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阿莫“N分鐘看完XX電影”系列的著作權侵權問題

褚霞 浙江理工大學

谷阿莫“N分鐘看完XX電影”系列的著作權侵權問題

褚霞 浙江理工大學

“谷阿莫”系列視頻在解說過程中，大量復制引用了原作品的畫面，似乎難逃侵權之嫌。但“谷阿莫”系列究竟為“惡搞”還是“滑稽作品”，其是否構成“合理使用”，這些問題仍值得我們思考；采用“三步檢驗標準”驗證“谷阿莫”系列是否侵權。

谷阿莫 著作權法 合理原則

一、滑稽作品

滑稽模仿原意是指在文學作品中，以一種諷刺性的批評或者戲謔的方式來對某一特定的作家或者某一類作家的作品風格和體裁進行模仿，進而強調作者的觀點或是作者意圖的過分使用。［1］依據德國最高法院認為，在客觀上，滑稽模仿對原作品的滑稽模仿應當保持其風格和態度，不得歪曲；在主觀上，滑稽模仿對原作品的模仿旨在取笑或者譏諷。［2］由此，我們可以說滑稽模仿是基于已存在的作品，通過對其核心因素的把握或某些具有辨識度的特征進行評論、調侃或者嘲弄，從而達到一種幽默或諷刺的效果。依據各國著作權法對滑稽模仿的明文規定，滑稽模仿雖是基于原作，但不應是原作的復制品，也不應與原著混淆，滑稽模仿作品原則上以批判原作為目的。

有網友表示“谷阿莫”系列通過一句話總結的形式表達了其自身對電影“智障劇情”的嘲諷與評判。戢二衛認為“從谷阿莫發布的視頻可以判斷他的閱片量不低，并且對電影反復琢磨過。谷阿莫有敏銳眼光，他可以很快地發現‘爆米花’電影、類型化電影內在必然的故事情節與編劇的規律，然后用很好的語言把規律組織起來，用吐槽、挖苦的方式表現出來。”［3］因此，不能將帶有對原作品批評意旨的“谷阿莫”系列歸類為單純以“取樂搞笑”為目的的惡搞。

二、合理使用

依據我國著作權法規定，作為對原作品嘲諷批評的“谷阿莫”系列，應當是屬于著作權法第二十二條第二款第二項規定的“為介紹、評論某一作品或者說明某一問題，在作品中適當引用他人已經發表的作品。”我國法學界在論證合理使用的引用合理性時，普遍以“實質性”使用作為合理性的限制，從引用的數量和質量兩方面考察，只要一方面的引用構成“實質性使用”，該引用行為不能視之為合理。［4］因此有人認為，“適當引用”的規定，即表明作品被引用時，被引部分不能構成引用人作品的主要部分或者實質部分。也就是說，如果在介紹、評論或者說明之中，電影鏡頭適量間隔出現或者一閃而過，則符合這里的“適當”，不構成侵權。［5］而在“谷阿莫”系列中，視頻從始至終都以電影的鏡頭畫面呈現，這顯然不符合“適當引用”。

美國著作權法不僅對著作權作品的合理使用界定為著作權人專有權利的一種例外，并列舉了幾個非排他性的允許使用的例子，同時規定了構成合理使用的四個因素，其中第三個因素就是關于“使用原作的數量和質量”（即我國著作權法中的“適當引用”規定）。對此，美國法院認為，對作品允許使用的程度隨使用的目的和特征而變化。因此，準確判斷引用量與質的關鍵在于模仿作品是否以剽竊取代引用、以新作排擠原作為目的。滑稽模仿只要不對原作造成替代的威脅，就符合適當性使用的規定。［6］也即是說，在考慮這個因素時，不僅需要定量分析，也需要定性分析。即使從數量上僅使用了版權作品的很小部分，但由于使用的部分是該版權作品的核心內容，法院仍判定不合理。而即使有時被告復制了這個作品，但如果這種使用被認定為轉換性使用，而且使用的數量是為實現這種轉換性目的所必須，那么這個時候可以被認定為合理使用。依據此種“轉換性使用”觀點，我們可認為盡管“谷阿莫”系列完全引用了原作品的畫面，但這種引用在建立在“解構——重組”之上的引用，同時這種引用是為了實現新的目的或達到不同的特征，即以對原作品的批評為目的，因此，它仍可被認為為“適當引用”而構成“合理使用”。

三、“三步檢驗標準”的再檢驗

依據TRIPS協議中的“三步檢驗標準”來看“谷阿莫”系列的侵權問題。首先要“局限于一定特例中”（這個特例既指專有權的限制也指其例外），其次該特例應不與作品的正常使用沖突，最后該特例也不應不合理地損害權利持有人的合法利益。對此，通過競爭上的“替代作用”可以用以描述“不與作品的正常使用沖突”。從替代作用來看，在短期內，滑稽模仿對原作的需求沒有任何影響，因為它的購買群主要是已經購買了原作的消費者，而那些并不了解原作的人，不會意識到這是對其的滑稽模仿，不能從模仿作品中獲取效用。在長期，如果模仿作品中出現的語句廣為傳播，使得原作成為人們嘲笑的對象，那就可能會減少消費者對原作的需求。［7］而根據經濟學中的交易成本分析方法，合理使用正是基于對市場失敗的克服，通過對合適使用的適用而避免談判，節約交易成本。

回歸到“谷阿莫”系列，此種解說方式也被認為是“反向營銷”的一種，如此火爆的幾分鐘看完一部電影，反而使觀眾對原作品產生興趣，增加了原作品的觀看率，這也是有可能的。因此，在沒有確切的數據證據支持下，我們無法判定“谷阿莫”系列是否對原作品銷售量和利潤造成了損害，從而構成了對權利持有人的合法利益的侵害。由此可見，即使是使用“三步檢驗標準”對“谷阿莫”系列進行“再檢驗”，我們也無法認定其構成侵權。

基于對“谷阿莫”系列的性質分析，其發布目的分析，以及最后的市場損害分析，筆者均認為“谷阿莫”系列不構成侵權。

［1］李曉婷，黃小珊.游離于邊緣地帶的權利——滑稽模仿.法制與社會.2014.4（下）

［2］蘿莉.諧仿的著作權法邊界——從＜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說起.法學.2006（3）。

［3］揚子晚報：《跟著谷阿莫 幾分鐘看完一部電影》，http：//news.xinhuanet.com/ newmedia/2015-03/17/c_134073452_2. htm，訪問日期2015年5月22日。

［4］張雪雁.論滑稽模仿“引用”的合理性與合法性.中山大學研究生學刊（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28卷第2期

［5］喬桑.谷阿莫“xx分鐘看完XX電影”系列侵權了么？！.http：//zhihedongfang.com/ article-9980/，訪問日期2015年5月18日

［6］姚嘉麗：《滑稽模仿作品的合法性分析》，《法制與社會》，2015·5（上）。

［7］盧現祥，劉大洪主編：《法經濟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

褚霞（1990-），浙江杭州人，浙江理工大學法律經濟學研究生二年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