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冬梅,賈憲洲,潘秋予
(成都中醫藥大學管理學院,四川 成都 611137)
論科學精神和人文精神在醫學人文教學實踐中的合作
謝冬梅,賈憲洲,潘秋予
(成都中醫藥大學管理學院,四川成都611137)
醫學模式的轉變為科學精神和人文精神融合創造契機,醫學人文課程是醫學科學精神與人文精神融通的重要工具。在醫學人文教學實踐中,既要彰顯醫學在醫學人文教學體系中的核心地位,又要融入醫學人文精神,滲透醫學服務理念,同時重視復合型醫學人文專業教師培養。
醫學;科學精神;人文精神;醫學模式
從農業文明、工業文明走向現代文明,醫學主要經歷了自然哲學醫學模式、生物醫學模式、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3個階段。在自然哲學醫學模式下,醫學科學精神和人文精神自成一體;在近代生物醫學模式下,對醫學科學精神的提倡達到頂峰,醫學人文教學和實踐重器輕道,注重疾病本身而忽視病人的心理、社會需求;在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下,醫學不僅提倡科學精神,而且關注人文精神,在注重疾病本身的同時,更關注病人這個主體的心理、社會需求。在醫學模式的轉變過程中,人文精神和科學精神此消彼長,但最終回歸于二者并重。在新的醫學模式下,醫學科學精神與人文精神的融合成為必然。因此,如何實現醫學科學精神和人文精神的協調與合作,成為醫學人文領域探討的熱點問題。
1.1在我國古代,醫學科學精神和人文精神的結合渾然天成
中醫學自誕生之日起便集科學與人文于一身,是兩者完美結合的典范。《黃帝內經·素問》云“天覆地載,萬物悉備,莫貴于人”“如臨深淵,手如握虎,神無營于眾物”,即天地之間人最為貴重,醫生在治療病人之時應全神貫注,以人為本。《黃帝內經·靈樞》云“使百姓無病,上下和親,德澤下流,子孫無憂,傳于后世,無有終時”,即醫生不僅有治療疾病之功,還應注重對病人的關愛,營造醫患之間的和諧關系。藥王孫思邈在其鴻篇巨制《大醫精誠》中視“精”與“誠”為醫者兩大不可或缺的要素,其中“精”體現了醫學的科學精神,“誠”則體現了醫學的人文精神[1]。在我國古代,醫學充滿了濃厚的哲學意蘊,正是以生命為本的醫學本質觀引領古代醫學保持了“濟世救人、仁愛為懷”的傳統,并讓中醫學成為融醫學科學精神和人文精神于一體的樸素科學。
1.2醫學人文精神隨著近代生物醫學模式的興起而衰落
生物醫學模式以物本主義為理論基礎,重器輕道,忽略了人性的本質。物本主義包括經濟物本主義和技術物本主義。生物醫學模式認為只有依靠理性科學技術才能戰勝疾病,進而形成了唯醫學科學技術至上的觀念[2]。工業社會以來,人均壽命不斷延長,技術醫學可謂功不可沒[3]。然而,基于生物醫學模式的技術創新以謀求利益最大化為目的,醫學技術化必然導致醫學商業化以及資本主體化,技術創新的本質是用技術的機械性來取代生命的有機性。
技術的本性是膨脹,道德的本性卻是約束。人工授精、試管嬰兒、胚胎移植雖然給不孕癥病人帶來了福音,卻導致傳統性行為與生育聯系的斷裂;心、肝、腎、腦、肺等重要器官的移植技術延長了病人生命,卻帶來了生命與死亡標準的爭議;整容技術的風行賦予人類美化自己的權利,卻與“身體發膚,授之父母”的傳統文化格格不入;技術與器械越先進,醫療成本就越高,病人在被迫接受機器對自己身體損害的同時卻要支付高額費用。馬克思說:“技術的勝利,似乎是以道德的敗壞為代價換來的。”生物醫學模式的興起使得醫學科學精神大放異彩,而醫學人文精神卻隨之衰落。
1.3醫學科學精神和人文精神的融合是現代醫學發展的必然
20世紀50年代以后,由于疾病譜與死因譜的根本性改變,以及大量研究揭示“生活方式與行為、生活環境、衛生服務、生物遺傳”是影響人類健康的四大因素,醫學的社會屬性日益受到重視。1977年,美國羅切斯特大學的恩格爾教授提出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自此,醫學逐漸從生物醫學模式轉向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
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不僅注重疾病本身,更注重疾病的主體(人)[4]。醫學以人為研究對象,人具有物質與精神的二象性,是物質實體和精神主體的統一。因此,現代醫學的完整建構既包括醫學科學精神又包括醫學人文精神,二者在本質上是相通的。醫學科學技術為疾病的痊愈提供物質保證,而醫學人文精神為病人的心身康復提供精神支持;只有醫學科學精神與人文精神相融合,才能消除技術主義和科學非人格化的嚴重影響,并最終復歸“醫乃仁術”的本質。
人類歷史上經歷了3種醫學模式:農業文明下的自然哲學醫學模式、工業文明下的生物醫學模式以及現代文明下的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傳統中醫屬于自然哲學醫學模式,近代西醫屬于生物醫學模式。中醫在思維方式上強調整體性,即人在生理、心理、病理上的統一性,宣揚形神統一、天人合一、心身并治;西醫在思維方式上注重微觀局部,傾向于運用工具研究事物本身的結構。中醫強調“病的人”,通過辨證確定病患類型,并提供個體化的服務;而西醫強調“人的病”,重視對疾病本身的診斷。由于中醫與西醫遵循兩種不同的醫學模式,因此中西醫結合不可能在生物醫學模式下實現。既重視科學精神又重視人文精神的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的提出,為中西醫結合提供了可能。中醫強調的整體觀和傳統人文精神正是近代生物醫學模式有失偏頗的地方,而西醫的醫學科學精神又為中醫的發展提供了工具支持。
中醫重道輕器,注重身心并養、調節心智的非藥物輔助治療。由于中醫的非工具性以及近代西方科學強勢話語地位的影響,中醫學曾面對落后和不科學的責難,甚至出現了以余云帕為代表的“廢醫存藥論”[5]。胡適曾言:“西醫,能說清楚他得的是什么病,雖然治不好,但西醫是科學的;中醫,能治好他的病,就是說不清楚得的是什么病,所以中醫不科學。”因此,中西醫結合既要做到中醫傳統人文精神的回歸,又要重視醫學的科學精神;以中為主、以西為輔,即以中醫為根本,堅持中醫的傳統理論和思維、行為方式,同時將西醫的科學方法與先進器械作為印證中醫科學性的輔助工具,從而實現中西醫學的協同創新,并從根本上發展中醫理論。
3.1彰顯醫學在醫學人文教學體系中的核心地位
醫學人文課程在西方國家普遍受到重視,并成為三大支柱課程之一(基礎醫學、臨床醫學和醫學人文課程共同組成醫學院校的課程體系)。醫學人文教學又以人文和醫學交叉課程為核心,以實現醫學與人文的相互滲透。從以上課程體系可以看出,醫學課程(基礎醫學、臨床醫學)仍然在醫學教學實踐中處于核心地位,即使是醫學人文課程也非單純講授人文內容,而是醫學與人文的交叉。因此,基于西方醫學人文實踐經驗,筆者認為我國醫藥院校在改革醫學人文教育課程體系時應堅持交叉性和實用性原則,突出醫學在課程體系中的核心地位。
3.2在醫學人文教學與實踐中融入醫學人文精神,滲透醫學服務理念
生物醫學模式重病輕人,即注重對疾病本身的治療,關注醫學科學的發展而忽視心理、精神等因素對病人的負面影響。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將人作為醫學研究的對象,將病與人、身與心、生物與社會統一起來,以期擺脫生物醫學模式下的以物為本、以病為本的二元論醫學觀。
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主張在醫學實踐中注重醫學科學精神同人文精神的交融與滲透。一方面,醫生在實踐中應精心鉆研醫術,精益求精,因為“醫本活人,學之不精,反為夭折”“醫學貴精,不精則害人匪細”;另一方面,醫生不僅要精通醫理,而且要誠于醫道,不僅具有“人命至重,有貴千金,一方濟之,德逾于此”的尊重、敬畏生命的人文觀,具有“仁術濟世”的社會責任感,還應具有天賦人之生命權與健康權的人權意識。
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對醫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醫生除了需要具備醫術精湛和品德高尚的特質外,還要對病人充滿人性的關懷[6]。1992年,Boelenc博士提出了“五星級醫生”的概念,顯示出醫學向人性化、人本化、人文化回歸的趨勢。希波克拉底認為醫生是疾病和病人的仆人,疾病和病人是醫學工作者的服務對象。因此,現代醫學不僅以治愈病患、延長生命為目的,而且應為減輕病人痛苦、提供心理安慰、維護和扶植機體自然力而努力。美國著名醫生特魯多寫道:醫學的職責不僅是治療,更多的是幫助和安慰。醫生若具有把病人放在首位、處處為病人著想的醫學人文精神,定能獲得“杏林春暖”的美譽。
3.3重視復合型醫學人文專業教師培養
醫學人文專業教師應該既具有醫學背景又通曉人文理論。然而,傳統教育缺乏對交叉學科人才的培養,因此,當下復合型醫學人文專業教師非常缺乏[7]。醫學院校的人文專業教師通常由以下兩類人員構成:人文、管理學院的教師(缺乏醫學背景);臨床醫學院的教師(具有豐富的臨床經驗,但缺乏人文學科的系統培訓)。一方面,高等醫藥院校應重視復合型醫學人文專業人才的培養;另一方面,高等醫藥院校應對承擔醫學人文課程教學任務的人文、管理學院的教師進行定期培訓,使其獲取、鞏固醫學知識,更好地完成醫學人文課程教學任務。此外,開設醫學人文講座,邀請臨床經驗豐富且醫德高尚的醫生為醫學生講解醫學科學精神和人文精神在實踐中的應用。
科學精神和人文精神是人類探索世界的兩種觀念、兩種方法和兩種價值體系。工業社會以來,醫學科學精神受到極大重視,醫學科學的發展也日新月異;與之相反,醫學人文精神卻隨著近代生物醫學模式的興起而衰落。伴隨著醫學人文精神的衰落,醫患沖突、醫學倫理等社會問題日益凸顯。在醫學人文課程設置中,應堅持交叉性和實用性原則,以醫學為核心,融入人文理念,并以醫學生的未來實踐需要為標準設置相應課程,如醫患溝通學、醫學心理學、衛生法學等。同時,醫藥院校還應重視復合型醫學人文專業教師的培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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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420
A
1671-1246(2016)03-0005-03
成都中醫藥大學教改一般項目“醫學人文課程體系改革與培養方案優化的研究”(JGYB201343)階段成果;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溝通對認知差異性醫患沖突的化解作用及實驗研究”(14YJC630144)階段成果;四川省科技計劃(軟科學)資助項目“文化協同與中西醫學協同創新行為之關系研究”(2014ZR0171)階段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