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型中國文化平行語料庫的創建及應用

劉小燕

（徐州工程學院 外國語學院，江蘇 徐州221008）

小型中國文化平行語料庫的創建及應用

劉小燕

（徐州工程學院 外國語學院，江蘇 徐州221008）

當前，中國學習者面臨中國文化失語和中國文化身份焦慮的現實，建立小型專用語料庫，將語料庫技術和資源引入到中國文化教學與研究中可以切實從教學實踐方面改善這一現狀。本文主要從建庫原則、雙語語料對齊和標注等方面介紹了建庫方案和相關知識。建成后的平行語料庫對中國傳統文化教學、跨文化教學、中國文化翻譯教學以及制定中國文化詞表等都具有很好的輔助作用。

中國文化失語；中國文化身份焦慮；平行語料庫；中國文化詞表

隨著全球化進程，英語逐步演變為一種國際語言，其所有權正處于一種“非國有化”進程中。[1]而隨著各種英語變體地位的提高，這些“非標準”的英語變體已經和作母語或作為第一語言使用的英語一樣，具有相同的政治力量并蘊藏著豐富的語言和文化研究素材。作為“世界英語”重要變體之一的中國英語也逐步受到國際英語研究者的關注。[2-3]自上世紀90年代初以來，學界開始對中國英語進行理論上的探討，承認了中國英語的客觀存在并確立其基本概念。[4-6]到了20世紀90年代末，隨著語料庫語言學在中國的興起和發展，外語界建立起了中國英語學習者語料庫，開始對中國學習者中介語進行系統的量化研究。事實上，中國英語包含兩層涵義：其一是語言層面的特征；其二是文化層面的特征。以英語語言為載體表達中國文化不僅是跨文化交際能力的體現，也是中國英語教育的最終目的，即能夠把自己的觀念和文化介紹給他人，這也是中國人學習和運用外語的深層動機和目標。[7-8]然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當前外語教學的各個環節并未將中國文化英語納入教學范圍，中國文化英語資源嚴重匱乏，師生中國文化英語意識淡薄，中國英語學習者在語言和文化兩個層面分別呈現出中國文化失語和中國文化身份焦慮的現象[9-11]。

另一方面，隨著語料庫語言學的不斷發展，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研制各類雙語語料庫。和單語語料庫相比，平行語料庫具有雙語對照、語言實例數量多、語域廣、時效強、語境豐富等特點，受到業界越來越多的關注。目前已建成的平行語料庫主要有大型通用平行語料庫和小型專用平行語料庫。前者一般依托團隊力量和大規模課題基金建立，多用于翻譯教學與翻譯研究，如北外“漢英平行語料庫”和廈門大學的“英漢雙語對應語料庫”。后者一般是研究者自建的小型平行語料庫，主要包括兩個方向，其一是以中國文化為核心的文化翻譯平行語料庫。如劉孔喜自建了《楚辭》小型平行語料庫，借助語料庫技術對《楚辭》進行系統化英譯研究；黃立波建立約1千萬字的中國現當代小說漢英平行語料庫，可以對翻譯文體、翻譯共性、翻譯語言特征、譯者風格等進行系統研究；汪定明等從文化視野出發，選取了豐富的《老子》中英文譯本，建立了《老子》平行語料庫，全面反映了老學的文化思想內涵；胡筱穎自建了《唐詩三百首》小型平行語料庫并對比了兩個譯本的不同翻譯風格；汪曉莉等對自建的《長恨歌》平行語料庫中程度副詞進行研究。其二是其他專用平行語料庫，如黃永新等自建了導游詞平行語料庫；秦平新自建了法律平行語料庫并進行了增強語的語義屬性和詞語搭配研究；蔣麗平建立了IT文本平行語料庫并對IT語料中的主題詞進行了檢索和分析[12-19]。

本地小型平行語料庫不僅可以用于翻譯研究與翻譯教學，還可以結合教學實際進行各種課型的個性化、自主化的教與學，能夠有效推動教學改革的具體實施。面對當前英語教育中存在的文化失語和文化焦慮現象以及中國文化英語教學資源匱乏的現狀，自建小型中國文化平行語料庫可以有效促進中國文化英語教學改革?；诖?，本研究擬借助信息技術，充分利用語料庫資源，面向EFL學習者，建設和應用中國文化平行語料庫，為廣大師生提供真實、具體的中國文化英語學習資源和平臺；發揮語料庫的技術和資源優勢，輔助各種課型的中國文化英語教學，提高EFL學習者使用英語語言表達中國文化的能力，從而建構中國年輕一代的民族文化身份，以減輕文化身份焦慮，發揮中國文化在外語教學中的文化育人功能。

一、建庫原則

語料庫的設計原則與建庫目的密切相關。語料庫的總體設計或研制方案，是決定今后語料庫研究和應用的關鍵。語料庫如何選材、如何架構，會決定語料庫的后續發展，甚至決定以后的研究成果。[20]在借鑒國內外已建成的雙語平行語料庫的基礎上，參照北外通用漢英對應語料庫，總體考慮以下十點：

（1）設計目的：主要應用于中國文化英語教學、研究與中國文化特色詞匯表達研究；（2）語料規模：初步構建一個具有10萬字詞（以漢語計）以上的“小型中國文化漢英平行語料庫”，以能夠快速檢索為宜。主要包括四大類，共19小類：社會規范類（民俗、宗教）、文化行為類（戲劇、名著、電影、飲食、服飾、中醫、功夫、圍棋、四大發明、絲綢之路、瓷器、民間藝術、書法）、語言類（普通話、方言）、價值觀類（中國智慧、傳統道德）；（3）語料范圍：上述建庫目的決定了語料應具有經典性和針對性，能滿足中國文化英語教學和中國文化詞匯研究的需要；（4）代表性和均衡性：任何語料庫的建設首先要考慮的問題就是語料的代表性，這是語料選擇的最基本問題[21]。王克非也指出，語料的選取需要重點考慮翻譯質量、語料平衡和取樣問題[22]。目前市面上公開發行的中國文化平行語料數量有限且良莠不齊，語料的選取必須設定嚴格的標準?；诖?，本語料庫在選取中國文化語料時，首選正規出版的圖書，尤其是權威出版社發行的書籍，并借助網絡等其他途徑搜集的語料予以補充。為了盡可能地兼顧語料的平衡，將單篇少于1000字或多于3000字的語料進行分層抽樣；（5）雙語比例：主要包括漢語原創文本和英語譯本；（6）共時或歷時性：以共時為主；（7）語言類型：只考慮漢、英雙語的書面語文本，暫不考慮口語文本；（8）語言質量：挑選語言質量高的文本，力避太死板的直譯和太活泛的意譯；（9）取樣策略：以抽樣為主，各大類采樣時要兼顧小類的均衡性；（10）標注加工：首先做到句級對齊并進行初步的分詞處理和詞性的標注，然后進行深層次標注，比如對語料庫中包含的大量中國文化專有詞匯和表達方式進行分類標注。

二、語料的整理加工

雙語對應語料庫的質量主要取決于語料對齊的質量和語料各類標注的質量[23]。語料對齊從上到下可以依次分為不同層次：篇章級、段落級、句子級、短語級等?？紤]到中國文化教學和研究的實際需要，我們主要完成段落和句子級別的對齊。語料對齊后，再進行詞性附碼、篇頭標注和深層標注。

1. 雙語語料的對齊

平行語料庫的對齊工作至關重要，否則無法用檢索軟件對語料進行處理和應用。目前可用于雙語對齊的語料庫工具（如Trados 和雪人CAT）都無法達到完全自動對齊，都需要后期進行人工核對。通過對測試文本對齊比較，我們選定雪人CAT作為對齊工具。該翻譯軟件界面簡潔清晰，對齊功能強大，不僅能夠分別導入中英雙語文本，還可以同時導入雙語混排文本，并允許用戶對對齊后的雙語文本進行編輯，是一款不可多得的對齊軟件。我們首先使用Word工具人工完成段落之間的對齊，然后通過雪人CAT中的align完成句與句之間的自動對齊，最后經人工校對后完成句子層級的對齊，并通過反復檢驗，以確定全部文本達到句級對齊。

2. 語料的標注

語料的標注是構建語料庫的一項重要工作，通過把語料中的有用信息用一組符號標注出來，可以使語料庫發揮更大的作用，滿足更多的教學與研究需要。本研究所指的標注不是人們通常所指的詞性標注（tagging）和句法標注（parsing），而是根據建庫目的和用途，對雙語語料所作的關于背景信息、主題和中國文化專有詞匯、表達方式等方面所作的創造性標注。

本研究使用兩種標注方法，其一是在語篇篇頭對語篇背景信息進行標注，如標題、語篇來源、語篇類型等。例如，一篇來自網絡的關于老子哲學的語篇可以標注為 ，一篇來自出版書籍的中國茶文化語篇可以標注為 。另一種標注則是采用一整套的標簽規劃設計，即標注集，對中國文化專有詞匯和專有表達方式進行深層標注，以方便語料庫建成后對中國文化的研究。我們使用Word工具中的宏Visual Basic編輯器制作了半自動標注器，將中國文化特色詞匯和表達標注為最新的主流模式XML型。如具有中國文化特色的詞匯、成語：“性”“計”“氣”“勢”“生意”“衙門”“兵不厭詐”“學富五車”；專有表達：“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等。

三、小型中國文化平行語料庫的應用

1. 跨文化教學

文化是語言的母體，語言是文化的載體，培養中國學習者用英語表達中國文化是傳播中國文化的一項必要能力，也是中國人保持民族身份、順利實現跨文化交流的必備條件。但目前的跨文化教學存在諸多問題：師生跨文化意識淡??；偏重目的語文化，缺少中國文化的介入；教學理論與實踐嚴重脫節——理論滿天飛，實踐無改觀。在此背景下，自建小型中國文化平行語料庫不僅能為各種課型的中國文化教學提供具體可行的資源和技術保障，而且能有力推動跨文化教學實踐的深入實施。

將中國文化引入英語教學可以采用獨立課型：如中國文化英語課、中西文化對比課，也可采用課內兼容課型，如在大學英語課、綜合英語課、精讀/泛讀課中將中國文化作為補充引入。不同課型可以選擇適當的方法和手段進行。常用的文化教學方法包括：（1）比較法——比較文化差異，尤其是調動學生去發現和理解文化差異，如大學英語新視野教材第三冊第四單元Five Symbols of American Culture介紹了美國的五大文化標志，教師可以引導學生在自建的小型中國文化平行語料庫中挑選出能夠代表中國文化特色的標志，如中國功夫、圍棋、漢字、旗袍、孔子，并能用英語大體介紹不同文化標志的歷史淵源和典型文化特征；（2）體驗法——注重體驗式教學、活動或情景教學，創造文化情景讓學生體驗文化角色；（3）3C文化導入法——文化旁白（Cultural Aside）、文化包（Cultural Capsules）、文化叢（Cultural Clusters），可以挑選有關中國文化的某一篇，組織學生進行專題討論。

2. 翻譯教學

建成后的小型中國文化雙語平行語料庫屬于專用語料庫，與大型權威平行語料庫及其他自建的平行語料庫相比，具有針對性強和獨具中國文化特色等特點，可以廣泛應用于中國文化翻譯教學。通過關鍵詞檢索可以查詢雙語轉換中的疑難對等詞，特別是具有濃厚中國文化特色的成語、習語、專有表達等。同時，其豐富的語境還有助于揭示和歸納雙語轉換中詞語或句子的翻譯規律，提高學習者翻譯的靈活性和得體性。

（1）中國文化特色成語、習語、專有表達查詢

中國文化雙語平行語料庫是為中國學習者了解和掌握中國文化英語而創建，和漢英詞典相比，具有明顯的優勢：一是具有針對性，二是檢索功能靈活方便，能檢索到許多漢英詞典無法提供的內容，因而能夠為翻譯教學和學生自主學習提供最直接的幫助。例如，老子認為世界上一切事物都有其“性”，顯然此處的“性”并非我們通常所指的“性格”“性能”“性別”或“必要性、復雜性”等概念，而是中國傳統哲學觀的一個重要概念，要了解老子的哲學觀才能準確表達出中國傳統哲學的精髓。查閱漢英詞典及網絡在線詞典我們都無法找到合適的英文翻譯，但是使用自建的語料庫則會發現此句的“性”可以翻譯為：Everything in the world has its own way of being。同樣，其它諸多中國文化習語或專有表達因在非固定詞語且使用場合較少而為一般漢英詞典所不收，卻可以在我們自建的中國文化語料庫中找到其對譯。例如：

a.無為而無不為act through non-action;

b.大巧great ingenuity;

c.上善若水the greatest virtue is like water;

d.<易經>“生生之謂易”The book of Changes explains the continuous creation of life is change. the creation of life；

e.程顥說“萬物之生意最可觀”Life and its state of being is most worthy of appreciation。

（2）雙語轉換規律歸納

受英漢兩種語言系統及具體語境的影響，雙語轉換往往靈活而豐富。漢語的詞和句是靠本身語義的貫通及對語境的依賴來體現其邏輯關系的，是重意合的結構。而英語句子成分之間必須要由連詞、介詞或關系詞相連接，語言間邏輯性較強，強調各成分間的從屬、平行、修飾及對比關系，是一種重形合的結構?！皾h語是意和（parataxis）語言，結構松弛，形散而神聚，用詞簡潔，英語是形和（hypotaxis）語言，結構嚴謹”。[24]中國文化語料庫的英譯，不僅涉及兩種語言表征的符號轉換，還具有傳遞中國文化內涵的功能，需要根據語言系統差異和語境特點進行靈活處理。例如，漢語的否定結構和否定意義英譯時，可以使用有標記的否定詞或結構如not，must not，也可以使用無標記的否定表達，如 free of；也可以轉換為英語的肯定句（a句）。

a. 沒有“無為”，也就沒有“自然”。

“Non-action” is the guarantee of “naturalness”.

b. 嬰兒的狀態、無知、無欲、純凈、真實。

The state of the newborn is free of any knowledge，desire，impurity or falsehood.

c.“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

A head of state must not wage a war spurred by a momentary anger，and the commander and general must not wage a war spurred by a momentary bad mood.

在蘊涵中國文化因子的專有名詞英譯時，既要保護和宣傳中國文化，又要確保不會讓英文讀者產生歧義，一般采用意譯為主，音譯加意譯為輔的翻譯策略。例如，人名：老子（Laozi）、孫子（Sunzi）；專名：陰（Yin）、陽（Yang）、氣（Qi）等已經固化為中國文化的特有符號，直接使用音譯。對于那些不僅蘊涵中國文化因子，而且具有辨別功能的地點、場所、文學作品、服飾或其他文化現象，則可以使用意譯或意譯與拼音相結合的策略。如天壇the Temple of Heaven，旗袍Cheongsam，龍脈Contours of a Dragon，《聊齋志異》Strange Tales from Make-do Studio（Liao zhai zhi yi），《道德經》Vitue （Dao de jing）等。

3.制作精確的中國文化教學大綱和詞表

在現行英語專業和非英語專業教學中，中國文化英語教學尚處于空缺或起步階段，沒有直接可以借鑒的教學大綱和詞表。若要在不同課型中切實開展中國文化英語教學，亟需制定符合學生需求和水平的中國文化教學大綱和詞表。語料庫可以為確定教學大綱中的詞匯范圍和選取標準提供客觀依據，可以克服經驗或臆斷等主觀性。由于該語料庫是中國文化專用語料庫，我們按奈達相關理論，將文化教學分為五個方面：生態文化、物質文化、社會文化、宗教文化、語言文化等，并設計相關賦碼確定這五個方面的典型中國文化詞匯、習語和表達，從而制定出精確的中國文化教學詞表。[25]按學生實際水平和興趣，制定校本中國文化英語教學大綱。

四、結語

自建小型中國文化雙語平行語料庫可以彌補當前中國文化英語資源的匱乏，建成后可以根據需要應用于不同課型的中國文化教學，能夠為開展中國文化教學提供具體有效的資源和途徑，可以幫助教師制定中國文化教學詞匯表，提高中國文化在當前英語教學中的地位，提高學生中國文化英語表達能力和翻譯能力，最終實現中國文化的傳播，具有廣闊的使用前景和潛在的開發價值。當然，自建中國文化雙語語料庫不僅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精力，還需要相關的建庫理論和技術，需要全盤設計，團體配合，周密實施，對于文科出身的英語教師來說會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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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查明華）

Construction and Application of Small-Scale Parallel Corpus of Chinese Culture

LIU Xiaoy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Xuzhou Enginerring University, Xuzhou Jiangsu 221008, China)

Faced with the Culture Aphasia and culture identity anxiety of Chinese EFL learners, the present research attempts to construct a specialized parallel corpus by introducing corpus technology, resources and means of teaching and studying Chinese culture. It fi rst elaborates on the general design and its related computing technology, focusing on the constructing principle, alignment and tagging of the corpus. With the completion the small-scale parallel corpus, it would help promote the teaching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cross culture communication, translation in Chinese culture and the developing of Chinese cultural lexicon.

Chinese cultural Aphasia; Chinese identity anxiety; parallel corpus; Chinese cultural lexicon

H085

A

1674 - 9200（2016）05 - 0092 - 05

2015 - 11 - 23

江蘇高校哲社研究項目“面向EFL學習者文化身份建構的中國文化語料庫建設與研究”（2015SJD476）階段性成果。

劉小燕，女，江蘇徐州人，徐州工程學院外國語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語料庫語言學與二語習得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