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智濤,吳明艷
(湖南師范大學,湖南長沙41000)
論康德的先驗感性論
張智濤,吳明艷
(湖南師范大學,湖南長沙41000)
康德的先驗認識論是西方近代哲學知識論發展的重要理論結晶,它根植于西方近代由培根開創的經驗論哲學和由笛卡爾開創的唯理論哲學相互激蕩的大背景中。為了能夠充分有效地理解康德的先驗認識論在當時知識理論界的重要意義,本文特別選取了對康德知識論產生重大影響的哲學家休謨關于知識來源問題的相關理論來與康德的先驗感性論做了對比。本文內容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闡明和分析了休謨關于知識來源的理論;第二部分闡明和分析了康德的先驗感性論:第三部分分析了康德先驗感性論的重要意義。
知覺;感性;物自體;感性直觀
西方近代哲學的主要問題突出的表現為知識論問題。就哲學知識論而言,知識論的主要論題無非是作為認識活動的發出者的主體和作為認識對象的客體之間的關系問題,它主要包含這樣幾個問題:(1)作為人類認識活動所指向的認識對象(客體)是什么以及它的來源問題?(2)作為認識主體的人類對于作為認識客體的認識活動是如何展開的?(3)認識活動的主體對于認識客體的認識的真理性是由什么來保證的?故而,我們可以依據以上關于人類認識的基本問題將知識論的主要問題歸結為這樣三個問題:(1)人類認識活動的對象及其來源問題;(2)人類認識活動的過程問題或者是知識的形成過程問題;(3)人類對于客體的認識的真理性問題或者說是人類知識的真理性問題。由于對以上三個問題的不同解答,西方近代哲學形成了經驗派和理性派兩個學派尖銳對立的局面,從而形成了兩種截然對立的知識觀,由于自身的局限,到最后這兩種知識觀分別走向了不可知論和獨斷論。
康德的先驗哲學(先驗認識論)主要是來解決這個問題(經驗論和唯理論在知識論領域的困境)從而保證人類知識體系的合法性問題以及人類知識繼續向前推進的可能性問題的。休謨作為經驗派的最后一位也是最為徹底的經驗主義哲學家,他的知識論理論嚴重地撼動了人類的知識體系,由于他的懷疑論,整個人類所建構的知識大廈都變的搖搖欲墜,他直接促使康德來直面這個問題從而通過一種嶄新的知識論達到對于人類知識體系的捍衛。康德坦率地承認:正是大衛(休謨的提醒,在多年以前首先打破了我的獨斷論謎夢,并且給予我在思辨哲學領域的研究以一個完全不同的方法。[1]因而對于休謨知識論的了解對我們理解康德的知識論及其意義大有裨益。
休謨作為西方近代哲學史上經驗派的最后一位經驗論立場最為堅定的哲學家,他的知識論主要以懷疑為特色,他的知識論是完全建立在經驗之上的,他把我們能夠經驗到的對象稱之為知覺。他說:“思想中的一切材料都是由外部的或內部的感覺來的。人心和意志所能為力的,只是把它們加以混合和配列罷了。”[2]他對凡是不能夠為主體的經驗所證明的一切都是保持懷疑的,從這個思路出發他不僅否定了作為人類知識可能性依據的因果聯系的客觀性問題,同時還否定了作為我們認識活動指向的認識客體的來源問題。他說:“我們依靠何種論證,才能證明:心靈的知覺(在休謨的知識論中,他認為人類認識活動直接的指向對象便是知覺)必定是由一些與之相似但又迥然有別的事物引起的呢?依靠何種論證,才能證明:這些知覺既不是產生于心靈自身的能力,也不是產生于某種不可見和不可知的精神的暗示,也不是產生于我們更難認識的其他某種原因呢?大家都承認,許多這樣的知覺實際上并不是由外在的事物產生的…。既然物體是以何種方式作用于心靈,并且將自身的影像傳入心靈之中,這就變成了令人費解的一件事了。”[3]在此,休謨其實向人們提出了兩個問題:(1)作為我們人類認識活動所直接指向的對象(知覺)有無來源;(2)如果我們的認識對象(知覺)是以獨立于我們心靈之外的客觀存在為依據的,那么這個客觀存在是如何與我們的心靈發生關系進而形成知覺的呢?休謨認為:“感官的知覺是否是由與之相似的外在物體產生的?這是一個事實問題。應當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但是,經驗在這里完全沉默,而且必定完全沉默。因為除了知覺之外,心靈中不會呈現出任何東西,所以心靈也不可能經歷到知覺和事物之間的聯系。因此,對于這樣一種假定,是沒有任何推論基礎的。”[4]
知識的來源問題對于徹底的經驗主義者來說是完全可以像休謨這樣來懷疑的,因為對于觀念之間聯系的必然性問題僅僅憑借經驗是無法解決的,就算在人們的心靈之外真的存在著作為我們認識對象的知覺得以可能的依據,那我們也無法把它與知覺之間的聯系看成是一種必然的聯系,因為這種聯系的紐帶即獨立我們心靈之外的客觀存在作用于我們從而產生知覺的方式在經驗的范圍內確實是無法得知的。就這樣,休謨對于知識來源的懷疑讓我們人類的知識體系完全變成了缺乏根基的空中樓閣,且不說他對因果聯系的懷疑,就僅僅是對于知識來源的懷疑這一點都足以讓人類的知識體系從理論上全線奔潰,這無論如何都是不能為當時的思想理論界所允許的,然而面對休謨精湛充分的證明人們卻無法從理論上將它完全駁倒,這便成了當時思想理論界的一道沉痛的傷疤,當人們為人類理性的偉大成就而歡呼雀躍之時它卻向呼喚的人們潑了一盆冷水,這就促使人們不得不冷靜下來對理性本身進行反思從而恢復人類知識體系的正當性。這個任務最后就是由康德來完成的。
(一)康德先驗感性論要解決的首要問題及其意義
康德的先驗感性論實際上給我們呈現出了兩個世界,其中一個世界是可以被主體所認知的并且可以形成知識的的現象世界,另一個是作為進入我們認識領域且能夠被認識的現象世界來源的不可能被認識的外在物的世界。連接這兩個世界或者說使得這兩個世界發生作用的紐帶其實就是刺激了,而直觀作為這種刺激的產物包含有作為質料的經驗直觀和作為形式的純直觀,由于外在于我們的客觀存在物它本來就是是其所是的那樣存在的,所以在作為我們認識對象的現象的形成過程中那純粹的或者說是不依賴經驗的直觀就由于它的主動性而取得優先的地位了,那么一切問題就都集中于純直觀這一點了,這就是驗感性論所需要解決的問題,即純直觀是什么的問題以及它們作為純直觀的可能性問題。
康德認為,純直觀作為使得我們的經驗對象成為可能的重要因素其實就是空間和時間。他說:“借助于外感官(我們內心的一種屬性),我們把對象表象為在我們之外、并全都在空間之中的。在空間之中,對象的形狀、大小以及相互之間的關系是確定的,或是可以被確定的。內感官則是內心借以直觀自身或它的內部狀態的,它雖然并不提供對靈魂本身作為一個客體的任何直觀,但這畢竟是一個確定是形式,只有在這形式下對靈魂的內部狀態的直觀才有可能,以至于屬于一切內部規定的東西都在時間的關系之中被表象出來。時間不能在外部被直觀到,正如空間也不能被直觀為我們之內一樣。”[5]這樣,康德就解決了純直觀是什么的問題,然而時空作為純直觀它們又是如何成為可能的呢?這個問題其實就是先驗感性論要解決的首要問題。
(二)時空作為純直觀得以可能的證明及其意義
時間和空間作為純直觀,那他們必然是獨立于客觀物而是為作為思維主體的人自身所具有的得以形成感性直觀的可能性的條件了,否則,它就要么是獨立于主體和客體的第三種存在,要么就是依附于客體的存在,而在這兩種情況下,從經驗的角度還是無法理解主體和客體可以以某種方式聯系起來產生知識的可能。對此,康德用了四個論據來證明時空作為純直觀的可能性:第一,時空是我們認識對象之間形成關系的先決條件,我們對于不同對象的認識必須依據于事物在空間上的接近關系和時間上的接續關系;第二,我們可以想象不存在事物的的時空,但對于時空的不存在卻是無法想象的;第三,我們在認識不同事物時的時空是以一個唯一的時空為先決條件的;第四,作為概念形成條件是諸多表象唯有在時空下才可以形成概念。[6]通過這個證明,康德完全排除了時空作為外在于主體和客體而獨立存在或者依附已客體而存在的可能,這就使得主體和物自體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通過刺激這種方式形成現象是可能的了。到此,康德也就證明了時空作為純直觀是獨立于物自體并且只能是作為認識主體的人的能力(感性)了。
知識論作為近代哲學的一個重要論題,在由培根開創的經驗論哲學和笛卡爾開創的唯理論哲學中被廣泛討論,由于二者對主體認識出發點的的不同主張(前者是從經驗出發,認為經驗是認識的基礎,而后者從一條先驗原則出發,認為這個原則是不容懷疑的)而形成了兩條相互對立的認識路線。人類知識對于人類社會前進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它必然是需要具有普遍的必然性的,它自身在人類理性王國中具有絕對的合法性和正當性,而這個合法性及其普遍必然性的保證或者說人類知識體系的根基必然是不能夠容許任何懷疑的,唯有如此,建立其上的整個人類知識的大廈才會是穩定可靠的,另外有了可靠根基的人類知識體系的建構還需要因果律作為它得以可能的條件。唯理論的知識建構是基于一條他們認為不可懷疑的先驗原則(如笛卡爾的我”思“),也正是由于這條原則的不可證明而使得這條原則失去了客觀的實在性而只具有主觀的實在性,那建立于其上的知識體系的可靠性就是值得懷疑的,他們越是維護這座知識大廈,那人們就越是驅散不了獨斷論的陰霾。與此相似的是經驗論的知識原則貫徹到底不僅會破壞因果律的客觀必然性更會讓人對客觀的認識對象產生懷疑,因為一個不知其來源的知覺作為認識的對象是缺乏說服力的。
康德的先驗感性論在當時解決了人類知識體系賴以建構的根基的合法性和正當性問題。康德的先驗感性論的基本原則便是:客觀存在的外在物與主體自身具有的先天認識形式通過直觀形成了作為我們認識對象的現象。康德在1783年8月7日致克里斯蒂安迦爾韋的信中說,解決問題的關鍵“就在于能夠依照兩種概念來對待所有給予我們的對象,一是作為現象,另一個是作為自在之物。如果人們把現象看作是自在之物,要求從現象中依照條件的序列得到完全無條件的東西,那么就陷入了明顯的矛盾。只有通過指明:完全無條件的東西不在現象之下,而只在自在之物那里,這些矛盾才能消除”。[7]這樣就不僅確立了主體的認識對象,更是說明了它的來源,同時也說明了二者的聯系和區別。這樣也就回應了休謨關于知識對象的來源問題,保證了人類知識前進的方向,同時他對純直觀作為外在物作用于主體而形成現象的可能性條件的證明也應對了休謨對于外在物與主體發生作用的可能性的懷疑。
[1]康德.未來形而上學導論[M].李秋零,譯.中國人民出版社.
[2]休謨.人類理智研究[M].關文運,譯.商務印書館.
[3]休謨.人類理智研究[M].王江偉,譯.北京出版社.
[4]休謨.人類理智研究[M].王江偉,譯.北京出版社.
[5]康德.純粹理性批判[M].鄧曉芒,譯.人民出版社.
[6]康德.純粹理性批判[M].鄧曉芒,譯.鄧曉芒譯人民出版社.
[7]李秋零.康德書信百封[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90.
[8]白錫能.論休謨哲學是康德哲學的出發點[J].廈門大學學報,1992,1.
[9]沈朝華.淺析康德對休謨認識論問題的探索[J].理論界,2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