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學校最重要的名片

因為工作的原因，我到過不少學校，接觸過不少校長。不少學校、校長都能掏出“自己學校的名片”：有的是悠久的辦學歷史，有的是豐厚的文化底蘊，有的是秀美的校園環(huán)境，有的是獨特的教育理念，有的是系列的校本課程，有的是先進的教學模式，有的是一流的設施設備，有的是上述多項兼而有之。這些“名片”都很重要，一些校長、專家、媒體對此津津樂道也無可厚非。但是，我認為學校最重要的名片還是人——每天工作、生活、學習在其中的每一個人，他們的狀態(tài)、風貌、一言、一行，直接反映或代表著學校的整體形象、現(xiàn)狀和未來。

大概自上世紀末開始，不少學校就擁有了程控電話系統(tǒng)，給校內、外聯(lián)系帶來了很大的方便。但是，我在工作聯(lián)系中也經常遇到本來應該很方便，結果卻很不方便的現(xiàn)象。通常的情況是：我通過一些方式找到學校的電話號碼，然后撥過去，電話里出現(xiàn)一個女性甜美的聲音，用標準的普通話說：“您好！這里是某某學校，請撥分機號，查號請撥零。”我當然不知道分機號，于是撥零。撥零之后，大多是“嘟嘟”幾聲就沒有人接了，如此再三，一點轍都沒有，只好另想辦法。偶爾會有人接，可是通常又給人感覺不愉快。比如，有一次，我在這一頭根據(jù)提示撥零之后，那一頭終于有了回應：“你找誰？！”語氣頗不耐煩甚至有點兇神惡煞，好像誰欠了他錢沒還似的。我說：“我找一下你們某某校長”。“你找校長你打到我這兒來干嗎？！”隨即電話掛了，再撥已是“嘟嘟”忙音！當時我就在想，學校花不少銀子整一個程控電話，因為“人”的原因，非但沒有給聯(lián)系工作帶來方便，還某種程度上影響了學校形象。所以，學校不僅要花錢整一個程控電話，還要配上好的人——接線員。要知道，接線員這個“人”，就是學校送出去的一張“名片”。據(jù)說現(xiàn)在手機普及，好多學校已經不用程控電話了，或者有的學校雖然仍在使用程控電話，但早就（有的據(jù)說是從來）不配接線員了，但我仍然建議各位校長近期抽空試著打打自己在區(qū)域黃頁或工作通訊錄上公布或留下的固定電話號碼，看看能不能順利通上話、找到人。如果不能，我建議以后就別公布自己的固定電話號碼了。因為有了設備、號碼，電話卻總打不通，還不如干脆不提供號碼少招罵！因為這背后已經是直接反映出學校的另一個關鍵之人——校長的素質和管理了。

除了接線員，我遇到更多的是學校的門衛(wèi)。一個學校（其實也可以廣而言之是一個單位）的門衛(wèi)，絕對是一個學校（單位）的名片。我見過各種各樣的門衛(wèi)：有的太過寬松，寬松到讓人擔心他在這個崗位上遲早要出點什么事情；有的太過嚴格，嚴格到讓人覺得他其實在本職工作上也不太用心；有的以貌取人，松、嚴都沒有標準，實在太不像話，這方面的笑話、段子很多。我這里只說說門衛(wèi)的嚴格。門衛(wèi)要不要嚴格？當然要。我甚至認為嚴格就是門衛(wèi)的第一工作標準。做門衛(wèi)而不嚴格，那才可怕。所以，每次到學校去，凡門衛(wèi)要求填寫單子，或給聯(lián)系人打電話，我都會樂意認真去做。不過，有一回我與一位管理相當有方的校長交流，他的一番話讓我腦洞大開、大受啟發(fā)。他說，門衛(wèi)的第一標準不是嚴格，而是專業(yè)。什么人做事情都應該專業(yè)，包括門衛(wèi)。他的做法是：凡是外面來人，只要是預先和他約定過時間的，他都會將來人的時間、單位、人數(shù)、車型車號甚至體貌特征等提供給門衛(wèi)（實際上校長做這件事也很用心、專業(yè)），門衛(wèi)必須第一時間作出正確判斷并妥善處置。然后他滔滔不絕、如數(shù)家珍，與我講述他們學校門衛(wèi)的故事。說是有那么一天中午，教育部的一位官員趁中午休息的片刻，拉著當?shù)亟逃姓块T的一名工作人員，慕名來學校參觀，預先沒有和校長打招呼，校長那會兒也不在學校。門衛(wèi)問了兩位客人的由來和情況，首先很專業(yè)地判斷他們說的應該是真的，并且不具太大危險，放他們進了校園，但同時又非常警覺，所以就一邊陪同兩位客人參觀校園（實際上是在盡他的職責），一邊緊急與校長聯(lián)系，進一步確認兩位客人的身份。校長趕到學校時，門衛(wèi)已經陪客人參觀了大半個校園，而且對學校歷史、文化、掌故講得頭頭是道，兩位客人對門衛(wèi)贊不絕口，由此也對學校的管理贊不絕口。沒想到，這位校長是在這樣精心地、專業(yè)地打造門衛(wèi)這張學校名片！或者說，這個門衛(wèi)是在這樣用心地、專業(yè)地做著他的本職工作！難怪，我每次去這所學校，進校門那一霎就能感受到恰到好處的溫暖、舒適、自然和得體。我與別的去過這所學校的同行交流，他們也都有同感。我也曾經拿這個例子去和業(yè)內的同仁們交流學校管理、學校名片的問題，認同的不少；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見，大致的意思是說，現(xiàn)在門衛(wèi)工資待遇都比較低，因此就沒法對他們提過高的要求、專業(yè)的要求，似亦不無道理。然而，我依然固執(zhí)地認為，門衛(wèi)也是學校的一張名片，學校要好好設計這張名片。記得蘇南某縣級市的實驗小學要投巨資整體改、擴建的時候，曾經邀我去給新校區(qū)的學校文化建設提些建議，我當時有一條建議就是要選好門衛(wèi)和接線員，也是有感而發(fā)。

其實，豈只是接線員、門衛(wèi)，學校的每一個人特別是學生，都是一張名片。有一次我去常州市局前街小學學習，下課的時候，操場上全是學生在玩。我問其中一個正在瘋玩的男生洗手間在哪里，一般學生都是指點一下然后繼續(xù)玩，而那個男生是一直把我領到了男廁所門口，然后揮揮手說再見，再繼續(xù)玩。我當時就驚訝局前街小學學生的與眾不同！揚州有所梅嶺中學，開展素質教育卓有成效。據(jù)時任校長王力耕還有揚州市教育局的領導介紹，梅嶺中學的學生到醫(yī)院看病，醫(yī)生幾句話一交流，不用問就能判斷這個學生是梅嶺中學的；在有許多學校學生一起的公共場合，教育局的工作人員遠觀就能看出哪些學生是梅嶺中學的。我沒能親自驗證過這些說法，但我相信，一個學校的教育會在他的學生身上留下重要印記！學生絕對是也應該是學校的重要名片！

總之，人是學校最重要的名片。我期待以后有更多的學校、校長，在給出的“名片”當中，除了有這所學校的歷史、文化、環(huán)境、理念、課程、模式、設施設備之外，能夠出現(xiàn)更多的學生、教師、門衛(wèi)、接線員等等的“人”。我喜歡聽校長講述他們校園里的“人的故事”！

（金邊，江蘇省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210013）

責任編輯：顏瑩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