧的基礎上進行適當的“揚棄”，才能結合時代的發展對文化進行更新、完善與創造。后喻文化時代的反哺是文化傳遞方式的變化，絕非以顛覆的方式取代主流文化。[14]如前所述，雖然年輕人憑借對新技術的敏感得以在許多方面反哺年長一代，但這并不意味著去全盤否定前人的經驗，甚至鼓勵年輕人妄自尊大。恰恰相反，在諸如社會交往、職場經歷、撫養子女、管理社會等領域，長者用漫長歲月積累下來的經驗教訓是珍貴的社會財富，年輕人可以從中學習借鑒，少走彎路。在力所能及的領域對長輩進行文化反哺的同時，年輕人仍需要虛心汲取長者的經驗，從而以較小的代價完成自我的歷練與提升。

（三）大眾傳媒：為代際溝通搭建橋梁

近年來，對老人的污名化成為一個令人矚目的媒介現象。“看微博微信，仿佛身邊和大街上到處都是隨時準備倒地訛小伙子小學生的老人。看網絡新聞，仿佛大媽成了萬惡之源，大媽總與壞新聞聯系在一起，個案、缺點和年齡特征被肆意地調侃、惡搞、放大、編段子擠兌，‘大媽’已成為段子手們表演才華和制造笑點的絕佳母題。這場對老人和大媽們的污名化，完全是壟斷著網絡平臺和新媒體話語霸權的年輕人對老人和大媽一場缺席的肆意抹黑。”[15]

媒體對老人的這種污名化不僅有悖于媒體人的職業素養，同時有可能加劇代際沖突。大眾傳媒作為“社會公器”，具有整合社會的重要功能。為社會各階層搭建溝通與對話的平臺，增進社會不同群體之間的互相了解與理解，不斷擴大社會各階層之間的共識，減小多元利益群體之間的分歧、對抗與沖突，是大眾傳媒服務社會的題中應有之義。具體到代際溝通方面，年輕的媒體工作者在向老一代傳遞新知識、新文化、新觀念，不斷進行文化反哺的同時，尤需注意倡導尊老敬老的風氣，避免“代際優越感”傷害年長一代的感情，對年輕受眾產生不良的導向。

（四）政治系統：擴大年輕人的政治參與

互聯網文化具有強烈的去中心、反權威色彩，互聯網文化影響下成長起來的一代年輕人要求分享更多的民主權利。“通過充分而有效的政治參與實現民眾對政府的有效控制不僅是現代民主的應有之義，而且是在國家與社會之間建立權力平衡機制的關鍵所在。”[16]擴大年輕人和社會全體成員的政治參與，需要建設更具包容性的政治系統。具體來說，就是要進一步加快政府信息公開的步伐，為人們的政治參與提供基礎性的信息資源；進一步開放民意表達平臺，鼓勵人們對公共事務發表理性和建設性的言論，包容尖銳的批評意見；加大網絡問政的力度，廣開民意收集的渠道，真心實意地傾聽年輕人和其他社會成員的呼聲，將其吸納進政策的制定、實行和修正的過程中。

五、結語

信息技術的發展打破了知識的壟斷，引發了知識傳喻方式的變化。在后喻文化時代，代際沖突與代際溝通并存，年長者需要與年輕人共同學習，以不斷融入的方式，適應技術進步帶來的巨大挑戰。大眾傳媒和政治系統應更具開放性與包容性，以搭建社會不同群體之間對話的平臺，不斷擴大多元利益群體的共識，穩步推動社會的民主進程。

[本文為河南省教育廳2013年度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重點項目“電子媒介對兒童社會化的影響研究”（項目號2013-ZD-094）；鄭州大學“新媒體公共傳播”學科方向招標課題（項目號XMTGGCBJSZ09）]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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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凌凌為鄭州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副教授，鄭州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博士生；郭晨為鄭州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碩士生）

編校：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