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梭 楊東梅
摘 要:本文通過對法國畫家亨利·盧梭繪畫成功路徑的解讀,試圖引起學院美術教育的某種思考,即對學院美術教育下的學生的天性的保護。因為繪畫尤其是當代文化格局的多向性發展與學院模式化教學存在先天的矛盾,其對個性發揮的束縛客觀上影響了藝術發展多樣性。本文意在使學院美術的教育者建立培養“盧梭式”畫家開放性的教學思路。
關鍵詞:盧梭;學院美術;模式化
【DOI】10.19312/j.cnki.61-1499/c.2016.08.075
一個童真未泯的成年人,一個執著繪畫的人,一個非主流的畫家,為我們呈現出童話般美好畫面的繪畫大師!他就是19世紀法國畫家亨利·盧梭(Henri Rousseau 1844-1910)。
盧梭出生在法國諾曼底半島西部的拉瓦爾(Laval)市的手工藝業者家庭,小時即表現出不俗的藝術天資,但他卻陰差陽錯的于1871年進入巴黎市政當局的海關處,在長達22年的時光中做著普通收稅員的工作。不平凡的盧梭在平凡、單調的工作中不但沒有消磨掉天性的單純與美好,反倒增加了對藝術的熱愛。工作之余,大量時間投入對繪畫的學習,成為了一個忠實的“星期天畫家”。身邊的人和景物——朋友、同事、鄰居,巴黎街頭的風景都成為他繪畫表現的主題。雖未經所謂“科班”學習,但是靠著他的藝術天資和對繪畫的熱愛與執著,竟然成就了諸多偉大的作品。在今天看來其作品充滿了童趣和浪漫情懷,其稚拙的表現手法、似是而非的藝術形象反倒從19世紀法國繪畫流派紛呈、大師輩出的大時代背景中脫穎而出。正如在他在繪畫手記中所述:除了自然以外,沒有老師。
一、學院美術教學的初衷與因循
學院派美術形成于意大利文藝復興后期,以1582年由卡拉奇兄弟創立的波倫亞美術學院為象征。從美術學院誕生之初,即秉承藝術科學精神,追求理性規范和永恒觀念。它以前代大師為典范,以相對固定的學習框架,追求一種可以想見的藝術樣式,客觀上使培養對象的藝術觀念趨同,甚至模式化。中國學院美術發展先后受法國、俄國(前蘇聯)的影響,直至當代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思想的開放,出現了以中央美院為代表的多元化教學嘗試(如油畫系各畫室的不同培養方向)并試圖和當代架上繪畫多元化格局相適應,從而引發了關于學院美術教學方向、手段的討論和變革。可是,不可否認的是,教學模式一旦形成就難免形成“套路”,“套路”越完善模式化痕跡越顯現。現有的教育執行者亦多是老的教育模式所培養,對積習的因循與固守非短時間可以改觀。
二、繪畫藝術的真諦
繪畫藝術的高與下有標準嗎?繪畫的發展路徑有規律嗎?如果有,就不會出現諸多迥異的風格流派、燦若星辰的名家巨匠;如果沒有,在漫長的美術發展歷程中,其形式與內容的嬗變似乎又有如經濟學中價格圍繞價值變化般有跡可循。那么,可以用騎墻的姿態表述:繪畫藝術從創作到評價都是對人的固有認知堅守或超越的結果。就畫家而言,表現固有認知(既定模式的重復)即為因循傳統,超越大眾普遍認知而創造的“新、奇、特”即為創新。在時間的檢驗下自有定論,比如梵高的身后成名、畢加索的名利雙收。但不論是因循傳統還是推陳出新,在繪畫藝術多樣性規律下它都有受眾,即好的繪畫有千差萬別的好,繪畫的“無用之用”自有兼容并包的肚量。因為堅持傳統所以有安格爾的學院古典主義,因為不滿足于既定的觀念、樣式所以有了印象主義諸家、野獸主義諸家……有了各種流派的集大成者畢加索,當然還有令我念念不忘的原始主義畫家法國人亨利·盧梭。
三、由盧梭式藝術家的“成功模式”引發的當代學院美術教學的思考
盧梭的繪畫不被當時的主流藝術評價接受,因為其“幼稚”。后來被認可,成了異于普遍模式的標新立異者也是因為其“稚拙”。可見任何一種特質只要達到了極致都可以成為成功的典范,就如卡夫卡的文字,被譽為“弱的天才”。盧梭畫風的形成有其時代訴求,在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工業革命的發展使那一時代的工業生產和日常生活發生了巨變,機器大生產漸漸地代替了人手的直接勞動,人們在享受便利、舒適、豐富的同時,還要承受生活節奏上的緊張,這讓人們感到了無形的、巨大的精神壓力,人們本能的開始逃避這種壓抑凝重的現代文明,渴望尋找到樸素原始的“桃花源”。
盧梭正處于這一時期,他未曾接受過學院繪畫訓練,也不曾主動融入當時的繪畫潮流,更不趨從任何一個畫派,只是隨心所欲地埋頭做自己。正是這種天真質樸,這種有著原始氣息的繪畫面貌成就了盧梭在西方現代美術中的地位。在妻子去世后盧梭放棄慣常的工作,全身心地進入了他摯愛的繪畫藝術中。從那一刻巴黎少了一個上班族,世界多了一位大畫家。似孩童般的純真天性使得盧梭能從索然的事物中看到別樣的美——塞納河畔、客貨碼頭、貫通的石橋、深邃林蔭道,數年如一日的景物依然能觸動畫家的敏感的神經,現代工業文明帶給人的巨大壓力仿佛偏偏避開了盧梭,他的畫面永遠是寧靜、輕松、天真爛漫。直面盧梭的繪畫,會讓人突然產生一種幻覺,眼前仿佛是一個通往奇異世界的入口,不需抬腳即可進入。正是這種凸顯的稚拙味道,喚起了多少觀眾久違的童心而欣然地涌進他為觀者營造的稚拙而又奇幻的童話世界,這一時刻有如拋掉了所有的世間凡俗,身心徹底放松。似是而非的景物:豐茂的熱帶雨林,純凈單純的色彩,暴露的肌膚,原始的舞姿……繪畫的主題亦多充滿畫家的異域幻想:夜色中的濃情蜜意,湖畔幽靈般的美女、蛇,從林中危坐的怪猴,呆頭呆腦的獅子……也許他要用一個超現實、超物質的童話世界來覆蓋生活中的難與苦,一個展現出來的聊以慰藉的內心世界。
從盧梭的繪畫歷程上看,不難看出天性與熱愛對繪畫成就無以復加的作用,學院式的培養方式往往在照顧共性時客觀上忽略了個性或者說每個人的天性。單純的造型訓練一味追求“準確”,手一旦練成模式化“套路”能否再走出模式?天性的本初是否會在日復一日的定式練習中消磨?學院外當代多元的架上繪畫面貌的存在是主動接受還是閉門造車?這些疑問或許在未經學院教育的盧梭、雷諾阿、梵高等繪畫大師身上,會給我們學院美術教育者尋求答案時提供一個另類的思路。