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
(四川大學 文學與新聞學院,四川 成都 610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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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生產到闡釋:伊格爾頓理論的后現代轉向
陳飛
(四川大學 文學與新聞學院,四川 成都 610065)
伊格爾頓2012年出版的《文學事件》顯示了其從《文學理論導論》以來的理論重心由文化生產維度到讀者闡釋維度的轉向。在審美意識形態生產理論的基礎上,伊格爾頓以“闡釋策略”為批評視角,以“意義/力量”和“文本/身體政治”為主要范疇,融合了精神分析與政治批評,認為這兩種批評理論都是同樣地尋找無意識的祛偽式批評。同時,伊格爾頓立足于后現代語境,以美學與身體的雙重矛盾為解剖對象,提出了建立一種后現代新身體學的馬克思主義構想。
伊格爾頓;《文學事件》;闡釋策略;精神分析;新身體學
伊格爾頓近年來廣泛關注文化理論,但其2012年出版的《文學事件》(The Event of Literature)似乎提醒我們,在后現代快感與多元的市場邏輯下,他并未忽視經典文學藝術所表征的價值意義,只不過其理論重心由審美意識形態的文化生產轉向了以讀者闡釋為主的文本解讀。他以“闡釋策略”為批評視角,以“意義/力量”和“文本/身體政治”為主要范疇來綜合精神分析與政治批評,認為這兩種批評理論都同樣是尋找無意識的祛偽式批評,同時立足于后現代語境,以美學與身體的雙重矛盾為解剖對象,提出了建立一種后現代新身體學的馬克思主義構想。
“審美意識形態”是伊格爾頓最為人熟知的文學理論概念,在其1990年出版的《審美意識形態》中,他以康德的認識論和審美判斷的二元理論為跳板,分析了“審美”和“意識形態”在馬克思主義理論視閾下的特征。審美作為人類經驗對更高級的世界的反映,為“個別的主體和社會秩序提供了一個意識形態范式”[1](P90-91),審美“表面上是對世界的描述,但實際上是情感的隱秘的表達方式”[1](P85)。在這個意義上,意識形態就意味著其所指是對某些必要的情感內容的遮蔽,也就表征著言說者與他者社會的互動關系,因此“審美等于意識形態”[1](P91)。只是與特拉西對觀念知識的研究有所不同,意識形態經由審美而成為一種有關實踐的理論。
審美意識形態理論是研究伊格爾頓的一個基本出發點,貫穿了伊格爾頓從1976年的《批評與意識形態》到2012年的《文學事件》前后近四十年的思想歷程。在《批評與意識形態》中,他分析了愛略特的小說《米德爾馬奇》中的蛛網意象,認為小說內部的意識形態問題被巧妙地移置為美學形式本身的問題,其形式與意識形態的結合“既避開了關于文學作品的單純形式主義,又避開了庸俗社會學”[2](P114)。同樣的,伊格爾頓在《文學事件》中強烈譴責了庸俗馬克思主義:“庸俗馬克思主義批評未能把握住形式本身就是意識形態的一種主要媒介,所以它就更不能理解形式何以能在文學想象的建構中成為意識形態的幫兇的?!盵3](P220-221)
與審美意識形態理論密切相關的是他的文化生產理論,即文學藝術是對審美意識形態的生產。在1976年出版的《馬克思主義與文學批評》這本小冊子中,他繼承了馬克思的觀點,認為“作家不只是超個人思想結構的調遣者,而且是出版公司雇傭的工人,去生產能賣錢的商品”[4],藝術生產就相應地成為一種社會生產形式和實踐活動,間接地構成了經濟基礎的一部分。這并非作為意識形態的藝術同作為生產的藝術之間的牽強聯系,而是著重突出了藝術對科學的、理解社會的經驗和意義的傳達。此后,伊格爾頓相繼出版了《瓦爾特·本雅明,或走向革命批評》《批評的功能:從觀察家到后結構主義》和《文學理論導論》等著作,在保持對文化生產問題的關注中,將批評的重心從作者轉向了讀者,這種理論重心的轉向相繼表現在《文學理論導論》和《文學事件》中。
在《文學事件》一書的序言中,他袒露了其寫作目的并非大言不慚地“為文學到底是什么提供一個合理的解釋”,也不是“為了討論所有的文學理論的共同點而故意招徠關注”[3](Pxii)?;趯徝酪庾R形態生產理論,他在該書第五章集中闡發了他提出的“策略”(strategy)概念。由于中英文思維的巨大差異,中國文學理論界很少有人使用“策略”這一抽象的批評術語。不巧的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給“策略”下過清晰的定義,只是認為“沒有一個單一的特性可供所有的文學理論共享,但是卻有一個專門的概念可以說明一系列文學理論的特性”,這個概念就是“文學作品作為一種策略”,它是萬能的,幾乎適用于一切文學理論。[3](P169)在伊瑟爾的接受理論的影響下,他認為“策略將作品與讀者聯系起來,這才使得文學作品得以存在”[3](P186),是讀者在解讀文本的過程中對文本提供的各種信息進行的加工和重組。因此,策略在伊格爾頓那里就成為一種批評視角,它不是某一個固定的、放之四海皆準的理論,而是讀者以某種視角來進入文本的方式,采用這種批評方法就意味著讀者在閱讀過程中需要“用一套策略去解釋另一套策略”[3](P185)。
雖然這種闡釋策略是以接受理論為基礎的,卻與伊瑟爾有很大不同。伊格爾頓認為“沒有一套概念能向我們展示作品的全部意義,解釋藝術作品只有一種正確方法這種想法是錯誤的”。[5](P92)作品的真正含義并不是不能解讀出來,也不是可以任意解讀的,我們的解讀需要找出支持我們對作品的解釋的某些特征,“這類特征有很多而且不同,可以用不同的方式來解讀”[5](P93)。從某種程度上說,伊格爾頓的闡釋策略帶有方法論的意味,而伊瑟爾的接受理論則偏重于對讀者作用的認識。
這種策略更進一步地在他對本雅明的革命式批評的解讀中得到嫻熟的使用。他將讀者的闡釋策略擴展到了作為生產者的作者那里,認為在移情作用中闡釋具有一種策略性的力量。他以布萊希特為例,認為劇作家可以根據觀眾的反應來改寫自己的劇本。因此,作品本身作為一種“策略性的勞動”,在他看來就“不是對外在于它的歷史的一成不變的反映”[3](P170),而是在同外在現實的忽遠忽近的游離關系中建構了自身。這一看法溝通了文學與世界、內部與外部兩個時空。作為一種象征行為的敘事,馬克思主義代表了這種闡釋策略的希望:“作為策略,藝術作品屬于必然王國,或者至少在某種程度上屬于受較少限制的象征王國。作為運動,藝術作品預示著自由王國的到來。”[3](P179)
闡釋策略以讀者的閱讀體驗和批評視角為主,同時連接了作品和作者,最終指向現實政治。在《文學事件》的最后,他以闡釋策略為切入點,從兩個方面回答了一個困擾理論家很久的問題:藝術是自律自足的,還是對外在于它的世界的某種指涉?首先,他聲明“文學作品是作為對其自身問題的一種解釋而被掌握的”[3](P223)。其次,他認為回答這個問題只關涉到一系列的闡釋策略而不關涉作者的意圖,“藝術作品是否以壓抑的形式達成的意識形態的合謀無關緊要,它是人類實踐的范例,因而也是使人類怎樣才能生活得更好的一種探索”[3](P224)。闡釋策略的提出,或許更加確定地表明了伊格爾頓的理論重心朝向讀者對文本解讀的轉移,而從審美意識形態到闡釋策略的理論歷程也顯示了伊格爾頓對待文學批評的一貫立場:“所有的批評在某種意義上都是政治的?!盵6](P213)
伊格爾頓以闡釋策略為批評視角,力圖在《文學事件》一書中用無意識理論綜合精神分析與政治批評。首先,精神分析被弗洛伊德認為最初是作為一種闡釋的技術而誕生的,它脫胎于從病人身上發現其所不自覺的無意識的東西。伊格爾頓糅合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和伽達默爾的闡釋學,認為精神分析作為一種闡釋學,是一種“對人文科學不滿的話語”[3](P210),更是一種傾向于分析病人的莫名的無休止的欲望的闡釋策略。精神分析所要研究的正是“欲望被言說進而成為言語時所發生的一切”[1](P265)。在談到移情作用的時候,他又認為精神分析在提供對某些問題的解決方案上接近于詹姆遜的“政治無意識”理論,即“夢文本類似于意識形態:二者都是象征行為,這種象征行為代替了一種與心理的或政治真實之間的‘不可能的’沖突”[3](P218)。無意識的愿望就是一個潛文本,它處于一種被遮蔽的狀態,解釋就是對文本的重寫進而達到對潛文本的重寫,甚至是揭示其背后隱藏的外在歷史和意識形態。[7](P71)。從詹姆遜《政治無意識》的闡釋策略來看,精神分析可以解釋政治行為,政治批評也可以引入心理學維度。
伊格爾頓又從現象學那里借來一對概念以表達言說與被言說、未言說之間的矛盾,這對概念就是“意義/物質”(meaning and materiality),而“意義與物質是絕不可能沒有矛盾地并置在一起的”[3](P214),于是他改造了這對概念,用“意義/力量”(meaning and force)來表達精神分析的話語所具有的力量,這種話語又被同時看作語義領域(semantic field)和權力爭奪的場所(cockpit of contending powers)。[3](P210)如此一來,精神分析的話語便可以相應地分為“語言/身體”,這種供精神分析研究的身體布滿了能指。因此,精神分析就將身體當作文本,認為身體本身就是一種腳本,其癥候或能指之半顯露半隱藏的意義需要被破譯出來,但是,文學批評卻反過來將文本視作身體一樣去解剖,揭示出其中的意識形態主題。在精神分析看來,無意識或欲望“是對真實的歪曲,是對敘述連貫性的破壞,是對一個能指與另一個能指的混淆”,以至于“為了其不正當的目的而挾持了言語”。[3](P210)這樣的真實說到底只是一種虛構的陳述,真實并不在場,它僅僅作為一種述行話語而存在,這類話語充斥著權力和欲望,需要我們運用闡釋策略對其運作程式進行修辭學式的細致分析。精神分析和文學藝術在本質上都是一種敘述,前者的“精神分析治療室”和“談話療法”洞悉了經驗背后的真實,由于自我扮演著力求道德的角色,超我既是超道德的更是殘酷的,夢文本經過潤飾作用就已經被夢者修改過了,后者也通過詩或戲劇等形式與真實間接聯系著。所以無論是精神分析還是文學批評,文本都是“生產偽陳述的一部機器”[8]。
其次,政治無意識則是一種關于將歷史文本化的敘事范疇,“正是在查找那種未受干擾的敘事的蹤跡的過程中,在把這個基本歷史的被壓抑和被淹沒的現實重現于文本表面的過程中,一種政治無意識的學說才找到了它的功能和必然性”。[7](P10)詹姆遜從社會闡述欲望又從美學闡述政治,辯證地分析了歷史與真實的關系,他用漸近線圖式形象地表達了歷史無限逼近卻永遠無法抵達真實的矛盾。他認為,真實“是對抗欲望的東西,是欲望的主體了解希望破滅所依賴的基石”[7](P176),而這種欲望的替代性滿足主要是依靠無意識的敘事或幻覺,它是“一種不穩定的或矛盾的結構”[7](P172)。伊格爾頓以弗洛伊德的釋夢為例,在對夢文本的解讀中,發現了無意識力量與身體的沖突,夢文本實際上是扭曲的、有所遮蔽的、經過了置換的,這種無意識力量導致了對真實的嚴重歪曲。弗洛伊德認為夢是一種偽裝的愿望實現,它同時包含了真實的愿望和對這種愿望的想象性實現。正是在這個意義上,伊格爾頓類比了精神分析和政治批評,認為精神分析和政治批評都是對無意識的尋找,旨在對文本表面的真實祛偽。
作為文化生產理論的倡導者,伊格爾頓受到馬歇雷《論作為一種觀念形式的文學》一文關于“文學作品是對不可解決的矛盾的想象性解決”[9]的啟發,認為“與其說文學作品‘想象性地置換了’真實,不如說文學作品是一種生產,它把某些已經生產出來的關于真實的再現形式生產成想象的客體”[10]。這種再現形式的生產源自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人們借以意識到這個沖突并力求把它克服”[11],這種克服表現為法律、政治、宗教、藝術或哲學。這個思想被馬歇雷、詹姆遜和伊格爾頓繼承下來,而怎樣克服就牽扯到了精神分析的程式。但是,伊格爾頓認為文學無法為現實提供實際的解決方案,它只是將問題表現出來,為實現從必然王國到自由王國提供一種途徑,因為“一旦人類沖突都沒有了,那么文學也會隨之消亡”[3](P217)?;谶@樣的闡釋策略,他從馬克思主義的立場就精神分析和政治批評的實踐功能得出如下結論:“獲得更加互惠的和平等的愛的方式是精神分析的目標之一,也是革命政治的目標之一”[1](P287),這在某種程度上也構成了一種友愛政治學。盡管伊格爾頓不斷強調讀者的解釋作用,但是他從未放棄從文本到文化的理論探索,在后現代革命熱情衰退的語境下依然流露出一種政治關懷。
關于建立一種“新身體學”的構想早在伊格爾頓的《審美意識形態》一書中就有所流露。他在該書的開篇就聲明“美學是作為有關身體的話語而誕生的”,審美構成了“樸素唯物主義的首次沖動”,這種沖動是長期以來身體對理論專制的某種無言的反抗。[1](P1)他堅持美學的政治功能,認為美學是矛盾的混合體,一方面它是一種真正的解放力量,主體通過內在感性的自律重建了個人與他者社會的關系。另一方面它又把權力置入每一個主體的內部,從而實現了資產階級的政治領導權。這意味著對美學的執著探索既可以從自律性的維度對自我進行一種深度的調整,有利于對社會生活的異化的有效預防,又可以從他律性的維度對資產階級或者任何一個制度體系保持必要的清醒。也就是說,伊格爾頓通過對資產階級美學及其政治領導權的解構,激活了作為理論話語的美學,賦予了美學以政治實踐的功能。既然實踐是人類與世界發生關系的主要方式,那么身體自然而然就成為“對世界發揮作用的途徑,是進入世界的方式,是世界圍繞其有條理地組織起來的中心點”[12](P17-18)。這種以身體為核心的美學闡釋策略在后現代語境中已經成為一個刻不容緩的課題。
同美學一樣,身體被伊格爾頓認為是充滿矛盾的流動式能指鏈,這成為后現代身體的顯著特征。首先,對身體的逐漸關注伴隨著革命政治的衰退:“過去的列寧主義者現在是徹頭徹尾的拉康主義者,每一個人都從生產轉向性欲倒錯。格瓦拉的社會主義讓位于福柯和方達的身體學?!盵12](P81)其次,后現代的主體是分裂的、松散的、雜亂的,是沒有基礎的,擁有著尚不成熟的能力,其從事重大實踐改造的能力已經在對于確定的知識的信仰的破滅下一并退化。然而正是這種被后現代主義充分關注的身體,否定了企圖均質化的等級制度,符合后現代對宏大敘事的懷疑。身體不僅為我們提供了“一種比現在飽受嘲笑的啟蒙主義理性更基本更內在的認識方式”,而且身體本身也是“一種被復雜地代碼化的東西”。[12](P82)這就是說,身體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被后現代思潮同化并利用,對身體的關注本身就具有政治性。
基于美學的政治功能和身體的后現代遭遇,伊格爾頓呼吁我們有必要建立一種“新身體學”:在晚期資本主義才剛剛開始的這個階段里——關于國家、階級、生產方式、道德正義等問題被證明是此刻難以解決的,人們總是會將注意力轉向一些“更私人、更接近、更感性、更個別的事物”[12](P22)。在這種新身體學說中,身體或將成為首要的闡釋策略:“有了身體就有了準備影響世界而非與世界隔絕的方式?!盵5](P160)正如上文所述,身體是對革命政治的某種替代,新身體學因而也就在語義層面上不說是替代了政治行動,至少是對政治失敗的療傷和補償。
后現代展演著身體的狂歡和輕浮,它迷戀無論是物質的還是意義的快感,與此同時,面對內在的力比多和外在的勞動實踐的雙重逼迫,身體也是嚴重壓抑的。不過,伊格爾頓卻認為這種壓抑潛伏著巨大的政治力量。因此,他批駁了后現代身體的過度時髦,并義憤地評論道:“吸引人的是性……在某些文化圈里自慰的政治遠遠要比中東政治來得更令人著迷。社會主義已徹底輸給了施虐受虐狂。在研讀文化的學生中,人體是非常時髦的話題,不過通常是色情的肉體,而不是饑餓的身體。對交歡的人體興趣盎然,對勞作的身體興味索然?!盵5](P4)他從后現代思潮中看不出積極的政治意義,對從事文化研究的學者的嘲諷只是為了表明他的義憤和擔憂:后現代思潮容易讓人們回歸到瑣屑的日常生活,進而有可能喪失批判資本主義的能力。
但如果對后現代的身體不屑一顧,則是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因為這種異化的存在具有本質屬性,是身體從自身的角度對后現代的否定。伊格爾頓抓住了后現代身體的這種矛盾從而對身體表示贊揚,他認為身體的獨特性表現在“它是一個中心,從這個中心它們可以組織成為意義重大的構想”,身體是具有創造性的,具有改造自身的能力,同時“它能夠從制造它的東西中制造出某種東西”,它的最高代表就是語言。[12](P84-85)可以看到,他對后現代新身體學的構想不僅僅是以美學和身體政治理論為基礎的,還透露出語義學的哲學支點:首先,“語言是本質的”并且“同現實不可分割的聯系著”[3](P10);其次,“人類意識乃主體與他者在行為上、物質上和語義上的交往”,語言是一種“物質生產手段”,同時也是“意識形態斗爭的戰場”。[6](P114-115)既然語言代表了身體的某種創造性,語言就理應成為新身體學的重要武器,話語的批判力量也就構成了對身體政治的影響,以種族、階級和性別為焦點的身份認同問題或許也就能夠得到更具有實踐力量的解決而不是一味地紙上談兵。
盡管伊格爾頓的理論重心已經向讀者這一極轉移,但他的立場從未發生根本的轉變。馬克思主義的實踐性及其現實政治的終極指向一直貫穿在伊格爾頓的批評理論中。他始終堅持一種文化生產的美學,在以一種獨特的視角進入文本的闡釋策略的指導下,高揚審美意識形態理論,彌合了形式主義和庸俗馬克思主義的致命傷口,從語言到身體,從文本到政治,一種以審美解放為目標的后現代“新身體學”正在崛起。
[1]伊格爾頓.審美意識形態[M].王杰,等,譯.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
[2]伊格爾頓.歷史中的政治、哲學、愛欲[M].馬海良,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
[3]Terry Eagleton, The Event of Literature[M].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12.
[4]伊格爾頓.馬克思主義與文學批評[M].文寶,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0:65.
[5]伊格爾頓.理論之后[M].商正,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9.
[6]伊格爾頓.二十世紀西方文學理論[M].伍曉明,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
[7]詹姆遜.政治無意識[M].王逢振,陳永國,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1.
[8]伊格爾頓.沃爾特·本雅明,或走向革命批評[M].郭國良,陸漢臻,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5:165.
[9]馬爾赫恩.當代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M].劉象愚,等,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49.
[10]塞爾登.文學批評理論:從柏拉圖到現在[M].劉象愚,等,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506.
[11]馬克思.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92.
[12]伊格爾頓.后現代主義的幻象[M].華明,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
From Production to Interpretation: Postmodern Turn of Terry Eagleton’s Theory
CHEN Fei
(College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Sichuan University, Chengdu, Sichuan 610065, China)
Terry Eagleton’sTheEventofLiteraturepublished in 2012 shows his focus turning from literary production theory towards hermeneutics since hisIntroductiontoLiteraryTheory. On the basis of the aesthetic ideology production theory, Eagleton takes the “interpretation strategy” as the critical perspective, the “meaning/force” and “text/body politics” as the main category to integrate psychoanalysis with political criticism, holding that both criticism theories are the same to find unconscious anti-pseudo type criticism. Based on the postmodern context, Eagleton puts forward a Marxist conception of postmodern and neo-body science with the dual contradiction of aesthetics and bodily as the anatomical objects.
Terry Eagleton;TheEventofLiterature; interpretation strategy; psychoanalysis; neo-body science
2016-07-12
陳飛(1991-),男,四川成都人,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文藝學專業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文藝理論與批評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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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469X(2016)05-005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