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弗瑞諾的前生、今世與來生——《菲利普·弗瑞諾,美國革命詩人：人物史與時代史》評介

曹良成

(阜陽師范學院 外國語學院，安徽 阜陽　236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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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弗瑞諾的前生、今世與來生
——《菲利普·弗瑞諾,美國革命詩人：人物史與時代史》評介

曹良成

(阜陽師范學院 外國語學院，安徽 阜陽236037)

摘要：瑪麗·S.奧斯汀撰寫的《菲利普·弗瑞諾,美國革命詩人:人物史與時代史》是第一部菲利普·弗瑞諾傳記。該傳記一共六大部分，其中正文十二章，主要記敘菲利普·弗瑞諾的前生、今世與來生。該傳記在文類話語、傳記結構、傳記敘事、真實與虛構、傳記三要素等現(xiàn)代傳記學理論的各個層面既有優(yōu)勢，又有劣勢。這些優(yōu)缺點為弗瑞諾研究、弗瑞諾傳記的翻譯與創(chuàng)作等提供了一定的參考。

關鍵詞：菲利普·弗瑞諾;美國革命詩人;弗瑞諾傳記;書評

一、前言

美國革命詩人菲利普·弗瑞諾在美國文學史尤其是美國詩歌史上占有一席之地，被譽為“美國詩歌之父”，卻是一位頗有爭議的詩人。尤其在多種弗瑞諾傳記中，傳記家們給予弗瑞諾的評價迥異，褒貶不一，這有待一分為二地辯證分析研究。菲利普·弗瑞諾傳記在國內(nèi)為零，無中文譯本，更無文學創(chuàng)作本。在國外，菲利普·弗瑞諾研究學者大多集中精力于弗瑞諾的立傳研究上，出產(chǎn)了多部菲利普·弗瑞諾傳記。傳記作者瑪麗·S.奧斯汀在詩人菲利普·弗瑞諾同母異父的曾孫女海倫·卡尼·弗里蘭等幫助下于1901年創(chuàng)作完成了這部傳記《菲利普·弗瑞諾,美國革命詩人：人物史與時代史》，并交付于A.Wessels公司出版，2010年在凱辛格遺產(chǎn)基金的資助下由凱辛格有限責任公司再次重印出版，以供弗瑞諾學者參考。該書是一部長篇傳記，記錄了菲利普·弗瑞諾從生到死的今世，也交代了弗瑞諾的前生(弗瑞諾先祖法國胡格派教徒在法國宗教迫害中的歷史遭遇，以及弗瑞諾祖輩們在美國的創(chuàng)業(yè)史)，還記敘了弗瑞諾的來世(詩人女兒及其他親戚的情況，重點介紹了他最喜歡的二女兒，以及文學批評家對詩人的評價)。本文首先簡要介紹本書的編寫結構，接著概括各章節(jié)的主要內(nèi)容，然后依據(jù)現(xiàn)代傳記學理論從文類話語、傳記結構、傳記敘事、真實與虛構、傳記三要素等方面分析這本傳記的優(yōu)缺點，最后在結語部分概述這部傳記在弗瑞諾研究、弗瑞諾傳記的翻譯與創(chuàng)作等方面的意義。

二、全書概述

本書一共285頁，其結構大致分為序言、目錄、正文、《美國光輝的升起》一詩、附錄和人物索引等六大部分，其中正文共十二章。

作者在序言中談到該傳記的寫作基礎、寫作動機和寫作方法，作者撰寫這部傳記是“為了給那些為美國革命犧牲的英雄們一個名分，因為他們常常埋葬在歷史的遺忘中，而不被人記起”。[1]

正文十二章是按照時間順序和主題模式編排的，每章正文配以詩文，夾敘夾議，文中在適當?shù)牡胤教砑痈鞣N圖表，頁面下添加各種腳注，行文一目了然，便于讀者了解詩人的生平。

附錄部分詳列尾注，是對文中腳注的進一步注釋。

最后一部分是索引目錄，是傳記人物索引目錄。由于文中人物數(shù)量繁多，該人物索引對于我們查找并了解某個人物的來龍去脈極其方便。

三、各章節(jié)主要內(nèi)容

正文前三章是傳記敘述的背景：時間、地點和人物。在南特赦令廢止的形勢逼迫下，弗瑞諾的爺爺安德烈跑到了美國，開創(chuàng)了弗瑞諾家族在美國的一脈。第一章主要介紹南特赦令廢止的前因后果。第二章主要介紹殖民地時期紐約的地理位置、歷史由來和郵政起源等。第三章主要介紹了美國的胡格派教徒。

接下來九章，除了第六章是介紹司各特外，其余各章介紹弗瑞諾及其家人，主要內(nèi)容是弗瑞諾的一生。第四章主要介紹美國弗瑞諾家族的創(chuàng)立者及其家人。

第五章主要記敘弗瑞諾的青少年時代。他的童年是在“歡喜山”度過的，“歡喜山”位于蒙默斯縣城“自由堡”以北10英里的地方。據(jù)說，“歡喜山”是一棟與周圍其他民房無二致的保持法國風格的鄉(xiāng)下民宅，在“歡喜山”東北方向，有一座山名叫比肯山，山北藍色的下灣，山東寬闊無邊的深藍色的大西洋，山南是肥沃的土地，還有后來美國革命的戰(zhàn)場遺跡。后來弗瑞諾參與美國革命，也喜歡出海冒險，這些經(jīng)歷多少與他的成長環(huán)境有關。正是在這樣的自然環(huán)境中，他創(chuàng)作了第一首詩歌，也是最為世人所傳誦的詩歌，“野忍冬花”。在普林斯頓大學求學期間，深受校長約翰·威瑟斯普恩愛國精神的影響，積極支持美國革命。在普林斯頓的第一年，弗瑞諾的諷刺能力初露鋒芒，第二年，他寫了兩首比較有名的詩，一首律詩，“預言家約拿的詩史”，一首無韻戲劇對話體詩，“埃及金字塔”。在畢業(yè)典禮上，弗瑞諾與布雷肯里奇合創(chuàng)了“美洲光輝的升起”這首詩歌，反響強烈。全詩用無韻對話體寫的，有評論家認為該詩文筆流暢，語言優(yōu)美，略顯稚氣，但也不乏成熟之處，與當今的同類題材之作相比毫不遜色。畢業(yè)后，弗瑞諾到長島當過8個孩子13天的老師，以失敗告終，在此期間，他寫了不少詩歌，其中一首“一位老師的痛苦經(jīng)歷”記錄了他的從教生活。為了不隨波逐流，向英國殖民者屈服，他出海跑到牙買加，在這里，他寫下了兩首著名的詩歌，“圣克魯斯的美麗”和“夜之屋”，前者既歌頌了圣克魯斯的自然之美，也抨擊了黑奴制度的黑暗，后者營造了詭秘的氛圍，是美國哥特式文學的開山之作。最后，他轉(zhuǎn)航到百慕大群島，在這里，他寫下了一些十四行詩，以表露對美麗的阿曼達的愛慕之情。

第六章主要介紹弗瑞諾父親的表兄司各特。第七章主要介紹弗瑞諾在英美沖突中被英國俘虜?shù)那闆r。為此，他專門寫了一首著名的詩，“英國囚船”。弗瑞諾第二次出海，乘坐的“極光號”受到英軍“虹膜號”的追趕，由于船長沒有聽取他的建議而被英軍俘獲。具體細節(jié)在“英國囚船”這首詩中得以披露，詩中記敘了“極光號”的建造、被“虹膜號”追趕、轉(zhuǎn)航陸地、水手長的祈禱、敵人在射程范圍內(nèi)架起大炮、夜幕降臨、落入敵人的魔掌等過程。詩中還詳列了不同的船只，比如，貨儲船“澤西號”、醫(yī)院船“獵手號”“好望角號”等。最后，在父親昔日朋友的幫助下，弗瑞諾最終在英美戰(zhàn)俘交換中獲得解救。

第八章主要介紹1780年至1789年近十年間發(fā)生的與弗瑞諾有關的事情。第九章主要介紹弗瑞諾的政治活動。1789年見證了弗瑞諾的婚姻，也見證了美國憲法的實施和華盛頓的就職。弗瑞諾除了積極參與美國獨立革命，也卷入了政治斗爭。圍繞美國憲法是否效仿英國的君主立憲制，當時的美國政壇分成兩派，一派為聯(lián)邦黨,主張中央集權和總統(tǒng)終身制，主要代表人物亞歷山大·漢密爾頓，當時的總統(tǒng)華盛頓也傾向于聯(lián)邦黨。另一派為共和黨，反聯(lián)邦黨派，主張清除一切君主形式，消除一切中央集權，允許國內(nèi)事務多樣化，實施邦聯(lián)制，主要代表人物為托馬斯·杰弗遜和本杰明·富蘭克林。詩人弗瑞諾積極支持共和黨，與杰弗遜一唱一和，同聯(lián)邦黨不斷進行斗爭。弗瑞諾主要通過辦報來參與政治斗爭的，起先創(chuàng)辦了“每日公告”，后來在杰弗遜的支持下創(chuàng)辦了“民族公報”，同時被杰弗遜任命為美國國務院法語翻譯。弗瑞諾的行為激怒了華盛頓，也被漢密爾頓斥為“可惡的編輯”，但是杰弗遜和富蘭克林對弗瑞諾給予了高度評價，杰弗遜認為弗瑞諾拯救了美國的憲法，而富蘭克林形象地把弗瑞諾比作希臘哀歌體詩人提爾泰奧斯，贊揚他多才多藝，充滿活力，具有獨立的個性。

第十章主要介紹弗瑞諾的晚年，他的晚年如同美國革命后的和平年代一樣是安詳?shù)模驗樗顺隽苏蔚慕侵?，專心辦報與寫詩。1832年弗瑞諾不幸在暴風雪中迷路，摔倒受凍而死，享年80歲零11個月16天，死后葬在“洋槐林”。

第十一章主要概括不同評論家對弗瑞諾詩歌的評價。第十二章主要介紹弗瑞諾家人及其親戚。在四個女兒中，弗瑞諾最喜歡二女兒艾格尼絲·沃森·弗瑞諾。

四、該傳記的優(yōu)缺點

1.傳記話語

該傳記書名準確，是對傳記內(nèi)容的準確概括，比較醒目，傳主的身份是什么，什么時代的傳主，一目了然。但是書名意味尤顯不足，除了文學研究者外，恐怕無法激起一般讀者的閱讀興趣。

該書一共十二章，章節(jié)標題準確醒目，形式多樣，避免了單調(diào)，題目中既有內(nèi)容標題“南特赦令的廢止”“弗瑞諾的政治生涯”“作為作者的弗瑞諾”，又有地名標題“古時候的紐約”，還有取自詩歌內(nèi)容的標題“極光號遭劫”，更多是人物標題和時段標題，人物標題包括“美國的胡格派教徒”“弗瑞諾家族在美國的開創(chuàng)者及其家人”“司各特將軍”和“弗瑞諾家人及親戚”，時段標題包括“弗瑞諾的青少年時期”“弗瑞諾的十年”和“戰(zhàn)后的和平時光”。

作者在序言中談到該書的寫作基礎、寫作動機和寫作方法，并謙虛地認為本書盡管在編寫形式上有一點點新意，但傳記材料沒有多少新意，只是在其他作者的基礎上進行重敘。談到寫作方法，作者認為本書只提供事實材料，一切評論讓評論家自己說話，因為“人的一生事實上折射了他所生活的時代，歷史的價值在于事實，也在于事實的真實性”。[2]奧斯汀的寫作方法突出傳記的歷史真實性，而容易流失傳記的文學性。該序言闡述為什么要選擇弗瑞諾作為傳主時，抓住了要害：弗瑞諾在美國歷史上的貢獻被忽略了。正因為被忽略了，傳記作者專門在序言前頁寫下此書“獻給美國獨立革命兒女”幾個字。不過奧斯汀沒有解釋弗瑞諾為什么被忽略了，這恰恰是讀者非常感興趣的。另外，傳主是個什么樣的人？作者在序言中幾乎沒有提及，這對于一般讀者來說，不足以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該傳記前三章可以算作傳記開場，介紹了弗瑞諾的前世：時間、地點、人物及其他背景，篇幅比較長，考驗讀者的閱讀耐心：怎么還不談傳主？事實上，“序言也可以用來交代背景”。[3]這三章內(nèi)容可以壓縮精簡放在序言中加以介紹。

在傳記終場，一部完整的傳記都會描述傳主的死亡。作者在倒數(shù)第三章“戰(zhàn)后的和平時光”詳細談到弗瑞諾去世及其原因，接下來一章“作為作者的弗瑞諾”通過評論家的評論奠定了傳主的詩人地位，以表示紀念，本應該終場。最后一章“弗瑞諾家人及親戚”顯得有點突兀，可以另辟“尾聲”，在“尾聲”里補充說明，整本傳記才顯得整齊劃一。

“附錄可以包括后記、年表、文獻書目、索引、圖片和其他文件?！盵4]該傳記的附錄包括詩歌選編、尾注說明和人物索引。詩歌選編中只編選了弗瑞諾在普林斯頓大學畢業(yè)典禮上與他的同學布雷肯里奇合作創(chuàng)作的一首長詩“美洲光輝的升起”，以供詩歌愛好者閱讀，從而宣示傳主的詩人身份。該傳記的尾注說明可以看作某種后記，但該后記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后記，是不完整的后記，缺少寫作過程的說明，也缺少致謝內(nèi)容，只是補充了正文中未細化的信息，充其量算是后記的一部分。書后附錄了人物索引，但缺乏年表和人物關系表。更重要的是，附錄中無參考書目，致使該傳記的學術性大打折扣。

有關附錄中的圖片，“現(xiàn)代傳記一般在正文開始前都有傳主的畫像。如果有比較多的圖片就可以作為附錄收入”。[5]但筆者認為，圖片穿插于傳記文字中，圖片與文字互相印證與闡釋，留給讀者的印象會更加深刻。為了增強讀者的閱讀興趣，該正文前頁列出書中穿插的五張插圖的內(nèi)容與頁碼，分別是封面的弗瑞諾像、圣·埃斯普利特教堂圖、菲利普母親艾格尼絲·沃森像、《民族公報》圖、詩人之墓圖、弗瑞諾最喜歡的女兒艾格尼絲·沃森·弗瑞諾·李德彼特像。遺憾的是，2010年再印版遺漏了封面詩人的照片、詩人母親的照片和詩人之墓圖，這些有待傳記家在未來的弗瑞諾傳記中進行補充，并不斷拓展圖片的內(nèi)容與數(shù)量。

2.傳記結構

奧斯汀創(chuàng)作的這本弗瑞諾傳記是一種復合結構，既有時序結構，也有場面結構，還有專題結構。該傳記的場面結構具有自身的特點，場面之間存在先后時序聯(lián)系，場面之內(nèi)時序結構更加明顯。其中，既有事件場面，比如“南特赦令的廢止”“極光號遭劫”“弗瑞諾的政治生涯”等；又有人物場面，比如“美國的胡格派教徒”“美國弗瑞諾家族的開創(chuàng)者及其家人”“司各特將軍”“弗瑞諾家人及親戚”等；時段場面比較明顯的是“弗瑞諾的青少年時期”“弗瑞諾的十年”“戰(zhàn)后的和平時光”等；地域場面顯著的是“古時候的紐約”，但該場面除了說明傳主的祖輩在美國打拼的殖民地外，似乎與傳主沒有多大的聯(lián)系；成就場面“作為作者的弗瑞諾”主要論述弗瑞諾的詩歌成就，這個場面也可以看作專題結構，專門就弗瑞諾的詩歌成就進行敘述和評論，不過該書的傳記作者奧斯汀并沒有直接參與評論，正如其在序言中所說的，讓評論家們進行評論，自己置身事外，該章引用了三位評論家的評論；背景場面主要包括“南特赦令的廢止”等。專題結構比較突出的是“極光號遭劫”，該章結合英美戰(zhàn)爭的歷史與詩歌“英國囚船”的內(nèi)容進行分析，當然作者僅列舉該詩與歷史事實的互文之處，此詩的評論都留給了評論家。

3.敘事方式

該傳記的敘述者盡管大多數(shù)時間隱藏自己的身份，但偶爾會以“我們”的公開敘述者身份冒出來。從通本傳記來看，為了跨越200多年的歷史，作者使用了有所保留的自由視角，便于轉(zhuǎn)換敘事的場景，客觀地呈現(xiàn)弗瑞諾及相關人的事實，但并未內(nèi)視傳主及其他人物的心理。該傳記對弗瑞諾進行過外表等細部描述，但不是近視點觀察的結果，而是轉(zhuǎn)述了弗朗西斯博士在他的回憶文章中所進行的描述。[6]

其次，從敘述時間上看，該書是同步敘述，大多按照弗瑞諾的生平時間進行敘述，有時針對兩件事會進行交叉敘述。書中的存在敘述不夠完整，缺乏心理敘述，并且行為敘述比較少，無動作敘述，比較平鋪直敘，文學感染力欠缺。敘述范圍過大，一些沒有太大關系的人物都寫進來了，敘述者的目的僅僅是為了呈現(xiàn)弗瑞諾的族譜而已。充分敘述過度，顯得有點瑣碎，挑戰(zhàn)了讀者的閱讀耐心。

4.真實與虛構

新傳記興起于兩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新傳記’在思想上破除維多利亞時代的價值觀,摒棄維多利亞時代傳統(tǒng)傳記貌似客觀其實僵化的創(chuàng)作方法”。[7]奧斯汀的這部傳記寫作于20世紀初新傳記興起之前，因而不太可能突破傳統(tǒng)的客觀的創(chuàng)作方法。該傳記序言、書名和內(nèi)容一一證明，該傳記虛構的成分比較少，誠實交代的成分比較多。盡管新傳記的興起，以及現(xiàn)代派和后現(xiàn)代派對傳記文學造成了沖擊，但是傳記屆的基本共識是，“傳記文學必須是真實的”。[8]，因此奧斯汀追求傳記的真實，等于堅持了傳記的靈魂。對于那些無法把握的事實，她以“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坦誠態(tài)度承認對有些事情不得而知，比如，“我們無法了解‘阿曼達’的命運，一位曾經(jīng)在菲利普十四行詩中出現(xiàn)的那位友好的女孩的命運”。[9]關于傳記虛構，趙白生認為，“強做無米之炊是傳記文學中產(chǎn)生虛構的主要原因?！盵10]奧斯汀在這部傳記中沒有強做無米之炊，虛構的成分少。即使虛構的地方，她也沒有進行文學性的虛構，而是用推測的口吻明明白白告訴讀者這只是個人的分析。比如，弗瑞諾去世的那一天晚上，即1832年12月18日，善于社交的弗瑞諾一如既往獨自跑到鎮(zhèn)上的流動圖書館去會朋友。在回家的路上，年邁的弗瑞諾遭遇了暴風雪而去世。這些都是事實，但關于弗瑞諾去世的具體細節(jié)，作者使用了“據(jù)推測…”(“It is supposed that…”)來合理地構想弗瑞諾去世的那一刻。[11]在該傳記中，奧斯汀還使用了一系列表示推測的語匯來進行虛構，比如，“may”，“probable”，“may have been”等。筆者認為，正是這些表面不可靠的詞匯體現(xiàn)了傳記作者處理真實與虛構兩者關系的技巧，也亮明了作者對待歷史事實的態(tài)度，不以文學虛構歪曲事實。

5.傳記三要素

現(xiàn)代傳記的三要素包括生平、個性和對傳主的解釋。該傳記囊括了傳主弗瑞諾從生到死的生平，生平敘述得非常詳細。但是，“傳主就是傳記的核心，其他一切人(包括那些大人物)都圍繞著他出現(xiàn)”。[12]從整體上看，奧斯汀的這部傳記圍繞弗瑞諾來寫，但個別章節(jié)稍微有點偏離，比如，“司各特將軍”，與弗瑞諾的父親是堂兄弟，與弗瑞諾只是親戚關系，而無其他任何交集，專門寫一章，篇幅有點過長，打斷了弗瑞諾生平敘述的連續(xù)性。文學作品在文學家傳記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奧斯汀沒有忘記這點，在書中時不時引用弗瑞諾的詩歌作品來敘說弗瑞諾的生平。當然，書中還包括一些書信、日記等傳記材料，這些材料從側(cè)面佐證了弗瑞諾的經(jīng)歷。

關于弗瑞諾的個性，書中是以概述或轉(zhuǎn)述的方式而不是通過文學細節(jié)的方式來描寫弗瑞諾的自然屬性和個性，比如，中等偏下的身材、瘦瘦的，但很結實、前額高突、鐵灰色的頭發(fā)、深灰色的眼睛；喜歡思考、勇敢、仁慈、富于幻想、信念堅定等。書中無人物言語和對話，無心理描寫，從而缺乏生動活潑的氣氛，這些都會降低讀者的閱讀興趣。

書中穿插了一些對傳主弗瑞諾的解釋，但這些解釋都是為了澄清弗瑞諾的生平事實，并沒有解釋弗瑞諾的命運、性格和行為。

五、結語

楊正潤提出了“理想傳記”的概念，按照趙白生的說法，即“傳記既不是純粹的歷史，也不完全是文學性虛構，它應該是一種綜合，一種基于史而臻于文的敘述。在史與文之間，它不是一種或此即彼、彼此壁壘的關系，而是一種由此及彼、彼此互構的關系”。[13]綜上所述，奧斯汀的這部傳記很顯然不符合趙楊的定義，并非理想傳記，歷史性有余，文學性不足。但從奧斯汀創(chuàng)作的時間及歷史背景看，這部詩人傳記《菲利普·弗瑞諾,美國革命詩人：人物史與時代史》綜合利用多種傳記材料(書信、日記、詩歌、家譜、圖片等)，忠實于歷史事實，運用并非單一的傳記結構完整地敘寫了菲利普·弗瑞諾的前世、今生與來世，在20世紀初的傳記界是難能可貴的，同時，奧斯汀的傳記寫作也為將來的弗瑞諾傳記創(chuàng)作提供了大量的原始素材。另外，該傳記是弗瑞諾研究不可或缺的一部重要參考書，書中有關弗瑞諾的生平和有關詩歌的評論都為弗瑞諾研究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參考資料。再次，在翻譯弗瑞諾經(jīng)典傳記的時候，該傳記可供借鑒和佐證。

參考文獻：

[1][2][6][9][11] Austin, Mary S., Helen Kearny Vreeland.?Philip Freneau, The Poet of the Revolution: A History of His Life and Times. New York: A. Wessels Company, 1901:viii, ix,200,104, 208.

[3][4][5]楊正潤.現(xiàn)代傳記學[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 2009: 614,628,629.

[7]唐岫敏,楊正潤.斯特拉奇與“新傳記”——歷史與文化的透視[J].英美文學研究論叢,2006(00):231-245.

[8][10][13]趙白生.傳記文學理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42,54,44.

[12]楊正潤,劉佳林.關于外國傳記的閱讀和鑒賞[J].荊楚理工學院學報,2009(4):5-7.

The Pre-life, This Life and After-death of Philip Freneau——A Review of Mary S. Austin’s BiographyPhilipFreneau,ThePoet

oftheRevolution:AHistoryofHisLifeandTimes

CAOLiangcheng(SchoolofForeignLanguages,FuyangNormalUniversity,Fuyang,Anhui236037,China)

Abstract:The biography, Philip Freneau, The Poet of the Revolution: A History of His Life and Times written by Mary S. Austin, is the first biography about the American revolutionary poet Philip Freneau. The structure of the biography includes six sections among which the body is made up of 12 chapters, and it describes the pre-life, this life and after-death of Philip Freneau. The biography shows its good and weak points from the different perspectives of biographical discourse, biographical structure, biographical narrative, truth and invention, and three components of biography in modern poetics of biography. These good and weak points can be used as a kind of reference material for the Philip Freneau research and the translation and writing of Philip Freneau biographies.

Key words:Philip Freneau; the Poet of American Revolution; Freneau biography; book review

中圖分類號：I712.07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469X(2016)01-0040-05

作者簡介：曹良成(1979-)，男，湖南耒陽人，文學碩士，講師，主要從事英美詩歌研究。

基金項目：安徽省高校省級人文社科重點項目《菲利普·弗瑞諾傳記比較研究》(SK2016A0685)

收稿日期：2015-1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