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錦秋
交易所做出終止上市的決定并實施后,也可能最終歸為無效,上市公司可以復活、重新上市。又或者,交易所認為*ST博元經過整改符合恢復上市條件,在移送公安機關之后的一年內讓其恢復上市,但此后司法機關又判決*ST博元有罪、又應退市,這嚴重影響上市、退市的嚴肅性,也削弱了交易所的權威性
截至2015年12月30日,*ST博元完成了受贈福建曠宇95%股權的工作,但其退市警報并未就此解除,公司仍可能成為因重大信息披露違法而退市的第一家公司。不過筆者認為,重大違法退市制度仍有進一步完善之處。
2015年3月26日,*ST博元因涉嫌信息披露違法違規被證監會移送公安機關,由此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后又在5月15日暫停上市。按照相關規則,此類公司要恢復上市,需要滿足“已全面糾正重大違法行為,已撤換與重大信息披露違法行為有關的責任人員,已對相關民事賠償承擔做出妥善安排,不存在本規則規定的暫停上市或者終止上市情形”等四個條件。
“中國好同學”為*ST博元捐贈資產,或許是為了替公司前任大股東(華信泰)償還陳年舊債,以糾正其重大違法行為,并以此維護上市資格。但上交所去年12月17日出具的監管工作函認為,*ST博元贈予協議中所作的資產彌補方式,不符合前期股改承諾明確的現金方式;同時,綜合考慮現金資產的高流動性以及公司本次受贈資產的高溢價率,相關資產彌補安排也不足以補償公司此前損失。
由此看來,即使*ST博元已經受贈福建曠宇95%股權,但可能仍未達到“糾正重大違法行為”要求,沒有達到恢復上市的第一個必要條件,這或是公司難以恢復上市的一個原因。
不僅如此,*ST博元“舊債未還”,可能又生“新債”。公司董事會、監事會及董監高公開披露稱2014年年報和2015年一季報“不保真”,另外公司該年業績預告的虧損金額與實際虧損金額差異巨大,且未及時予以更正,這都違反了法律規則的有關規定。上交所對公司予以公開譴責,同時對時任責任人員予以公開譴責或通報批評。由此,顯然上交所對公司未來恢復上市的申請多了一份新的考量。
2005年修改后的證券法已將退市權力由證監會轉交給了交易所,從上交所及其《規則》角度來考量,如果*ST博元沒有進一步強力措施,理應不允許其恢復上市。目前存在一個問題,上交所按照重大違法強制退市制度正在推動*ST博元退市,且已到暫停上市階段,但目前*ST博元是否構成重大違法也還是一個未知數,證監會并沒有在行政處罰決定書中明確認定*ST博元構成重大違法行為;另外,盡管*ST博元已被移送公安機關,但司法機關至今也沒有對*ST博元做出有罪判決。
而且,按2014年證監會《關于改革完善并嚴格實施上市公司退市制度的若干意見》,對因涉嫌犯罪被依法移送公安機關而暫停上市的公司,在終止上市前,公安機關決定不予立案或撤銷案件,或人民檢察院作出不予起訴決定,或司法機關作出無罪判決或免于刑事處罰,而證監會不能在行政處罰決定做出構成重大違法行為的,可申請恢復上市;即使公司被交易所終止上市,也可申請重新上市。
也就是說,交易所做出終止上市的決定并實施后,也可能最終歸為無效,上市公司可以復活、重新上市。又或者,交易所認為*ST博元經過整改符合恢復上市條件,在移送公安機關之后的一年內讓其恢復上市,但此后司法機關又判決*ST博元有罪、又應退市,這嚴重影響上市、退市的嚴肅性,也削弱了交易所的權威性。
筆者認為,推行重大違法公司強制退市制度,是為了通過負激勵,引導上市公司遵紀守法、更加范運作,從而完善股市優勝劣汰機制、提升股市運行質量。如果在推行過程中,出現上市公司出出進進、退市或重新上市等過于隨意現象,那么法律規則的威懾力及其嚴肅性就可能大打折扣。
為解決上述問題,證監會首先應盡快明確“重大違法”認定標準。目前證監會似乎在行政處罰決定中還沒有認定“重大違法”先例,上市公司是否構成重大違法,更多只能等待司法機關的有罪或無罪判決,而司法漫長程序,讓重大違法退市制度的執行存在諸多不確定性。證監會可在行政處罰決定中直接明確是否構成重大違法,重大違法概念無需與刑事犯罪概念完全對應,無需等待司法機關判決,如此交易所能有更快遵循。
其次,交易所在推動實施重違法退市制度時應擁有一定自主裁量權。交易所可把有關部門的“重大違法”認定作為退市的“參考指標”,但不應作為“決定性指標”,交易所對上市公司退市理應有最終裁決權、應具有相當權威性,一旦做出退市決定就不宜重新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